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上元节。
元宵灯会,热闹非凡。
孟帅怎么也想不到,北方世界能凑出这么多人,这里的人多到让他想起了前世假期的旅游景点。
而且,若论布置精美,灯火辉煌,也不逊于前世大都市中的霓虹灯。
北方世界常年夜长昼短,临近年底更是如此,刚刚申时,天色就暗了下来,灯火亮了起来。树上,墙上,空地上,到处都是各色灯火。北方世界更有特色的冰灯雪灯,最高的冰灯高达数十丈,上面点了数百处灯火,远远看去,好似一座亮满了灯光的摩天大厦。
除了灯光,还有小吃和灯谜。各色彩灯下面挂满了灯谜条,猜中了就可以拿奖。街边上小吃摊子一个接一个,价格便宜的不可思议,一个铜板可以吃满满一大碗胡辣羊汤,都是大雪山庄补贴。
孟帅脑子本快,当年在学校里也算猜谜小能手,来到这个世界也加了不少智商,因此猜灯谜游刃有余,沿着街道一路吃,一路猜,一路嬴奖品,简直乐不思蜀。若不是正好遇到赶往会场的朱鹳,还真差点耽误了会武。
朱鹳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少女,双十年华,虽不及朱鹳英气俊秀,却也秀丽动人。
孟帅忙跟她们去会场,路上朱鹳介绍道:“这是大雪山庄的二小姐焦玉书。”
孟帅见过礼,陡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不知贵庄有没有一位闫樱珧闫姑娘?我有事找她。”
焦玉书略一沉吟,变色道:“是闫家的姑娘?她失踪好久了。”
孟帅惊疑道:“怎么失踪了?”
焦玉书皱眉道:“说来也不好听。闫家女儿似乎跟外面一个人勾搭上了,两人做了露水夫妻,还珠胎暗结。后来那人不知怎么了,或者抛弃了她,或者不辞而别。那丫头想不开,茫茫大雪天挺着肚子出了家门,就再也没回来过。
孟帅听得十分郁闷,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古往今来都在发生,真是神仙也没辙,只是他受人之托,却是不能完成了。
朱鹳柳眉倒竖,道:“查出来没有?哪家的混账于的?是不是玄彻?”
孟帅一怔,怎么扯出玄彻来了?
焦玉书道:“还真不是他。虽然是他也不奇怪。不过那畜生应该是外来的,据闫家娘子说是东边来的,也不知是不是一元万法宗的人。”
朱仙苑一挑眉,道:“难道是他?”
孟帅知道朱仙苑想到了谁,不过他觉得不一定。毕竟时间对不上。那范真宗一看就不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既然来北方挑战,刚刚挑到朱鹳头上,可见没来几日。而那个姑娘都怀上了,显然至少几个月了,两下里并不合契。
不过,纵然不是一人,既然都可能是一元万法宗的,问问或许也有线索。
朱仙苑喃喃道:“倘若是他,我就打死他,给我们北方的女孩儿报仇。”
孟帅也没说话,他对范真宗连带着一元万法宗的印象都差到了极点,打死一个少一个。
到了大雪山庄的中心会场,但见灯火辉煌,宛若星海。一圈一圈的彩灯围出一块大场地。最中间的擂台外面一圈都是走马灯。走马灯上彩绘大多是武者练武的场景,灯光转起,灯罩上小人拳打脚踢,宛如活物。只看那一圈灯光,就已经不枉来一次。
最中间的擂台也是稀奇,竟然是用木板架在数十个埋在地下的酒缸上面的。边缘的酒缸被擂台板盖了一半,还有一半竟敞着口,露出琥珀色的酒浆,各色灯光照耀下,酒色迷人,酒香四溢,只在场中逗留片刻,已经熏熏然了。
这个会场很好的传递了今日的主题,一是灯,二是酒。
无论灯色酒香,都渲染了一种纸醉金迷,行乐无疆的气氛。如此气愤之下,比武的肃杀之气被冲淡,显然此时此地,更重视以武会友的联欢气氛。
从座位的排列也能看得出这次比武的基调。除了八大山庄的庄主有上席,其他人都杂坐在下面,位置与位置相邻极近,一圈一圈环绕看台,全方位的无死角。四个角落里都架着火盆,火盆上架的烤肉咯吱咯吱冒油,想起混合在酒气了,钩织着热烈的狂欢的气场。
孟帅一见此景,不由目瞪口呆,又被人塞了一碗酒浆,一把烤肉,在人群中坐下,听到远处鼓乐齐鸣,笛子悠扬,不禁暗道:这种气氛还举办什么会武啊,不如大家一起跳起来,举办篝火晚会好了。哪怕举办无遮大会……配对舞会,都更合气氛些。
朱鹳和焦玉书在他身边坐下,道:“尽管吃喝,前面都是表演,还有斗酒,到了后面酒劲上来了,才有会武。”
孟帅道:“就怕到时候喝的腿软了,打不动了。”
朱鹳大笑,道:“怎么会?我们北方的武者,喝了酒才有力气,越喝越能打。”
孟帅被气氛感染,将一碗酒一饮而尽,登时觉得火气从肚腹中升了起来,叫道:“好酒。”就见朱鹳饮过了烈酒,两颊生晕,英气不减,却多了几分妩媚的女儿气。
过了一会儿,人来的更多了。一轮满月高挂天空,月光如水,地下无数彩灯交相辉映,将月色和满天星光也比下去了。场中气氛一浪高过一浪。有人开始放声歌唱,也有人离席转圈跳舞,跳到谁的面前,不由分说,先敬一碗酒下去,有时还把对方拉入队伍,一起唱着跳着,向前行进。
闹了好久,只听通通通几声,几道烟花打上天空,开出大片礼花,光灿夺目。这既是把酒会推向高潮,也是一个节点。
果然,灿烂的烟火会过后,焦南山站起身来,道:“诸位。今日是上元佳节,大伙儿好好的热闹一番。吃喝固然要紧,但也别忘了,我八大山庄的立足之本是什么?”
