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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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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九?

    “得去医院看看他们,就是不知道那三方人会不会在医院打起来”随弋得知宫九一伙人被打包成一起送到最近的镇上医院,嘴角一弯,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

    她只是用一片长步包住了妖阙,背在后背,便是走出了房子。

    去镇上?

    车道上,停着好多辆扯,江云袖小心翼翼看向一直闭着眼似乎休憩的易池莲。

    别看平日他跟易池莲插科打诨都不惧怕,但是一旦这个人浑身散发出如此气质,便是不能打扰的时候。

    就是因为太熟悉,才知道有些禁区不能碰。

    似乎,上次看到他露出这个模样,还是三年前他的至亲去世的时候

    所有人都不敢吭声。

    而此刻。

    易池莲心头闪过诸多浮念,商业的,学术上的,家族的z

    诸多纷扰,他刻意想起这些,越想越多,却很快退却终究难以避免得,再次浮现起曾经从书上看到的一句话。

    一面之遇是缘,再次邂逅是命,三面便是命中注定。

    这是第三面了。

    她都从水中来,出现在他面前。

    他爷爷曾说在他出生的时候,有高僧批语,水中生,莲清浅,缘起缘灭,在一念之间。

    但是,他天生五行缺水。

    所以,他的名中有池有莲,意为生生不息。

    本来他是不大相信这个的。但是,如今好似不得不信了。

    但是,在她之前再一次拒绝他。并且十分疏离有礼的时候,好像又有种水流抓在手中,眨眼流逝,怎么也抓不住的感觉。

    她如风如水。

    他该不该去抓?

    或者,一切只是他的错觉,他们并不熟悉不是么?

    他该好好想一想。

    “开车吧”

    易池莲忽然开口。

    江云袖错愕,“额。不等了?没准她等一会就出来了”

    “不必,既然她说自己走。那就是要自己走的,多等也是无趣”

    何况,他是得想清楚。

    --------

    碗窑,作坊。

    青翠欲滴的林木绵延不绝。曾经,随弋以前觉得这地方委实很阴霾潮湿,现在若是来看,却是古朴幽深。

    门上,门没锁,似乎从来都是不锁的。

    风一吹,咯吱一声,好似能推门而入,内部。萧瑟的作坊,桌子上的陶罐虽然不少,却依旧落寞孤单。

    墙面上的青苔作古。泛出了浓黑色。

    诸多陶罐似乎有些日子没打理了,上面落了灰尘。

    大榕树所在的池子后院内,那碧绿的池子,依旧倒映出山的青翠跟大榕树的鬼魅,

    只有风冷冷回旋,后山上。连鸟儿的啼叫声都极少极少。

    陡然,哗啦一声。一只暗黄的手掌从水中冒出,抓着石板,一个人,从水中冒出头来,呼哧呼哧的喘过气,艰难得从水中爬出,然后倒在地上,缓缓呼吸。

    他的胸口在流血。

    血流不止。

    他活下来吗?但是他曾经活过么?

    这样想着,他又忍不住想要哭。

    却又哭不出来。

    好似眼泪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流干了。

    “他呢?”

    浅淡寂静的声音,在空气中袅袅回荡,比山木还要清脆幽凉。

    湿润的眼睛眨了几下,他的身体一僵,缓缓看向,门口。

    原来的门是关着的,不知何时,门已经开了,那里站着一个人,背后背着一块青步包起来的长物件。

    她站在那里,黑裤白衬衣,穿着一件单薄的黑棕皮夹克,简单板鞋,很熟悉的打扮。

    很漂亮的姑娘。

    “是你你早猜到是我?还是单纯想来这里看看你的爷爷”

    随弋看着趴伏在地上,像是一条生死两难的鲶鱼的男子,舌尖略微拔起淡淡的涩然。

    “你希望我叫你沈师傅,还是叶乱云?”

    叶乱云沉默了一会,低低笑了下,“叶乱云吧,曾经讨厌这个名字,现在,你这么叫我,或许他会开心一些”

    “七舅公他的事情我很抱歉,不过,重新来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随弋跨进门槛,仰头看向那颗大榕树。

    “毕竟,他做的事情,不值得我原谅他”

    叶乱云躺在地上,看着随弋,眼里却没有之前的怨恨,只有淡淡的惆怅,“我知道,不是你杀他的,你的匕首刺在腹部,致命的胸口的箭”

    他拿到尸身的时候就发现了。

    说完,他顿了顿,“至于他做的事情我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也就是他的孙子”

    孙子?

