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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节
    吴大嘴把家里的事情安顿好,一大早就从苗家回到吴家庄,到村委开了张介绍信,到吴家揣上那张收到条,再次坐车来到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泰城。按照韩家栋提供的线索,七找八找,终于找到“北国之春”美容美发店。

    “老板好!麻烦问老板一下,您的手下吴有爱在不在?”走进“北国之春”,见偌大的大厅里只有一个老板模样的年轻女人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改变自己指甲的颜色,吴大嘴大声问道。

    年轻女人抬起头,眯起虽然极其妩媚好看但此时却发出刀子一样尖利目光的眼睛,把来人从头顶到脚下看贼似地瞄了一遍。“找吴有爱,你是她什么人?”她待搭不理地总算开了腔。

    “弟弟,如假包换的弟弟。”

    “走了!”

    “走了?去哪里啦?”

    “谁知道!”

    诡计多端的吴大嘴,哪里会轻易相信年轻女人的话,趁她不注意,突然把身边隔间的房门一把推开了。可是,他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正在往躺在床上的一位妇人脸上涂抹雪白的石灰膏。怪不得城里女人的脸蛋个个白白净净的,就像刚剥了皮的煮鸡蛋,敢情都是用石灰烧出来的呀。

    “哎,哎,干嘛呢?没点规矩!你说你是小吴的弟弟,我怎么愣是没看出来。”年轻女人不仅口气依然不友好,还南腔北调的,刺激得吴大嘴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儿。

    “老板,错不了的,别看长得不大像,吴有爱可是俺亲姐。老板,俺姐要是回来了,麻烦您告诉她,让她无论如何回家一趟,以解俺父母之挂念。”吴大嘴满脸堆笑,抱拳作揖,还拿出介绍信让人家过目。“俺姐以前有没有和别人来往过?”

    “在这里无亲无故的,能和什么人来往?哦,我想起来啦,好几天以前,她倒是跟着一个客人出去吃过饭,看样子挺熟的,回来后还挺高兴的。”年轻女人见吴大嘴并没有什么恶意,又基本相信了他的身份,说话客气了不少,口音也友善了许多。

    吴大嘴扑了空,尽管非常失望,但并没有彻底死心。走出“北国之春”,他继续沿着“花枝招展”的美容美发一条街挨门挨户搜寻起来。所到之处,无一例外都得到了热情有加地欢迎。小姐们个个对他笑得灿烂如花——

    “大哥呀,进来放松放松吧,便宜着哩。”

    “老板,别光忙着发财,让妹子我陪着你消遣消遣。”

    “转了半天,还没有看上眼的?俺这里可是个个鲜嫩,随便你挑,随便你拣。还磨蹭个啥,快进来!”

    说得他心花怒放。没想到他吴大嘴在这里的人缘还不错,成了你争我抢的香饽饽。

    转了大半天,两手空空,饥肠辘辘的吴大嘴,只好找到一家小饭馆,要了两个馒头,就着白开水吃完,然后去了光明居委会治安联防办公室。

    到了“光治办”门前,吴大嘴没敢贸然进去,而是先趴在窗户台上往里仔细观察了观察。只见那个姓张的矮个子联防队员,正屁股坐在椅子上,两只脚搭在前面的桌子上边,架在上面的二郎腿还一个劲地颤动着,十指相交扣在后脑勺上,胳膊上并没戴令人望而生畏的标,眯缝着双眼,摇头晃脑,全神贯注地哼哼着流行歌曲——“酒干倘卖无,酒干倘卖无……”——看样子十分惬意,十分逍遥自在。

    吴大嘴猛吸了一口气,压服了一下紧张乱跳的心,敲了几下门,大声喊道:“报告领导,鄙人前来报到。”

    张联防被吓了一跳,急忙松开双手,把脚从桌子上拿下来,跑过来拉开了门,然后惊讶地点头嚷道:“噢,是你呀,姓、姓吴来,是不?”

