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泽耶克缓缓开口,紫红色的大头轻轻点了点:
“我甚至都有点难以抓住他那种神力的源泉所在的位置,如果说这是变化,那么,这种变化对于我们来说无疑非常不利,他很有可能,已经在一部分程度上克服了主物质位面对于他的压制,但程度究竟有多少,我难以判断。那么,你怎么看?”
他的声音仍旧是一贯的和缓和阴沉,仿佛渗满了负能量,但是最后的一个疑问,却让两人不由同时一惊,因为那显然不是再向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咨询意见……
“呦,老章鱼皮,长本事了啊?居然发现我了?”
女子的身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悄然出现,造型精致的魔法皮甲与背后狭长的刀刃是属于栀子的,但那种微微带着魅惑的语调和极端随意的用词方式却足以说明,此刻的她其实是那位强大的师:“刚才那个家伙,应该是兰森德尔吧?你们又做了什么惹到了祂啦?我早就说过,可不能跟爱德华学那些古怪的爱好,结果呢?现在你们都学着向神挑衅了,结果呢?很好玩吧?人家一下子就把你这点东西给全砸坏了,下一次他如果再来,你要怎么对付?嗯?”
“何必我们来对付?师阁下您出现在这里,想必已经做好了与这位神对抗的准备了吧?”卡特泽耶克的语声不变,但是其中的意义却字字诛心:“事实上现在。或者出乎了你预料的就是我们将这个危机就此化解了。否则在晨曦之主造成更大的破坏之后,你再出现将帮忙,这样对于你接下来的要求。我们恐怕就更容易接受,是不是?”
“瞎说,人家这么心地善良的美丽女孩子,才不可能像是你这种几百年的老怪物一样思考那些可怕的事情呢!”师的声音立刻就尖刻起来:“女孩子是要做很多准备的,你这种又脏又臭的老怪物能明白?”
“那么,我们不妨说说现在的事情好了。”
“现在?现在有什么事情啊?不就是兰森德尔嘛……祂现在大概已经学会了那个什么上古邪物的对于力量的运用方法了,于是自然就会想要去把那些原本阻碍他的神什么的都吞掉啊。另外现在对他有威胁的不就是爱德华嘛,所以祂想要把这个唯一的竞争对手除掉这是很正常的。”
师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
“我的意见就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一统多元宇宙的神系什么的,所有雄性生物就是这样啦。无论什么时候都有这种独占欲,只要有机会总是会发出来的,不过那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祂不过就是找找那些神的麻烦而已,哦,还有爱德华的,这又用不着我紧张,他当领导者,我就是他治理之下的一个师而已。又不想要跟神去争什么地位,而且信仰之力每一个人能贡献出来的都差不多,祂也不缺乏我这么一个显然不肯太忠心的信徒嘛……”
“喂。你这个大……师,兰森德尔可是说,祂要抓我们来找到爱德华的!”
师无谓的神情让丽莎皱起眉头,忍不住插嘴,但却只换来对方狡猾的一笑:“哦,这样吗?那么我们恐怕需要好好地谈一谈。我应该怎么帮助你们了。”
“魔法材料不是问题,不管是贝裘里宝石。至澈辉绿翡翠还是君王之泪,乌木或者元素核金,或者是各种魔法物品,卷轴,我都有办法弄到,而在必要的时候帮助你们,也不是问题。”
玛丽莲嫣然而笑,轻声絮语,但最终提出那个问题……
“问题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魔法塔最上层的房间里,整个空气似乎都随着这个问题凝固了一下,没有人开口,人人都在慢慢转动着目光,与自己的同伴对视,然后再在对方的眼中看到无奈……在互相熟识之后,这位师还是首次在所有人面前如此直接地问出这个问题来,而显然,在这里的所有人对此都无法给出合适的答案。
师微微翘起嘴角,还带着一丝少女稚嫩的面孔因此而充溢着某些狡诈的气息,她缓缓地审视着眼前的半精灵,女骑士,卓尔祭司,最后停驻在幕僚小姐身上:
“这一年以来,我们相处的应该算是很愉快,我似乎确实理应还给各位一个人情,但是相应的,我也给爱德华,以及各位提供了一些的助力……所以你们现在应该不会想要修改我们之间原本的默契,转而向我要求一些得不到回报的支持了吧?虽然我其实也很乐意在力所能及的领域帮助你们,不过,我们现在谈论的最主要的问题,是与神明作对这种事情,你们不觉得这代价很大吗?”
