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个叶悖麻恨不能将你生吞活咽,”李三狗说道。
“若是他能一直保持这个状态那就太好了,为将者切记四要素,不能懦,一怕这一役必输无疑,就是士兵也是如此,上了战场越怕死就越死得快。不能骄,骄兵必败。不能躁,一急躁用兵同样必败无疑。不能怒,一怒失去冷静,还是必败无疑。”
“有道理啊。王知县,山那边的几个部族生活十分困难,能不能用私商的借口,略略资助?”
“这样吧,我派人调一千匹绢,两千斤茶叶过去。”
“是不是太少了?”
“不少,一旦多了会显眼,而且最好不要资助,反正秋后一起会迁徙过来,那时候为了安全,必须得快,轻装前进。三狗叔,我再说一件事,酒收入不菲,但我能否一直资助下去?当真豢养私兵?”
蔡挺真亲自拿出五千贯钱投了进去。
而且又让八名胥吏“放假”,带着二十几名差役,五十几名厢兵,随朱李两家去了长安,以后还要去渭州,去秦州。主要时间太紧了,必须速度得快,钱帛迅速弄到手,再砸到士兵头上。否则秋天过去,手中就是有钱,也来不及了。
原来蔡挺调派的人更多,不过让王巨拒绝了,他宁肯让朱李两家麻烦,也不想蔡挺卷得太深。非是为蔡挺着想,而是为以后着想。秋后打完了,可能战利品能做部分抚恤,甚至王巨还真想卖战俘。但与去年三战不同,敌人太多了。不可能产生去年那样全歼式的战役,那样战场就不会有太多收获。
因此这个酒作坊的收益可能还会抽出一部分,蔡挺以后也会从中也会讨要一部分,比较请求一些钱帛,打造一些铠甲武器进行换装。增加一些战马等等。
但总的来说,从秋后起,酒作坊收益便会慢慢与军方与庆州切断。
这个收益也不会给朱李两家,一部分会偿还两家垫付的钱帛,两家已经为自己费了很多心血,也派出大量人手过来协助。自己得知足。所以那两万贯钱不能要。
还有余下几家的捐助,也根据情况偿还。但还有用钱的地方,比如那些野利族立下大功,不能让他们赤手空拳过来,一个安置就得花费很多钱。那可不是少人。一千多帐,上万人口。就是这个安置的费用同样惊人。
当然,私商也要停下了。
不过王巨在华池县也不会呆太长时间,秋后一战,后续还有许多事,安排好了,元旦到来,赵曙快与阎罗王喝茶去了。相信赵顼那时还不会忘记自己。
多半的安排。会到某个馆阁里镀一下金,但这个时间也不会太长,未来边事同样很多。但谁会打仗?自己又会外放出去。至于外放到什么地方。那个真算不出来,从府州到秦州,这一漫长的边境有多少州军县?县是不可能了,庆延渭秦这四州也不可能,那怕就是泾原这样的大州都不可能,资历浅了。岁数小了。那么可能会是一个小州或一个小军的知州知军,如原州。如保安军,如德顺军。也可能是一州通判。
只要到了西北。就会有战争,又得用钱。
因此这个钱得留下来。
有的王巨未说,有的王巨说了。
“那太感谢王知县了,但不知道往哪里安置?”
“三狗叔,你来看地图?”王巨一指大顺城、疆砟堡一线与荔原堡、柔远道之间的空挡。
“这不妥。”
“是不妥,如果疆砟堡还在敌人手中,野利数族投奔我们大宋,又在关健时候插了李谅祚一刀,李谅祚必然报复,去年德顺军西侧同家堡命运十之会降临到野利族头上。但若是这个疆砟堡控制在我们大宋手中呢?”
“那样就没有关系了,”李三狗高兴地说。
若那样,从柔远寨到疆砟堡,再到大顺城、荔原堡,正好形成一个椭圆形的防线,死死扼住了敌人的进攻,要么有小股敌人潜伏而来,但那危害不会大。野利族自己就可以将他们打败了,当然,他们也得派人巡逻。不过因为去年的迁徙,在前线造成大片的空白地带,不要说一千几百帐,就是两千几百帐也安置下去了。再加上王巨的资助,不但从此衣食无忧,而且也可以修建一些简单的堡砦做防御。至少逃过来的野利族脱离了苦海。
“但这个消息还不能对他们说,至少等到西夏发兵时候才能说,否则就有泄露的危险。”
…………
“妃儿,我带你出去转一转。”
“好唉。”李妃儿高兴地说。王巨的感情有些乱七八糟,赵念奴明明比他大,他还一直以为赵念奴是小姑娘,但赵念奴却将他半当成那种情人半当成了弟弟。李妃儿明明是未婚妻,王巨未必有多少未婚妻感觉,反而大半将李妃儿当成了妹妹。
李妃儿骑在马上,抱着他。
开头难,开了头就不难,加上西北民风本来就很开放,李妃儿现在也习以为常了。
感受着身后少女身体的柔软,王巨说道:“妃儿,多吃一点吧,太瘦了。”
“瘦才美。”李妃儿说。
唐朝以腴肥为美,宋朝却是纤瘦为美,人比黄花瘦才是美,甚至很多人喜欢幼幼,喜欢排骨女。这个口味又太重了。
王巨说道:“那是别人的看法,有一个大约的苗条就行了,太瘦了可不好。”
两人骑在马上一边说话,一边飞快地来到作坊。
朝廷派来的京城官匠已经回京了,他们不但留下了一百台石炮,同时也带走了先进的技术。当然得看朝廷如何利用了,这不是他们能做主的。
