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对手……是我！”

    随着这句满溢着自负的话语，诺娅那因为过于强盛至近乎的灵能之力，化为一只满布着符文的燃烧鬼手，狂袭向“毁灭日”。

    哪怕是终于与曾经最强的老师正面对决的炼天豪，都将注意力转到了夜魔的鬼手突袭上。

    卡巴拉秘术的形成位阶是将无形的灵能，构筑为不同的形态来加以展现。利用包括冥想、术式、幽界接触等方式将其固化增强。当进入创造位阶后，甚至可以成为具现最符合其心灵渴求的成长型武装。

    就像梅丹佐喜好研究探索，他的“黑暗领域”主要是用来模拟不同的秘术效果；而胡希姆以大规模侵蚀转化意志为根本的“光灵群”源于他作为宗教领袖的控制特质；但诺娅的“符文鬼手”，更偏向于纯粹的战斗武器。

    面对袭来的夜魔，被段千山牵制的炼天豪硬生生的腾出一只手，轰出！

    当这只符文鬼手与炼天豪初次拼上一击的刹那，炼天豪的身子头一回微微一窒。足以在一触间将一头成年抹香鲸的磅礴生命力通通榨干的“活力剥夺”型术式，在接触的瞬间作用在了他的身上。

    在炼天豪的感觉里，那只“符文鬼手”在力量上也就是那回事。但在碰触的瞬间，整个符文鬼手就像活了过来，化为一团蠕动的活性暗影能量，反包住他的拳头，像软体的吸血鬼水蛭一样从他每一片肌肤，每一个毛孔，每一点生命磁场内汲取活力，要不是他在金刚不坏后的无漏仙躯极其稳固，只怕被这鬼玩意吸上几秒，神佛都要被抽去半条命。

    但饶是如此，炼天豪的这只手臂仍然被废掉大半，不止气血不畅，窍穴也无法连接地磁天电，运转超人之威。

    而接了炼天豪腾出手的这一拳，夜魔身躯宛如蝙蝠回旋，重新落地时，只是右手凝聚的符文鬼手已经消失。

    “嘻嘻嘻，这个“吸能”的秘术。是我继承了老乌鸦的群鸦盛宴后开发的能力。专门用来对付你这样的家伙。”夜魔发出一窜愉悦地咯咯笑声，然后略带喘息地道：“你果然好强壮，仅仅是吸了这么点，我感觉就像是吃掉了十几个人的精血似的精力充沛呢。”

    “她进步的这么快！？”狄天下神色微动，他曾与夜魔交手过一次，未分胜负，但继续打下去的话他肯定更有优势。至少当初用出“符文鬼手”的夜魔，在正面交锋的情况下要稍逊于他的人仙之拳。但若是今时今日这个诺娅，以她的“符文鬼手”的诡异程度与灵能强度，狄天下估计吃力的反而会是自己。

    炼天豪被夜魔的“吸能”牵制——而他此刻的对手中，还有曾经最强的武神！在炼天豪失利的同时。段千山以“打神鞭”的惊弹劈拳劲就轰在了他的肩膀上。

    本来这一拳是对着他的天灵要害，不过千钧一发下炼天豪稍一偏首，同时肩膀一耸，肌肉膨胀得宛如厚实甲胄，堪堪防御住了老师这夺命杀拳。身躯微微一沉，好似导电一般，将透体拳劲大部分泄到了地板上。

    “嘣！”整个大厅晃了一晃，仅仅是这一拳的泄劲余波，下面厚实的钢筋水泥地板就好像被导弹轰了一般，呈现蜘蛛网装溃裂崩塌。

    失去立足之地，所有人都连同塌陷的地板向下一层坠去，但轰出了这超绝一击的冷酷老者却宛如天鹏急纵，反跃而起。

    他化拳为爪，双臂一振，外罡引发异常强烈的气流，形似双翼，整个人微微滞空，盘旋于天。浑身透出一种仿佛来自神话时代最凶猛的天空掠食者的傲绝煞气。当他朝下扑杀的刹那，双手十指每根手指都劈出犹如剃刀绞磨、粉碎一切的真空涡旋，那是外罡运用到了极致，拳与势完美的融为一体，拳风交叠，竟激荡出神鹰傲啸般的惊人声势。

