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妙雪那边令人揪心,厉锋可绝不是易与之辈,即便妙雪在全盛时期,对上他时也是伯仲之间,何况妙雪现在与自己有了肌肤之亲,虽说体内功力更上一层楼,虽说练剑仍是不辍,但对妙雪这等级数的高手面言,心灵的修养胜过一切,亲身体验过男女之欢的绝美侠女,是否仍能保持剑法高人的孤绝出尘呢?这一点燕千泽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偏生他没有把握却有自知之明,到了妙雪和厉锋这等境界,若其中一方多了旁人相助,也不见得有利,反而还可能帮上倒忙,即便自己赶去妙雪那边出手,对妙雪也未必有好处,自己最应该的选择是马上赶回泽天居,帮南宫雪仙应付强敌,只是心中虽明知此事,脚下却仍向着妙雪与厉锋激战之处前进,拉也拉不回。
空地上头,两条人影远远对立,相去不过丈许,已是拔剑跨步就可伤人的距离,但出乎意料之外的,两人都没有拔剑,甚至连手都没放在剑柄上头,只是冷冷对视,似都不想先行出手。
男女有别,兼且连衣衫都毫无相似之处,女子一身玄色道装,发髻高梳、道冠安然,秀雅婉媚的五官中透着万般娇媚,虽是未曾上妆,却美得比妆扮后的女子更添动人,眉宇之间尽是掩也掩不住的春意。换个地方、换个装扮,几乎就是位盛装赴宴的绝色美女。
男子却是清瘦冷峻,脸孔瘦削,一身墨绿劲装,那似欲透体而出的剑气全然【文,】无可压抑,但两人相【人,】对之间,却没有【书,】任何一方落了下风,山【屋,】风习习之间,虽是落叶飞散,但却没一片枯叶可以飘到两人之中,就连原本已被风吹近的叶子,在半空中也似被一条看不见的线拉了开去,全然无法掺入两人之间。
凝立许久,厉锋想要开口,一时间却找不到话说。原本听虎门三煞说妙雪真人已伤在他们的十道灭元诀之下,厉锋还有三分不信,若非亲身试招之后,知道这十道灭元诀确实威力无穷,他还真以为是钟出在吹牛。听到这强敌受创深重,十道灭元诀伤势特异,也不知有否复原的机会,厉锋虽是习剑久矣,早臻喜忧无动于心之境,却也不由自主浮起了一丝失落。
外人以为他败在妙雪剑下,不只是男人败给女人,还是前辈输给后辈,都以为厉锋胸中必是恨怒难掩,当日之战后厉锋确实也是消沉一时,好不容易才重新振作起来,继续习练剑法复仇,可没有人比现在的他更清楚,剑道之学无穷无尽,愈是钻研愈是深刻,其中滋味无穷,不试则已,一旦整个人投了进去,便是全心全意只求顶峰,若不能专一致志,根本就无法在剑道中探得真义,相较之下个人的心绪根本就不重要。
现在对他面言,剑道的钻研早已超越了一切,妙雪真人只是个试剑的对手,此战后果全然不萦其心,厉锋回首来时路,对自己的改变也不由苦笑。
之所以被虎门三煞所招,虽说确实是为了妙雪真人的原因,但其中原由却与虎门三煞所想全不相同,仇怨早随风过。虽听到妙雪真人重伤,也不知有否机会复原,但此时此刻,泽天居已然成为唯一一个可以与妙雪真人扯上关系之处,现在的厉锋只想再和这难得的好对手对上一阵,看看自己的剑法进境,至于后果是胜是败,厉锋虽不是毫不关心,却已不会像当日败后那般消沉,一月之间沉迷酒乡不起。
也因此一早起来见到妙雪真人的身影在窗外一闪,厉锋毫不考虑地便跟了出去,即便知道妙雪真人如此大方地在敌阵出现,又是单独来找自己,若非诱敌便是诡计,但虎门三煞的胜败与他毫无关系,厉锋只觉心中喜乐,对接下来的剑决欣悦之至。
追到此处,见妙雪凝立待敌,不焦不躁,稳静一如当日,显然便受了十道灭元诀之伤,也早已痊可,厉锋心下却是一喜一忧,喜的自然是这好对手已然复原,忧的却是他看到的东西。
当日的妙雪真人与自己对立之时,两人目光对峙,犹似出了鞘的利剑互击,剑气刃光几是止之不住,四周旁观之人皆为剑光析慑,根基不足之人甚至连观战都没有资格,那时的两人虽说男女有别、衣履不同,但气质却是如出一辙,都透着无比冷冽的剑气;但现在不只自己剑气已有收敛,与当日的飞扬大有不同,杀气压力全然专注于敌,丝毫没有外漏,妙雪真人竟也似变了个人一般,犹如道门太极一般空灵,对他散发出的威逼气息照单全收,却是丝毫不漏破绽。
如果光是此事,还可想做是妙雪真人修道已久,参透太极三昧,身心气质都大有提升,可即便连厉锋也看得出来,此刻的妙雪真人神色娇媚,眉宇之间春色难掩,完全是沉醉男女情爱之中的模样,若奇特之处仅有如此,厉锋早就出手了,但不知为何,妙雪真人的武功却是不退反进,此刻境界与自己所知大不相同,厉锋好想出手试敌,剑手的直觉却告诉自己,此女比之当日大有进步,若是轻易出手,必败无疑,而且恐怕是连实力都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就败得一塌糊涂。
“你……身上所中十道灭元诀的伤,可大好了?”
