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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7
    人活得好好的,善良可亲的人却在九重炼狱受苦,这样的神佛,信来又有什么用?”

    他一用力,便想要将这些经书撕碎,但临到头来,却还是停住了这念头,他回头又望了眼床榻上睡得香甜的那女子,摇了摇头说道,“也罢,瞧着这字写得不错,就先留着吧。”

    他轻轻将窗棱合上,纵身一跃上了屋檐,正待离开,身后却有一道沙哑压抑的嗓音响起。

    罗北辰满脸沉郁地叫住了他,“主上!”

    满身风尘地从鹿城星夜赶回,谁料到还未曾回书院,主上却先绕行来到这里,原以为主上心细如发,又发现了这位颜筝姑娘身上的不妥,谁料到他大费周章,竟只给人家关了窗……

    白月光下,闪亮的黄金面具遮住了元湛脸上的表情,他挑了挑眉从怀中取出两张杏潢色的纸笺向罗北辰飞射而去,语气不知道何时又恢复了向来的漫不经心,“这药方是这回鹿城解疫的大功臣,三表哥说有人将这方子偷偷放在了他屋里,想来该是四季园哪位美姬所赐,你再瞧下面的经书,笔法字体是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罗北辰面上闪过惊讶,“没错,是同一人之手,莫不成……”

    元湛双眼微眯,“今年从江南过来的这群女人中,其他人的底细都很干净,只有那丫头的身世……有些离奇,我派去皇城打听的人还没有回来,不知道当年到底是什么理由,堂堂安烈侯府的小姐会流落江湖,被人牙子辗转贩卖。不过,她行迹的确很是可疑,我便多留了一个心眼。”

    他顿了顿,“明日一早,将这两张纸笺都交给三表哥,他知道该怎么做。”

    ☆、030 道谢

    030.

    四季园有一座临水的凉亭名唤兰芝,靠着夏秋两院而建,离冬院也并不甚远,只隔了一座桃林。

    已当五月,桃花早已谢了,浓绿的枝头结出杏仁大的小果,迎风摇曳,分外盎然。偶有枯落的桃叶飘零,一阵小风卷过,落入蜿蜒不息的小河,沿着清水顺流而下,流向不知名的远方。

    朱漆木刻的兰芝亭内,紫金铜鼎袅袅飘着白烟,颜筝将昨夜录写的经文小心翼翼地放在铜鼎里燃烬,等炉内的灰烬转凉,便倒入帕中,将身子靠在栏杆上,伸手将丝帕一滑,里面的灰烬便若落雪一般洋洋洒洒而下,顺着河水而下,没过多久,就消失在她视野里。

    碧落扶着她,悄声问道,“今儿难不成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一大清早,颜筝就求着她要来一趟兰芝亭,她扶着腿脚不便的颜筝跳着来到这处风景宜人的好地方,还万分艰难地带上了铜鼎纸笺,她原以为是要做什么焚香作赋的风雅之事,谁料到来此之后,颜筝只顾着烧字,却半句话都不曾开口。

    她不傻,心里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碧落在陈州府的大户人家做过活,晓得不论什么门第,都很忌讳下人在园子里私祭烧纸,若是被人发现抓个现行,规矩严苛些的人家便足够杖毙之刑,便是她这个“从犯”,也难逃罪责的。四季园人来人往,那些美姬又多是得理不饶人的,不论司徒侧妃还是蕊花夫人都正愁没有地方寻冬院的麻烦,她本该阻止颜筝的。

    可这三月来,她与颜筝朝夕相处,共同患难过后的感情一日千里,便觉得冥冥之中好像有前世今生的宿缘,将她们两个的命运连结在了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指引着她,让她无条件地站在颜筝身后,做她的左肩右臂,做她的先锋和后盾。所以那些劝告的话到了嘴边,却只剩充满关切的这一句。

    颜筝转过头来,冲着碧落感激地一笑,目光里却隐隐透露着几分懊悔和惋惜,“碧落,你猜到了?没有错,我有位……朋友,他……也可以说是因我而死,我晓得府里不准私祭,所以写了几篇经书,想求神佛保佑他能早日轮回,重新投胎做人。”

    她轻轻一顿,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不过你放心,我烧的是经书,不是纸钱,就算有人看到了也不碍的。”

    碧落没有多问,转换话题说道,“你腿脚不方便,出来一趟不容易,今日天色正晴,风光大好,不如就在这亭子里多歇一会吧?前头林大人又立了大功,越发炙手可热了,夏秋两院的姐妹每日一大早就到竹雅阁碰运气,这儿没有人来。”

    她拾起铜鼎,“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将这些东西搬回去,免得要有人来,问起不好回话。”

    颜筝笑着抬了抬手,又忙叫住碧落,一副爱娇地模样,甜糯糯地求道,“如此美景,要是能有一碟玫瑰豆沙馅的蒸饺就好了,碧落,能不能顺便给我去厨房李婆子那要一份来?”

    她从前吃惯了精致华丽的点心,到了永德十三年后,初时也曾有些不惯。但所有的生活习惯都会随着环境的不同而发生改变,在经过了这两三月的“苦行”之后,她已经完全适应了简单清静的生活,有一碟玫瑰豆沙馅的蒸饺当零嘴,便能给这份初夏最宁谧美好的风景佐食,觉得人生何其美好。

    碧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拿食指点了点颜筝眉心,“百文钱一盘,还吃上瘾了?好,你叫我声姐姐,我便去给你拿。”

    颜筝便抓着碧落手臂不停地蹭,“好姐姐,求你了!”

    她越这样蹭着,不知怎得,心情就越发好了起来,忍不住伸手往碧落胳膊肘下挠去,“好姐姐,求你了!”

    从前的她身份贵重,不论人前人后都要保持着天之贵女的矜持与骄傲,未来皇储妃所当具备的雍容仪态,令她除了在母亲安雅公主身边时,才可以有片刻的轻松。可自安雅公主去后,她便再也没有了卸下心防的一刻。而这会,时光静好,她暂时了却了飞将军这段心事后,竟忽然生出了几分少女的顽皮心性来。

    碧落怕痒得很,被挠到了敏感处,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她一边咯咯笑着,一边竭力挡开颜筝的手臂,口中不断说着,“行了行了,别闹了!筝筝,别闹了!我这就去给你取玫瑰豆沙馅蒸饺来,你等着,你等着啊。”

    她逃也似地跑开,身后只余一串颜筝银铃般的笑声。

    颜筝得逞了一次,笑得欢畅,因为太过用力,便觉得腹部有些疼,她一手按了下去,手肘恰碰到了廊柱,又偏偏不巧,鼻梁正对着栏杆撞了上去,震得她生疼,有一股酸意从鼻腔涌上,酸得她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等鼻腔处的酸意略略平息,她便抬手要拿袖子去擦眼角的泪滴。

    这时,忽得一方月白色的丝帕递了过来,一个温和柔软的声音响起,“用这个擦。”

    颜筝蓦然一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