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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秋月。

    元宁可以淡然面对盛元柔,却无法淡然面对秋月。

    在她的噩梦中,出现的最多的,亦不是盛元柔,而是她七窍流血之际大声狞笑的秋月!

    第91章 吃瘪

    陆行舟看了一眼元宁的目光, 一切了然于胸。

    见她情绪倾泻, 几乎无法自控,便揽过她,轻声道:“该怎么处置我心中有数, 我们先回去, 剩下的事交给常云来办。”

    元宁却倔强地摇头。

    “不,我必须留在这里, 亲眼看着她痛苦地死去!”

    她脸上蒙着厚厚的面纱,陆行舟未能将她神情看得分明,只是在清冷的月光之下,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东西在跳动。

    幽幽的, 凉凉的。

    若要用什么东西来形容的话, 便只有来自幽冥的鬼火。

    也罢。

    若不让她亲眼目睹,只怕这团火永远无法在她心中消除。

    陆行舟转头,目光中蕴了寒意, 朝常云点了一下头。

    常云会意, 脸上瞬间换成了一种诡异的笑容, “搜”地一声从腰间拿出来一柄短刀,刀尖锋利还挂着一抹寒光,与常云眼中的光亮一般。

    秋月刚才看到了碧玉的结局, 似乎预知了自己的遭遇, 停止挣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别着急,你跟她不一样, 不会马上死的。”

    常云弯下腰,待秋月惊恐地睁开眼睛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匕首的刀柄在秋月的膝盖上敲了两下,便见秋月脸迅速扭曲成一团。

    他敲碎了她的膝盖,废了她的两条腿。

    但这并没有结束,常云接下来又敲断了她十根手指。

    十指连心,每一根都是剜心之痛。

    秋月的嘴被封得严严实实的,发不出一点惨叫,只是额头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的鼓起来,像一条一条的小虫,似乎马上就要从里面爆裂出来,显然已经痛苦到了极致。

    元宁静静望着她扭曲的脸,并不觉得快意。

    她看到的并不是秋月。

    恍惚之间,她仿佛看到了自己。

    那个躺在大理寺监牢中,绝望的、无助的、七窍流血的自己。

    “嚓”——“嚓”——

    两声过后,秋月的两边手腕上各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那口子并不十分大,没有血流如注,而是慢慢往外渗血。

    吧嗒吧嗒地滴在底下的灌木叶子上,在寂静的夜里听着格外渗人。

    陆行舟微微皱眉,看起来并不满意:“划得太大,后天一早就流光了。”

    常云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太久没做了,手生!”

    元宁依旧是静静看着秋月,听着她的血一点一点流到地上。

    “你们能离我远一点吗?”

    良久,元宁抬起头,望向陆行舟。

    陆行舟思忖片刻,便点头应了:“这里风大,少说几句。”

    “嗯。”

    陆行舟拍拍元宁的肩膀,朝常云使了个眼神,两人一起往别处走去。

    元宁扭着头,一直等到他们走得足够远,才重新看向秋月。

    秋月的脸早就因为过度的疼痛而扭曲,青筋暴起不说,脸上的肉亦是一条一条的。

    很惨吗?很惨。

    可是并不比前一世的她更惨。

    元宁定定望着她,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她一步一步走上前,离秋月越来越近。

    她蹲身下去,直直望着秋月绝望的眼睛:“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你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我可以告诉你,曾经你也像这般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在你的眼前,像一只蝼蚁一样被你踩死。今日之事,只是将你给我的如数奉还而已。若你要恨,便去恨盛元柔罢,若不是她,你或许并不会变成一个沾满鲜血的侩子手。我可以告诉你,我做的一切,我问心无愧!”

    不会害人,也绝不会让害人之人逍遥快活。

    说罢,元宁站起身,最后再看了秋月一眼,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刚才那一番话,她既是说给秋月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重活一世,她从炼狱回到了人间,爹娘安好,兄姊无恙,诸事顺遂,竟然渐渐的安于现状,磨掉了恨意。

    她自来是个懒人,只想窝在自己的小天地中,安稳度日。

    若非这次出事,只怕她依然在自己的小日子里眷恋不舍。

    若非这次出事,她还不知道自己身边已经虎狼环伺,坐等着将她分而食之。

    这一世的路,似乎比前一世更加艰难。

    “好了?”陆行舟问。

    “嗯。”

    元宁看着他,想道谢,可又觉得若真要计较起来,她与陆行舟之间,哪里是一句道谢的话能说完的。

    索性厚着脸皮,什么也不说好了。

    陆行舟伸手替她拢了拢灰狐裘,将她的风帽拉得更低。

    “那回去吧。”依旧是牵了她的手,与她一同往回走。

    常云撇了撇嘴,拿着匕首在手里转着玩,跟在他们后面。

    陆行舟侧过头,冷冷看他一眼。

    常云顿时一滞,吐吐舌头:“得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啊!”

    山坳里便只剩下两个身影。

    一个高又瘦,一个矮又圆。

    元宁始终垂着眼,也不怎么看路,任由陆行舟拉着。

    陆行舟也不与她搭话,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走着。

    他们如今便是这般默契与熟络,即使一句话都不说,也不会觉得尴尬。

    元宁就这么跟着陆行舟一直走,一直到他停下脚步。

    她顿时一愣:“怎么到寺里来了?”

    陆行舟并没有带着她回到小院,而是走到了皇觉寺中。

    元宁一抬头,就看到高高挂着的一块牌匾:大雄宝殿。

    “心绪不宁的时候,我就回到寺里来,上一炷香。”

    他一开口,元宁就有刺他的冲动。

    心绪不宁的时候?

    应当是做了亏心事的时候吧。

    大雄宝殿里常年焚着香,站在大殿外面就觉得檀香扑鼻。元宁深吸了一口,的确觉得刚刚还复杂的心绪一下就平静了下来。

    殿门并未锁死,陆行舟上前,“吱嘎”一声推开了殿门。

    大雄宝殿此时已经没有僧人。

    释迦牟尼的法相前点着数十盏长明灯,将大殿里照得透亮。

    元宁跨进大殿,从香盒里取了一炷香,点燃扔进香炉里,这才跪在佛前祈愿。

    等她许完愿望,扭过头,见陆行舟始终在一旁站着,好奇问:“你怎么不许愿?”

    不等陆行舟回答,她便自问自答道:“像你这样的人,有什么想做的事,自己就能做到,自然不用向佛祖许什么愿望了。”

    陆行舟微笑:“你倒聪明。”

    “哼”,元宁撅了撅嘴,站起身来。

    陆行舟这人素来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