    这一式钢羽煞气爪“鹰王破日”的战技由段千山亲手施展，整个人以难以捉摸的弧线飞旋下扑，动作比最敏捷的鹰隼还要疾出数倍！

    而地板被震碎后，脚下悬空的炼天豪，还来不及踩踏到下一层的地面。无论是力、速、技都达到了人类武者在理论上可以达到的最极限境界的老武神的鹰爪拳劲悍然袭落。

    “老头子，这一招倒是不减当年。我就用当初你教我的招式来破罢。”半空中的炼天豪身子一旋，双手如电一擭，精准的抓住段千山的鹰爪拳劲，形成角抵之势。

    远古搏击道——翼龙?擭！

    在与段千山的“鹰王破日”绞起的真空涡旋触碰的刹那，外罡绞磨互碾，他的军绿色风衣衣袖就散落成了细碎的布片四散，露出他宛如赫拉克勒斯般健壮的一只古铜色前臂。而另一只被“吸能”牵制的手臂上的暗影灵能，在两名顶尖人仙的气血拼杀挤压下，蠕动着难以支撑，被逼得像墨汁形成的汗水一样从毛孔中渗出，接着被外罡激散。

    虽然还在半空中，炼天豪整个人却仿佛在无形大气中游泳的巨鱼，身子凌空一扭，风衣一卷之下的爆裂外罡形成近乎小型龙卷风般的剧烈气流，宛如鱼龙翻浪，硬生生地带得段千山失去了主动。

    鱼龙?绞！这凌空一翻一绞不但令他重占主动，更让他率先一步落地。双手继续钳制老师，一式通天膝就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朝段千山狂顶过去。

    段千山同时抬膝如盾，迅猛地下压，用云龙破岭的招式，用短劲堪堪截住炼天豪的这一招通天膝。同时行云流水的施展返璞归真的惊弹宗身劲，一个虾弹狗宗身的功夫成功挣脱炼天豪的抓擭钳制。

    但“毁灭日”的目光中露出近乎天真的纯粹笑意，“老头子，就知道你会用这招……”

    在段千山用出宗身劲的刹那，炼天豪同时撒手，接着身躯微侧，中宫突进，肩背肘膝同时打出！力发三点，肩顶咽喉，肘击胸腔，膝破鼠蹊，犹如三角龙冲撞。正是远古搏击道的“角龙?撞”！

    段千山堪堪缩身，硬生生的防御了这记比火车头冲撞力更凶猛更集中的爆炸性短劲。但整个人也被撞得打横凌空飞退，狠狠地摔在水泥墙壁上，哗啦啦一声爆响，随着钢筋水泥四溅，直接砸了个对穿摔到了对面的厨房内。

    掉入隔壁厨房内的段千山凌空一个翻身，刚要立足地面，突然间他脚下的地砖莫名其妙的骤然爆开，令他一个踉跄几乎半跪在地。

    “这招“潜龙?爆”，就不是你教我的了……”炼天豪收回踩踏出百里潜龙劲的军靴，凝视着段千山道。眼前的老者或许体能力量未减，拳技仍然老到。比起过去终究是少了些东西。

    一些或许是作为武者，最关键的东西——灵魂。这让期待与老师尽情一战的炼天豪有些意兴阑珊。

    眼前的老武神，终究只是往昔的残影。

    他振臂一甩，如跗骨之蛆般残留在他手臂上的“吸能”术式被彻底逼出，洒落在地上的活性暗影灵能宛如黑虫扭曲挣扎，最后汇聚成一只类似蝙蝠的影兽，扑腾着飞起，回到它的主人身边。

