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沟河之战之燃烧的手
“四哥,房统领身体很烫,在说胡话。”马三宝轻轻唤着朱隶。换了件衣服的马三宝没有让禁卫给朱隶拿衣服,而是自己送了过来,朱隶知道他放心不下房宽,也没让他再回去。
趴在书案上的朱隶一个机灵醒了,晃晃闹脑袋,怎么睡着了,做人工呼吸真是力气活。
走到房宽床前,伸手摸摸,房宽的额头很烫,但呼吸并不急促,脉搏也不快。
发烧在朱隶预料中,这么大的创口,肯定会引起发烧。
“点只蜡烛,再倒一碗酒端过来。”朱隶吩咐道。
“朱将军,不要,不要。”房宽迷迷糊糊地喊着。
“房宽,房宽?!”朱隶轻轻晃动着房宽,拍拍他的面颊。
房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朱隶:“我梦到你一个人闯进敌群。”
朱隶笑了:“现在没打仗,很安全,你感觉怎么样,伤口疼吗?”
“不是很疼,就是头很晕,浑身无力。”
“伤这么重怎么能挺着不说呢,差点把小命挺没了。”朱隶低声埋怨道。
“一点小伤,谁知道会这样严重。”房宽不好意思地笑笑。
“四哥,拿来了。”马三宝一手端着酒,一手拿着点燃的蜡烛走过来。
房宽吸吸鼻子:“好香的酒味,我想喝。”
“你好起来,我陪你喝个够。”朱隶将房宽扶起来,脱掉了他的上衣。
“把酒点着。”朱隶吩咐道。
马三宝愣了,不懂朱隶说的什么意思。
朱隶心想,不知道这酒的纯度够不够,希望能点着,不然只能用酒擦拭。
看到马三宝不名所以地看看蜡烛,又看看酒碗,朱隶一笑接过马三宝手中蜡烛,凑近酒碗,蓝色的火苗腾空而起。
这酒不还真不错,不知道他们从那里弄来的。朱隶心中暗暗称赞。
在马三宝惊诧的目光中,朱隶将手伸进了燃烧的酒碗,拿出来时,手上居然也燃烧着蓝蓝的火苗。
虚弱的房宽看呆了,马三宝更是焦急的叫道:“你的手着火了!”
朱隶想起儿时自己发高烧,第一次见妈妈用这个方法为自己降温时,也惊讶、焦急地不得了。
“没事,一点不烫,不相信你自己试试。”朱隶笑着用“着火”的手探向房宽的前胸。
房宽见朱隶竟然用“燃烧”的手触摸自己,吓了一跳,但碍于面子没躲,却没想到朱隶的碰到自己身上的手不仅不烫,还凉津津的,很舒服。
“酒能带走大量的热,帮助人体降温,燃烧的酒散发热量更快。”朱隶边揉搓着房宽的前胸,边解释道。
马三宝见朱隶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迟疑地也将手放了进去,果然只是温温的,手拿出来时,带出了火,却有凉凉的感觉。
“前心、后背、手心、脚心,四肢,都擦几遍,小心别碰到他的伤口。”
“是。”马三宝试了试,觉得非常稀奇,带着一脸的兴奋跟朱隶一起忙活,两人整整擦掉了半坛酒,将房宽身体的每个地方几乎都擦了两遍以上,房宽本也很感兴趣,然而毕竟体力不支,况且用燃烧的酒擦拭后,感觉舒服多了,到最后几乎睡着,任两人摆布。
摸着房宽的体温降了下来,朱隶将房宽放平为他盖好被子,如果到天亮之前体温一直能控制住,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小的阿德见过王爷。”将军府的阿德一直跟着朱隶,昨夜朱隶在房宽的营帐里守了一夜,阿德也在营帐外守了一夜。
燕王认识阿德,挥手道:“起来吧,房统领怎么样?”
“回禀王爷,昨夜朱将军和三宝统领照顾了房统领一夜,天快亮时才睡,小的之前进去看过,房统领睡的很安稳。”阿德口齿伶俐的回答。
“嗯。”燕王哼了一声,放缓脚步,轻轻推开门。
房宽很安稳地睡在床上,朱隶趴在房宽的床边,马三宝伏在书案上。听到燕王进来,朱隶抬起头,对着燕王一笑。
燕王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房宽,轻声问道:“他怎么样?”
“还好,没浪费那碗人参汤。”
燕王听朱隶有心情开玩笑了,放下心来。马三宝听到声音也醒了,见是燕王,想起身行礼,被燕王打个手势制止。
三人轻轻走到门边,方要开门,朱能特有的嗓门从外面传来:“阿德,房统领怎么样了?”
房宽传来轻微的声音,显然是被朱能的一嗓子吵醒了。
燕王皱皱眉头,朱隶一拍脑门,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马三宝则露出一丝苦笑。
阿德压低声音道:“朱将军,您小声点,房统领正在睡觉。”
“哦。”朱能忙压低声音答应了,门外又陆续传来一些脚步声,可能阿德说了燕王在里面,大家都停在门外,没有进来。
看到房宽醒了,燕王和朱隶、马三宝又走回房宽床前。
房宽见是燕王,挣扎着要起来,燕王伸出一手按住他:“别动,觉得怎么样?”
