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个儿扇风,轻轻解了自己的衣带。
天啊,这屁股送得好殷勤。
白睢吓得心肝一颤,赶紧翻了个身:“嗯,是有些热。”呼出一口无奈的闷气,叹道,“寻常朕热了,皇后便给朕扇风,一扇便是一宿,次日手腕都酸得不能拿重物。这世上啊,皇后待朕千般万般好,她身子不爽利,你们素日里也都务必敬着,不得给她惹麻烦。”
“是,嫔妾省的了。”
蒋氏听得此话,听出了两层意思,一则提醒她要对皇后娘娘恭敬。二则是告诉她,你看,同样是热,皇后怎么没说脱老子衣裳,反而扇了一夜风。
她如同被狠狠地打了脸,只得取了扇子来,老老实实给皇帝扇风。这一扇,自然要以皇后为楷模,也要扇够一夜的。
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蒋氏心里苦。
后来实在困了,她不知几时睡着的,次日醒来天已大亮,早不见陛下的人了。蒋氏便急忙唤了丫鬟进来,才知陛下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而她这时候才起,没能伺候更衣不说,早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
丫鬟却一脸喜色:“陛下吩咐不要扰您睡觉,皇后娘娘那边陛下已让身边的毛总管亲自去给您告了假。这不,就在刚才娘娘身边的德清公公便拟了单子来,说是陛下见您用的物件品相都不怎的好,稍后便有好东西赏赐过来。这单子啊,奴婢瞧过了,如今打着仗连陛下的吃穿用度都十分节俭,可您瞧,给您送来的却都不是凡品呢。”
蒋氏过目,见果然都是好物件,心道自己昨夜不过提了那么一嘴陛下便记住了,想来对自己还是有些上心的。昨夜未能侍寝成功,或许陛下是真的累了呢。
还以为这就完了,等蒋氏梳妆打扮完,准备去给皇后娘娘谢恩,却有一道懿旨送到,竟然晋她为嫔。
这……懿旨?
欣喜之余,却有疑惑,便塞了银子给德清公公,询问怎不是陛下圣谕。
那德清公公得了银子便提点了几句,道如今的后宫与前朝的后宫不同,陛下定了规矩,后宫的女人晋位都得过皇后娘娘那关。这女人看女人眼光才对,谨防君王被不安分的狐媚子给勾得走偏了路。
也就是说,这后宫实打实的是皇后娘娘的天下?
蒋氏当即翻箱倒柜找礼物,给愁得停不下来,也不知娘娘喜欢什么,这往后娘娘那里可得抓紧讨好。
却道王婧如那边,早知蒋氏昨夜侍寝,今日她忍着心火来给皇后请安,却等来了毛总管代蒋氏告假。她那心里吃味得很,痛恨得很,却只得笑脸相向。
方回了倚栏轩,又得知蒋氏得了许多赏赐,更是晋位蒋嫔,她那心里更加慌张了。先前她献画献书给陛下,陛下斥责她大手大脚,如今却将数不清的珍宝往蒋氏屋里送。这分明就是区别对待,更喜欢蒋氏嘛。
明明她是先来的,却给垫了底,这到底该怎么办?
思来想去,赶紧给自家去了封密信,将皇后不能生子,拟借蒋氏的肚子一事尽数交代,催族里快想想办法。
“哈哈哈哈,当真?”苗小柔放下手中的书本,笑得弯了眉梢。
德清乐道:“千真万确了,咱们的人亲眼瞧见王贵人对着蒋嫔的屋子翻白眼,气得脸都青了。没过多久,就放出了那只海东青,鸟爪子上肯定绑着信。”
人在后宫却想法子给王家传递消息,她胆子也是够大,也难怪能干出通敌郭放借刀杀人的事儿来。
苗小柔听得这番禀报,更多的是得意——想不到她一出手整人,就成效显著,看来她也不是没有资质做皇后。哎呀,以前怎没发现自己这么多心眼儿呢。
苗妒妇!
今日一大早三岁就跑来拍醒她,给她看胸口完好的“苗白氏”三个字,急急忙忙又赶去上朝,把她乐得当时就醒了瞌睡。
他还当真了,这傻子。
“哦,对了,厨房里炖的乌鸡应当够火候了。”她起身去厨房,亲自盛进瓷碗里,莞尔笑着,“待会儿给陛下送去,你务必盯着陛下吃。日日地忙,这身子怎么熬得住。”
德清笑曰:“这娘娘就尽管放心吧,别的陛下未必会吃,只要是娘娘送去的,必定给吃个碗底朝天。”
苗小柔越发笑得深。
她这里倒是春风得意甜甜蜜蜜,白睢好容易真正讨到媳妇儿了,亦做梦都要笑醒,可死敌郭放这里,却哪如他们那般舒舒坦坦。
郭老贼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混成如今这个样子,如遭了晴天霹雳,天都快垮了。
原本想杀白睢一个措手不及,谁知那小子浑似只老狐狸,竟早已派兵遣将专门儿对付他。虽先手得了两座城池,没占几天却又被迫吐了出来。军中几员将领倒戈相向,他才知道这几人从来都是白睢的爪牙。
无妨,他领兵多年,这些小事何足挂齿。且观这几场仗,他手下将领神勇无敌,小皇帝新提拔上来的人虽也勇猛,却败在经验不足,打法上甚少能有白睢的快狠准,几场仗下来便偏于守势。
又过几日,战况胶着中,仍不见郑旭归来,派人去查一番,郭放才知自己的整个虎豹卫队折在白睢手里,皇后自然也是没有抓到的。至于郑旭,尸身没有找到。
他细想了许久,背后冷汗淋漓——只怕他最得力的心腹,居然也是白睢的人——这次举兵造反,头一个将此事提出来的就是郑旭。
显而易见,真到了他举兵之时,小皇帝又怎会没有防备。而他,因为造反,反而给了小狐狸调转兵戈,对他动武的理由。
许多事情得到了解释,郑旭,竟是郑旭!
一口老血喷出来,郭放两眼发黑险晕了过去。若论打仗,小皇帝虽年轻,却未必不是他这沙场老手的对手。他起兵,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民心大失,此番根本就是中了奸计。
且那郑旭手握他诸多机密,只怕这战况胶着,也不过是暂时的。
自以为能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反而入了圈套进退两难。郭放怒火中烧,晓得脚下的浮桥已越来越窄。他心知肚明,事态紧急,自己不得不再强硬三分。
这强硬手段,首先针对的自然是那批拥护小皇帝的老臣。可这事儿却在他眼皮子底下黄了——那方同之抢先一步,竟留书一封,在家中悬梁自尽——那方同之德高望重,因而他的暴毙引得儒生千万篇笔墨讨伐,恒阳百姓愤怒之下放火烧了丞相府大门。
民愤已起,郭放除了硬着头皮继续将这仗打下去,别无他法。他有一点明白奉天帝的暴虐因何而来,那纯粹是破罐子破摔了,既已有了恶名,那便恶到底。
于是派兵镇压了百姓闹事,手中多了无辜生命百余条,再不去硬撑那所谓的好名声。而后强征壮丁,增收赋税,总之,这仗必须要给他打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