    这时，一个人影退到了他的身边。方才炼天豪与老师战斗之时，狄天下也出手与夜魔过了几招。不过诺娅的进境极大，他似乎吃了几个暗亏。

    在激战中，夜魔的斗篷已经被扔开。白发赤瞳的她浑身缠绕的灵能强烈得足以用肉眼直视。那只暗影灵能凝聚而成的影兽落在她的肩膀上，接着融入她的体内。而她的口鼻毛孔同时吐息，运转特殊呼吸法，躯体内部从根持穴起，一股昆达利尼灵蛇力升腾游走周身内外，三脉七轮五气齐发，催动肉身能量，与本身眉心轮位置的“卡巴拉虚拟王冠”完美配合。

    以印度瑜伽体系最高境界的肉体修为，叠加相当于第七级灵能巅峰催动的卡巴拉秘术。夜魔诺娅的灵能暗杀术在纯粹的战斗能力上，恐怕已经是整个缠果蛇组织有史以来的最强者。

    “看来你果然和传说的一样，超越了自己的老师呢。”诺娅舔了舔唇瓣，目光扫过狄天下与炼天豪，神色愉悦地偏头道：“我比狄天下强，你又比段千山厉害一些。看来我们才是最适合的一对~~~等我解决了你，会非常认真，每寸肌肤，每个内脏，逐块肌腱，逐条神经的把你泡制成我最心爱的恐惧骑士。哦，在不远的未来，那些变异怪物们占领这个世界时，相信一定会很有用。”

    “恐惧骑士？就是老师现在的状态么？”炼天豪沉吟道。

    “没错，这可是艺术中的艺术！”诺娅笑道：“不要以为这是什么弗兰克斯坦的科学怪人，或你们东方的养尸法术之类低劣的玩意。老乌鸦为了开发这个秘术，当初花了很多心血呢。绝对的忠诚与强大，简直是完美的骑士。”

    “幸好天心不在这儿。”炼天豪微叹，目光深邃地看着面前的老者，“她好不容易恢复了些，如果又让她知道老头子变成了这幅德行，一定会很难过，唔，恐怕会哭鼻子也说不定。所以……”

    “我得在她回来前，把你们处理掉。”炼天豪随手脱掉已经破破烂烂的风衣，“小狄，快去追小娴罢。于情于理，她要是出了事，我们在这儿打得再翻天也是白费。”

    狄天下略一思考，便点头道：“好，那你自己小心。”他转身就走，似乎完全不担心炼天豪是不是能顶得住夜魔诺娅加段千山老师两人联手。

    夜魔并没有阻止狄天下的离开，只是像猫一样眯起眼睛，唇角露出一丝透着危险的冷笑，“你想要独自解决我们两个？真不愧是最后防线的“毁灭日”，lv6的首席，连本性也透着美国式的傲慢自大。还是自我牺牲式的英雄主义？”

    “——无论是哪个，你都非常不智。”诺娅用蛇一般湿润又鲜红的灵活细舌舔了舔唇瓣，符文鬼手重新在她裸露的双臂凝聚形成，只是这一次，原本只到手肘的“符文鬼手”，像活体甲胄一样向上蔓延，甚至包裹住了她的双肩。

    “但我一向觉得打架这种事……就是要有点儿难度才有趣。”面对不断提升灵能的夜魔，炼天豪旁若无人地活动了一下胳臂，刚才被“吸能”后衰退的气血已经完全恢复，“所以……”

    “——若是你们联手就能杀得了我，那简直是再好不过。”

    四季酒店外，巴黎警察局的高级警司让-皮埃尔焦头烂额地看着酒店大门，期待着自己刚刚派出去的一小队菁英特警能带回好消息。但宛如魔域的那个大门之后，无论填进了多少荷枪实弹的警察，都还不如扔进河里的钢镚，连水花都不漂一个就统统失联，全军皆墨。

