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梅,你怕吗?”
杏梅愕然,她隐隐的明白小姐的意思,咬了唇重重的道:“只要是为了小姐,杏梅也可以像莲香那样的。”
“即使是死,也不怕?”
“不怕。”
梓清苦涩的笑了笑,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要怎样做?莲香的死是意外还是谢沐安动的手?嫁入谢俯三年,她不曾主持中馈,便不可能布置自己的人手。除却四婢及那桩在娘家便置下的产业,她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她,拿什么去跟谢沐安斗?跟太太斗,跟整个谢家,甚至是皇贵妃斗?
“杏梅,你让我好好想想。”
杏梅还想再说什么,见梓清已是闭了眼,只得压下话。
东狱庙外,圣音师太已经率领众弟子远远的在山门外恭候。梓清上前虚扶了太太钱氏,又令奶娘带好顺哥儿,余下的男丁令他们远远的在山脚下歇息。只是奇怪的是却没看到兰依,照理她在这礼佛,应该随圣音一起出山门相迎才是。
“少奶奶。”梓清很不喜欢圣音,此刻听到圣音的声音,暗暗的蹙了眉头,但转脸时却又是一副淡淡的神色。“梓清见过师太。”她双手合十,向圣音行礼,脸上恰到好处的笑,不过份热情也不让人觉得疏离。
寒喧几句后,众人缓缓向庙内行去。梓清撩了眼看向行在人群之首的谢沐安,恰在这时,谢沐安也正回了头看她。
“怎么了?”
“怎的没看到兰依?”
谢沐安闻言,神色僵了僵,但很快便道:“哦,早前圣音曾使人回话,昨日山中惊雷,兰依受了惊吓,此刻想是在房内歇着。”
山中惊雷?受了惊吓!梓清勾了勾唇角却是再不言语,只轻声应了声,“哦。”便继续随着前行。谢沐安压了眼角,将她淡淡的神色尽收眼底,眼中划过一抹几不可见的阴鸷。
恰在这时,山脚之下响起一阵奔马之声,在清寂的山间显得异常的突兀。众人脚步一滞,钱氏立刻差人喊了谢沐安去问话。
“不是都打点好了吗?怎么会有奔马之声?”
谢沐安看了眼一众女眷,低低的说了声,“我去看看。”
“清儿。”
梓清连忙上前。
“你是怎么办事的,不是早就让你安排吗?我听安哥儿说,你打发身边的大丫头莲香来安排这事,怎的适才师太却说没看见莲香?”
莲香!梓清猛的抬了眼看向圣音,却只看到圣音那十年如一日绷得像鼓皮的十分呆板的脸,一双眼白多过瞳仁的眸子像死鱼似的来回翻动着,对着她,欲笑不笑。
“师太,不曾看见我那丫头,莲香么?”
圣音双手合什,“阿弥佗佛,少奶奶贫尼不曾得见。”
梓清压下心内翻滚着的惊涛骇浪,忍着泣血的痛,抬头对着圣音淡淡的笑,“哦,那么其它人呢。”
圣音抬起头浅浅的撩了眼皮看向梓清,梓清在她那白多黑少的眸里看到一丝隐隐的嘲讽,似乎在嘲讽她的无知。“贫尼问过了,她们说这几日庙中不曾得见生人。”
梓清点点头,“许是她在别的地方耽搁了。”转身朝钱氏深深一福,“媳妇办事不力,请太太责罚。”
钱氏跟前的妈妈连忙上前扶了梓清,打趣道:“太太疼您还来不及,怎么还舍得罚您,这底下的人偷奸打懒的,您又是个菩萨心肠的主,怎么能怪您呢,我的少奶奶。”
“外面风大,贵人们还是进到里面说话吧。”圣音也跟着上前卖了乖。
“你这孩子……”钱氏执了梓清的手,往里边走边嗔道:“我也就是那一说,你却当了真,知道的说你是个懂事明理的,不知道的还道我这个婆婆是个恶的。”
梓清连连低了头,眼里盛起一汪水意,嚅诺道:“是清儿错了。”
“好了,好了,快进去吧。别冻着了。”
大雄宝殿,梓清陪着钱氏烧了几柱香,又让奶娘将顺哥儿抱了来,在菩萨跟前拜了几拜,钱氏捐了香油钱。便被圣音请到了早已收拾妥当的厢房里喝茶。梓清虚扶了钱氏,又喊了奶娘抱着顺哥儿跟上。
“太太,爷说兰姨娘日前受了惊吓,我们去看看她吧。”
钱氏讶异的看向梓清,“兰依受了惊吓,这是从何说起?”话落又转了目光看向圣音,“她人呢?”
圣音的脸色便紧了紧,颊侧的神经末梢跳了跳,微垂了头,恭声道:“昨儿夜里又是惊雷又是狂风暴雨的,兰姨娘她是个柔弱的,加之厢房年久失修,寒风侵体,病下了。”
钱氏挑了挑眉头,圣音这番话也不知她是听进了还是没听进。梓清低垂了脸,只专心的看着眼前的茶,似是要看出朵花来。
良久……
“可曾请了大夫?”
“请了,请了,一早就派人去山下请了大夫来。”
钱氏再不言语。转了身看着梓清道:“清儿,你素来最喜后山的那几株绿柳新桃,今日可要去看看?”
梓清知道钱氏许是有话要单独问圣音,正巧她也有事要办,于是便起了身,道:“那桃树应是该结果了,清儿想去看看。”
“去吧。”钱氏和蔼的挥手,梓清起身正准备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