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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扫把准备把客厅好好打扫一番。但他还没走开两步,骆庭就跟过来拉住他的胳膊。他困惑地回头看着爱人,骆庭伸手摸摸他微微发凉的脸,低声说道:“如果他再这样,还是把他送走吧。”

    出于安全考虑,这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但卓雨默还是想先听听白医生的意见。他总觉得这当中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蹊跷,如果钟黎真的控制不了自己,那么无论有没有人在场,他都会做那些事,可昨天回来时,他除了眼神确实吓人,整个行为举动都还比较正常。

    卓雨默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骆庭。骆庭眼神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可嘴唇动了动,却没说什么。

    两人静静地一边打扫客厅一边等待白医生,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她才从楼上下来。

    “钟黎现在的情绪和心智很不稳定。”白医生皱着眉,“但精神状态其实还好。其实是他那张照片让我们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以为他病情严重,实际情况没到我们想的那个程度。”

    “那为什么……”卓雨默看了一眼客厅里的鱼缸,没继续说下去。

    “他说他昨晚做噩梦了。”白医生叹了一口气,“说到噩梦的时候他情绪波动很大,精神状态有些不妙。但他现在其实很清醒,知道控制自己。昨晚是做了噩梦起来控制不了情绪,才会做那些事。”

    噩梦……

    卓雨默忽然想起近来骆庭和钟慕也频频噩梦,他们具体梦到什么,他问过,他们却不肯说。

    难道这对兄弟的噩梦都跟他们过去有关吗?

    “他梦到什么了?”卓雨默谨慎地问道。

    白医生看看骆庭,迟疑了几秒钟这才说道:“爸爸。”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词,骆庭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冷酷起来,刀一样投向白医生。而卓雨默早就猜到如此,所以听到白医生的答案,他并不觉惊讶,只是心中抽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白医生说钟黎梦到爸爸是一个巨大的黑影,一直笼罩着他,把他往光怪陆离的火中驱赶,他想逃,一只小狐狸带着他穿过了满是玩具的沼泽,就快逃到尽头了,只要推开那扇门他就能摆脱黑影,可一只猫跳出来吃掉了那扇门。

    “他说他半夜醒来之后非常非常气愤,恰好看见一只猫躺在花圃里睡觉。”白医生轻轻叹息,“他所做的那些除了是在发泄愤怒之外,还是一种潜意识的自保行为,通过伤害其他事物证明自己的强大,以说服和安慰自己无需恐惧。我目前只能了解这么多,但是鉴于他昨晚的行为,我还是建议把他送到专门的医院或者机构去。”

    卓雨默和骆庭闻言,严肃地对视了一眼。

    白医生看出他们似乎还有疑问,便推推眼镜:“还有什么问题吗?”

    “钟黎在国外一家疗养院待了快20年,那边的负责人说他情况一直比较好,人其实很温和。但最近一年变得越来越容易焦虑,攻击性越来越强,晚上也时常做噩梦。”骆庭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略略思考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我最近也经常噩梦……会梦到我是小时候的钟慕。”

    他这番话同时让卓雨默和白医生都吃了一惊。

    卓雨默没想到骆庭竟然会主动和白医生说起自己的事,说的还是他变成少年钟慕的噩梦。

    而白医生则在吃惊骆庭噩梦的内容,这几乎已经印证了她的猜想,不止如此,很可能现在钟慕和骆庭的人格已经渐渐开始融合了。

    但回到做噩梦本身,撇开诸如“兄弟连心”之类的玄妙唯心论调,钟黎和骆庭——也就是钟慕——都在近期频频噩梦,这当中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白医生皱着眉苦思冥想,一时却想不出什么所以然。但这不妨碍她对钟黎的判断,尽管骆庭转述了他在国外疗养院里的往日种种,她还是建议他们先将钟黎送去专业的机构进行一段时间的治疗,并且必须住院治疗,如果他真的攻击性越来越强,让他待在环境自由的家里很可能会出事。

    送走白医生,卓雨默让骆庭上楼去看看钟黎。骆庭看着他,明显别扭着不想上去。卓雨默摸摸他的背,低声说道:“去吧,他做了噩梦,肯定很想你去看看的。也不要你怎么安慰他,至少陪他坐一坐吧?”

    “我又不是他的……”

    “别嘴硬啊。”卓雨默伸手指指骆庭,让他考虑清楚再说话。

    “……”

    骆庭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上了楼。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当初决定去把钟黎接回来并不是出于什么感情上的动机,只是觉得这么做更直接更省事,还能给钟慕找找麻烦。他记忆中确实有这么一个“哥哥”,但既不记得他的模样,也不记得他的声音,那个“哥哥”性格如何是好是坏,他都不清楚。

    古怪的是,当他去到疗养院见到钟黎被钟黎叫成“小慕”时,他心里竟然涌出一股近似感慨的情绪。除了卓雨默,他对任何人的任何举动都不会产生任何正面的情感与想法,更何况,他本来就讨厌别人把他当成钟慕,病态苍白的青年却凭着简单的两个字就让他心里产生了动摇。

    甩甩头,骆庭努力想摆脱这种无用的“亲近”。他厌恶一切与钟家有关的人和事,根本不想与他们有任何一丝联系。现在上楼也不过是因为卓雨默想他这么做而已,他纯粹只是想让卓雨默安心而已。

    上了楼,推门一进房间就看见钟黎乖乖坐在飘窗台上,上身还被拘束衣绑着。大概是听到了动静,钟黎回头看向门口,看到是他来了,一下子就笑开了,特别温柔地叫了他一声“小慕”。

    这一刻,看着穿着拘束衣对自己笑得如此明朗的钟黎,骆庭忽然感觉心头一抽,眉头不觉便皱了起来。他走过去解开拘束衣帮钟黎脱掉,嫌弃地把衣服扔在了脚边。

    他们在房间里静静坐了一会儿,骆庭脸色不算好,钟黎似乎很懂察言观色,便很懂分寸地没有主动靠过去,只是看一会儿窗外就扭头看看“弟弟”。

    “我……听说你梦到爸爸了?”过了许久,还是骆庭率先开口的。他见钟黎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这才试着问起噩梦的事,“你以前也经常会梦见他吗?”

    听到“爸爸”这个词,钟黎眯起眼睛,凶狠暴戾的神色自他脸上一闪而过。好在他并没失控,而是慢慢低下头,想了想才说道:“就是最近才经常梦到他的……以前只会梦到妈妈和弟弟。”

    十多年没梦到过父亲,怎么最近突然就频繁做有关他的噩梦?

    骆庭真的不解,因为他自己也是如此。他以前几乎不会做梦的,最近却常常做他被关在笼子里的梦。

    “小慕……”

    “嗯?”

    骆庭下意识抬头看向钟黎,但旋即就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毫无自觉的情况下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