与神为敌究竟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似乎从古至今,万年以降的时光里,尚未有过任何一种成例可以用做参照——无数记载着关于与神为敌的故事,传记,或者传说中,提到的有关于这种行径的结果就只有两种。
灰飞烟灭,或者成为神祇——前者不会留下任何的有价值的消息,而后者,则对于此刻的形式没有任何意义。
“杀死了神的话,可以得到神的位置,但是你们大概也知道我对此毫无兴趣。”
师曼声道,目光流转,似乎对于每一个人脸上的沮丧神情更有兴趣:
“人就是人,人就应该开开心心的活着,愉愉快快的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而我从来就不是个喜欢思考这个世界的意义的人,除了解放那些美丽的女孩子们,给予她们绝对的自由,并且与她们发展出甜蜜的爱情之外。我对于其他的各种生物的状态并不是十分感兴趣。更别说是给予她们信仰或者维护这个世界的某些法则的运转了……成为神对于一些疯子们来说或者挺不错,可以最大限度的满足他们对于力量的贪欲和对于权势的追求,但是我不是那些愚蠢的俗人。对于这些俗不可耐的事情我不仅不感兴趣,甚至更是厌恶,世界的秩序就按照原本的样子运行就很好,何必再去给它胡乱篡改,造成很多适应不良的麻烦呢?”
“不想帮忙的话就算了吧,反正我们从开始就没想着要你帮忙。说那么多有什么用……”
丽莎撇了撇嘴,嘟囔道。但师随即一笑:
“我可没有说过不帮忙,毕竟你们这样可爱又有个性的女孩子。如果出现了一些问题,那么可就是很大的罪孽了,虽然这罪孽应该由那个罪魁祸首的爱德华来背负,不过我也是不可能就这样袖手旁观的。我的意思是。只要你给我足够的报酬来交换,我就会帮助你们。”
“……还不是一样的?我们有的你都不需要,用什么交换?”半精灵小姐张了张嘴巴,然后泄气地垂下视线。
“这条件当然是你们可以做得到的。否则,我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师轻笑:“安娜苏。”
“是……啊?”
幕僚小姐下意识地回应,但是她立刻便注意到对方的并不是在单纯的呼唤她的名字。
“我是说,可以用安娜苏来作为我帮助你们的条件。”
玛丽莲用单手托着香腮,微微偏头,红色的眼眸中波光流转。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幕僚小姐的神情变化:“她有这个价值。把她给我的话,我就帮你们对抗兰森德尔,或者保护这城市之类的事……”
“这……这怎么可以……”
晕红瞬间就在幕僚小姐苍白的脸上铺散开来。刹那间她连修长的粉颈都已经侵染,她轻咳了一声,才终于有些慌乱地急急开口:“玛丽莲阁下,我们是带着至高的诚意在商讨这些有关整个城市存亡的事情,请您不要开玩笑……这个……”
“我是很认真的,有付出。总要有回报,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之一。没有什么事情是无偿的,小安娜苏。”
师呵呵地笑出了声音:“而在这座城市里面,唯一感合适的就只有你了,她们都是爱德华的,我没有兴趣破坏别人的爱情,不过你的话就没问题了……成为我的东西吧,这样一来,我就可以给你增加一些绝对舒适的体验了,而且我已经决定了哦,我们的婚礼啊,一定会办得非常隆重盛大,我会让一个部族的银精灵来给你作为嘉宾,还有陪衬,我也准备好了最好的礼服,你一定会喜欢的呢……”
“婚礼?等等等等……等一下!你在说什么啊!“
在安娜苏再次开口之前,半精灵终于从呆滞中清醒,立刻大喊着打断了那位师即将出口的诡异计划:
“你这也太……太不知廉耻……不是,我是说,这可不行!安娜苏是我的,嗯,爱德华的奴仆,所以她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都只有爱德华才能够决定,这是她与爱德华定下的契约决定的。”
“那种简单的契约,对于我而言没有什么束缚力哦,小丽莎?”
师眨了眨眼睛:“不过嘛,我现在也已经替你们考虑到了这一点了,正是因为她的自由此刻可以由你来决定,那么我就用我的帮助来换取,如果不是,那么我就就要问她本人的意愿了不是吗?现在,只要你把那份契约转让给我,正好就符合我的条件了,很简单吧?”
“这个,这个,不行!她是爱德华的女人,是我们一伙的,不可能给你!”
“哎呀……这个笨蛋小丫头,你怎么又把她给拉进来了?还嫌人不够多啊?”
