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见闻

    小丫头揉了揉眼睛。没看错，她不可能看错！就像一个少女不可能从人群中认不出她的情郎。那是艾修鲁法特！他在那里……他在这里！

    他在那里，穿着一件简单的皮甲，戴着头盔，宛如一个不起眼的佣兵。但是他身上披着那件白色的披风，那件特殊的，刀枪不入的披风，小丫头曾经裹过的。在夕阳之下，那件披风依然闪着闪亮的白色光泽。

    那个身影头上戴着头盔，遮掩了大部分面容。但是那双熟悉的眼睛，从那双眼睛中表现出来的震惊、不解还有迷惑，证明了小丫头没有认错。

    小丫头差一点就破涕为笑。艾修鲁法特在这里！而且他认出她来了！他会来救她的，不是吗？她甚至在那一瞬间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朝着艾修鲁法特所在的位置走去。但是她身边跟着的风铃早就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这个动作被她误认为是尝试逃跑，于是下一瞬间，一记力度恰倒好处的手刀劈在俘虏的脖子上，而俘虏的身体随即软塌塌的被她搀住。

    这里没什么好担心的。黑暗城堡边上有着一整支卫队，其中甚至包括不少食人魔。更别说城堡里随时都能提供支援了。风铃没有发现小丫头刚才看到的人，实际上，她看过去的时候，那边已经把头扭过去。

    “你根本跑不掉的。”少女对着怀中的俘虏说道，然后干脆抱起她，走向城堡的大门。

    ……

    “那边就是黑暗城堡了！”说话的是艾修鲁法特身边的那一位。他的目光一直看着远方的黑暗城堡，并没有看到风铃的那一幕。当然，就算他看到了，他也不会关心。

    这一位正是阿金的表兄，西瓦尼亚最大的马商，名字叫富尔。他的外貌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阿金十年后的样子——同样的胖，同样的圆脸，同样的笑容，不同的只有眼角多了一点皱纹。

    在选择了“戴面纱”的方案之后，一切要比预想中的顺利。实际上，他们完全没有再遇到任何麻烦。这很容易想象：西瓦尼亚是一个商业发达的地方，这意味着有大量的外地人。要是你天天看到外乡人，那么你也不会对外地人还有什么特别兴趣的。像罗萨那样的事情实在是一个偶然——前面说过，这事其实还是因为罗萨把星见看成是“女仆”。

    除此之外，凭借衣着打扮和合理的谈吐，最后加上阿金的介绍信——所有事情都顺风顺水，没出任何麻烦。艾修鲁法特来到了新城，找到了阿金的表兄。接下去的事情全部由这位“十年后的阿金”来代劳了。艾修鲁法特不知道阿金的那封介绍信里写了什么，但是他猜信里面，阿金把艾修鲁法特描绘成了一个大财主——而且考虑到他在格鲁尼的地位，他很可能成为富尔的大客户。

    客观的说，这一点倒不是虚言。由于之前的战绩，还有和身为王位继承人的公主殿下的特殊关系，艾修鲁法特未来有九成以上可能成为格鲁尼军队高层（甚至有可能成为国王）。到时候，军队马匹采购的事情就会成为他的权力范围。和这么一个大有前途的人打好交道绝对是明智之举。更难得的是，此刻的艾修鲁法特需要的仅仅是一点不费力气的帮助。

    现在他们之所以会在黑暗城堡的边上，正是身为主人的富尔带着作为客人的艾修鲁法特在整个西瓦尼亚新城区到处参观。

    “别看外面看上去它是一座高塔，”富尔继续介绍道。“里面可绝不是一个塔。而是一座彻头彻尾的城堡。”他比划着，“外面看来，这座塔至少有一千肘以上，但是里面，你会发现稍微走两三层，就到了塔顶。它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传说是由血色公爵的强大魔力汇聚而成，是超自然的存在。”

    “按我说，这是西瓦尼亚最值得观看的景点。比起大型传送门什么的更有观赏价值。如果血色公爵同意将其开放供人参观的话，门票至少可以按一人三个金奥利计算。”富尔略带惋惜的说道。“很可惜，血色公爵不缺钱。”

    “富尔先生，”艾修鲁法特虽然嘴上稍微应付了几句，但是心里可完全装着另外的东西。“看到那个女人了么？她好像穿着盔甲！那应该是盔甲吧？”他目光盯着远方的风铃，或者说，盯着风铃抱在怀里的小丫头。如果是普通人是无法看清楚那么远的东西的，但是艾修鲁法特拥有超人的视力。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那个小丫头不应该在鹰隼城里，过着平静的生活吗？如果是出门旅行，那么阿金还有玛丽姨妈肯定会知道的。更别说这么一个王储跑到西瓦尼亚来旅行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要知道西瓦尼亚可是一个吸血鬼统治的区域！

    亦或者是偶然的……长得比较像？话说回来，这种事情也正常。但是这么说怎么解释她刚才的那些举动。艾修鲁法特确信自己没看错，那个时候，小丫头是朝着他示意……

    “那是血色公爵的贴身护卫。”富尔对此当然早就司空见惯了。“血色公爵选了一下女孩，把自己的力量赐予她们……还给了她们这种盔甲。所以可千万别看不起她们。艾修鲁法特，哪怕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勇士，在这些女孩子面前也和稻草人差不多。不过大部分时候，她们也只在新城这里活动。”

