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了,他就再也没有这么喊过她,只是唤她“眸儿”。
谢刃霜心里有道坎始终无法跨越。
他苍老的声音悠悠然,字字句句敲在她的心头:“我还想再唤你一声阿眸,可以让所有人都知道春晖剑侠的小孙女谢眸绝不逊色于她的姐姐,小谢姑娘也是智谋无双,侠肝义胆的!”
谢刃霜的眼中也有湿润在闪动。
人人皆唤她小谢姑娘,明明她也姓谢,却因为谢尔名声鹤起,只能屈居一个“小”字。
并不是不甘心,这原本也不是属于她的那个世界,重拾生命只求安稳度日,还有什么比丢掉性命更可怕的?所以她反而安心的接受了这个称呼,日复一日的顶着阿谋的身份过活。
可是谢刃霜却替她不平。
这些年来他看着她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迅速成长,不忍她就此埋没。
年长的老人再也无法提起剑立于江湖的风口浪尖刀口舔血,他也是担忧自己孙女们的安危的,但是既然生在武林中,就避无可避。
他早就明白这些道理,早在他的儿子儿媳双双惨死之前就明白。
他不需要她们像他一样心系大任,但江湖人的风骨不能丢,倘若谢眸还是三年之前的那个女孩,他也不会放心放她出去磨炼。
现在的她强大到无需他额外操心,甚至想让她代为照看她的姐姐。
谢眸眨着眼睛,眨掉了泪水。
就连陆海生也沉默了。他一直都只拿谢眸当小孩子看,他开始不解了,难道昔日只会到处闯祸调皮捣蛋的小阿眸长大懂事了?
谢眸轻声道:“我跟海生一起走,去找姐姐……”
既然入住了这具身体,就要为此身份承担相应的责任与义务。
谢刃霜笑了。
谢眸遥望着屋檐外的那一方天空,天蓝的像一幅画,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就连自己都不真实起来。多少次她从夜里醒过来都以为只是一场梦。
凝神望着眼前,可谢刃霜是真的,陆海生是真的,谢尔也是真的,都是活生生的人。
她终于也要踏出这一步,走入浩瀚武林中,面对江湖的弱肉强食,腥风血雨……
第13章 二人行
在谢眸前世短暂的二十八年的岁月里,她尝试过很多不同的生活方式。
她的出身并不优越,父母早逝,只留下一栋房子。
她到西北支教过,也到最南的地方居住过,她可以为了欣赏一处的美景留下只做一个洗碗工赚着微薄的薪水,在破败不堪的出租屋里吃着方便面过活。
攒下一些钱后她去学骑马,学赛车,甚至去学冲浪。
钱花光了就继续攒钱。
这种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她过了很多年,直到她在江南水乡遇到了一个人。
为了他,她结束了这种体验人生的日子,安稳了下来。
有时她会想,现在她脚下踏着的土地,他会不会在未来的年岁里也踏着走过?
……携着另外一个女人走过。
这个时代保留了她前世所知的一些地理常识,也有她未曾听说过的。
扬州再往北会路过很多城池,在此之前,他们会路过更多的江湖门派居所。
中原武林分门别类,大小门派同盟组织数不胜数层出不穷,江南这片地带水土养人,各种门派雨后春笋般的崛起生根。
谢眸并不知道再往前路过的城池叫什么,她也不想去问陆海生,免得露出一些不必要的马脚。
即使她可以用失忆这个老梗去搪塞他,却依旧要把老梗用在刀刃上。
他们二人买了两匹马,一前一后的骑行着。
谢眸想起冲动暴躁的谢尔,忍不住提醒陆海生道:“你确定姐姐会往北走吗?”
陆海生回过头望着一身简洁男装打扮的谢眸,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来:“全武林的人都奔北去,师姐自然不会反其道行之。小弟啊,你有时未免太小心了,师父说你大有长进,我看啊你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谢尔会避讳不谈三年前的事,陆海生这个没脑子的却不会。
谢眸也懒得再去纠正称呼问题,只是问道:“‘重山之外’呢?”
陆海生道:“应该在师姐那里,怎么?你要传信给她?”
谢眸道:“药粉在你身上吗?”
陆海生笑了笑,道:“我说小弟啊,你养伤躺的那一年躺傻了吗?我身上虽然带着联络‘重山之外’的药粉,但是此刻想必它是在笼中被蒙住了黑布,所以才没有飞回来的。”
还有这么一说的?谢眸闭上了嘴巴,果然还是露出了马脚,说多错多,还是不说为妙。
她虽不说话了,陆海生却叨叨个没完没了:“唉,你跟我说说师姐这阵子都在忙什么?可有什么臭小子上门来骚扰她?”
谢眸抬了抬眼皮,道:“有啊,天天都有。”
陆海生怒道:“告诉我是谁,我要去挑了他的手脚筋!”
谢眸额头抽搐,她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啊,怎么火气都这么暴躁?
她清了清喉咙,问道:“海生,你跟姐姐去了关外?”
陆海生点头:“是啊。那边的天气可真冷啊,待了一年就待不住了。”
谢眸了然,看来如今的关外应该是东北那疙瘩。她又道:“可有什么见闻趣事?”
谢眸问的明明是趣事,可陆海生却回道:“我们到了一个名叫角散县的地方,那地方正在闹采花贼,我们一道铲除了那贼人!”
虽然与她想听的话题相去甚远,但长路漫漫,总比一直找话尬聊强得多,谢眸便点了点头:“说来听听。”
“那采花贼猖狂的很,得手几次后竟然传信到县长家说垂涎县长小女儿已久。师姐假扮县长家小姐,差点被采花贼迷晕,关键时刻是我挺身而出……”
前面还有点意思,后面越说越不靠谱,谢眸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他编的。
她摇了摇头,看来这一路只能继续充当聋子了。
越往北一些,路上的江湖客越多一些。
一个容貌绝世的艳丽女子,身着一件海棠红色的短打衣裙,头发被她简洁的拧了两股小辫子又扎成一束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她的左手提了一个鸟笼,鸟笼外套了层黑布。
她的腰间别着把赤色雕花长剑,仔细看去那把剑鞘两端均插着短剑,竟是一只剑鞘中别了两把剑。
她径直走到露天的茶馆中,用悦耳清亮的嗓音叫了一碗茶。
茶馆中立刻有几个男人吹起了口哨。
女子眼皮都不抬一下,将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