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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慧有心早些日子去扫墓,只是看着钱婶子一家子女人在叠纸元宝,就知道自己怕是又忘记了什么!
又跟着钱婶子他们折了两日的元宝,就到了清明那日。
杨家村的清明日,也是寒食节。不会有人特意去数,冬至后的一百零五日,杨家村对于这些,一向简单地可以,久而久之,同一日就是了,也不会忘记。
昨日得了钱氏的提醒,田慧早早地就就做好了面条。面粉中加入鸡蛋、清水和少量盐搅匀后揉成光滑的面团,盖上湿布醒面。
醒好的面取出放面板上,用擀面仗擀开,尽量擀大、擀圆,折叠成长条状的,切成一指宽的面条,昨儿个就用水煮开了,然后用冷水泡着,晾干了。
田慧如果掐着饭点儿去秦氏那儿,秦氏多半都是沾着酱下饭的。也难怪,秦氏一个孤寡老人,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秦氏又是个节省的性子。
恨不得一个铜板也不花,不过秦氏确实也是这般做的。秦氏也不知道这些年节省下来的银子该作何用处,只是一味地省着,省着……
“娘,咱跟秦奶奶一道儿吃吧,秦奶奶吃不得冷粥,每回吃完都要吐……”圆子想起了上回看到秦氏才吃完一半的冷粥,就开始吐,可吓人了。
在圆子的强烈要求下,田慧做了好些鸡蛋摊饼。
田慧用一个盘子装了几个小菜,这都是昨日就准备好的,是给杨老三的祭菜。
“好了,咱赶紧去赶紧回来,晚上跟秦奶奶一道儿吃饭!”田慧收拾好了,领着俩儿子去杨老三的坟头。
杨家村多数都是姓杨的,追朔到先人,那都是一个祖宗的。是以,祖坟都是在一个山上,不算高的山,不过树不多,密密麻麻地按着辈分,排满了坟头。
杨老三的坟头并不高,还是座坟,田慧自认为没做啥亏心事,很坦然地拔着坟头的野草。不过真没啥好跟杨老三唠叨的,只卖力地拔着草。
圆子哥俩这年纪还不知道要害怕,有模有样地跟着田慧一道儿拔草,也不晓得应该跟杨老三嘀咕几句。
“好了,咱把元宝烧了就回去吧!”田慧也不晓得该如何做。前世的时候,只有年初一跟着家里的长辈去山上上坟,大抵都是这样的,不过就是少了心经、土地经啥的。唉,她家还真的有够封建的啊……
田慧点了香,哥俩就在那儿往火堆里一个一个地扔着元宝,还在那儿比赛来着。
“哥哥,这个是我叠的,我做了记号的!”团子举起一个元宝,示威地冲着圆子挥了挥。
田慧仔细地盯着团子的那个元宝瞧了瞧,还真看不出哪儿做了记号,可能做得歪歪扭扭的,也算是一个记号吧?
“别笑了,被别人看见了可不得了了!”田慧眼瞅着杨家人从山上的小道上下来了。这可真真就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团子禁言,瞒头扔着元宝。
杨家人浩浩荡荡地下来了,停在杨老三的坟头不远处。
田慧用余光瞥了眼,势单力薄啊,“赶紧的,咱都走了!”说完,也蹲下身子,一道儿扔着元宝。
“你们在做什么!干嘛在我三哥的坟头!”杨家人自从分了家以后,就不似以前那么一团作战了。杨家人谁都没有开口,只杨知云开口训到。
杨知云作为被柯氏一直娇着的幺女,说起话来也是霸气十足。
田慧懒得搭理杨知云,只想着早点儿离了这地。
只是杨知云哪能这么容易放过,只觉得被人蔑视了,连问话都懒得回。不得不说,杨知云想多了,田慧只是觉得自己势单力薄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杨知云几步上前就要踢翻放着纸元宝的篓子,田慧本就一直盯着杨知云,生怕她伤着了圆子哥俩。杨知雨甩脚一踢,就被田慧一手抓住,杨知云哪能想得到还有人敢碰她,这个踢的动作着实有些大了些,一直脚没站稳,就坐在了地上。
“啧啧啧,还真是够不小心的!”田慧放脚放了,拍拍手。“几天没洗脚了,味儿真大……”
一大早地,山上还有不少露水,杨知云这一屁股坐下去,春衫都湿了大半。今天还是她特意挑了件新做的穿出来,也难怪,杨家村的基本上都出来了。
杨知云又羞又心痛,嘴巴一撇,就哇哇地哭了出来。
唉哟,柯氏立马就心啊肉啊地跑了出来,把杨知云揽在怀里,怒瞪田慧。
田慧将圆子哥俩藏在自己身后,将篓子里的元宝一股脑儿地都倒进火堆里。
“你这个贱人,你好意思欺负个小孩儿,你还要不要脸皮的!你已经不是我们杨家妇,被杨家休弃了,你还来这儿干什么!你跪下来求我啊,我考虑考虑要不要接受你!”柯氏越说越来劲儿,昂着头就等着田慧跪下来哭着求他了。
杨知礼有心帮田慧说几句,只是这场合,却是没他说话的地儿,可惜孙氏还在家里做月子。
杨知礼用手捣了捣杨知雨,可杨知雨偏偏只作没感受到,头都不回一下。
如今还真如柯氏所说的,田慧想顶嘴还真是毫无压力啊。“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我又不是傻的,回你们杨家让你折磨至死啊!你脑子有病还是你脑子有病啊!”
