”
宋冽用嘴接住花瓣,眼神阴狂,花瓣吞进口腔嚼碎,最后竟然俯身,坚定地把嚼碎的花瓣送进谢夕泽的嘴里。
谢夕泽抿紧嘴死死不让男人得逞,双手拉着对方的手使劲抽开,喘着骂着,“老混蛋。”
宋冽手中的力气加重,他深深呼了口气,身体抖了抖,眼睛一扫,身下的花瓣丛里渡上一层湿润的水光。
过了半分钟,缓回神的谢夕泽甩着发软的脚不停踢宋冽,裤子也没抽整齐,人都快哭了,耳朵红透透的,“你又逼我,你个老王八蛋又逼我,总是这样!”
宋冽定定看着,接住他踢过来的脚,说:
“我爱你,小泽。”
男人直起身,靠在谢夕泽的身旁。哪怕谢夕泽再怎么不愿意,他一动不动,沉沉望进谢夕泽的眼底。
宋冽深邃的眉眼盛着伤愁,哪里有刚才强迫他时的样子,没有人说话,也不再激动。
天是蓝色,太阳很暖,花瓣浮动,风穿过山岭,一切都在放大,很安静,很鼓噪。他们什么都没做,彼此相望。
有光在宋冽眼眸里闪动,谢夕泽歪过头看,他确定,他看到了对方眼底浮现出浅浅的水痕,是眼泪。
他恍惚着。
宋冽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流过眼泪,跟在这人身边十几年,男人好像不会流泪的,他就像屹立在谢夕泽面前的巍峨高山,山是不会倒的,所以宋冽是不会哭的。
可是,这一刻的宋冽在流眼泪,谢夕泽仿佛看到了高山塌碎,他的心里落满石屑,压得他沉甸甸的,喘不出一口气。
他想跟宋冽说哭什么,你不该哭,不能哭。
而下一秒,宋冽却语出惊人。
“小泽,我后悔了。”
宋冽抬了抬湿润的眼,“从你离开后我没有哪一刻不在后悔中度过,我回来找你了。”
宋冽看着谢夕泽,语气轻缓,“你知道吗,你走的那天,院里的树结出花苞,花香飘了满园。”
“我回来陪你看花了。”你还愿意吗?
第24章
谢夕泽离开后, 宋冽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做其他的事情, 宋院的大门紧闭, 不接见任何人。
谢夕泽在南院种下的那株伞树结下满青涩的花苞, 宋冽料理好他的后事,就每天干坐在树底下等,没多久,花开了,满树的雪白。
宋冽时常恍惚地想起谢夕泽还小时,小小个的人围着树苗转悠的画面,小孩不够高,宋冽就把他架起到肩膀上,几年过去,他看着孩子和树苗一起拔高长大。
小泽种下的树开了花,接下来该是两人一起赏花才对呀, 可是, 他的小泽不在了。
宋冽开始坐下树下等谢夕泽回来,一等就是一天, 从黎明之前等到夜色深浓,第一天没等到人,宋冽不太愿意回屋休息, 李伯劝说没辙, 跟着他一起等,在树底下混着花香枯坐彻夜。
第二天……
第二天宋冽还是没回屋,初秋时有了点爽意, 早餐都是在树底吃的,宋冽还会给树浇浇水,修剪修剪枝叶,对着空气说两句话,其实那些话是想说给谢夕泽听的,只是他的小孩好像听不到了。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宋冽没有踏出宋家院子一步,公司催来的电话一次比一次多,他推给其他下属,每天什么都不做,光在树底等人。
再后来,起了秋风,气候转凉,风卷起花瓣落满他的肩膀,覆盖着脚底下的位置。
今年刚结出的花全都凋谢了,谢夕泽没有回来……
宋冽伤感的意识到,他亲手照顾的孩子永远回不来了。
那也只是第一年而已,谢夕泽离开的第一个春节,宋冽没有过年,全公司的人都放了年假,他整个假期留在公司里加班,直到累了,才叫司机把他送回大院。
宋冽不太敢回到这里,因为宋院有很多谢夕泽留下的痕迹,比如石栏上多出来幼稚的刻痕,窗边贴的幼稚贴贴纸,摆在沙发的动物抱枕,藏在柜子底的手游玩具,书房案桌抽屉里的作业格子簿,随手一抽,都是谢夕泽从小到大留下的东西,这些东西至今原封不动的摆着,唯独缺了他想见的人。
宋冽过了个清冷的年,宋景来找他过年的时候,跟他说了好多要他振作起来的话,宋景教过谢夕泽三年生物课,宋冽实在想人想得不行,就问宋景关于谢夕泽在课堂上的情况,听到谢夕泽偶尔在课堂上睡觉开小差,会不自觉地微笑,听他被人欺负了就皱起长眉,询问是谁欺负的人,听到有女同学给他塞情书,宋冽就想着抽屉底下的作业格子簿。
小孩刚学写字那年,第一个就学了他的名字,满格扭扭曲曲的宋冽写了很多页,写完一天就随手塞进抽屉里,时间长了就忘记了,于是宋冽把格子簿没有填满字迹的地方,一一写上谢夕泽的名字。
第二年,宋冽依旧没适应他的小孩离开了他,手机里存着两人的合照,想他了就打开看看。
可是时间长了,透过手机看着的人渐渐在宋冽的脑海里失真,每天都要看好几遍的人,他的轮廓,他的表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从他的记忆力化开,他从每天看一次、两次三次变成六七次,无论他看了多少遍,他惶恐的发觉,他都要记不清谢夕泽的样子。
宋冽后知后觉地发现,谢夕泽走的两年,他没有在梦里见到过一次对方。
第三年……
第三年的宋冽开始生出白头发,年过四十出头的男人,他的体魄依旧强健高大,容貌英挺富有魅力,可他的白头发却遮不住了,也没有刻意去遮挡,下属婉转的提议过要不要给他联系造型师,他摇头,说就这样留着吧,起初白发只是一根两根的增长,后来远看过去就灰了大半。
尽管这样,宋冽仍受到很多名媛千金的青睐,说他这样的男人看着虽然冷漠,但一看就很会照顾人,宋冽暗自冷笑,他要是会照顾人,怎么会把跟了他十二年的孩子照顾到死了呢。
想到那个孩子,他头就疼了起来,长长短短的三年,他居然已经记不起谢夕泽的样子,回到办公室,他拿起手机打开看过无数次的照片,一张、两张、三张,慢慢地在脑海拼凑出对方的样子,熬到工作结束,他再去想,小孩的模样却又开始模糊,他、他记不住了……
如此下来第四年,第五年……到了第十二年,听说十二年是一个人的轮回时间,刚过五十的宋冽很早就从国外乘坐飞机赶回,司机接到他,他揉了揉带着疲倦的眉眼,吩咐司机直奔墓园的方向。
天有雨,宋冽隔着被雨水打湿的车窗,想起一点他很久没再想过的事。大概是人老了,身体自动产生趋利避害的本能,每次想到那个孩子,他就头就连着心口一起疼,后来无论他怎么去想,都再也想不起来,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