“已经完全康复,多谢阁下关心。”
没想到数年不见,厉锋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如此,更令她惊异的是,无论声音语气,厉锋之言都没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感觉,目光中透出了真切的关心,全无一丝虚假,那样儿差点没让妙雪吓了一跳。
若非重拾长剑对敌之下,妙雪无论身心都调整回那绝代剑尊,道门剑心讲究的是喜怒不动心,只怕这一惊还真会露出破绽呢!她仔细打量着厉锋,这强敌与当日也大有不同了,完全不似当日的飞扬跋扈,现在的厉锋虽仍是剑气逼人,气质却已沉敛许多,若是换了身道袍,那气质、那感觉,简直就像是献身于燕千泽之前的自己。
幸好无论厉锋怎么易容化装,都变不出自己的脸,想到此处妙雪心下暗啐了一口,心想自己还真被燕千泽带坏了,对上厉锋这等强敌,竟也会分开心思去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不过想归想,妙雪心中却不由暗自头痛,虽算不上目光如炬,但剑士的直觉却从没一刻迷失,妙雪自然看得出来,此刻的厉锋比之当日,还更加难缠得多,今日之战只怕难度不减当日!
幸亏与燕千泽合欢之后,妙雪虽是沉溺,差点让楚妃卿和南宫雪仙以为再不复见当日冷艳无敌的剑尊,可随着身心沉醉,在放任燕千泽诱发天生媚骨气息下,似也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不再压抑本能的妙雪,在愈发随心所欲之下,剑法竟是不退反进,只是不论楚妃卿或燕千泽,甚至南宫雪仙,都远远不够程度当她练剑的对手,是以妙雪自信虽是一如往常,心下却难免有一丝不安,不过既已待战,妙雪就不会放任那不安影响自己,只待以静制动,全力以赴。
“既已痊愈就好。”
其实心中也知这句话是白问的,就算妙雪真人再看不起自己这手下败将,也不会自大到有伤在身还敢与自己一战的地步,何况从妙雪真人的行动之间,他也看得出来,妙雪真人身上全无内伤痕迹,相反的功力似比当年还深晋了一层,只那气质全然不同。
以前的妙雪真人若是一柄隐在匣中的利剑,现在的她就是完全彻底的一个女人,即便早无肉欲之思的厉锋也看得出来,此刻的妙雪真人虽还是一身道装,却早已沉醉男女之欢,他只希望这难得的对手不要被淫欲给毁掉。
手轻轻地放上剑柄,长剑未亮,一股冷锐剑气已脱匣而出,却没对静立当场的妙雪真人产生什么影响,“无论十道灭元诀产生了什么后果,今日一战难免,还请不吝赐教。”
“厉兄无须担心,虽为解十道灭元诀之伤,妙雪委身于人,但尝得人间滋味后,人世而又出世,剑法却未必弱于当年,因祸得福,说不定还进步了不少,若厉兄小觑妙雪手中剑,只怕要吃亏的。”
脸上微微一笑,虽说提及此事,心中难免涌现被燕千泽搂在怀中轻怜蜜爱时的模样,但妙雪除了是天生媚骨的女人外,也是个习剑有成的剑士,加上厉锋在前,剑气似发未发,隐隐然牵制自己行动,身体的本能反应令她也没法再多想什么。
不过即便分了心思也算不得怎样,剑法修到极高,妙雪本身就是专心致志之人,一旦决定委身燕千泽,便再无抗拒地任由燕千泽为所欲为,尽情诱发媚骨本能,短短时间便尝到了其中滋味。
或许是因为解开了本能的压抑,妙雪虽是夜夜,每天一早起来却是神清气爽,剑法虽算不得一日千里,却日渐有着前所未有的体会,只是燕千泽本非用剑之人,南宫雪仙又好长日子不在身边,她便有长进也无人可诉,如今遇上强敌,心思专注之下,只觉体内生气勃勃意气昂扬,比之当日对敌之时还多三分自信。
“这段日子妙雪在剑上多有心得,还请厉兄指教了。”
“也好。”