这个作坊便交给了王巨,只是主人很奇怪。是属于庆州的,还是属于王巨的,连王巨自己也不清楚。
实际主人也无所谓,反正生产出来的铠甲武器,一起要交给官兵。只不过交给华池县官兵。
王巨仔细地察看着。看了一会,章楶居然来了。
“子安,正巧啊,蔡公让我来作坊看一看器甲。”
“质夫兄请看。”
主要生产刀、枪头、箭头、弓弩、矛头、铁挝,以及铠甲。
宋朝的兵器种类很多,枪刀棍棒。铁挝(一种抛投对付骑兵的铁抓)锤鞭,剑钩矛锏,叉抓镗槊,弓弩盾牌等等。
王巨选择了最常见的几种兵器,但那个矛头不是长矛的矛头。而且准备镶在短矛上做短矛,配合盾牌铁挝,用步兵方阵对付骑兵的。
刀也与常见宋刀不同,宋刀多狭长,狭长有狭长的好处,劈起来会省力,厚重有厚重的好处,劈起来虽费力。但势大力沉,杀伤力更强大。实际宋朝也有厚重的刀种,这个要根据将士的喜欢自己选择了。另外一点。宋朝制式刀多直线型。
因此王巨根据自己的想法,又听取诸将士的意见,对刀做了一些改动,狭长类的刀不见了,而是改成了中长,与短厚两种。前者是步兵所用战刀,后者是骑兵所用战刀。并且直线型也不见了。而是改成弧形。主要就是取自杀伤力,同时弧形刀接触面比直线刀接触面小。按照压强原理,杀伤力也会增强。
这一改,颇类似后来的蒙古刀了。
其次改的就是铠甲,还是原来的样式,不过甲片变得很薄。
王巨拿来一把刀,与原来的宋刀比试了一下,结果又将原来的宋刀崩出一个口子。
“好刀,可如桃溪剑?”
王巨摇头:“质夫兄,不如,首先桃溪剑锻打次数更多,其次桃溪剑整体都是好钢,但这个刀为了节约成本与人力,提高速度,锻打的次数要少,另外与其他宋刀一样,只有刀口处镶了钢,余下都是生铁。然而它比原来宋刀杀伤力更大,这个也经过反复试验考究的。再说刀能偷一些机,取一些巧,铠甲不行。”
王巨又拿出一件铠甲说道:“这就是新式铠甲,重二十五斤(近三十斤),不过防御力并没有削弱。”
“成本几何?”章楶也立即听出它的意义。
“三十余贯。”
“很不错,很不错。”
“质夫兄,勿要乐观,这是眼下作坊制造的成本,换成了作院等官作坊来制造,会有胥吏贪污,会有大量浪费,唯独一个优势,那便是少了一些运费成本。但换成了朝廷想打造一模一样的铠甲,必然超过四十贯,否则打出来的铠甲又是劣制铠甲。”
然而得从哪方面看,虽然贵了一点,可轻了二十几斤,那么士兵行动会更迅速,在战场上也能发挥更强的战斗力。
朝廷如何选择,一看未来一战的比较,二看朝廷有没有懂的人。这不是王巨说的算,也不是章楶说的算。
“难怪蔡公也想将部分将士进行换装。”
“那怎么可以?”
这又是一个王巨以前在延州读书时未想到的问题,那就是低效。
特别是铠甲。
铠甲为什么造价这么贵,不仅是材料,是不错,从铁打成甲片,得需要千锤百炼,一副五十几斤重的铠甲往往会需要两百多斤的铁,但这个费用也不惊人,好的熟铁不过三十几文钱一斤,运到华池县加上运费一斤不过五十文钱。以及其他材料,总体材料价值不会超过十贯钱。
为什么最后造价变成了四十贯?
效率太慢了,往往一个熟练工匠打造一副铠甲最少一两个月时间,生手要三四个月,并且还是宋朝已经出了原始的流水线生产方式,否则时间更长。
这么长的时间,仅是人力成本就得花不少钱了,再加上胥吏贪污,不必要的浪费,以及其他种种,于是才成了四十贯钱一套铠甲的造价。
王巨这边没有贪污,也没有大的浪费,然而三分之二成本便是堆在人力上。
去年冬天听到官匠讲述后,王巨立即召募了大批的学徒,所以京城几个工匠离开后,作坊里还有一百多人。不但如此,王巨又派了一营官兵轮流驻扎,而不是一都,这不是为了保卫,而是为了人手,让官兵打下杂,提高效率。
即便现在有了足够的材料,有了足够的钱,所有人扑在铠甲上,每个月最多只能打出来两三百套铠甲。不要提换装了,就是蕃骑的马甲,到了秋后也未必满足,况且其他兵器不打造了?
“这也不难,蔡公打算从庆州作院调来大量工匠。”
“庆州作院能调来多少工匠?除非蔡公还能从其他地区调来大量工匠,最少一百名以上,否则我不会答应。”
“大约不会太难吧,我回去说一说。”
“还有,让蔡公再向朝廷通知一声,请朝廷从京兆府拨出大批量铁过来。”王巨道。虽说朝廷财政困难,可这把火马上就烧到眉毛了,当真朝廷一点都不支援?
“这个大约也不难,对了,为什么我与蔡公讨论时,我说了一句,能否拿下疆砟堡,蔡公却说,国家财政困难,能击退敌军即可,不能多事,此堡不能拿。”
“蔡公竟然这样说?”王巨一呆。国家财政困难他是知道的,但与拿下疆砟堡有什么关系?若拿不下疆砟堡,马上那么多野利族投奔过来,王巨头就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