    “报告领导,鄙人正是吴有才。”吴大嘴见张联防有那么一点老友重逢的热乎味道,不再感到紧张,急忙兴奋地回答道。

    “你姓了我们吴主任的姓,有点好处,让我过目不忘。——这么多天过去了,我们还以为你不回来呢。幸亏没把你的钱买了酒喝,不然还得我们自己掏腰包给你垫上。”张联防边看吴大嘴呈上来的介绍信边解释。

    “领导,您请吸烟。”吴大嘴给张联防先递上一支香烟,并从兜里摸出盒火柴,给领导恭恭敬敬地点上,还把手里那半盒子香烟随手放到了张领导的桌子上。

    “哎呀,你这事儿有点麻烦呀:吴主任添了个宝贝孙子,到儿子家伺候两天去了,恐怕三两天回不来的——你的钱都在她的抽屉里放着呢。”张联防一惊一乍地说。

    “领导,我来一趟不容易,您给想想办法,拜托了。”吴大嘴十分焦急地说道。

    “唉——有什么办法呢?咱总不能私自把领导的抽屉给撬开吧?那样岂不成了犯上作乱,大逆不道。”张联防皱着眉头,非常为难地回答。

    “领导,您看这样行不行,我把收到条给您留下,您想办法给我先垫上;我少要两块,算是给您领导的辛苦费。”吴大嘴说得可怜兮兮的,惟恐张领导不通融。

    “两——块,太少!你又不在现场,万一吴主任不认这个账,我还不全赔上,风险太大。”张联防更加为难地回答

    “那您说多少?”吴大嘴觉得有门,急忙点头哈腰地问道。

    “最少两巴掌!少一个子也不行!”张联防那长满蝇子屎的脸上,全是公事公办的表情,看样子再也没有一点商量余地。

    又经过两人几轮时而紧张激烈时而心平气和的讨价还价,张联防终于从腰里解下一串钥匙,打开了他身前的抽屉,从里边的一只牛皮信封里拿出了几张十元纸币,准备递给吴大嘴:“你有五块吗?”

    “可能有!”吴大嘴说着,掏出钱包,抽出了一张五元的纸币,忍疼割爱地递到张联防的手里,并从他的手里接过了那几张十元大钞。

    “你阔了,鸟枪换炮,混上皮钱包啦。牛皮的,猪皮的?”张联防被吴大嘴炉火纯青的杀价艺术所击倒,沾的便宜远没有所期望的那么高,心有不甘,遂不无揶揄地说道。

    “嘻嘻,让您领导见笑了,不值钱,人造革的。——领导再见,再来泰城,一定来看您。”吴大嘴说完,背起自己的仿军用挎包就走了出去。

    “好,再见。”张联防坐着没动,待搭不理地嘟哝道。

    吴大嘴走出不远,拐进了那条十分僻静的胡同。见四周无人,他东张西望地跑到一堆冬青树的后面,掏出“家伙”开始方便。方便完了,他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等他把“家伙”收好,系好裤门,却突然皱起了眉头。哎——不对呀!上次的确是那位吴老太婆把他的钱亲自放进了她的抽屉里,没错,他记得很清楚。可她身为领导,离开领导岗位外出,肯定会有所交代,把钱交给在家值班的张联防也是顺理成章的。那张联防拉开抽屉就直接拿出了那么多钱,他哪里来的?莫非白让他讹去了五块?五块钱啥概念,够他吴大嘴在泰城舒舒服服过好几天的,够他这次来回的路费啊。不仅白让他讹了去,还得感谢人家,还得给他作揖,说好话,这是他娘的啥道理?他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头,越想越觉得窝囊。他急忙把那几张十元纸币拿出来翻来覆去看了看,终于有了重大发现:其中皱皱巴巴的一张,上面用圆珠笔龙飞凤舞地写着“为人民服务”几个字(写字的人,好像要通过人民币的流通,来广泛地传播他那自认为美不胜收的书法艺术),就是他原来的一张,还是他母亲亲手塞给他的呢;他当时还认为这几个字写得太有水平了,曾仔细欣赏过好几遍,错不了,百分之一万。