话才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地出了手。还没交手厉锋已心知不妙,当他手按剑柄的当儿,蓄势待发的剑气再也压抑不住,剑刃未出剑气已动,直迫丈许外的妙雪真人而去,但妙雪真人却是行若无事地承受下来,甚至还没动剑,气质空灵间颇得太极三昧。
厉锋不是未曾与武当高手较量过,自知太极剑法表面徐缓轻柔,但练到了境界却是威力难当;此刻的对手身形不动,气息流转间便化解了自己剑气,没想到妙雪真人竟有如此进境!但强敌当前,以剑交剑的刺激,令厉锋浑然忘我,就算处于弱势的他有理由中止此战,厉锋也绝不会放过验证剑道的机会。
话声才落,原本空无一物的两人之间,登时剑光纵横,耀人眼目皆花。光只催发剑气,妙雪真人还能以本身功力相抗,可厉锋的剑法也是真实本领,他一旦动剑,妙雪真人便不能不使剑相抗,两人剑法都已极高,长剑早无招式之限,相互寻瑕抵隙之间,却都探不出对手的破绽。
两人剑上本领都已极高,加上早先斗过一回,对对方的剑法都有大致的认识,此刻虽是长剑出手,不过丈许的空间剑光四射,但彼此都看得出对方剑路,长剑未出便知对方意欲如何,急忙变招相迎,而对方见自己长剑一动,也早猜测出接下来将击何处,加上剑法所重轻灵飘逸,绝少硬接硬架之招,是以两人连出三十多招,剑光飞舞煞是好看,却是始终不闻长剑交击之声。
本来剑法的轻灵所指不只剑光轻巧,身形也随之开展,剑术名家往往都是轻功高手,毕竟没有极高明的轻功,便展不了极高明的剑法,但此刻激斗中的两人,却是不约而同地立于当地,脚下连动都不动一下,只是身形晃动,以尽剑法之威,虽未显轻灵,手中剑赴面往还,剑光到处,却是无所不至,种种匪夷所思的剑法,所到之处都迫得对方不能不变招以对,攻招难以走尽,不只厉锋,连原本心悬泽天居中南宫雪仙的妙雪真人,激斗之中竟也感到前所未有的刺激滋味。
但相斗久矣,两人的差距便渐渐显了出来,大体而言是厉锋主采攻势,手中剑法攻守兼备、凌厉难测,但处于守势的妙雪真人却并不显得弱了;她紧守道门心法,招式看似无甚奇处,偏偏恰到好处地迫得厉锋难以寸进,偶尔转守为攻,将厉锋行云流水一般的攻势从中截断,令他不得不另起炉灶。
只是厉锋这么长一段时间的淬炼,可不是白白浪费,虽说妙雪真人一反攻,便将他的攻势打断,但厉锋手中长剑仍是变化万千,攻的威猛守的严谨,丝毫不让妙雪真人有隙可乘。
不知不觉两人已动了百余招,彼此长剑虽已难免交触,却都避免硬干,长剑交击最多只是轻划一声,叮叮声响动人耳目,两人却是听若不闻,仍是一攻一守,战得精彩无比。
厉锋招式虽是变化繁复,妙雪真人仍看不清其中变徵,但剑士的直觉,却让她逐渐摸索出对方剑招的脉络,偶尔几下攻招虽是犹未奏效,却令厉锋出手愈发涩滞,不知何时厉锋已将内力运使上来,长剑飞舞之间,风雷之声时隐时作,勾得人心痒难搔,但妙雪真人仍是沉着应付,手中长剑守中带攻,把厉锋剑招中的强悍威力化于无形,丝毫不受风雷之声影响心绪,反而渐渐占到上风。
第八集 第四章 以和为贵
虽是主掌攻势,但厉锋却知好景不常,像他这种程度的剑客,自知高手相争只在一招之胜,表面优势徒耗气力,尤其妙雪真人守得端方严谨,无论自己招式怎么变化万千,总以不变应万变,解消自己的攻击;就算他改采连续技反攻,妙雪真人也总能趁其半渡、击其中流,打断厉锋攻势,令他招式难以连结成串,威力大减,显然妙雪真人的剑法进展出人意料。
他事先所想妙雪真人或因旧伤未愈、或因丧心,以致剑法退步的可能性竟完全没有发生,反而变得更加难缠。
虽是如此,但厉锋非但没减弱攻势,反而战得愈发欢欣;只有这等强敌当前,才能迫出他体内的潜力,许许多多应招都出乎自己意料之外,若只是自己练剑,只怕永远也发现不得,但在妙雪真人棉里藏针,时而反击的剑光之间,却是福至心灵,本能地使了出来,哪教厉锋不欣喜若狂?
