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晚辈说错了话。”王巨连连作揖赔礼。
不过怎么看怎么的不对劲。
李万元终于忍不住,跑到一边大笑去。
“你这个捉狭鬼,”李员外小声说,然后道:“来了,何必带那么多礼物,快进来吧。”
吕氏一肚子气发作不得,也随着气呼呼地进去。
秦氏也迎了出来。
当初对这门亲事她有些犹豫的,不过知道得多,也就不反对了,随着王巨拜入张载门下,手中又有了经济,这让她感到惊喜连连。
因此客气地让下人准备茶水果子。
吕氏还在边上坐着。
王巨又说道:“舅母,真的不要生气啊。”
李万元又差一点想大笑。
“小子你!”
“舅母,实际这次来呢,我还是为解决玉盐的事而来的。”
马上吕氏就不气了,紧张地看着王巨。
“盐啊……”李员外揉脑袋。
“外父,官做得越烦就越多,若无能力担任宰相那就会是受罪。行商也是如此,规模越大,事儿就越多。”
质朴的道理,多大饭量吃多少饭,多少力气挑多大的担,多大能力办多大的事。
这个能力不仅是行商的智慧,还要有后台。
试问延州这群商贾出了延州地界,能有多少后台。
没有后台,所以朱欢与赵李这些商户便感到越来越吃力。
“王巨,你说得中的也。”
“也有办法解决,外父,你将赵员外与朱员外喊来商议。”
李员外吩咐下人去请朱欢与赵员外,然后问:“你在那边还好吧。”
“恩。”王巨点头。云岩县城虽小,王巨反而欢喜。读现在的经书对国家有多大帮助作用,王巨还真想不出来,可想富贵啊,不读不行。这就必须要有一个安静的环境,还有什么地方比眼下的更好吗?
“将来有什么打算?”
“再学习一段时间吧,有张公授业,机会难得。”王巨答道。
这是真心话。
开始进云岩县的县学,对王巨有很大帮助作用的,不过一年后,王巨便感到帮助作用不大了。不是他马上就超过了县学的那个老儒,而是授课速度太慢。云岩县县学如此,那么他无论回延州州学,或者去渭州州学,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这几个地区都是宋朝文化落后的地区。
但有张载补教,问题就得到解决。
“秋闱如何?”秦氏关心地问。
王巨笑而不答。
实际就是他去年参加科闱,都有几份把握,省试就没有把握了,因此主动放弃了去年的科闱。
不过再学习一年多时间,还能没有把握吗?差的就是诗赋,但王巨相信一年多后,这个不足之处也能跟上。
未回答,但秦氏明白了。
李员外微笑。
下人端上来几碗丝鸡水滑面,几人吃完,朱欢与赵员外便到了。
“我们去书房说话吧。”
“好。”
吕氏在后面道:“别忘记我家侄子啊。”
二妞在外面对李妃儿说:“嫂子,真是一个贪官。”
李妃儿也乐得不行。
四人来到书房。
“王小郎,没必要得罪我那个表嫂,秦知县有一个同年就是华阴县尉……”
自己这个准女婿机灵古怪,因此李员外点到为止。
盐不可能运到延州加工,一来一去,在这时代运费就会是惊人的数字。但也不能就在解州加工,那太招人眼。因此运到离解州不远的几个地方进行加工,包括华阴。县官不如县管,虽然里面有一些契股有背景,不用怕,可没必要得罪这个县管。
“原来如此,外父,放心吧,终是亲戚,没有秦知县的同年,我也不会开罪她。”
几人坐下。
王巨说道:“盐问题不大,实际上到现在还没有其他人家仿造出来,已经是意外之喜。”
细盐所用的盐九成是解盐,有西夏的私盐,但不敢多用,程勘同样也知道,只要做得不过份,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水至清则无鱼这句话在宋朝前期做到了极致,实际它也属于中庸之道。
但销路与加工都不在延州,延州的商户掌控能力便会严重不足。
“我们用的都是自己人。”
“能做到每一个人都不被收买?”王巨反问了一句。
三人都不能回答了。
时间久了,必然会有被人被收买。
“它非是长久之计,主要技术还是有些简单,但这个都不重要,就是眼下可能会得罪许多人。”
“是啊。”三人同时叹息道。
“换一个方法吧,将利润让出来一半,你们只负责加工,销售的事交给当地大户来解决,或者将各个区域划成片,一片交给一个人。”
中国很早就出现了股份制作坊,又做契股,小规模由各耆户长里正做证明,大的契股甚至有知县知州做证,一旦契股立成,某种程度上就有了法律作用,当然在这时候法律的什么,就不提了。
王巨将它提升了一步,实际就是代理商与代理人。不能保证技术不会泄密,但不会得罪人。并且产销都要管,摊子铺得大,延州的商户能力不足。
三个人也立即会意,其性质与宋朝的买扑制度差不多。
宋朝团行与这个性质也类似,各城市商人组成团行,统一进货,统一分配销售,以便各家恶意竞争,同时也能打压出货商人的价格。
“这是一个好主意。”朱欢合手赞叹。
“也不是什么好主意,不过它不会长久,既然不长久,就没有必要过份得罪人。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个新的产业。”
王巨从怀中掏出几张纸,递给三人观看。
“有三条,第一它的研发时间会很长,可能持续到今年明年,会产生上万贯的花费。”
三人点头,从夏国剑再到细盐,他们不会再怀疑了。可它看上去似乎有点匪夷所思,那么研究难度必然增加。当然,技术复杂了,泄密的可能性也就减小了。并且非象盐,它不是游离在灰色地带,是一条永久性的经营之道。
“其次得请三家有类似程公背景的衙内入契股,都得是北方人,但也不用他们摊派研发费用。”
这个有背景非是一定是程勘这样官员的儿子,外侄,侄子,外甥,族人都可以,没有后台是不行的,三家又是北方,就会形成平衡,不会让他们蚕食下去。不摊派研发费用,那么他们就不能掌控其技术。
王巨没有解释,但三人都能意会。
“再次我那些钱帛就不用分了,也摊派进去吧。此外我想从王家寨调派几个人手进去,外父,东翁,赵员外,你们意下如何?”
赵员外苦笑,朱欢与李员外哑然失笑,朱欢道:“你渐渐长大啦。”
王巨说得含蓄,实际就是这一回不可能再是百分之二的分红了。长大啦,胃口也就大啦。
“也罢。”赵员外道。
“还有,你们也合作了那么长时间,延州可以挑七八户人家进去,人多力量大,但务必要可靠。”
“为什么要选在杭州?时间太紧了。”
“得要哪里的水,哪里的竹子。”
四人又商议了一会,这才散去。
王巨还有一件事未办,那就是买马社。不是买马社,而是程勘得要准备做什么?
但想了想,时间太紧,于是将二妞与三弟放在李员外家,他先赶回王家寨。
来到自家的窑洞,他却停了下来。
没有锁门,里面却传出一片琅琅读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