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队的组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是这样关乎到国家发展战略方向的大问题,胡文海想要影响政策走向,必然是一个相当长远而且庞大的工程。
如果只是简单的打通哈萨克斯坦到乌克兰的陆地交通线,那确实是只需要有铁道部、有两桶油和外交方面的一些工作支持即可。
但如果要把哈萨克斯坦到乌克兰这条中部路线,建设成中国工业品通往世界的亚欧大动脉,那需要的可就不只是这么一点努力,而是需要整个中国全力以赴、至少以十年为单位计算的超级工程。
这项工程需要解决的,可绝不仅仅只是修路的问题。
要把工业品销售往全世界,海运实际也一样能够做到。有时效性和经济性需求的,公路运输或者空海联运、北线亚欧大铁路都是可以接受的选择。
然而就像美国要投入绝大资源维持第一岛链、新加坡作为华人国家却是反华急先锋,俄罗斯几次三番想重振欧亚大铁路却是从来没有成功过。中国的对外通道,同样也是受国际局势影响相当严重。
除了出口通道,关乎国家战略安全的能源通道,同样也不安全。东北油气进口通道,俄罗斯石油管道当年因为出口在日本还是在中国,闹出的一地鸡毛。第二大石油进口国安哥拉政局扑朔迷离,海上油气通道则是时刻面临被人卡脖子的威胁,中国70%的石油进口总量,都是要经过马六甲海峡的。至于说南美的石油份额,更是端看美国对南美的控制程度了。
如果只是追求有一条铁路能将中国与欧洲连接,那么情况并不会有什么根本性的改变。未来哈萨克斯坦的经济命脉被捏在欧洲的手里,其国家经济支柱石油出口的70%是通过石油管道输送往欧洲的。
既然如此,那么当中国面临国际局势考验的时候,又凭什么认为中部路线就不会被人切断呢?
所以所谓的中部路线建设,不仅是交通线的建设,更是要把哈萨克斯坦和乌克兰两国国家,拉上中国的这辆战车,然后开上350公里的时速,让他们连跳下车的念头都不敢有。
胡文海要做的,是把哈萨克斯坦和乌克兰这两个国家,整合到中国的经济体系中来。
这样的目标,那当然不会是一个短期的工作,需要的将会是一个水磨石穿的过程。
组建这样的国家队,那追求的就不能是一时、一地,而是要在一个系统内持之以恒的培养属于自己的一批人才,让他们充当话筒、执行者和既得利益者。只有这样,才是一个以十年为期的工程成功的基础。
“对了,我记得付局长在铁路的教育系统里,也有些关系吧?”
胡文海凭栏而立,说的像是有些漫不经心。付志恒是搞技术的出身,从株洲所一直做到了铁道部总工程师的位置,和铁道部下面的各大高校当然多少有些情分。
见付志恒略微犹豫的点了点头,胡文海不由笑道:“其实是这个情况,付局也知道,新科在绣城支持了几所高校开设分校,现在发展的应该说还不错。如今绣城的高校在半导体、信息化,和高效物流等方面,多少取得了一些成绩。”
“但这只是在技术层面上,目前在中国如果说对数字化和信息化工程实践最丰富的,恐怕还要说是铁道部和原来铁通公司这批人。铁通如今被从铁道部分拆,那么过去各地交大建设的信息专业我想地位恐怕会有些尴尬。”
说到这里,胡文海略微沉吟一番,这才谨慎的说道:“与其让这部分师资浪费蹉跎、让学生以后就业尴尬,我倒是有一点不成熟的想法。新科打算在绣城与东大合作,成立一所信息工程学院。如果铁道部各高校有兴趣,我们也欢迎各地交大的信息专业共同建设。”
“信息工程学院?”付志恒忍不住皱了皱眉,同样试探的问道:“不知道这个学院,是什么性质的?”