    “做什么？”

    “维护治安，抓捕罪犯之类。你别看她们人数不多，但是整个新城这里治安非常的好，好得不可思议。”富尔说道。

    “怎么做到的？”艾修鲁法特好奇的问。

    “哈哈，这个简单。那就是抓到犯罪份子立刻就地处决……没有任何法外容情的可能。而且她们完全不可能被收买，被利用。当然，更不用说胁迫了。”富尔指了指身后的繁华城市。“血色公爵的手段虽然冷血，但是对于城市治安真的很有效。你知道，我在这里三年时间没有被偷过一匹马……仅有的一次也是马匹走失。这在别的地方是不可能的！西瓦尼亚是我见过的治安最好的城市。哪怕海盗上岸，也得规规矩矩，不敢造次。”

    “黑暗城堡边上有很多护卫。”艾修鲁法特抬眼看着远方，黑暗城堡脚下，能够看到一队卫兵。卫兵之中还夹杂着好多个食人魔。“这里有这么多的卫队？你不是说有那些贴身护卫吗？”

    “啊，那些是凑数的。”富尔回答。他的手指向在黑暗城堡附近的巡逻队。“只有在发生酒馆集体闹事的时候他们才有用……我至今依然觉得这些卫队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但是血色公爵还是在这里保留了这么一支治安部队。也许他觉得发生火警需要人救火？”

    “那些食人魔……在这里干什么？”

    “食人魔是雇佣兵，”富尔回答，“血色公爵雇佣了很多的食人魔。至于他们为什么在这里……其实我也不知道，没人知道。他们似乎就是白天在这里站岗摆个样子，天一黑就会离开。我猜想，大概是因为血色公爵不喜欢太多人的闲人来打搅他吧。”

    “天一黑就走？那么天黑之后……这座黑暗城堡的安全……”

    “哈哈，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胆敢晚上偷偷摸进黑暗城堡呢。嗯，其实不应该这么说，敢于进去的人还是有的。毕竟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大胆的小贼和蛮勇的刺客。但是我很肯定，那些胆敢趁夜潜入城堡的人，不会有离开的机会。所以你看，”富尔的手指遥指黑暗城堡。“黑暗城堡的底层窗户都是大开着的。随便用一根钩索就能爬上去。血色公爵很欢迎那些不速之客。”

    “里面有卫兵？”

    “就是那些贴身护卫。”富尔笑着说道。“受邀进过城堡的人都知道，除了她们，城堡里没有其他的卫兵。但是我说了，这些卫兵……别看她们这个样子，她们的战力，一个人都堪比一支巡逻队的！等等，艾修鲁法特，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该不会是你想偷偷摸进去吧？”

    “哈，怎么可能……我只是有点好奇心罢了。”

    “可千万别做这种傻事情。”富尔说道。“虽然你和血色公爵的名字相同，但是……要说冒充什么的就太愚蠢了。”他看了一眼艾修鲁法特。艾修鲁法特依然戴着头盔，遮掩住大部分面容，在他见到富尔这么长时间，始终没有脱下过头盔。这种举止其实很不礼貌，但是富尔没在意。商人从不在意这种事情。

    “我和他差别很大吗？”

    “很大。”富尔点点头。“血色公爵毕竟不是人类，他的眼睛完全没有活物的那种生气。”他回忆着，然后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可见当时血色公爵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你知道，”他低声的说道。“教会的人一直在说这个。不管吸血鬼长多么像活人，他们终究是一具死物，他们既不会有呼吸，也不会有心跳。归根结底，他们不过是一具腐尸，只不过其自身的强大意志与黑魔法的魔力使其再度生活起来。”

    “啊……”

    “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富尔转而一笑。“整个西瓦尼亚现在变得这么繁华，而且治安良好……实在商人梦中的天堂。血色公爵是一个杰出的统治者，既然如此，那他是不是一具腐尸又有什么关系？说起来，现在整个西瓦尼亚，名字叫做艾修鲁法特的人至少有几百个。因为很多父母给自己孩子起这个名字，希望这个名字能够庇佑孩子。”

    艾修鲁法特默默的点了点头。“我们还是回去吧？”

    “不去看传送门了吗？那个可是血色公爵魔力的杰作哦，将两个世界联系在一起的超凡奇迹。”

    从富尔向艾修鲁法特介绍西瓦尼亚开始，他就反复强调了传送门。那是吸血鬼用他特殊的魔法制造出来的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众所周知，整个西瓦尼亚分为维亚、伊斯特拉、梅诺还有新城四个地方（其中新城原本是教会的挖掘场，后来被吸血鬼占领，改建成一座城市。而且吸血鬼还将自己的黑暗城堡建在这里）。但是现在，整个西瓦尼亚已经连成一体，也就是说，所有的城市之间都是彼此互通的——不是通过道路，而是通过传送门。

    只需要向血色公爵缴纳一定的费用，一个人可以在一秒钟时间内，从新城来到维亚、伊斯特拉或者是梅诺。

    这个世界原本存在传送的魔法——但是都是一些费神费力，需要大量准备却只能移动有限距离和有限人员的魔法。但是吸血鬼的这个传送门却是可以无限开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