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那股冷漠刺痛了沈辰,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无耻又无脑的傻蛋。
醒过来后他没有再说一个字,默默然的掉头走了出去。
战秋狂追来与他差点撞成一团。
沈月晃了晃手腕,对着谢眸低声:“多谢你,眸儿……”
谢眸垂头望去,她手中捏着的正是那只白瓷瓶。
谢眸问道:“他服下了?”
沈月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好……”
话音才落,关放远一脸傻气的追了过去。
谢眸很是不解:“为何?你难道不想他好起来吗?”
沈月叹了口气,幽幽道:“你一定会觉得我很自私,可我就是怕……怕他清醒后把我忘了……也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对我好。”
“可他即便是在迷失心智时都能认出你,一心一意跟着你,你又有何可怕的?月儿,你未免思虑过甚了。”
沈月摇着头:“算了我再想想吧。你跟你姐大概还有事没谈完,我们先走了。”
沈月离去后,谢尔却久久沉默了。
院里的叶子还带着绿意,看不出秋意。
谢眸也跟着沉默了须臾。她以为谢尔再不会开口,只得道了别转身要走。
谢尔却叫住了她。
“阿眸……”
她的身子来不及调转,谢尔后面的话早已出口:“那个战秋狂……对你还算真心实意,倘若你非跟着他不可,那就……但你也要替自己多想想,如果他欺负你了,就来找我或者爷爷,我们会帮你做主。”
谢眸眼角泪水早已干,不过片刻间她就已经明白,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说动谢尔放下心底那根深蒂固的仇恨。
“好。”
第122章 亦正亦邪
在王府住了两天的谢眸愈发忐忑不安。
这不只是因为王府上下都在张灯结彩的布置准备谢尔婚典的事。
更多的忐忑源于她的胡思乱想。
冥冥中有股预感,这段旅程即将走到结束,一切即将尘埃落定。
就是越趋于安稳她心中反而越是慌乱,总觉安稳前定要经历一场大风波。
她自言自语的说着:“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结尾前有个大高.潮。”
此时刚过正午,谢眸独自一人在后面花园的假山下翻小册子看。
陆海生也住在了谢刃霜朋友家,昨日谢眸特意出府去找了趟谢刃霜。
不出她所料,谢刃霜也是极为无奈,他也反复劝说过谢尔,但谢尔很执拗,后来几次甚至不愿再见他。
“假若当年我能劝阻住你们的爹娘,也不会有今天。我说不愿插手儿女孙儿之事,结果却一再造成悲剧,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谢刃霜看起来苍老了许多,谢眸不忍心轻唤了声:“爷爷……”
“好在你能及时回头。”他的眼睛燃起两小簇光芒“趁着事情还有转圜余地,跟着秋狂快些走吧,最好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隐居,不再被乱世江湖牵连,那样就算你姐姐这边出了什么差池,最起码……还有你这条谢家血脉。”
只可惜血脉是谢家,灵魂却早已不是了。
这是她第一次有了种使命感,一种要代替小谢姑娘好好活下去的使命感。
前世茫茫不可追。
不知不觉,她也来到这里四年了。
伸手接住一片落叶,触感是真实的。
她站在阳光下,那光也是真实的。
今生错错已朝夕。
临走前陆海生叫住了她:“小弟……我想跟你说两句话。”
谢刃霜挥了挥手:“我先出去,你们慢聊。”
这所院子是谢刃霜朋友的,谢眸在进来前还跟他打了个罩面,正是那日在五迎酒馆里放暗哨的人。好在他还是平安无事的。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先问出了口:“这里住着可还舒适?那位大叔人挺好的样子。”
陆海生怔了怔,像是没想到她会提这些,片刻后才回答:“是啊,挺好的。我住着也还算习惯,实在是不想再回王府看到师姐那个样子……小弟,你是她妹妹,肯定极为了解她,能不能告诉我她是怎么想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就那么重要?你们女孩子都不愿餐风露宿归园田居是不是?”
这下轮到谢眸发愣了。
原来陆海生是这么想谢尔的。
她手指轻敲着石桌桌面,陆海生立刻心领神会去倒了杯茶给她。
递过去时发觉她领口前襟挂着条链子,链坠十分眼熟,他立刻惊呼:“师姐的戒指?她连戒指都给你了?看样子是铁了心不回头了。”
他这样一大呼小叫,原本想好措辞的谢眸又不知要怎么开口了。
而且他还会好死不死的催促:“小弟?”
谢眸被他弄得思维混乱有些不耐烦,摆手道:“你管她如何想的。她对我说是要寻仇,你信吗?”
“寻仇非要搭进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吗?”
“不信你还问什么?”
“可……我不明白啊,留在江湖上过逍遥日子不好吗?师姐又那么漂亮能干,今后定然可以找个好人家嫁了的,就算她想攀百里夏烈那样的人物,也是能够的啊!”
语调里似乎不那么执着,反而有种放手的超脱感。谢眸凑上去观察陆海生的表情,半信半疑道:“怎么?你终于想通要放手了?”
陆海生支支吾吾:“我……就是想不放手也没有用,师姐她只把我当成师弟看待……再有,我……”
脸一下就红了。
深觉其中有猫腻,谢眸八卦之魂瞬间燃烧,支起胳膊戳了戳他,追问着:“你什么你?你要跟我谈什么?问什么?快说。”
她这样一问反而让陆海生更加不好意思,嗫嚅着再吐不出一个字。
与陆海生相处这许多年,谢眸早就已经摸清他的脾气秉性,当即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就要走。
不出意料,陆海生果然追了上来。
“小弟……我,我就是想问你……那天后水酒儿她……去哪儿了?”
谢眸惊讶的张了张嘴巴。
她还以为陆海生早把水酒儿这个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看来他对她还是有些情谊的。
这也难怪,水酒儿俏皮伶俐,对他又是发自真心的喜欢,哪个少不更事的年轻男子能够抗拒得了这么热烈纯粹的少女情感?
“我不知道。”谢眸实话实说,摊了摊手“在金陵城外的那天晚上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她只告诉我想一个人去过避世的生活,至于去哪儿等其他问题并没知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