明知这样下去无论体力消耗又或剑招变化,自己都将处于弱势,但厉锋胸中却无半点气馁退缩之意,胜败之念早抛到了脑后,现在的他只想全力以赴,试试自己究竟有多少斤两,看看在妙雪真人的剑法之前,自己还能有多少绝妙招式被硬逼出来?
厉锋战得兴奋,妙雪真人心下却是大大相反。本就知道此人难以应付,可此刻一战,方知从当年败北之后,厉锋确实刻苦锻链,此刻剑法与当日相较大有进步,要胜他看来不是三、五百招之内可成;但厉锋可以把虎门三煞全然抛在脑后,只一心一意享受着眼前之战,妙雪真人却不行,南宫雪仙在泽天居中独面强敌,而且还是当日连自己都吃了大亏的虎门三煞及十道灭元诀,虽说有燕千泽所炼的丹药相助,但胜败仍未可知,若非妙雪真人不只剑法深晋,道门静心的功夫也没丢下,即便心中思潮百转,仍不影响手上剑艺,只怕早要在厉锋无与伦比的剑锋下称臣。
又斗了百余招,厉锋愈战精神愈长,偏偏就在此时,从旁边林中传来了脚步声,声响直透心湖,妙雪真人道门修心功夫深湛,还可静心应敌,可厉锋在这方面终究是输了一筹,耳听那人愈走愈近,好像故意一般,每一步都跺断了枯枝败叶,简直就是在提醒相斗之人有人插手。
等到那人走出林中时,厉锋终于忍耐不住,拚着臂上一凉,衣袖在妙雪真人剑下被挑出一道口子,后跃退了几步,妙雪真人压力一轻,却没有趁机反攻,只是凝然收剑,显见剑法已臻收发由心之境。
见是个中年文士施施然地走了出来,表面看似温文儒雅,脚下一步一印,也看不出多么高明,但厉锋却不由皱起了眉头。他虽潜心修剑,江湖上的人面不广,不认得此人,但眼睛却不是白长的,此人表面上不像身有武功,可是脚步落地的节奏,加上行走之间的步履,却让厉锋本能地感觉到,此人武功虽远不若自己或妙雪真人,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方角色。
换了平时无论自己或妙雪真人都不放在心上,但现在两人正自激斗,此人虽是成事不足,却败事有余,就如三国时的孙吴,虽说本身实力不足吞魏并蜀,但无论站在那一边,落单的另一方都得好生头痛。
不过看到此人出现,本来沉静如水的妙雪真人脸上也不由变色,那表情透着一丝埋怨,混在放心和喜悦之中,表情的变幻全然不似方才将他的攻势挡得严严实实的一代剑尊,反而彻底地表现出女儿羞意,光从那表情,厉锋便读得出来,这人绝对是站在妙雪真人那边的,说不定就是她选择委身的男人。
明知妙雪真人和此人联手,自己十有只余再战之力,而无取胜之望,但厉锋却只是微微一笑,稳立当地,手中长剑摆出了架势,准备迎接下一场力战。
看燕千泽好整以暇的表情,也知那熊钜必然已被他收拾,妙雪心中也不知是怨是喜,怨的自是这人怎么不顾还在单独面对强敌的南宫雪仙,却跑来了自己这边?可心中那欣喜却是怎么也抹不去,若非对自己着实关心,远过旁的女子,燕千泽怎会选择先到自己这边观察战局?