    吴大嘴把另外几张人民币重新放好,手里攥着可作证据的那一张,怒气冲冲跑回了“光治办”。他毫无顾忌地把门一下子撞开,举着手里钱,对着张联防愤然质问道:“我说伙计,你做人咋能这样呢?俺一个农民,容易吗?有能耐去算计那些当官的去;欺负俺这样的小老百姓,算你啥子本事儿?”

    “干嘛呢,干嘛呢,大呼小叫地吆喝个啥?嫌我的手铐闲得慌还是咋的?我今天的任务可是一个还没完成呢。”张联防像弹簧一样从椅子上蹦了下来,对吴大嘴呲牙咧嘴地吼叫道。

    “这张是哪来的?这就是我原来的那一张!吴主任的家我打听好啦,我这就上她家里蹲着去,等她回来给评评这个理。——五块钱反正也够我住几天的。”吴大嘴毫不示弱,无师自通地用起了“兵不厌诈”之计,看样子不把他的巨款讨要回来,决不善罢甘休。

    “好了好了,谁稀罕你的臭钱!”张联防顿时像煮透的粉皮,彻底软了,没了脾气,很不情愿地从兜里掏出五块钱来,一扬手扔在了地上。

    吴大嘴弯腰把钱拣起来,也不再打招呼,趾高气昂地走了出去。

    “泥腿子,臭不可闻。下次逮住你,非关你七天八夜。”张联防在吴大嘴背后咬牙切齿发着恨,还抓起桌子上那半盒子不值钱的香烟,从门口里一下子给扔了出去。“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还企图拉我下水,哼,没门。”

    吴大嘴当然不会跟张联防这样没素质缺教养的人物一般见识,顺手拣起落在地上的香烟,塞进他的挎包里,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吴大嘴坐上最晚的一趟班车,于当天晚上从金沟摸黑赶到了吴家。

    吴长善压根不相信吴有爱她会自己跑了,认定是孬种韩家栋搞的鬼,但他一时并没有猜透搞鬼的家伙到底安的啥坏心,葫芦里卖的啥野药。他骂完天,骂完地,接着又大骂韩家祖宗八辈,甚至连韩家栋的七大姑八大姨也没放过,在他的脑海里和人家挨个地过度亲热了一遍。如果不是把罚款悉数要了回来,其中还沾了不少光,他一准当晚就要去找韩家栋算账。

    吃完饭,吴大嘴连夜回到媳妇身边。

    回到家的第三天早上,吴大嘴和妻子一人扛着一把锄头去地里干活儿。两人说着拉着,刚出村子就碰上了一位女邻居。女邻居好奇地问吴大嘴,他爹把人家的大铁锅给砸了,到底为了啥。吴大嘴一听,顿时羞得无地自容,急忙嘴里叽里咕噜地应付了一声,拔腿就走。真是瞎胡闹,亏他做得出来。等锄完地,吴大嘴把锄头交给苗凤英,连苗家也没回,直接来到吴家庄,打算好好劝劝吴长善。

    吴长善正躲在院子中间的树阴凉下,光着上身,肥胖的身躯就像等着上蒸笼的生馒头,蒲蒲囊囊地压在低矮的板凳上,一边凉快,一边悠闲地吸着烟喝着茶。正趴在他身边迷迷瞪瞪的大黑,听见一向待它不错的主人吴大嘴回来了,高兴地从地上爬起来,把浑身的毛一抖擞,抖起一团纷纷扬扬的尘土,弄了吴长善一头一脸一身。

    “畜生!”吴长善嘴里骂着,举起手里的旱烟袋,照着大黑的屁股就是狠狠地一大铜烟袋锅子。

    “嘲”,大黑叫了一声,夹着尾巴闪电般窜到了大门外,而吴长善用白腊条子做成的烟袋杆子也断成了两截。

    “你看看你,动不动就和个狗一般见识。”从屋里走出来的赵兰香,接过吴大嘴拿来的几张豆腐皮和几根黄瓜,埋怨完吴长善,接着唤大黑回来。“大黑,大黑!”