    在几分钟前，躺在情人家里正激情四溢的他，在收到四季酒店内出现破坏与尖叫声的报警后，他吓得差点直接缩了阳——今天的四季酒店有太多大人物汇集，甚至连巴黎市长和法国财政部部长都受邀！安保工作应该已经做到了最极致——他的顶头上司甚至亲自带队在酒店内看着，根本不可能出事！

    但这儿要真出事的话，他简直无法想象明天国内外会有多么恐怖的压力将小小的巴黎警察局和法国政府从上到下碾成碎末。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法国负责特殊应对的专家总算到了，来者是一整支小队，由一名中年男子带领，那名中年男子出示了证件后，询问道：“里面有确切的情报流出么？”

    “不，我已经派进去三队最精锐的警察。”皮埃尔擦了擦虚汗，这个动作他在三分钟内已经做了五次，“但所有进去的人都没有再出来。”

    “好，现在开始，这儿由我们接手。”中年男子平静地说了一句，就带着他的几名直属部下进入酒店。

    中年男子的名字叫亨利，是法国特殊应对部队的高级干部，由他率领的战术小队，有过两次以上成功处理过lv5级目标的出色战绩。当他们谨慎地进入四季酒店内，首先映入眼中的，是端着枪械，像失控的木偶一样留着口水，原地绕圈的武装警察。

    在发现他们后，这些被“光灵群”破坏神智的警察立刻端起了枪，但没有扣动扳机，而是怪叫着举着枪械好像当钝器时候朝他们砸来。

    “塞壬！”亨利命令道。

    一名女性队员迅速上前，檀口一张，一股能量音波从她的口中涌出，所有被她的音波力量笼罩到的目标直接抽筋瘫倒。

    在塞壬的帮助下，他们一路进入内部，甚至有几个还没有附体的“光灵群”在朝他们扑来时，一名卷发的混血青年队员抬手就释放出几道红色的闪电，将残留的“光灵群”击散。

    “威克，干得好，注意警戒。”亨利端着配枪，他在作战能力上不算小队中最强的，但他一直是合格的领队。

    他们一行人继续向内部走去，试图找到失联的政府官员与权贵宾客，在上楼前，忽然发现有四名少年人手牵手地从楼上跑了下来。亨利只是抬起手枪稍微顿了下就放了下来，他很快判断到这四人肯定都是受害者。

    四人都是非常年轻的孩子，两男两女，其中一名眼泪汪汪的小女孩看上去顶多才十一二岁，他们都穿着上流社会的礼服，明显是来参加慈善募捐的宾客。

    从楼梯上快步跑下来的四人似乎是以一名亚洲少年为首，他看见下方举着枪械的亨利等人，动作极其敏捷地挡在了一名少女的身前。警惕地看着他们，整个人给亨利一种像野生动物医一样的非凡爆发力。

    这名少年，不简单。亨利本能地就做出评价。

    亨利注意到少年身后的那名少女——她太有名了！现在在欧洲各大报纸恐怕头条都是这位破译了外星遗产的少女。他完全肯定了这几名少年人是无辜者。立刻收起了手枪，在对讲机里说道：“发现受害者，是菲尼克斯先生的女儿，立刻进行保护。”然后快步走上前道：“我们是法国警方的营救小队。放心，孩子们，你们安全了。”

    听见他的话，那名亚裔少年表情似乎有点儿不以为然的古怪，然后他急促道：“警察是吧？立刻退出去，那些东西追……”

    他的话音还没有结束，原本安静的楼梯大厅，好像从所有能通往这儿的房间——无论是上方还是下方。都涌出了大量的人影。那些人影每一个都是双眼透着火焰似的光芒，表情狂热，嘀咕着“我是光之王的眼，我是光之王的手……”之类的狂乱话语，宛如邪教徒的狂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