“谢谢王爷关心,卑职觉得没什么事了。”
“你就是硬撑,若没有小四和燕飞,你已经死了。”燕王脸一沉,训斥道。
这些年,朱隶不在燕王身边,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马三宝和房宽处理,昨天听说房宽伤口感染非常危险,燕王心里很着急,过来看的时候,朱隶和燕飞正在营帐内施救。
“是,卑职知错了。”燕王的关心让房宽很感动。
“好好养伤,需要什么跟三宝说。”
“谢谢王爷。”
朱能、燕飞,陈恭、张辅以及房宽的一些手下等众人都站在营帐外,小声说着话,见燕王打开门出来,齐声拜见。
燕王走后,朱隶让开门口:“房统领醒了,可以进去看看。”众人闻言,一个跟着一个进了营帐。
燕飞走到朱隶身边,低声问道:“房宽渡过危险期了?”
朱隶点点头。
“你回去睡会,我在这里守着,有事再叫你。”
朱隶再点点头:“一会换了药我就回去。你感觉怎么样,昨天你真气消耗得太厉害了。”
“没事,一两天就能恢复,对了,北平传来消息,沈洁带了人过来,今晚能到。”
“沈洁?她来做什么?”
燕飞一笑:“想你了。”朱隶一拳打过去,燕飞侧身一闪,进了营帐。
沈洁傍晚十分走进朱隶的营帐时,朱隶仍躺在床上睡觉。
离开房宽的营帐,朱隶又忙活了一上午,直到吃过午饭,才得空跑回来睡一会。
“朱隶。”沈洁轻轻唤道。
朱隶闭着眼睛没动,沈洁轻叹一声刚要离开,朱隶忽然伸出双臂,将沈洁抱住。
“喂。”沈洁一惊,随之吃吃笑了。
“你来干什么来了?”
“看看你有没有沾花惹草。”
“想来的,没找到女的。”朱隶邪邪地笑着。
沈洁撇撇嘴:“没找到女的,男的也对付了。”
“嗯?”朱隶一时没明白沈洁的意思。
“我一到德州,就听到很多人在传,房统领本已经死了,让朱将军亲了几下,救活了。”沈洁一边说,一边幸灾乐祸地嘿嘿笑着。
朱隶闻言郁闷地躺在床上,奇道:“他们怎么知道的?当时营帐中只有燕飞和三宝。”
沈洁忍住笑:“据说是一个军医说的,当时他向营帐中送开水。”
当时那军医将开水送进营帐时,正好听到房宽第一声历嚎,吓得一哆嗦,差点将开水倒在自己身上,等他镇静下来,听到燕飞说房宽没有呼吸了,想到自己可能被问罪,正想逃跑,就看到朱隶不停地亲房宽,他看得诧异极了,一时忘了退出去,之后就听到了房宽的呻吟和朱隶跟房宽对话,听朱隶的口气,房宽是活了。
晚上,那军医越想越奇怪,便与其他两名军医说了,房宽当时的情况他们都知道,用他们的眼光看,房宽是必死无疑,所以燕飞说房宽死了,他们并不奇怪,但那军医说朱隶把房宽亲活了,他们都不相信,那军医便赌咒发誓,而且房宽确实活了,因而朱隶亲活了房宽的事一夜传遍德州。
朱隶见沈洁还在边想边乐,一把拽倒沈洁,压在她的身上:“是不是你也想试试?”
沈洁嘿嘿笑着推朱隶:“不要,你刷牙了没有?”
朱隶哪管哪一套,强吻下去,很快感到沈洁已不再抵抗,而是很主动地迎了上来……
第二天去看房宽,房宽的精神已好了很多,朱隶进去时,军医刚给房宽换完药,朱隶认出正是当时送水的那个军医,想到沈洁说的话,狠狠地瞪了那军医一眼,那军医不仅没有害怕,还很兴奋,亲几下能把人亲活,已经不是人了,一定是神灵转世,被转世神灵瞪一下,也是无上的荣誉啊!
朱隶看到军医诧异的表情,懒得去想什么意思,径直走到房宽床前,看着房宽笑道:“好些吗?你可把兄弟我折腾惨了。”
看到朱隶,房宽开心地笑了:“朱将军,下官的命是你救的,就是你的了,你什么时候用就拿去。”
朱隶对房宽说过多次不要叫他将军叫他朱隶,可房宽似乎觉得朱将军是朱隶的昵称似的,坚持不改口,在他面前,还是自称下官,似乎下官也成了他自己的昵称。
“你的命值多少钱,折算成银子给我。”朱隶坐在房宽的床前,戏谑地笑道。
“下官的命,能值不少钱呢。”房宽故意用一种十分狂妄的口气。
“你最好卖贵点,不然我会很吃亏的。”朱隶表情很认真。
“哈哈哈。”房宽终于忍不住笑了,却牵动了伤口,又咧了咧嘴。
“大军明早出发,攻打济南,你安心养伤,我明天可能没有时间过来看你了。”
“朱将军,”房宽伸手握住朱隶的手:“你一定要小心。”
朱隶用另一只手拍拍房宽,打趣道:“放心,我受伤不会挺着不说的。”
房宽脸微微红了:“当时你们都太累。”
朱隶态度诚恳:“对不起,是我太大意了,知道你受了伤,没有关心你。”
房宽心头一热,眼眶红了:“朱将军你不要这样说,有军医照顾,下官也没想到会这样。”
朱隶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却是一小段竹片,递给房宽。
房宽诧异地接过来:“什么?”
“我从你伤口里取出来的,你是被火器炸伤的,就是这个小东西,差点要了你的命。”
房宽仔细端详着,感慨道:“这么小。”
朱隶心道:子弹比这还小,却更能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