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量。”
“痛快!”
不时有拼酒的汉子吼叫着,看向还在鲸饮烈酒的人非常不甘的倒下,酒量大小并非意志能完全控制的,他们心中再不甘,也不过多喝几碗。西北一桌七八条大汉,此刻倒下一片,唯有一个面庞精瘦,身材不高的瘦中年人双目通红,抓着一坛酒摇摇欲坠,正是西夏先天高手李仙猴。
“这种烈酒,正常有点酒量的是三碗倒,能撑满十多碗就算不错了,超过一整坛倒下的都是仗着先天身体的便利,二坛都不倒下,这便是真正的海量了。”
李仙猴压抑着酒劲。
“我自幼即好烈酒,身高不及饭桌便能喝,晋入先天后,这酒量更是疯涨,前几年遍走土番、辽国、西夏、波斯等国,也遇到不少酒中高手,少遇敌手,如今……”
李仙猴睁着朦胧的醉眼佩服的看着大堂剩下的一众还在豪饮的酒徒,目光尤其是落在乔峰、秦朝身上,“这两人身手不错,如今这所有酒客中,就属他们两人喝得最多,比任何一人要多喝两三坛,莫不也是先天高手,怎么我感觉不像?”
李仙猴的想法,也是还在喝的众先天高手的想法。
“诸位好酒量。”
忽然李仙猴瞪着红眼道。
“你也不错,能饮七坛,可惜了。”湘西酒鬼叫道。“是可惜了,在下这坛一饮尽,就看不出谁赢谁输了,可惜可惜!”李仙猴摇摇晃晃的饮完坛中酒,一头倒地,这时参与拼酒的人中还坐着安稳的也就秦朝、乔峰、毕守祥、那金发碧眼白人大汉、湘西酒鬼、西域熊王、班老头几个,秦朝拍开一坛酒,忽然感觉酒香味有点不对,他没在意提着坛往口中一倒。
“嗯?”
这酒入口香醇厚实,柔绵爽劲。
秦朝皱起眉,猛的看向酒保,双目如电。
“你那酒保,不是让你上高梁,何以拿着这绵软的花雕来敷衍本公子?”
“公子。”酒保额头直冒汗,“非本店不拿高梁,只是那种酒是本店特有,需得普通烈酒十数坛才能酿得一坛,本就不易酿造,官家对酿酒又有限制,因此所藏不多,诸位如此海喝大喝,岂能还有剩?”酒保苦着脸一指四周,秦朝一看,整个大堂几乎每间桌子上,桌子底下,登下都东倒西歪放着一个个空酒坛。
其中秦朝自己这一桌四周,堆积的酒坛几乎都堆成山了,却是整个大堂乔峰、秦朝两人喝得最多最猛,而二人又都在一起喝堆起来的坛子自然更高。
秦朝脸色一沉:“你这店家,太不知事,本公子原道北胜和酒楼是杭州首屈一指的大酒楼,又见你这鸟楼门面气派宏大,才上了当来你这店中喝酒,岂知是个银样蜡枪头,本公子才刚刚起了点酒兴,却说没酒,没酒开甚子酒楼?拿这软绵绵的女儿红来敷衍,我看你定是故意消遣本公子,别罗嗦,快快去搬酒来,如若不然,本公子一把火烧了你这鸟楼,看尔等以后怎么骗人!”
“公子爷,一切都是小店的错,可这酒实在是……”酒保连快步跑上来赔着小心,额头汗如雨下,这种富贵公子哥,嚣张跋扈惯了,他们开酒楼的最怕就是这种人。“这位兄台。”乔峰这时喝完手中最后一坛高梁烈酒,一看秦朝发‘富贵公子爷’脾气为难店家,眉便是一皱,他压住火气笑说道,“你想要喝酒,可跟某来,这北胜和没有,某倒是知道一家酒楼,其酒之烈,虽不若这高梁,但也差不了多少,保管你喝个够,何苦为难酒保。”
秦朝眉一皱,似乎火气未消。
“哎唷,夫君你乱发甚么无名火。”秦雨连道,“酒本就不是个好东西,也就你们男人当成个宝贝,今天你也喝得够多了,再喝下去有什么趣,我们姐妹是陪你来吃饭的,这北胜和的招牌菜还没品到,倒是让你一身酒气给熏了个够呛!”“不能再喝了,夫君。”郭媛媛也虎着脸道,王语嫣眼里带着笑看秦朝耍宝。乔峰瞥了秦雨、郭媛媛一眼,心中点头:“这公子哥倒是有两个懂事的好媳妇。”
秦朝略一沉思,看向乔峰:“既是兄台为这鸟店子说情,那我看你面子上,暂且不烧店,下次若再没酒没菜,一并发罪,兄台你说的那家酒楼何在,速速带路,还有……”秦朝看向尚未醉倒的毕守祥、金发碧眼白人大汉、班老头、湘西酒鬼、西域熊王。
“二位要喝,老夫自然奉陪!”
“我湘西酒鬼喝酒还没怕过谁,走,那仁兄自管带路!”
