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百万混元，元神惊变

    此时此刻，这棘突的所有注意力都已经投注在那一丝投入那试炼天地之中的意念之中了，他的身躯在此时元神肉身皆是完好，事实上与一个空壳却并无多少区别。

    虽说，这种空壳对棘突的影响并不算大。

    只需要他的身躯受到攻击，或者感应到危险，他的注意力便会自然而然的回归他的肉身，重新依附在元神之上。

    但，这种将自身身躯完全放开的做法，毕竟是颇为危险。

    这天地间，几乎任何先天神祇都有着在棘突的注意力重新回归之前将棘突灭掉的能力。由此便可看出此时此刻的棘突堪破那第一千二百九十六方虚拟天地的决心到底是多么坚定了。

    棘突与其他先天神祇不同。

    其他先天神祇每一次堪破若干方天地，都需要花费一定时间来修行，提升自身的道行境界，以便能够与这进步以后的道心相适应。再加上他们每一次从试炼天地之中脱离出来，都是被心魔吞没，意念受损，也需要花费一定的时光来重新修复意念。因为这两种拖累，便使得在这千多年时光之中，一般先天神祇所能够真正投入那试炼天地的时光还不足不足百分之一。

    棘突虽说每一次脱离试炼天地也是意念受损，但他毕竟在这散仙之境呆了那般多年时光，那意念修复速度比起一般先天神祇却要快上几十倍上百倍。更因为他的道行境界已经提升到散仙之境的巅峰，早已能够与道心境界相适应，也不需要在堪破新的虚拟天地之后再花费时光来提升自己的道行境界，因此，他在这千年之中，真正投入那试炼天地的时光，却是比起其他先天神祇要多上数十倍以上！

    正是因为这种差别，才使得这棘突在这千多年时光之中，能够将自身所能够堪破的虚拟天地提升到此时这个程度！

    这种进步速度，即便是在罗帆看来，也是绝对值得惊讶的。

    时光缓缓流逝。

    在棘突身体周围，那若有若无，似虚似实的黑雾翻涌速度忽而加快，忽而变慢。

    其中的种种凝聚出来的奇异存在更是翻滚不休，展现出了其此时的心灵是如何的不平静。

    棘突的身体并不动弹，脸上神色也并无任何改变，显得十分的平静，甚至便是他的元神，也只是在他的识海之中盘膝而坐而已，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但，真正知晓此时棘突正在做什么的生灵只要一看到他，便能够瞬间明白，此时的棘突到底是处于一种何等危险的境况之中！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方虚拟天地与其他一千二百九十五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方天地并无任何不同。

    甚至有些先天神祇所堪破的第一方虚拟天地便是这一方天地。

    但，他却是棘突这名在整个《时空幻境》最强大的先天神祇的瓶颈所在！

    对他来说，这一方虚拟天地，比起他在之前千多年之中所堪破的一千二百九十五方虚拟天地加起来都要危险！都要复杂！

    若只是如此，那虽说对棘突有些麻烦，但绝对称不上危险。毕竟便是失败，也只是意念受损，只需要花费一定时间来温养心灵，便能够让意念重新恢复。

    但，棘突此时却已是破釜沉舟，他在分出那一点意念的瞬间，完全将自己的所有注意力，包括所有心神都投注在其中！

    若是他被那心魔所吞噬，沉沦在那一方虚拟天地之中，那等待他的，却不止是那点意念受损而已，那种损伤，怕是会瞬间波及他整个心神意念，即便不能让他真正沉沦在那种心魔之中，也需要他耗费千百倍的时光方能够将心神恢复！

    甚至还可能在他的心中留下一个永久的阴影，让他堪破这第一千二百九十六方虚拟天地的难度猛增千万倍以上！甚至可能达到他永远无法突破的地步！

    这种代价，别说是对于成为《时空幻境》第一先天神祇的棘突来说，即便是对于那些垫底的先天神祇来说也是无法承受的。

    时光悠悠，转眼间，便是百年过去。

    那试炼天地之中的时光流速，完全取决于将意念渗入其中的先天神祇自身。

    若是先天神祇心中着急，或许一瞬间便可相当于其中的千万年，若是先天神祇耐心绝好，那可能千万年时光都只是相当于其中数年而已。

    其中的微妙之处，玄妙非常，用言语都无法描述出来。

    棘突虽说心中着急着要堪破这天堑一般的一方虚拟天地，甚至做到破釜沉舟，不堪破便要沉沦的地步，却也知晓要堪破天地决不能急躁。特别是在这破釜沉舟的情况下，更不可有任何急迫的心思。

    因此，这百年时光，对其来说，也不过是百多万年而已。

    这等时光，对于那第一千二百九十六方虚拟天地演化出来的洪荒天地来说，也不过是十来个元会，只是一段不长不短的时光而已。

    这一方虚拟天地演化出来的洪荒天地与真实的洪荒已是完全没有任何共同点。

    这一方虚拟天地所对应的那种心魔，乃是掌控。

    一千二百九十六万种心魔，包含了生灵心中所可能生出的所有念头，无论是七情还是六欲，无论是心灵还是日常思索的念头，一切的一切，只要是在生灵心中可能出现的念头，便可能发展成为一种心魔！

