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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的青年也不放过:“什么样的粉养什么样的星。敢这么飞扬跋扈,还不是被一帮脑残粉惯的。”

    褚浔握拳的手在身侧小幅颤抖。面庞白到极致又涌上滚滚血气,羞怒交加之下,显出骇人的颜色。

    青年保持仰望褚浔的姿态。在最初的震惊伤痛过后,听到满室对褚浔的冷嘲热讽,心脏就如被铁钩抓紧。那剧痛激怒了青年,让他如野兽一般跳起来,向其他人厉声怒吼:“都给我闭嘴!你们懂什么?容容才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再如何心痛,再如何失望,忠诚的粉丝面对偶像被中伤,还是会条件反射般跳出来,拼尽全力维护自己的心中完美的天使。

    旁人看来或许幼稚,且不合时宜,于粉丝而言,却是他们能给予偶像的全部。

    面前的青年的面红耳赤,发狂的狮子般,想要撕咬每一个对褚浔出言不逊的人。褚浔眼角微红,仓促间堆积在胸腔的无措、惊恐、愤怒,须臾都融化做眼底一层浅浅的水波。

    “对不起……”他仓皇地向青年道一声歉,回身跑出教室。

    一直跑出教室所在的大厦,褚浔方脱力瘫坐在一条巷口的台阶上。他将头埋在臂弯,大口大口地喘息换气。

    “……这些年你退圈不再露面,我们雪绒花都好想你!”

    青年的话在脑中萦绕盘旋。雪绒花,这个美丽而浪漫的名字,又将褚浔带回到他风光无限的那些年。

    当年褚浔初涉娱乐圈,除开一张脸,以及还算放得开的个性,演技、歌艺,样样拿不出手。

    傅惊辰亲自定下褚浔的职业规划,不急于为他接戏,转而以大爆综艺常驻嘉宾的身份出道。

    十七岁那年的暑期,褚浔的面孔刷爆大江南北的荧屏。至暑假结束,他已红遍全国,一跃而成最具影响力的当红小生。

    自那以后,褚浔的演艺之路正式铺开。他一路坦途,之后开始参演电视、电影,亦都顺风顺水。

    他的粉丝也有了官方认证的名号:雪绒花。这种洁白而别致的花朵,以一种近乎可怕的速度飞快扩张,迅速占领网络与现实世界。当年甚至曾有娱乐记者推测,每五位活跃追星的新生代小生粉丝中,便有一朵是褚浔的雪绒花。

    当年,作为人气爆棚的鲜肉小生,粉丝即是褚浔xx娱乐圈最大的底气。那时他虽性情暴躁,却也懂得珍视自己的粉丝。特别在他为情所困的那一年,电影与粉丝,是他唯一的倚靠。他常在幽寂长夜安慰自己,哪怕傅惊辰当真不要他了,至少他还能演电影,能拥有无数对他不离不弃的雪绒花。

    直到那一晚,那把冰冷的刀刃,抵在了他的面庞。

    褚浔胸膛急剧起伏。苍白的手指,颤抖地抚上左脸的伤疤。

    在血液喷溅,几乎将整个面孔都切掉的剧痛中,褚浔仿佛又听到,那个恶魔般低哑阴沉的声音,一遍遍在他耳边吼叫:“不许再演戏!你是我一个人的!你是我一个人的!”