虽知燕千泽剑法远不到自己与厉锋的程度,何况两大剑客相争,无论胜败都该光明磊落,别说厉锋,连妙雪自己也着实不喜欢旁人横加干预,但光看到他出现,妙雪心下便不由欢喜;她缓缓踏步,似有意若无意地挡住了厉锋对燕千泽出手的可能,微带埋怨地开口,“哎,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先过来看看你……”表面上行若无事,但燕千泽也有自知之明,若论男女之事,眼前两人合起来也非自己对手,但若说到剑法武功,眼前无论哪一人自己都望尘莫及,光看妙雪缓步走到自己身前,身形有意无意地遮掩住自己,便知即便以妙雪剑法之高,也没把握后发先至,在厉锋针对自己之时行围魏救赵之策,只能先挡住自己。
若自己盲目出手,怕是不只帮不上忙,还会成为妙雪的累赘。本来当他走到此处之时,刻意放重了脚步,行走之间故意踩断败枝断叶,就是为了先声夺人,试试能否扰乱厉锋心思,但此人真不愧能与妙雪真人相提并论的剑中高人,即便落入二比一的劣势,即便单对单碰上妙雪真人都颇为吃力,现下仍是毫不动摇,心平气和。
知道这厉锋剑法高明,武功境界与熊钜不可同日而语,即使自己与妙雪一同出手,也未必能获胜;燕千泽挥了挥手,退了两步,身形却仍隐在妙雪剑锋护卫之中。
“本来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不过……厉先生果然剑法绝高,我就不自讨没趣了。”
心中暗叹不妙,妙雪虽知燕千泽是关心自己,这才追来,但即便加上他,对自己与厉锋的战局助益怕也不大,何况方才自己情急之下露了馅,以厉锋的眼力,哪会看不出来自己对此人颇为着紧?何况有燕千泽在旁观视,自己也难保持心定,战局若继续下去,无论厉锋会否向旁观的燕千泽出手,〖txt小说下载:。wrshu。〗都能主控战局主导权。
她回过头来,纤手一挥,长剑已然回鞘,对着厉锋一揖,“外子既已来此,熊钜那边已分了胜败,双方形势分明,不知厉兄是否还要继续战下去?”
“哼!”心知方才之战,妙雪真人已占了上风,此刻出言罢斗,无非是见好就收,更是怕自己为分妙雪真人之心,转向这中年文士出手,厉锋面色大臭,知道今日是战不下去了。
他倒不担心要向虎门三煞交代,若非为了与妙雪真人交手,他根本还懒得理虎门三煞这等人物,他们的胜败与己无关;而现在有了旁的因素掺入,无论眼前此人是否出手,光他出现已将妙雪真人的心思拉回了战场,让妙雪真人分心在虎门三煞那边,无论自己或妙雪真人心思都已分了去,再怎么样自己也难以和妙雪真人纯粹一战,感觉就好像吃饭吃到一半,被人硬生生地打断一般。
厉锋收了长剑,回身便走,踏出了几步才头也不回地丢下了一句,“今日到此为止,来日方长。”
见厉锋走得远了,妙雪轻舒了一口气,虽是长剑回鞘,可只要厉锋还在眼界之内,妙雪就不敢稍有懈怠,好不容易等他走远,妙雪才放下心来,深吸一口气将喉中那股甜意吞了下去。
这厉锋比之当日还真是进步了许多,妙雪虽似占了上风,但说要克敌致胜,却没五分把握,加上燕千泽虽至,实际上却只能拖自己后腿,眼见此人负气而走,这一战又要延期,妙雪心下忧喜参半,脚下一软,向后一倒,正落在燕千泽怀中;她享受地挨在燕千泽怀中轻轻扭动着,手肘轻轻柔柔地顶他几下。
“怎么跑过来了?也不怕危险?他比当年还要厉害,真斗起来妙雪可护不住你……”
“我也知不该来,不过这脚就是控制不住……”
搂住了妙雪,感觉她从方才那出鞘的利剑,又变回了往昔床上的娇媚女郎,燕千泽一边箍住她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掌心轻轻揩着她的柔滑,一边在她耳边轻咬着,“这厉锋当真厉害,我本来想吓吓他,看看能否让你占点优势,没想到也只割破了他衣袖。幸好他愿意罢战离开,否则再打下去,我可真的好担心哩!”
