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脸上无喜无忧,正眸光平静地目送我离开。
好像我气急败坏地离开,完全是她预料之中的事情。
我懊恼地走下台阶,那老鸨看到我,笑眯眯地问道,“怎么就公子一个人出来了?慕姑娘呢?”
“我跟她不同路,我要走了!”我没好气地道。
“什么?公子要走了?”她有些惊讶,“可是过会儿,就要放上元烟花了,咱们这望月楼可算是燕京顶好的观赏地儿,走了多可惜。”
可惜个屁。
听到老鸨一提到这‘烟花’二字,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想起上次我和杨忠为了博她欢心,私放烟火,登高涉险,可谓是吃尽了苦头。
结果呢?
她就是个不领情的白眼狼啊!
我气呼呼地要离开,却听到身后的老鸨极轻地叹息道,“唉,本以为今年慕姑娘总算不必再孤零零地过这上元佳节了呢。。”
我脚步一顿。
门口就在眼前,我看到了拿着糖葫芦的慕容泠,还有护在她身旁的薛梓楠和杨忠。
他们聚集在望月门口,也是等着看烟花罢。
那个悍女薛梓楠望着杨忠的眼神好温柔,不过杨忠这个朽木完全没有发觉,还在满脸愁容地东张西望,可能是在找慕容盈罢。
他们站的地方,好热闹。
周遭的一切,正如慕容泠早上所说,行歌满路,笙箫作彻,冠盖云集,瑰丽光华。
我觉得那里无疑是适合我的。
我当然应该快步走过去,同他们一起热闹欢乐,抛开所有的烦恼。
“快来了!快来了!”
人群开始涌动,大家纷纷仰头眺目,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五彩绚烂。
我慢慢向前走去,一步一步,可为何脚步如此沉重?
“阿归,知道我为何待你格外不同吗?”
“因为你的母妃和我的母妃,是一样的。”
“我们也是是一样的。”
“唉,本以为今年慕姑娘总算不必再孤零零地过这上元佳节了呢。。”
这些话在我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鱼贯袭入,快到门口时,我终是脚步一滞。
该死的,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
我咬了咬牙,猛地转过了身,三步并着两步地跑上阶梯。
在我推开房门闯了进去的时候,慕容盈大约是真的醉了,正抓着酒壶趴在几案上,有一口没一口地灌着自己。
我大步走上前,用力按住了她执壶的手。
“疼。。”她闷闷地低哼了一声。
我伸手夺过她手中的壶,才微微松了点劲,没好气地道,“还怕疼吗?我以为你是打算今晚醉死在这里。”
她抬起眸,醉眼迷离地盯着我良久,忽问,“你为什么要走?”
我一愣,更加没好气道,“不是你让我走的么?!”
她皱了皱眉头,对我说,“我没有。”
她又小声地问,“你能不能不要走?”
在那一瞬,我忽然听见自己的心咯噔往下沉了那么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知道她在说醉话,可是她此刻分明一脸委屈,像头受伤的小兽,就跟说的是真的一样。
我站了起来,绕到她身旁,忽对着那个空鸟笼重重踩下去。
木头支离破碎,我心里却忽然痛快了起来。
她一惊,眸中迷雾渐散,似被我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唬起两三分清醒。
我道,“是我食言了,但也用不着这个鸟笼。风雪总会过去,它们一定能孵出来。等出生了之后,让它们飞走罢。它们该是自由的,一天都不要关着它们!”
说完,我便不由分说地拉住她的手。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我,任由我拽着她走到了窗边。
我大力推开窗户,寒风登时灌了进来。
但是不要紧啊。
就算我不能温暖她,但至少。。能陪她一起吹冷风吧。。
至少,我不会再走了。
‘砰砰砰’,数道光芒在此刻直冲上夜空,万千光彩交织漫天,在空中绽开大片大片的明媚花朵,美不胜收。
我默然转头看她,见她正怔怔地仰头望着烟火。
她的脸在五彩光芒的映照下,时而朦胧时而耀眼,像正在变幻的流霞般让人移不开眼。
只这一眼,我的心便猛然收缩了一下,然后如天空的烟花一般,繁繁复复地绽放开来。
与她相识以来,我见过她很多样子。
有目光狂凉恣意不羁的样子,有满眼倨傲俯看裙下之臣的样子,有眉飞色舞神情挑逗的样子,有神色冷淡颓靡不振的样子。但我最喜欢的,还是此刻——她站在烟火下眸光一闪一闪,唇边噙着一抹浅淡笑意的样子。我想,她此刻的模样才真正应了她的名——盈,盈盈一笑的盈。
“这好像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好好地看上元的烟火。”
她忽静静地道,听她的语气,酒意应该散了。
“我也是啊。”我将半个身子撑在窗沿上,眯着眼睛望着天上的光华。
以前,我可是从不过什么上元的。
毕竟,那时候每天和娘亲两个人相依为命真的很不易。
哪有什么闲情意境去赏什么风花雪月。
在晚上,没有什么比安稳睡个觉更重要的事了。
“比我想象中,要美。”
绚烂还在持续,她却缓缓转过身,轻轻将后背靠在窗沿上,刚好跟我面朝两个方向。
“那怎么不看了?”我扭头问她。
“已经,足够了。”她极轻极轻地叹息道,“再美,也留不住。”
“什么?”我自是没听清后半句。
她偏过头,望着我,“你不是第一个接近我的人,也不是第一个离开我的人。”
她顿了顿,对上我的眼睛, “却是第一个,为我去而复返的人。”
我抿了抿有些干渴的唇,忽然不敢对上她的眼,有些心虚地别过脸。
“也不是特地为你才回来的。。只是想着这里看烟火视野比较好。。”
我挠着鼻梁含糊地解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