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连站起来都难,更遑论逃命了。
可不知怎么了,她的心反倒一下子平静了不少。
“看来...我还是救不了你...恐怕我们都得死在这里了。”她盯着她,轻不可闻地叹息。
“别说这种丧气话...”慕容颜却没有瞧她,只是低着头用力将射中自己腿部的箭柄折断,“还没到时候...我不会死这种地方...”她忍着痛,又将胳臂上的箭柄折断,“也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她艰难地撑着身后的墙壁站了起来,然后朝着卫昕悦淡淡一笑,“我会保护你们的。”
那一刻,星月光辉好像一下子倾泻了下来,伴着冲天的火光,仿佛有万千金线簌簌洒落,洒落在那个明明浑身是伤却还挂着微笑的淡薄人影身上。
卫昕悦只觉得眼眶一热,她咬了咬唇,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回来?”
“怎么人人都问我这个问题?”慕容颜苦笑不已。
“因为你明明可以归隐塞外,夜坐听风昼眠听雨,或是泛舟河上,平平静静地终老烟波...你明明可以比现在过得更好的...你明明可以...”眼泪蓄得太满,终是落了下来。
“昕悦...”慕容颜沉重地抬手打断了她,微微叹息道,“回望我这一生,命运无情地拉扯着我仓促前行,而岁月...最最残忍的岁月用刀剑,鲜血还有权力逼着我不许回头。可我的心,毕竟不是一面镜子做的。我没办法将一切都安然悉数容纳,已经经历了那么多,过去种种,我终究是承受不住也无法忘怀。你说的那种闲云野鹤的生活曾经我的确是伸手可及,但很可惜,恐怕我今生没这种好命。你知道吗...”她缓缓按上自己的心口,“自从我离开之后,总有些隐痛梗在心头,让我日夜于心难安。我真的没办法做到放下一切坐视不理。”
她一边用短刀将两把箭柄的顶端削尖,一边压低了声音,忽然像似喃喃自语般继续道,“事到如今,我早已不在乎生死了。但重要的是,我必须要对得起自己的心。如果一个人一辈子都要对自己的心说谎,那未免也太可悲了,你说对不对?”她慢慢抬起头来,望着天上的明月,“所以我死何足惜呢?但我希望你们明白,我回来是因为我仍有心愿未了——若世间仍要乱,我自是甘愿赴死,但求后世太平...”她转过脸,对着卫昕悦一字一句地道,“你们平安。”
说完这句话,她便义无反顾地冲了出去。
“不要!!!”
卫昕悦扑上前,拼命伸手去抓,却还是慢了一步。
除了灼烫的风,什么都没抓到。
慕容颜的身姿如同一把利剑出鞘跃于空中,在身形暴露的同时,她亦扬出手中的三把利器。
射!!
左右两名黑衣人都正中脑袋应声倒下,可中间的刺客却只是被射中了肩膀。
他闷哼了一声,吃痛又举起了□□,指向慕容颜。
而此刻的慕容颜也重重地跌倒在地,是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纤瘦的人影跑上前,张开手臂,牢牢抱住了她,用自己纤柔的身躯挡在了她的前面。
“滚..滚开啊!”慕容颜挣扎着想要推开她,可身上的伤此时像千万根钢针同时钉在身上一样,令她痛楚得虚弱不堪。
卫昕悦咬紧了嘴唇,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紧紧抱着慕容颜,死死揪着她身后的衣袍,倔强地纹丝不动。
“那就一起去死吧!”正中的黑衣人低吼,用双手一起稳住了驽,对准了她们。
慕容颜绝望又不甘地闭上了眸。
下一瞬,‘嗖’的一声利响,陡然间划破了空气。
‘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从高处重重坠落。
慕容颜张开眼睛,先是呆呆地望着不远处新出现的黑衣人尸体,然后猛地低下头,待看到卫昕悦背部并无中箭,才终于如释重负。
她只觉得这一夜实在太过漫长,恍惚中瞧见大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脏兮兮袍子满脸胡渣的男人提着一把弓,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哎呀,我没来晚罢?卫家的产业可隐蔽的真好...得亏这里走水了...不然着实不好找啊...您可千万别怪罪我啊。”
慕容颜扯着嘴角勉强一笑,终是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便彻底晕死了过去。
“师父!师父!”卫昕悦紧张地摇着她。
段无忧也疾步上前,探指到她鼻下,然后抬眼对卫昕悦说,“还好还好,还有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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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卫昕悦将卫宸收殓入棺后,段无忧才知道这个美的不可方物的小姑娘居然就是卫国公的女儿。
此时在隐秘的客栈,他看着她不停地替重伤后开始发热慕容颜换药换湿帕子,便忍不住问道,“小丫头,你好歹自己也稍微歇歇啊。”
他想这个女孩毕竟刚经受丧父之痛,却仍坚持不眠不休地照顾慕容颜,再这样下去,怕是慕容颜能醒来,她自己却要倒下了。
可卫昕悦只是一言不发地摇了摇头,目光始终落在慕容颜身上。
“真要命啊。”段无忧掏了掏耳朵,走上前,大咧咧地道,“我看你好好漂亮的小姑娘家,干嘛非要喜欢这家伙啊?”
可卫昕悦就像没听见一样,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喂!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段无忧有点不耐烦,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停下来!”
然后他猛地一愣,因为他这才看清泪水在卫昕悦的眼眶里打转,可她却强忍着不肯流泪。
“哎,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一个大男人欺负你了...哎,都说了她还死不了...你就别瞎担心了...”段无忧只好讪讪收回手,也不免觉得有点小头疼。
他就近仔细看了看卫昕悦,心中不禁暗道了一声,不得了...这小丫头的容貌就算比之十年前的冷岚歌亦有过之而不及啊。
纵然他不喜欢女子,也不敢盯着看太久,便倒退了一步,仰起头长长叹了口气,半开玩笑道,“不然这样,既然那么喜欢,不然我给你安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