    掌控，当然也可以成为一种心魔。

    而且，还是一种颇为常见的，与贪欲结合在一处的一种心魔！

    这一方虚拟天地所演化出来的洪荒天地乃是从棘突所认知的洪荒天地所发展出来的，经历了无数变化，在罗帆曾经给众人讲过的那次天地大劫之中，因为大劫而崩溃成为无数块碎片。

    最终也让这棘突通过种种机缘，许多变化而将修为提升到了混元大罗金仙之境，掌控剩下的洪荒天地主体，掌控天地万物，掌控所有洪荒碎片的运转，言出便有天地生出法则应和，举手便有日月星辰随着改变运转规则。

    这种种演化出来的景象无比真实。

    其整个发展过程，更是有迹可循，无论棘突如何推演，如何想象，都无法找出其中有任何的别扭之处，完全看不出其有任何一点虚假之处。

    便是那种掌控天地万物，掌控一切洪荒碎片，掌控天地法则的那种种感觉，都无比清楚，甚至还有着无数神通法诀的修行法门在他的记忆之中。

    正是因为这一切，才使得棘突直到如今方才无法堪破这一方虚拟天地，沉浸在这掌控一切的奇妙感觉之中，享受着这一方虚拟天地带给自己的那种喜悦，满足。

    若非棘突道心坚定，在心灵深处隐隐知晓自己还有着一些事情要做，还知晓自己出现在这一方天地似乎有着某种使命，怕是早已沉沦其中，被那掌控心魔所吞噬，被排斥出试炼天地了。

    但，此时棘突也已经接近极限了。

    这破碎的洪荒天地分成无数块碎片，其中有四块最大的碎片被棘突重新捏合，成为了一个小洪荒，棘突的道场便在这小洪荒天地的九天之上，无边混沌之中。

    这一日，棘突向做下三十六弟子宣讲开天辟地之法，讲到酣处，随手轻挥，地水火风涌动之间，有亿万天地在他手下生成。

    这些天地之中，更是在瞬间生出无穷生灵。

    下方三十六大弟子至少都有大罗金仙之能，比起他这等混元大罗金仙，也只是差了一步而已，但却对他无比恭敬，那孺慕的目光便是铁石心肠之人怕都会留下一些东西给他们。

    此时的棘突盘坐高台之上，脸色漠然，眼神平淡，似乎无有任何情绪波动，心如死水，又似乎有着无穷风暴隐藏在那双瞳之中。

    “开天辟地之道乃是至高无上之道，若你等有朝一日能够开辟天地，便能堪破混元，成就不死不灭之混元大罗金仙。”棘突在高台之上淡然说道。

    随手便将那开辟出来的亿万天地覆灭。

    同时，也覆灭了每一方天地之中的无穷生灵。

    这时，台下有一弟子敬仰说道：“师尊乃天地间遗留的唯一先天神祇，有先天之气留存，方能随意开辟天地，我等皆是后天生灵，要做到这一步，怕非有亿万年修行不能摸着丝毫门槛呢。”

    “是啊，当日天地大劫不单单将洪荒大地崩灭成无数碎片，更让那数百万先天神祇一招覆灭，若非师尊临场直破二境成就太乙散仙之境，怕是整个洪荒天地已然被域外天魔完全毁灭了。可惜，即便是如此，洪荒天地的先天气息也消耗殆尽，我等大劫之后所生之生灵的成道之路也就此断绝了。”又一弟子在一旁附和道。

    棘突掌控一切，但对弟子却颇为虽和，这些弟子也正因如此并不战战兢兢，不敢开口。

    棘突听得众人所言，心中有着淡淡的哀伤，淡淡的喜悦，更是有着种种追思。

    瞬息间，这数百万年时光的经历在他的心神意念之中缓缓流过：“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数百万年了啊。当初我从一片沼泽之中诞生而出，了悟元神大道，在数十万年之后遇见焚天道兄，完善了元神大道，再知晓天地大劫即将来临，为之在一个幻境之中努力修行了不知多少万年之久，以求有朝一日大劫来临能够尽一份力。却不想那次天地大劫居然如此惊人，居然打得天地崩裂，万物消弭，我等那无数准备居然无有任何一种用得上。若非我机缘绝妙，怕是也在那次大劫之中身死了。”

    棘突淡淡的回忆着。

    那无穷光影在他的心神意念之中缓缓流过，他的整个心神都陷入其中，如同身临其境一般感受着过往岁月在他心中留下的痕迹。

    “只是，掌控一切的感觉虽说颇为美妙，但我为何会觉得还差了点什么……”随着棘突的思索，他渐渐的深入了自己的潜意识之中，渐渐的感应到了自己潜意识深处所留下的那一丝丝的清明，那一丝丝的别扭。