    剧痛让褚浔全身的神经都在抽搐。而比疼痛更汹涌的、意识到容貌被毁的恐惧,逼迫褚浔歇斯底里地惊声嘶喊。

    雨夜,景区酒店的后山空无一人。褚浔的叫喊被大雨冲刷,根本传不出那片茂密的山林。他捂着鲜血横流的脸庞,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挣脱钳制慌不择路地奔逃。

    那歹徒还不肯放褚浔,从背后再次勒紧褚浔的脖颈,用匕首抵住他的静脉,将褚浔按在泥水里,张开大手撕扯他的衣服。

    雨下得那样大,粗硬的雨线仿佛锋锐的刀尖,砸在褚浔面上的伤口,将痛楚放大到极致。刀锋又划破褚浔颈部的皮肤。歹徒的手掌已经伸进他的衬衫。

    “啊!!!”褚浔疯了一样剧烈挣扎。他完全不再顾忌脸颊的伤,不顾及卡在喉间的刀刃。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野兽,自恐惧绝望中,爆发出火山喷发一般汹涌的愤怒。褚浔曲起手肘猛烈撞击歹徒胸肋。沉重的力量让歹徒闷哼一声,放松了手臂的禁锢。褚浔翻身而起,眼底洇开殷红血色。他彻底失去理智,没有趁机逃走,反而不管不顾地扑向歹徒。

    大雨如注。两人在瓢泼的雨幕中厮打缠斗。那歹徒孔武有力,身手更强过褚浔许多。但褚浔在绝路中拼死反击,身体已觉不出任何痛感。他什么都顾不得、什么不都在乎,只想亲手将眼前的凶手撕碎!

    许是慑于褚浔的气势,凶徒想要抽身逃脱。褚浔一脚扫过歹徒右手腕骨将匕首踢飞。歹徒踉跄后退。褚浔不依不饶纵身跃至近前,伸手抓下歹徒遮掩容貌的面具。

    一张瘦长苍白的脸,清晰地映上视网膜。褚浔瞳孔陡然收缩。预备攻击的拳头骤然停在了半空——他认得这张脸。

    一个月前,褚浔出席了一场粉丝见面会。见面会上,有一位名叫邓志刚的男性粉丝被主持人抽中,作为雪绒花的代表上台与褚浔互动。

    邓志刚二十四五岁的年纪,身材高大性情沉稳,看去实在不像是会追星的人。但他望向褚浔的眼神异常专注,似乎又确实是欣赏的。他手握话筒侧首看着褚浔,玩笑般道:“我喜欢上容容的时间不算长,但喜爱的程度不会比任何人少。有些时候我甚至会想,如果能把容容藏起来,让他只属于我自己、只让我一个人欣赏就好了。”这番不同寻常的剖白,引来在场粉丝一阵阵欢笑与喝彩。但毕竟用词略显过火,主持人连忙要打圆场。邓志刚又抢先一步说:“刚才那些,自然都是玩笑话。容容这样优秀,理应被更多的人爱戴。我跟其他的雪绒花一样,全心全意支持容容的事业。”待要下场时,邓志刚与褚浔拥抱,亦小声在褚浔耳边道:“加油,雪绒花永远支持你!”

    不过一个月而已,口中说着会永远支持褚浔的雪绒花,竟要亲手毁掉他的事业。

    “邓志刚!”褚浔目眦欲裂,雨水冲刷着鲜血,将半边白衬衫都染作血红。他紧握匕首向邓志刚冲过去。那人猛力推开他,仓皇逃出山林。

    褚浔恰巧被推下一道小山坡,脚踝在滚落中扭伤。夜色黑得仿若化不开的浓墨。雨水冰冷,浇在墨汁中,便凝成了可以刺破皮肤的冰锥。

    剧痛重新席卷全身。褚浔倒在大雨浇灌的山坡下,尝试了无数次都无法让自己站起来。手机早已在打斗中遗失。酒店的客人偶尔外出留宿也属正常,不会有人特意去寻找。

    褚浔到那时终于流出眼泪,合着脸上的雨水与鲜血不住流淌。他已记不清,自己究竟怎样爬上了山坡,又怎样拖着一条受伤的腿,跌跌撞撞回到酒店。唯独还清清楚楚记着,等到他被送往医院,c城著名的外科专家亲自为他清理过伤口,仔细端详后,只淡淡吐出三个字:“来迟了。”

    刀伤、泥水、无法确定的腐蚀物质,还有足足拖延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就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