    听到女主人情真意切地呼唤,大黑探头探脑回到大门口,稍一犹豫,贴着西墙根,尽可能远地绕过了很不友好的男主人,摇摆着鬈起的尾巴,跟着赵兰香走进了屋里。

    吴长善拽下搭在肩上的毛巾,把脸上的土粉擦掉,又用毛巾在短而粗粝、灰白相间的头发上来回擦了几擦。末了,举起被污染的毛巾,在空中“噗噗”地抖动了两下。吴大嘴蹲在茶壶跟前,把吴长善喝剩的半碗子茶水往地上一泼,又倒了一碗,一扬脖喝了个精光。然后开始埋怨起身边的老爹来。吴长善滴溜着一双狡猾的眼珠,想了一想,把手里的烂烟袋照地上一扔,蛮横地说道:“哼,又教训恁爹来啦?你吃里扒外,和姓韩的骗子穿连裆裤。”

    “你不替我和凤英想想也就罢了,可有干还没定亲呢,就您这样胡闹下去,谁家的闺女还敢进咱家的门?”吴大嘴也开始有点沉不住气。

    “他韩家栋不是东西,姓韩的都不是东西,连韩明秋他那个该死的老婆也不是东西。不过,韩振焘那孩子,比他娘那个老妖婆可懂事多了。”面对自己亲生儿子的责怪,吴长善强词夺理。为了能够合理解释他昨天在遭到围攻的严峻形势下还能全身而退,他不得不连声夸赞韩振纲和徐芳小两口保驾有功,表现还不错,让吴大嘴以后见了他们,可别忘了替他表示感谢。他又指着自己一片铁青的脸颊说:“儿啊,你看,这就是他们虐待老人的铁证。”

    “你行了吧你,对自己的亲儿也没句实话,真是‘搲破脸赖人’。人家都看见了,是他自己跌在路边的石头上磕的;还好意思赖别人。”正在屋里忙活的赵兰香,实在听不下去了,走到门口,断然否定了吴长善的一派胡言。

    吴大嘴不再和吴长善继续废话,开始去帮着赵兰香准备午饭。他扒好蒜瓣,用蒜臼子砸成蒜泥,再把黄瓜和豆腐皮切好,做好了一个可口的凉拌菜,而赵兰香也很快就炒好一盘韭菜炒鸡蛋,然后摆在了小饭桌上。

    听到赵兰香吆喝吃饭,吴长善一手端着茶壶,一手端着茶碗,不紧不慢,劳苦功高般地走进了屋里。他在饭桌边一屁股坐下,招呼赵兰香拿酒来。赵兰香尽管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从里间屋里拿出了装着半瓶无色液体的盐水瓶,伸手递给了老酒鬼。吴长善开始自酙自饮,喝着用地瓜干换来的散装白酒,嘴里嗞嗞有声,一盅酒下肚,把并不湿润的嘴头子习惯性地用手抹了一把,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才儿啊,你琢磨没琢磨出来,他姓韩的为啥到今天还死不认账?错不了的,他是害咱跟他要彩礼。”

    “您还在这里瞎琢磨;俺姐的事儿您就撂一边去吧。”正在狼吞虎咽的吴大嘴,把嘴里待碎不碎的煎饼使劲咽了下去,赶紧喝了口茶水,说道。至此,他终于摸透了吴长善老是跟韩家栋过不去的真实原因。