“那你还眼巴巴地来我三哥的坟头来!你明明心心念念地想着我三哥,想回我杨家!”杨知云毕竟年纪小,受不得田慧这么一激。
田慧掸了掸衣角,“哟,这是你三哥的坟?我娘三人就想找个坟头随便烧点儿纸钱,顺带着过过节,还真是够不巧的,!唉,真是够背的,碰到什么人不好,被俩一老一小讹上了!
左右我跟你们杨家没啥关系,不巧地烧了那么多的元宝,铜板总要还我几个吧,总不能白白替你们家人烧了!”
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摊开手问柯氏要银钱。
唉哟,那个是气的啊,柯氏只知道指着田慧,“你,你,你……”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什么叫借老三的坟过个节!
杨知雨早就知道自家老娘根本就不是田慧的对手,这会儿又被气着了,为柯氏顺顺背,“慧娘,好歹咱做不成亲人,也没必要做仇人吧,都是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跟大哥他们不是都好着的吗?”
杨知礼早就有些怪杨知雨故意装作没听到他说话,这会儿又点了他的名,若是这话被不知情的人听到,多半还以为他跟田慧有什么了!
“二妹,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是我家媳妇跟田氏交好,田氏的人品也值得人敬重!本就是咱家先对不起她,你们莫莫要搞错了!”既然说到他了,杨知礼自然会开口替田慧说几句好话!
被自家人拆台了,杨知云不依了,“大哥,你吃里扒外,娘这么疼你,你对得起娘吗!”
杨知雨拉着小妹的袖子,让她少说几句。这会儿自家起了内讧,平白地让外人看笑话。
“哼,小妹,你是大姑娘了,嘴上有点儿把门!”杨知礼压根就不想跟杨知云计较,被坏的小孩儿!
田慧饶有兴致地看着杨家人,蔑视地看着杨知云,“你看什么看!”
“看你好看呢!啧啧啧,大姑娘了跟个无赖一样地坐在泥地上蹬腿哭鼻子,谁家敢娶呢!要不给弄个上门的,你就多求着你娘能护得住你一辈子吧!
咯咯咯,圆子团子,咱走吧!”
背起竹篓子,就从另一侧走了。
“娘,咱还有个盆子没拿回来呢!”圆子是个精打细算,会过日子的人。
田慧早就打算了不拿回来,实在是想着,就着这盆子就吃不下饭啊。
不过,田慧有心给杨家人贴堵,“都上错坟了,总不能连个盘子都捡回来,咱做人呢,不能这样饥不择食!啥叫饥不择食懂不?”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白眼狼本想吃小兔子的,小兔子机灵逃了,白眼狼带着老鼠,将就着也吃了……”团子软糯地答着,田慧有些无语了,也不知道团子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
杨知云听得团子说得,忍不住干呕了几声。实在是想象力太丰富了些啊……
杨知雨扶了柯氏起来,杨知云早就自己站了起来。
干呕完,上前就要踢装着菜的盘子,被杨知礼一把拉开了。“这是你三哥的坟!”
“娘,你看大哥欺负人!”
柯氏也知道自从孙氏生产那日以后,杨知礼就不似从前这般好说话了。更别说,自分家了后,孙母一直住在老大家,说是给孙氏做月子。
“老大啊,你要分清谁才是自己人!什么才是血脉至亲!”柯氏语重心长。
可是杨知礼丝毫感受不到,只觉得做作地可以。“那也得看是不是真心对你好,一不留神要你命了那还是至亲?哼!”
杨知仁站不住了,“大哥,我知道你就为接生婆的事儿气我,但是娘却是无辜的,你有事儿冲着我来就是了!”
“你们母慈子孝的,我家的人命不值钱!”杨知礼利索地就着原本烧着的火堆,扔着元宝,只盼着早早地结束了,各回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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