    “掌控……掌控……”棘突口中喃喃。

    “似乎不该如此啊……我似乎忘记了什么东西了。”棘突暗自思索着，他身体周围的元气微微流转起来，有着无穷异象渐渐的在他身体周围千万里方圆开始显现出来。

    电闪雷鸣，狂风暴雨，玄光青莲，鬼哭狼嚎……一切天地间可能出现的，不可能出现的，统统都出现了。

    在他前方的那三十六名大罗金仙弟子相互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之色。

    以他们之能，对于这等并不专攻战斗的异象还是颇有承受能力的。因此却依然是盘坐在那蒲团之上，并不动容。

    但即便是如此，这毕竟是混元大罗金仙所引发的异象，光是那一股气息，已经是让他们惊骇莫名，感到心中震撼了。却也不敢乱动。

    棘突此时早已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他的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

    这数百万年时光的经历开始在他的心神意念之中被一点一点的分解开来，每一个影像，每一声声音，都如同重新被他看到、听到一般重新出现。

    这种过程，他已经做了不知多少次了。

    每一次，他觉得有什么不对之时，便会重新做上一次。

    但这一次，他那种不对的感觉却特别强烈！便好似他终于抓住了什么要点，抓住了什么灵感一般。让他有强烈的预感，自己这次定然能够找到其中的不对之处！

    “掌控！没错，便是掌控！这等念头，居然会是在我出生之时便隐藏在我的灵识深处……这，不是我自己的念头！”在将自身每一个念头都彻查了数十万次之后，棘突猛然一震，终于发现了不对的根源。

    随着他发现了这不对的根源，好似掀开了眼前的屏障一般，瞬间让他感觉自己眼前的一切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自己过往数百万年的所作所为，更不需要他控制，直接在他的心神意念之间一闪而过。

    最终，有着一个人影从他的记忆之中浮现出来。

    这是一个面貌古朴，身穿玄青色长袍的青年。

    这青年悬立虚空，身上没有任何气息渗出，看起来便像是一个没有任何力量的普通人一般，便是其眼神也十分普通，眼神深处有些呆滞，有些死气沉沉，好似只是一个傀儡一般。

    这人影，赫然便是罗帆！

    只是，看起来却似乎失去了真髓，只是一具躯壳而被棘突赋予了一些外来的，与其本身格格不入的活力一般。

    这种外来注入的活力在原来，棘突没有掀开遮掩双眼的屏障之前并不显得如何，但在这时，去让棘突感觉是如此的别扭！感觉如此的虚假！

    那一股活力，这一个人影所作出的一举一动，无不是那么的别扭，便好似，其行为，其一举一动，其活力，其眼神，其神态，无不远远配不上其肉身一般！

    便在这一个念头出现之时，那一个人影微微一震。

    其双眼之中忽然有着金银光芒一闪而过。

    瞬间，棘突忽然有一种自己被人完全看透的感觉，似乎自己的一切秘密，自己心灵深处的一切想法，都被眼前这人看得清清楚楚。

    接着，这人影的双眼恢复正常，神态也有了微妙的改变。便是整个身体悬立在那里的姿势，也有了微微的调整。

    便是这种细微的改变，瞬间便让这人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其身上依然没有透出任何气息，其身躯也没有任何变化，但其站在那里，却让棘突感觉如同面对无上大道一般！似乎其一举一动，一呼一吸，都包含了天地至理，宇宙奥义。便是其肌肤的每一丝颤动，都似乎能够从中悟出种种神通法诀，武学真理一般！

    “这才是罗帆啊……”棘突脸上现出恍然之色，张口说道。

    那口气，便如同在说“这才是盘古”一般，蕴含了某种强烈无比的敬仰情绪在其中。

    当这罗帆的身形出现之时，无穷记忆在他的灵识深处凭空涌现，瞬间便覆盖了他这数百万年掌控整个洪荒天地一切的记忆，让他瞬间明白了自己此时所处的位置，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终于堪破这一方虚拟天地了……”棘突眼中有着大彻大悟之色闪过。

    身上更是渐渐散发出一种圆融圆满，包容万物，却不滞万物的气息。

    瞬息间，棘突便知晓，自己已经堪破这第一千二百九十六方虚拟天地，自己已经成就道心四境！

    便在这一瞬间，他的意念微微一震，整方虚拟天地猛然崩裂，瞬间消散，棘突的意念也随着而脱离了出来，回归了其肉身所在。

    而也是在同时，一种洪荒天地从没有出现的变化，一种任何先天神祇都不曾预料到的变化在棘突身上出现了！

    棘突的元神，忽然变了一个模样。

    一个面貌古朴，身穿玄青色长袍，双瞳深处有着金色银色色泽的青年取代了他原本的元神，出现在他的识海之中！

    这，赫然便是罗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