    “就这样算了,也忒便宜他了!可是,老二找媳妇,谁会便宜咱呀?那彩礼,恐怕要不少啊!”吴长善边喝边说,道出了久存心中的忧虑。

    “妮子她自己走了,怨不得人家,你就省点心吧。”赵兰香忙活完,开始坐下来一块儿吃饭,对吴长善劝道。

    然而,吴长善依然故我,还是固执己见:“恁娘俩,都是木头!妮子的信说得明明白白,还能错了?幸亏是老二念给我听的,要是换成了老大,怕是要欺负我这睁眼瞎,说不定咋糊弄我呢。唉,还是老二和我贴心呀。他姓韩的再回来,只要不认我这个丈人爹,我还让他利索不了。”

    “他韩家栋的脾气您不是不知道,这次能轻饶了您,已经给您留够面子了,您别心里没数。”吴大嘴耐心劝道。

    吴长善瞪着一对发红而混浊的老眼,把手里的酒盅往桌子上一蹾,对着吴大嘴大呼小叫起来:“他敢!我是他丈人,他还能把我一口吃了?”他一看酒撒出来不少,又赶忙低下头,使劲埋头趴在桌子上,舔了个一干二净。

    吴大嘴情知自己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同以往,毕竟是“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因此对倔强甚至是蛮不讲理的老爹一直耐着性子,保持克制,而没有像从前那样,一句话不投机就要抬杠。他生怕再接吴长善的话茬,他还要继续喋喋不休,没完没了,所以干脆低着头吃饭,不再搭理他。

    可是,吴长善满肚子的怨气并没有完全发泄出来,而吴大嘴消极的做法,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很不过瘾的感觉。他眨巴了眨巴一双小眼睛,知道继续发泄对韩家栋的不满那是自找没趣,便转移了话题,说道:“有才,我这段时间可没少琢磨,等恁丈人爹娘一走,恁小俩口就干脆回来过,也好照顾照顾我和恁娘——我不能白养了你二十多年。”

    还没等吴大嘴接话,赵兰香就抢白起了吴长善:“净在这里胡咧咧,亲家公亲家母比咱还年轻哩。”

    “让我说你啥好呢,你就不知道,‘黄泉路上无老少’。你咋知道他俩就不会早走呢?”吴长善振振有词,哪怕是歪理邪说。

    吴大嘴终于沉不住气了,气哼哼地说道:“您成天嗟净琢磨这些没边没沿的事儿,累不累?要让凤英知道了,她能不生气?我看您要不‘门槛子上拉稀——里外搞臭’ 了,您就不死心。”

    吴长善正要让吴大嘴给他说清楚,他到底怎么个“门槛子上拉稀”了,突然,伴随着大黑“汪汪”地狂叫,从大门外面传来急促的“姐夫,姐夫”的喊叫声。吴大嘴和赵兰香急忙跑出去看个究竟。

    “俺姐不得了啦,吐了一地,叫不应了。”原来是苗凤英的一个堂弟,正推着自行车站在大门口,一边踢打着脚吓唬四爪抓地、呲牙咧嘴的大黑,一边焦急地对吴大嘴喊道。

    听说自己的爱妻突然得了重病,吴大嘴心急如焚,没顾得上回屋跟吴长善说一声,便急忙接过自行车,骑上就跑,而苗凤英的堂弟跟着跑了两步,抓住车座下面的弹簧,一个飞身骑在了后架上,两人飞也似地跑远了。

    “别慌,骑慢点!”赵兰香在后面嘱咐道。

    吴长善知道了吴大嘴不辞而别的原因后,非常不满:“‘长尾巴狼,娶了媳妇忘了娘’。他媳妇不熨帖,他跑得比狼追着还快。要换成我,他要这么慌才怪哩。”

    “你、你还是人吗你?媳妇子病了,不撒急也就罢了,还好意思放这样的臭屁。”赵兰香终于忍无可忍,对着吴长善怒斥道。

    吴长善被骂得一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