“咳咳,暂时来说……”胡文海有些尴尬,咽了口唾沫道:“它还是三本民办学院,付局也是知道的,教育系统的事情总归有些复杂。因为是个新学院,又有私营资本参与,所以在审批时多少谨慎些,这都是正常情况。”
“嗯,这个我也理解。”
付志恒点了点头,说话的声音也带上了一点敷衍的感觉:“这样吧,我帮胡总和铁道部高校系统联系一下,看看各地交大的校长和教师们是个什么态度。”
中国的高校教育和西方不同,常春藤盟校里也有不少都是私立大学,并不影响他们的名字响彻海内外。然而在中国的教育系统里,却几乎没有私立大学的生存土壤。
虽然这两年国内大学生自主择业的已经不少了,但分配工作仍然是一大卖点。民办而且还是三本学院,念出来的学生几乎肯定不会有国家包分配这样的好事,就是在就业市场上恐怕也没有多少竞争力。
铁道部直属的各地交大和铁路学院,有一个算一个,哪个学生不是过五关斩六将才考进来的?把人扔给一个民办三本,这算怎么回事?
“哎,付局别看不上我们新科这所信息工程学院,它虽然级别不高,但配置上那可一点不差。”
胡文海急了起来,连忙摆着手指头,数了起来:“首先它虽然名称叫学院,但校区面积、容积率和环境设施,是完全按照一本院校标准建设的——当然,吉大的规模我们肯定比不上,但平均水平还没问题。”
“其次它的师资也并不低,不提东大和我们新科的技术水平,这所学院的很多任教讲师,还拥有深厚的业界背景,甚至干脆就是国内一些大型企业和外企的技术人才。而且它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与产业界的结合非常紧密。”
“我们新科有一些技术等级评级,其效力在国际上与一些大型企业的认证是相同的。比如说新科网络工程师认证与思科网络工程师的认证,欧美很多大企业都是共同认可的。而这个技术评级的认证委员会,每年都会在这所网络工程学院兼职授课。很多专业课的讲师都不是一门心思在学校做学问,而是在企业做工程的技术专家。学生在读书的时候,就有机会跟讲师接触实际工作的项目,积累工作经验。”
“有希望向科研方向发展的学生,我们也能安排新科科学院的科研实习岗位。只要能够通过考核并得到科学院研究员的推荐,毕业之后就可以考新科科学院的研究生。网络工程学院虽然是民办三本,但我们的新科科学院却是有十多个一级硕士点和博士点……”
“嗯,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付志恒摸着下巴,对胡文海提出的这种教育模式有些兴趣。大学里教授的内容有一定的迟滞性,这也是高校教育的顽疾了。往往学生从学校毕业之后,入职企业还要继续接受职前培训,或者在工作中边干边学,很少有毕业就能够直接上手的人才。
当然,这种教育方式也不可避免有一些弊端。兼职讲师的专业性无法保证,干的好不代表能说的好,自己技术精通也不一定就是教学能手。而且既然是兼职,那就很难用绩效的方式去要求和衡量讲师,总不能因为教的不好,就不让人家本职工作升职加薪吧?这样一来,学校对讲师约束力有限,负不负责任就全凭良心了。
到时候全班都六十分万岁,你好我好大家好,恐怕才是常见现象。
付志恒怎么说也当了这么多年领导,对人性也有相当了解,这种教育模式的利弊稍稍思考,就有了把握。
“产学研结合,这也是未来的一个趋势。只是这些学生毕业了之后,能走科研道路的终究是少数,参加工作的问题也要重视啊!一所学院每年毕业生少说也有一千人,这么多学生拿着三本的学历,新科能消化的了吗?把他们放到市场上去,能保证人才的竞争力吗?”
每年消化一千个大学生,新科其实还真不是做不到。九十年代哪怕自费大学生,那也是大学生,同样也是天之骄子来的!但这些毕业生,还真不能全部都由新科内部消化了,这涉及到胡文海对这所学院的定位。未来新科一系在社会上的普遍影响力、在关键政策走向上的发声渠道。
到时候毕业生都局限在新科内部,那还谈什么“普遍”了?人家一看,就知道你们内部拿钱发帖,哪还有什么说服力,更不用说保持对政策的持续影响了。
新科这所信息工程学院,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三本那是民办高校血统问题,就像全服最强玩家开个小号,哪怕是一身神器装备,等级一样也得从一级开始往上升。
不管未来的新科大学有什么成就,它都得先从一个三本民办学院开始,一步步证明自己、完善自己,培养出足够多的“优秀校友”才行。
“人才的竞争力吗?”
胡文海微微一笑,打出了自己手里的王炸:“如果说这所网络工程学院的院长,会是我亲自担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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