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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才将药箱放下,哀声叹了口气,“那女娃脖子上有两次剑伤,伤口好了又坏,结痂了又裂开,这都是你做的?”

    元湛脸上闪过一丝愧色,过了良久才点了点头,“开始时怀疑她是永帝派来的奸细,后来虽知道不是,但她总是惹事……”

    他连忙说道,“伤口割得浅,只破了点皮,我以为养几天就无碍了的。”

    他语气里的懊悔和惋惜,紧张和愧疚,表现地太过明显,令段青衣不得不多看了他一眼。

    段青衣老而不浊的眼眸精利地在他身上打了个转,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王爷不是看上这女娃了吧?”

    元湛一愣,随即反驳,“先生说什么呢,这女子素来行事惹人厌恶,生得又丑,我堂堂韩王怎么能看上她?”

    话虽然这样说着,但他修长的手指却不由自主掠过嘴唇,指尖冰冷的温度令他心中一颤,她温热的嘴唇印在他唇上的那幕场景,无法抗拒地浮现在脑海之中。

    段青衣颇觉好笑,但此时神情拘谨而迷惘地立在他身前的这位,虽然是他的后辈,却也是他的主上,身为僚属,他是不该拿着主上的痛处取笑的。

    是以他收了调笑的表情,认真说道,“王爷放心,这女娃没事,她不过是一时昏厥过去,醒来就无碍了的。”

    他指着桌案上两个白玉小瓶,“大的那瓶内服,每晚各一丸,吞服,这药味苦而腥,最好备点蜜饯放着,可去苦味。小的那瓶外敷,也是每夜一次,拿温水将药化开,敷在伤口处,三日结痂,五日落痂,到第七日,连一点疤痕都不留。”

    元湛拿着药若有所思,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那陈年旧疤,也能用这药来除去?”

    段青衣笑笑说道,“若是这女娃身上还有旁的伤,那老夫就再给王爷配一剂这活血生肌丸罢。”

    连自己都摸不清头脑的心事被骤然窥破,元湛脸上讪讪的,他别过脸去,将话题岔开,“先生方才唉声叹气,难道穆昭的脸不能恢复?”

    既然颜筝的伤是小事一桩,段青衣是绝无可能为此叹息的,他面色凝重,极有可能是因为遇上了难以解决的问题。

    段青衣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植皮之术,对于旁人而言,乃是天方夜谭,但于老夫,却不过信手拈来,穆昭的脸没事,前日已经拆了针,再养个半月就能焕然一新地出去见人。只是……”

    他话音一转,语气里便带了几分忧虑,“我在他体内发现了一种罕见的寒毒,历年已久,想来是幼时就被种下的。

    这种毒诡异地很,若他一辈子都生活在极热的南罗,半分都不会察觉到不适,但一旦出了南罗,这毒会随着天气的变幻而变幻,现在是暑日,应当无碍,可若是到了严冬,他就会毒发……”

    段青衣叹了口气,“初时只不过是有些不太舒服,第二年便开始觉得浑身无力,第三年会感觉疼痛,等到了第四年,恐怕连站都站不稳了,到第五年上,必死无疑。”

    元湛目光微凝,“这毒可能治?”

    段青衣抚了抚胡须,“若是能晓得这寒毒是用哪几种毒物炼成,自然能解,若是不能,怕是要一种一种地去试,我只怕他捱不到那时。”

    他顿了顿,“王爷,穆昭从南罗而来北地,如今已是第四年了吧?”

    元湛垂下眼眸,点头说道,“是,可叹他素日坚强,能忍得疼痛,我竟不曾发觉他身上还中了毒。”

    他抬起头来,目光里一片冰冷,“永帝没有在护国大将军府搜到父皇的遗旨,就算灭了穆氏满门,他心里仍是怕的,所以才会在穆家仆人的身上种下寒毒。

    这等阴毒的方子,若是前朝就有的,那在司录监一定能找到,若是永帝令人后制,那么找到那个替他制毒的人,应该就能解了穆昭身上的毒。”

    元湛轻轻开口,“我立刻派人去皇城。”

    他千辛万苦从南罗将人找回来,不仅是为了要得到父皇传位的遗旨,以及一个能够替他控驭千军万马所向披靡的大将军,也为了要给护国大将军穆重一个交代。

    若是穆昭出师未捷身先死,穆氏的血脉彻底断了,他愧对九泉之下的穆氏全族。

    段青衣心里虽想,皇城帝宫守备森严,司录监又藏着那样多的皇家秘辛,周围的护卫当极其严密,哪里是说去就能去得的?或者,又当真有那么一个替永帝制毒的人,又岂能轻易让人寻到?

    永帝那人心狠手辣,可是连自己父兄都能下毒手的,又岂会怜悯别人的性命?

    但他晓得元湛是必须要为穆昭做些什么的,哪怕徒劳无功,这些努力也是必要去做的,是以他便没有阻拦,只是轻轻颔首说道,“穆昭是个好孩子,剐皮之痛,他能一声不吭,接皮之苦,也不见他叫苦一句,他尽得武穆真传,又有这样的毅力刚果,将来定能成大事。”

    他叹了一声,“王爷那边加紧试试,老夫这里也会尽力而为。”

    元湛重重点头,半晌指着榻上的颜筝问道,“她怎么还不醒?”

    段青衣笑着说道,“你看她呼吸均匀,那是睡得正香,怎么,王爷想要老夫弄醒她?那倒也不难。”

    元湛连忙摇头,“别!”

    他看了眼门外夜色,“已经过了申时,若她已然无碍,我得将她送回去才行,这丫头奸猾狡诈得很,若是令她晓得韩王府上还有先生这样的人物,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接近先生。”

    他俯身将颜筝打横抱起,与段青衣告辞。

    段青衣眼看着那道紫色的身影闪出了门,却忽然朗声说道,“王爷,若是心里有了人,一定要对她好,总是欺负她可不行。您可不能像我一样,欺负着,欺负着,就将心爱的女子欺负到了别人怀中,那时可就晚了!”

    元湛脚下一顿,他垂头望了怀中熟睡的女子一眼,心里颤颤地问道,“心里……有了人……她吗?”

    ☆、040 头筹

    040.

    颜筝是在自己屋子醒来的,那时天色已经大亮,院子里隐约传来碧落与冬杏压低的说话声。

    她懵懵地坐起,回想了一下昨夜的遭遇,心下惊颤,便忙起身扶着矮几坐到窗台前的妆台上去。

    黄花梨木镶的铜镜里,影影绰绰地映出一张美艳无伦的脸庞,那些混着黛粉抹在脸上的香膏不知何时被擦拭干净,露出她白皙而滑嫩的肌肤,云鬓松散,墨发散落香肩,美好地恍若天降。

    白玉一般光洁的脖颈上,昨夜裂开的伤口已经全然愈合,结出朱色的新痂,她拿手指轻轻去触碰,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