    随弋想了下,说:“他有跟我说过,说是”

    “被那些尸人害了是么?你现在肯定是不信了,那些尸人是我做的,怎么可能害了我的儿子呢”叶乱云撑起身子,在地上翻个身,似乎这才觉得舒坦一些。

    看着天空,他闭上眼,像是在回忆过去。

    “他是自然夭折的,那时候很小,就到我腿弯这里,我们都叫他小萝卜头我父亲也很疼爱他,整天带着他满山跑但是生死这事,天说要怎么定就怎么定,一场大病,说来就来,家里继续都被用得精光,你无法想象守护着如此偌大宫殿的我们叶家,竟然连一万手术费都拿不出来那时候太穷了,穷到一个子都挖不出来,我也曾经打过宫殿注意,想要拿一件东西出来变卖父亲不肯,我不听。便是取了一个玉杯出来贩卖,终于卖到了三万块,手术费有了。父亲再不同意也没办法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手术会失败小萝卜头还是死了,没过多久,我母亲,我妻子,也都莫名其妙死去,死得很惨。就像是一个诅咒,监守自盗。这是上天在诅咒我父亲十分痛苦,后悔不已,我却是恨很这个宫殿,恨叶家所谓的守护责任直到我从你爷爷的遗物里面无意中看到典籍。听到了这个宫殿里面存在这能让人复活的神秘宝物我动心了”

    动心了,心魔也就来了。

    “我偷学了叶家禁学的巫蛊术,豢养了尸蛊,又因为想念儿子,养了苦鬼娃”

    所以,一切是叶乱云做的?那么七舅公

    “你爷爷的尸身也是被我拿来用的,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恨他当年执意不肯让我离开村子赚钱,这才导致”

    叶乱云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又有积怨的沉恨,因此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狰狞。

    随弋在脑力飞快得过滤这些话。又瞥了他一眼。

    “七舅公之所以后来顶替你,是怕这个宫殿依旧会有诅咒存在,所以想替你承担,于是,他成了鬼面人,帮你做最后一些事。包括,那么多的杀孽”

    “是。他把我困住,为了就是顶替我”

    叶乱云想起不久前他的父亲用药迷晕他后,在他要昏睡过去前,低下老迈的身子,用枯槁的手掌摸着他的头说,“云子,不必怕,你阿娘,你媳妇,小萝卜头,他们都会完完好好得回来的你不要怕再也不要哭”

    然后,父亲一去不回,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醒来得太晚了。

    叶乱云闭上眼。

    怕?如今的确是没什么可怕的了。

    能死的,都死了。

    或许,当年的诅咒并未在他妻子乃至母亲时候结束。

    似乎,还延续到了他父亲的身上。

    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他了。

    叶乱云不说话,随弋也维持了一会的沉默。

    后山的风垂下来,夹着淡淡的林叶香,有些涩,有些苦。

    叶乱云闭上眼,许久之后,他听到随弋的声音。

    “我不杀你”

    他睁开眼,眼中眸光微闪

    “你不是应该开心么?”随弋垂眸看他,嗓音比那池水还要清凉。

    “说这么多,不就是让我对你产生怜悯感,进而放过你?”

    叶乱云表情狞恐起来,低沉得愤怒吼道:“如果是那样,我大可把一切推给我父亲,而不是”

    “那样太明显了,你知道我不会信,还不如半真半假,不过我相信你说的大概是真的,只有一件事是假的,比如,你已经放弃报仇,换句话说,你并未放弃杀我,哪怕你知道七舅公不是我杀死的。”

    随弋很会看人,或者说,对揣摩人心很擅长,叶乱云这个人,平日里压抑低沉,也十分固执,一旦看准了一件事,就不会轻易放弃。

    究竟是她杀死了七舅公,还是阿骨那杀的,其实不重要。

    反正七舅公的死终究是她在其中起的作用。

    所以他不会忘记报仇。

    只这一件事,就足够让随弋有理由杀死他了!

    但是,之前她说的是

    叶乱云的表情瞬息变换了好几次,这才粗噶着声音,眼神极度冰冷的道:“那你还说放过我?”

    随弋双手插在兜里,莹莹而立。

    “你没听错”

    叶乱云为实是难以置信,又觉得随弋这人没必要撒谎骗他,所以,他问:“为什么?你可怜我?”

    他的表情变得很凶狠。

    随弋一歪头,淡淡道:“重要么,我说可怜你,你就能拒绝我的可怜不成?”

    很面瘫的表情,很淡漠的语气,十分得嫌弃。

    噎死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