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问覃小右,但嘴唇张了两下,话说不出来。同学突然被老师拽住,心惊胆战,最后他还是放了手,道:“没什么事,你走吧。”
“老师再见!”那个同学立刻溜走。
连湛重新进了班级,班上其他逗留的同学见老师来了,不愿意在课后时间和他共处一室,开始一个个往外溜。班里的人剩下不到四个,连湛走到覃小右桌边,低声道:“你生病了?”
覃小右马上还嘴:“你才有病!”
抬头却见班里没几个人了,只有自己和连湛,对方俯视着自己,表情僵了一下。覃小右马上后悔,却嘴硬不肯道歉,垂了脑袋,半晌嘟嘟囔囔地说:“我没事。”
连湛讨了个没趣,道:“没事就好,去吃午饭吧,我先走了。”
第一步刚踏出去,一只手却从后面抓住了他的衣角。覃小右看看周围,另外两个同学也在出门了,便闷声问:“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连湛回答:“不讨厌。”
“骗子,”覃小右嘀咕,“你肯定讨厌,不然怎么会这么不想见我。”
那几天里他缠着连湛的记忆缓慢地恢复了不少,从模糊的梦境,渐渐变得清晰、明了。他主动缠着连湛要亲要抱,甜腻地喊“老师”,不知廉耻地凑上去要连湛摸这摸那,简直跟只发情的小母猫没两样……
周日一整天他都窝在宿舍里不敢出门,被那些记忆羞得没脸见人。
现在他和连湛的针锋相对与那段时间的黏糊做对比,就未免显得差异巨大。连湛对失忆时候的那个傻子那么娇惯,对着他就这么冷淡、疏离……
覃小右自认对连湛没有任何感情,只是想折腾这家伙而已,但面对着这种差别待遇,他还是难免不平。
他从小到大就没有被人爱护过,到现在也才十七岁……虽然这很丢脸,但有些时候,他还是会希望有大人喜欢一下自己,也不用多喜欢,能对他温柔一点,夸上几句好话就可以。
连湛没有回答,覃小右顿时又觉得丢脸了,撒开手,重新趴回桌上,气哼哼地嚷:“行吧,讨厌我就走吧,反正我就是个麻烦精。”
他也不是领会不到,只要他态度放软一点,学一学那个傻子,连湛肯定没法再这样把他当成陌生人。
——但是没有办法,那也太羞耻了,他怎么做得到!
连湛面对他的时候也着实无奈,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本就不擅长交际,也不爱说话,碰上这么个别扭的家伙,完全不明白该怎么应对。
过了一会儿,他才犹豫着伸出手来,摸了摸覃小右的头发:“我说了,我不讨厌你。”
覃小右感受到记忆中那双手的触感,耳朵一下子不能自控地热了起来。
“是你讨厌我吧,”连湛道,“从一开始你就不喜欢我,后来又被我强迫,不得不以那样的状态和我呆了好几天。”
覃小右心底莫名有点痒,想反驳,又不知道从哪里反驳起——更何况他为什么要反驳?虽然连湛说的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但好像就是实话……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连湛的手拨拨他的头发,“如果你真的讨厌和我接触的话,直接说出来吧。我之前也告诉过你了,我很快就会走,在那之前我会尽量避免和你发生交集。”
覃小右憋了半天,既不舍得他的手拿开,又不太说得出来,好不容易才憋出蚊子叫一样的声音:“我不是那个意思……”
可能还是得直视这家伙,说话才会比较有底气。覃小右猛地一抬头,眼睛睁得大大的。连湛的手还放在他头上,他这一乱动,一不小心就将他的头发拨乱了。
胡斐扎的那根针编成的小发卡先前隐藏在头发里,覃小右嫌它太娘,不肯露出来,现在头发一乱,才暴露在连湛的眼前。
连湛的动作一瞬间停住了,过了半晌,皱起眉头,脸色变得阴沉。
覃小右被他吓住:“……你干嘛?”
连湛的手碰了碰那个发卡,沉声道:“胡斐什么时候给你的这个?”
狐妖追求心仪之人的时候,就会送对方一个这个纹样的饰物,这个东西却出现在了覃小右的头发上。
23.
连湛曾在十五年前见过一次。胡斐当时混进了大学,和同校一个漂亮女生谈恋爱,两个人都是理工院系,谈天说地,无所不聊,投缘得要死,胡斐作为一只狐妖都被她迷得不能自拔。
没想到后来发现那是个男生。
双方就分手了。
连湛当时震惊无比,胡斐这么精的妖,竟然也会被人类骗过去。胡斐看起来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件事,被他问了,就笑眯眯道,反正妖和人类也不可能长久,分手就分手了,在意那么多细节做什么?
反倒像是这件事还给了他分手的理由。
同样纹样的发卡,现在出现在了覃小右的头发上。
连湛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了,弄不清状况,眼中乌云密布。覃小右又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回答道:“前几天见面的时候给我的。”
“你们私底下见面做什么?”连湛问。
说到这个问题,覃小右就犯难——他不乐意让连湛知道自己恢复记忆的事,感觉太没面子,支支吾吾的,只道:“不关你的事。”
这一句话让连湛心中的猜想更是往不该有的方向去了。胡斐送他发卡,他又态度躲闪,不愿意对自己说明实情,这代表着什么?
只不过几秒钟,覃小右猛然感受到周身的气温低了下来,教室外的树忽而一阵狂动,树叶摇得沙沙响,似有大风吹过。连湛就站在身前,面无表情,一股从未感受过的威压自他身上散发出来。
覃小右大着胆子扬起声音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连湛勉力控制住自己,气温又一下回升。
胡斐和覃小右根本没有过多少接触,覃小右这么单纯,可能纯粹就是被骗了,根本不知道胡斐此举是什么意思。
更何况照胡斐那个性格,根本不可能喜欢覃小右。
多半又是想膈应自己。
连湛尽全力平静下来,又道:“你把它摘了。”
“为什么要摘?”覃小右莫名其妙,“你说摘就摘,凭什么?你知道它是干什么的?”
连湛道:“我和胡斐认识那么久,当然知道。”
覃小右顿时起了逆反心理,两眼瞪圆了,不服气地看着他。
既然知道那是能恢复记忆的,还要让我摘下,这王八蛋就这么不想让他恢复记忆?
他这人向来就是越不让做什么,越是要做什么,立刻捂住了发卡,抗议道:“不摘!”
连湛耐着性子道:“胡斐肯定在逗你玩,别被他骗了。”
“我有什么好玩的?而且我那么容易被骗吗?”覃小右气哼哼的,“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