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我希望增加一个女主……或者把剧本已有的女性角色戏份拔高，增加和四位男主之间的感情戏，女主也不用你去找人，张雨，准一线女明星，演技与风评都属于中上水准，我再加拨1000w投资，你把集数拉到6、70集，怎么样？”

    “怎么样？”韩池说，“赵总，您觉得您说的这是人话吗？”

    赵丰年听他这么说，也不生气。韩池是块又臭又硬的茅坑石，他知道，《初云》的合同自己已经占尽了优势，他就只剩一个剧本，还能不死死捏着？

    赵丰年甚至没有100％的把握说服韩池。

    “我们来算一算，”赵丰年说，“你看，去年十月，我开始注资，黄文清拍着胸脯跟我打包票，说今年一月开拍，三个月可以完工，结果你三月底才开始官宣，四月底才慢哒哒地开了机。”

    “《初云》的时间线从四月份开始，我想拍自然的节气。”

    “所以说你理想主义。”赵丰年笑道，“我还听说你给你们组里那个小演员放了一周的假，导致很多有他的戏份不得不往后挪，你们开机也有差不多一周了吧，原计划三天的戏，你有拍完吗？”

    “我只想要最好的效果。”

    “所以你就不在乎钱了？”赵丰年往椅子上一靠，“你才要看看你说的这像人话吗？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赵丰年眯着一双凤眼，手指轻轻地敲着扶手。

    韩池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有些底气不足地说：“我拍好了就能赚回来。”

    赵丰年笑了出来。

    这是他今年听过的最好听的笑话。

    “凭十八线的无名小辈？顶风作案的男男剧情？”赵丰年嗤笑道，“说起来，你们剧组也是很让人大开眼界呢，三十年不火的秋家少爷，卖py出身的无名小鲜肉，还没毕业的大学生，送外卖的小哥……哦对，忘了，还有喜欢男人的大导演。”

    “你调查我。”韩池冷冷地说。

    赵丰年看他的眼神越发地玩味起来，韩池一瞬间就反应过来。

    操，被诈了。

    “知己知彼，才能让我们的合作更加亲密无间嘛。”赵丰年站了起来，私人秘书已经帮他拿好的外套，他路过韩池的时候，笑着说了句，“那请韩导好好考虑，静候佳音。”

    他在威胁。

    嘁，被摆了一道。

    让韩池来跟这些老奸巨猾的商人玩心眼，着实是有些难为他了。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赵丰年其实是看上了《初云》的，否则他也不会只是强加女主，而是直接撤资走人了。

    说到底他只是想保证能赚钱。

    韩池是不会答应修改剧本的，那赵丰年是否真的会像他威胁的那样，帮他出柜？这是最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他不畏惧出柜，但不能在这个时候。

    起码得在他把《犹龙》拍完之后。

    韩池快速地回忆了一遍自己这些年来有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比如有没有和人约过炮——应该没有，别说他洁身自好守身如玉，就算他想出去乱搞他爹也不可能放他活到现在。

    那有没有正常交往？

    好像也没有，他情伤难愈，从高中到现在一直没交男朋友。

    他松了口气，那就好办了。

    虽然不知道赵丰年是从哪里听到的风声，但只要赵丰年敢帮他出柜，他就死不承认，再发一封律师函，这事儿应该就摆平了。

    这个圈子里，只要没有定案，什么都是假的。

    而他知道，赵丰年不可能会有证据的。

    想通之后，他就要开始操心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他是不会和赵丰年合作了，而赵丰年要撤资应该算他毁约，但倒霉就倒霉在，韩池当年签的是不平等条约，里头有一条他俩都确认了，如果双方在合作过程中产生无法调和的矛盾，可以解除合同。

    韩池当初觉得该谈的都谈好了，自己除了剧本什么都听他们的，他们也占了那么多好处，应该不会还跟自己扯剧本，就没怎么在意，搞了半天是在这儿等着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他明白得晚了，商人怎么会不逐利呢？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当初他还没饥不择食到真的不管不顾，他留了个小小的心眼，就算赵丰年撤资，已经用出去的部分是不会还的。

    他有点庆幸自己没给他省钱了。

    秋聿五点钟起来打太极的时候听见门口有动静，打开门就看见了醉得三魂不见七魄的韩池，他还晓得要拿门卡刷门。

    韩池就算喝醉了也能很跟个人似的。

    秋聿有点佩服他。

    “我来我来，你别动，”秋聿拿过他的房卡刷开门，把他扶了进去，“你干什么去了？”

    “……疼。”

    秋聿打开灯，才看见他嘴唇微微发白，手捂着胃。

    好了，他又把人扶了出去。

    “这又是怎么了？”黄文清打着哈欠出来，吓得哈欠都没打完，秋聿说，“我带他去医院，你们先拍着。”

    一路上，韩池都缩在车角，缩成一团。

    “过来点。”秋聿把他抱过来，“你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师傅麻烦开快点啊。”

    “你们是明星吧？”司机突然说，秋聿愣了一下，他又接着道，“我在我女儿那见过你们。”

    “……我、们？”

    秋聿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他和韩池以前从来没同时出现过，能把他俩放在一起的除了cp粉不做任何他想，关键秋聿在洗墨池里见到的所有相关，都不是那么能见人……

    “你叫秋聿吧，《血色》那部剧挺好看的，我看了三遍。”

    “我女儿特别喜欢你，她以前还喜欢你旁边那个，不过后来没动静了。听说是退圈了。”

    秋聿抹了把汗，大哥您说话别大喘气好嘛？

    吓死人了哎！

    秋聿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思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策马扬鞭了。

    韩池微微抽搐着，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疼的，秋聿把手伸进他的衣裳里才发现里头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下车的时候，韩池坐在车里不肯出来，指着司机说：“签名。”

    秋聿：“……是胃痛提不动刀了，还是你飘了？”

    韩池认真地说：“他喜欢你。”

    你看呀，有人喜欢你的。

    有人会把你的剧看三遍。他们只是不上网。

    秋聿看着他，心头一暖。有的人的关心不会每天挂在嘴边，但他们其实才是最细腻的人，总能在一些时候让人出其不意。他沉默了一下，走到司机面前，不太好意思地问：“可以麻烦一下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