“是啊!”
感觉燕千泽手上又在使坏,妙雪微挣了几下,见挣之不脱,也只好由得他,毕竟方才虽只激战百余招,但与厉锋这等与自己难分高下的对手激战,每一招都得用上全副心力,丝毫不敢大意,一场激战下来妙雪可也累得紧了。
她闭上了眼,一边平复呼吸,一边在脑海中思索着厉锋的出手。今日的厉锋与当年真是大有不同,原本专走边锋、冷锐犀利的剑法,竟也有了几分中正平和之气,若非妙雪修道已久,虽说与燕千泽夫妻和乐,大违道门清静之道,但从心所欲、放任自然之下,倒也探出了几分专属自己的特别门道,否则今日也别想在厉锋手上占得上风。
只是今日是过了关,但厉锋的改变,却让妙雪大为凛然,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殊途同归?妙雪虽知无论正道或邪派的武功,只要修到了最高处,往往都会回到相同的道路上头,但能做到此点之人,即便在卧虎藏龙的武林道上,毕竟属于凤毛麟角,这等高手以往妙雪也没见过几个,但以厉锋的修为,再继续这样钻探剑道下去,不过数年时光,自己只怕就非其敌手了。
虽感觉得出厉锋无论气质风格,与当日都大有不同,但毕竟以往的印象难除,加上愈是追求巅峰之人,愈是执着不返,厉锋绝不会放过自己,想到以后还得面对更难应付的厉锋,妙雪就不由得有些头痛。
但就算明知要头痛,今日能这样罢战,仍是上好结果,毕竟战后厉锋大可一走了之,自己却还得回去襄助南宫雪仙,与虎门三煞见个高低,再战下去,自己与厉锋谁胜谁败难说,要分出高低恐怕要到三四百招之后,到时就算不会同归于尽,但分了胜负之后,无论体力、功力都难免有损,要对上钟出和颜设的十道灭元诀,自己还真没有多少把握。
反倒是现在这样,虽说与厉锋间的问题仍是没有解决,但至少还保着大部分的体力应对强敌,只是厉锋也变得太多了,换了当年的他可不会放过这种趁虚而入的机会呢!
勉强平抑了呼吸,内息一振体内气息顿顺,疲惫都抛到了一旁,妙雪勉力挣开了燕千泽的怀抱,现在可不是和他在这边卿卿我我的时候,“我们快些回去吧!以仙儿之能,应付梁敏君还好,要对上钟出、颜设二贼,只怕……”
泽天居的大厅之中,南宫雪仙强抑着混乱的呼吸,装作好整以暇地手上一挥,将剑上血迹甩开,缓缓收起长剑,双手负在身后,平静如常地望着正从内室钻出来的钟出、颜设两人,勉力装做平静,却差点被眼前的景象所击溃:若非钟出和颜设比她更为震惊,只怕早要出手攻她不备。
……见南宫雪仙出现,梁敏君一边全力以赴,与南宫雪仙手中剑激战甚紧,一边高声示警。毕竟当日一战,表面上没分了胜负,可梁敏君却知自己不是南宫雪仙对手,加上一早起来便见厉锋身影在墙上一闪而逝,梁敏君也不是白痴。
能将厉锋诱走的,除了妙雪真人外不会有别人,她转头冲入大厅,正好遇上南宫雪仙,心知这是南宫雪仙一方蓄势已久的反击,不鸣则已一鸣必然惊人,除了妙雪真人与南宫雪仙之外,也不知另外找了多少帮手,光看泽天居内外听不到熊钜的声响,便知敌方必然另有好手;偏偏钟出、颜设两人耽溺之欢,这些日子总泡在裴婉兰和南宫雪怜身上,早上不到日上四竿是不会起床的,害她得要独面强敌,也真不知要撑上多久才有援兵。
只是距离上次泽天居之战虽没多久,但南宫雪仙也不知吃了什么药,剑上功夫竟较当日还要高明许多,梁敏君虽也是高手,可一来胜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