“烂香瓜你闭嘴!”半精灵狠狠地向卓尔飞过怒吼和一串眼刀,再转向那位师:“这条件我不能接受!更何况,谁知道你到底能有多少把握来帮我们对抗兰森德尔?祂可是个高等神,而且像你说的,他还得到了特别的力量。如果认真起来,凡人和祂对抗那是根本没有机会的吧!而且现在,我们只需要修复勃艮第城。至少也可以使用空间法阵来跟他抗衡了,”
“如果祂真的‘认真’起来,你真的认为仅凭着空间法阵的力量,就能对抗强大等级的神吗?”玛丽莲轻轻叹了一声,将话题引回正轨:
“据我所知,她不是爱德华的什么人,对吧?爱德华连一根手指……啊。当然,说是没碰过手其实我也不信。但是他跟安娜苏之间的关系是保持在很和谐的城主与幕僚之间的单纯关系,他没有向安娜苏表现过什么特别的意思,没有欲求,所以他只是将之当作一个可信的助手。所以。这也不牵涉到感情的问题。”
“那也不行!这根本就是在……”
半精灵狠狠地咬着牙,但是话语还是停滞在了半途——要如何辩驳,这显然是个问题。
这种事情无视了安娜苏的意愿?
但似乎从一开始剥夺了安娜苏的自由,以战俘的名义将她变成侍女的可是自己啊……剩余的问题,那位狡猾的师显然都已经考虑过,所有的可能都已经被她给用言辞堵死了。
而且,如果能够用这种条件换来多一个师的帮助,看起来似乎确实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就算是换了爱德华说不定都要考虑考虑呢?
——这位师就算是在处心积虑的图谋不轨。可是真的把这位幕僚小姐‘要’走了,她又能怎么样呢?
不过是两个女人罢了!
“其实你也可以哦,小丽莎。”
仿佛看穿了她的某些想法。玛丽莲掩住嘴角,轻笑得狐媚众生:“你如果能当我的宠爱的话,那么我也一样可以听你的要求,或者,克劳迪娅小姐?”
她殷红的眼眸如同宝石般纯净清澈,然而其中映现出来的人影却都露出了无法形容的神色。即使是达赫妮也不由下意识的缩回了目光——一年的时间里,虽然接触得并不频繁。但是这位师古怪的嗜好即使只是稍微接触,也已经足够印象深刻。
虽然在平时,这也不过就是个茶余发后用来消遣的话题,但这种事真的可能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多年以来形成的价值观还是让她们本能的选择了逃避。
“玛丽莲大师,这个条件,您是否需要再重新考虑一下,或者,有没有其他的变通的手段……”
安娜苏勉强地开口道。
她当然很清楚,这位师所谓的‘要’自己究竟代表着什么……可是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要让她自己立刻接受是不大可能的……
幕僚小姐抿起嘴唇,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下意识的将‘接受’作为了一种前提在思考——相对于被晨曦之主的威胁,这位师的要求,实在是微不足道了。而且退一步说,自己也不是什么完全没有经验的贞洁女子吧,还有必要守护这种表面上的矜持吗?
那早就已经是既成的事实了,在座的人又有谁并不知道?如果仅仅只是用抛下这无聊的伪装作为条件,换取这座城市所有人的安全,那么又有什么不合适的呢?
可是自己又何必要这样做?
这座城市到底有多少是属于自己的?恐怕连一丝一毫都没有,自己不过是个代管的人罢了,当那个人最终归来的时候,自己不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幕僚,不,甚至不过只是仆人,奴隶而已!自己根本就没有为了这个城市付出什么的必要!什么勃艮第,什么爱德华的城市,就让它在晨曦之主的怒火中化为一团灰烬好了,与自己又能有什么联系?那几万逃难而来的,自己几乎完全不认识的帝国的臣民吗?还是那些不过是跟自己相处了一年,算是比较熟悉的图米尼斯人?又或者,这几个跟那讨厌的,傲慢狡猾的城主大人有些联系的女孩子们?别开玩笑了,她们根本就是自己痛苦的根源嘛!她们现在说不定已经都在想着,要自己做出牺牲来拯救这城市了吧?
就算自己决定了跟玛丽莲师一起……一起离去,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而已,才不是为了这座城市和这些人呢!
可怜的幕僚小姐扬起视线,又垂下,张开口,又闭上……将樱唇咬了又咬,可怜的娇嫩唇瓣都已经因此而嫣红……最终,她抬起了头。
“我……”
“啊,不必急着做出决定,小安娜苏。”某个师笑涔涔地摇了摇手:“兰森德尔那个笨蛋,这一次至少也算是被你们打败了,所以我看,至少两道三天之内,祂是不可能聚集起足够的力量再来的。”
她盈盈地起身,来到了安娜苏的背后,然后轻轻俯首,在她的耳边轻言絮语:
“好好考虑吧……如果答应了的话,我会给你一些比这种地方更有趣几百倍的东西哦,比方说,想不想要当一个掌管大陆上大部分城市的王者,尽情的发挥你的才干?安娜苏女王陛下,这个名字其实不错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