台下轰然道:“是武”
焦南山笑道:“不错,正是武。武之一道,是我等立足于北方的根基。茫茫大雪山,无尽荒野凶兽,若非习武强身,我等焉能屹立于雪原之中,千年不倒,代代繁衍?纵然一时快乐,也不要忘了我们的根本。因此我们每年上元聚会的压轴一项都是……”
众人大声欢呼道:“挑灯会武”有嗓子高的叫道:“早都等不及了”台下一片哄笑。
焦南山笑道:“上彩头。”
只见八个大汉抬着一个巨大的担架出来。担架上面堆满了各种物品,足足有三丈来高,小山一般,孟帅仔细一看,其中有各色兵器、皮裘、珠宝、药材,总之都是平时重金难买的好东西,这时却如不要钱一般堆在哪里。
轰的一声,担架落下,震得地面都在抖动。金属摩擦之声,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焦南山一指那座小山,道:“猜谜游戏,都需要有个彩头。挑灯会武,当然更不能例外。往年第一批彩头都是山庄出,今年轮到我们大雪山庄,只有比往年丰厚十倍的。这些只是第一波,后面还有的是。只要上台,不论输赢,必要有所得。”
众人鼓掌,孟帅扫了一眼,依他封印师的眼光来看,这小山中的兵器都是九重封印以下的,自然不是最后的奖品了。对于先天以上的武者,这些东西都不算珍贵,但是对一般的武者来说,也是了不得的好东西。
焦南山笑道:“会武也是倒吃甘蔗,越吃越甜。真正的好戏在后头,我们大雪山庄先组织了一群孩子,出来暖暖场地,来——”
只听鼓号声起,数十个孩子跑上台来。这些孩子都是劲装结束,一般打扮。上来列队整齐,精神昂扬,先打了一趟拳法。
孟帅在旁边看着,就见这些孩子都不过十四五岁,一拳打出,都带着罡气,也就是都进入金刚境界。不由得暗叹,到底是五方世界,武学水平之高,远非大荒可比。要是在大荒,这个年纪进入金刚境界,那是数一数二的天才,应当被大门大派当做宝贝供起来,在这里却是最普通不过,聚在一堆上台表演。
一趟拳法打完,台下欢呼,焦南山笑道:“儿郎们精神不错。去那堆里每人挑一件东西。”
众孩儿抱拳谢过,纷纷来到宝山前选取奖品。数十人取过,宝山如九牛失之一毫,并没有减少的样子。
焦南山笑道:“现在是自由挑战时间。哪位愿意上来,就可以取一件奖品,胜利一场,再取一件,取完为止。”
当下便有武者上台演武,一个上去,便有挑战者向他挑战,决出胜负,胜者留下,败者下去,过程如流水一般进行。开头台上只有一对,后来有好几对同时比斗,台下观众各选自己感兴趣的,加油鼓劲,叫好声连天。
但不管台上如何热闹,比武的都是先天以下的武者,先天武者自矜身份,并不上台。台上彩头的层次,很明显也不是给他们预备的。
等宝山差不多被搬空,月亮又上一程。焦南山笑道:“现在该进入正题了。下面由守一境界的儿郎们比斗。上一届咱们一共决出了十大少年豪杰。不过有两位,玄彻和朱仙苑近年已经晋升,便不再同列。其余八个人,上台来。”
登时台上依次上来八人,孟帅扫眼一看,大多是年轻人,纵不及苍鹰、朱鹳风采照人,也不同凡俗。八人一字排开,气势逼人。
焦南山道:“这八位就是守一境界的八个种子了。会武是擂台赛,台下境界相符的,可以随便挑战他们八个中的一个。输了输个彩头,赢了得奖品,还能继续守擂,位列八大少杰。每人机会只有一次,谁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