这几人纷纷叫嚷,乔峰爽朗一笑,大步迈开,众人出了酒楼,乔峰顺着街往东北走去,这街上行人众多,车水马龙的,可乔峰却越走越快,一开始只是一步两米,很快一步迈出便是丈远,仿佛这不是大街,而在在没人的平地奔跑一样。
“比轻功?”
秦朝眼里露出笑意,天龙中乔峰和段誉拼完酒后也是拼脚力,那一次段誉是用凌波微步才让乔峰另眼相看的。
“有趣!”
毕守祥、班老头、西域熊王、湘西酒鬼、白人大汉也露出感兴趣的眼神,他们作为先天高手岂会在乎这点速度,一个个脚下随意加点劲力,便稳稳跟上乔峰步伐。
秦朝脚下微一用意,并没有使出凌波微步。
“嗖!”
只见秦朝身形一如既往,可一脚踏出仿如缩地成寸般,突兀的便跨出丈远,同样是一步丈远,秦朝身姿气质和毕守祥、班老头等五个先天高手十分类似,甚至在闲庭信步,潇洒风度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步、三步!
秦朝追平乔峰身后的五个先天高手。
毕守祥、白人大汉、西域熊王、湘西酒鬼、班老头连看过去。
“咦?”
五个先天高手眼中露出异色。虽然凌波微步是天下一等一的轻身功法,可秦朝却不愿用这来和乔峰比,他用的是内家拳的功法。
脚下不练功,周身不易松!
内家拳最讲究的就是脚底功夫,所以形意拳又名行意,而八卦掌能转得人头晕,太极拳讲究练拳先练脚,秦朝当年,秦龙、秦虎等人武场练刀,秦朝却是踩着石锁尖练脚下功夫,这么多年来,他的脚底功夫已经是极高明了。
再加上得到了云中鹤的轻功外门功法,又有凌波微步这天下一等一的轻功在手,研究之下,也是有些心得的。
将这些心得和内家功夫结合起来,便有了今时的表现。
“好风度!”
毕守祥眼中赞叹,向秦朝微微一笑,西域熊王、班老头、白人大汉、湘西酒鬼也颔首点头,秦朝在这速度下,由内家拳施展出来的轻功,当真是风度翩翩,美若神仙。
“嗯?”
乔峰背对着众人,灵敏的感觉却是感知身后六人一个个都追上来了。
“好!”乔峰心中更是兴奋,脚下再加力,速度更是如飞。
乔峰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竟是快胜奔马。
可无论他怎么加速,身后秦朝、毕守祥六人如影随形一般,稳稳跟着,半步也不曾落下。
这一下乔峰心中惊讶。
“这杭州城当真藏龙卧虎,我如今已经将速度提到最高,居然没拖下一人,特别是那公子哥。”乔峰对秦朝这种嚣张跋扈的少爷公子哥的印象并不好,这时心中也不由赞叹,“这公子哥看起来年纪轻轻,顶多二十岁,应该是个吃不得苦的富家少爷,想不到不仅酒量如此高妙,功夫亦是如此俊俏,怕也是拳不离手,下苦功修炼的。”乔峰心中暗赞脚下依旧如飞。
“我这肚子并没有鼓起多少。”秦朝眼神思索,“那些酒确实进入了气海穴中,可一个穴位若是储存真气,这真气是无形无质的,吸纳再多也正常,酒水这可是有形有质之物,居然也可以大量储藏,这未免也太过诡异。”
想着先前拼酒之事,秦朝又看向乔峰等人。
“他们的酒精是化为了水。”
乔峰、毕守祥等六人和秦朝不同,这六人身上热气腾腾,可这种蒸气并无太重的酒气,秦朝来自前世,自然知道人体对酒精是可以分解的,越是分解酒精(乙醇)能力出众者,酒量越好,显然乔峰、毕守祥等人就是这种体质者,才能将酒精分解为二氧化碳和水,而水又通过汗孔蒸发出去。
“气海能纳这么多坛酒精,岂不是也能纳其他有形有质之物……”想着脑中的猜测,秦朝心中翻起骇浪,都有些不敢再往下想。
“武道的玄奥远比我之前想象还要复杂。”秦朝感慨。
大街上,秦朝、乔峰六人飞奔快胜烈马,经过人身旁往往带起一阵狂风,很多行人看得眼睛瞪大,啧啧称奇,本地市民更是一个个心头暗懔。六人越走越偏僻,没多久便穿越了几条街来到一座六角楼房前,这楼屋檐顶高高挑出,形势欲飞,大门上古色古香的牌匾写着‘白鹤楼’三个势如欲飞的草字。
“几位,这白鹤楼便是了。”乔峰停下步,“前几年苏东坡、佛印、黄庭坚便是最喜在此楼喝酒。”
“哦?”
秦朝、毕守祥六人停下,互相对视一眼,秦朝也发现毕守祥五人个个和自己一样,呼吸平稳、面色自然,仿佛刚才不过是闲庭信步一般。
“既是苏东坡、黄庭坚、佛印大师他们喜欢喝的酒,定然不凡。”
七人走入酒楼。
“酒保,把你们店中烈酒先搬二十坛来。”乔峰喝叫着,很快七人再次拼起酒来,各人又喝了三大坛酒后,毕守祥、白衣大汉五个先天高手都先后撑不住了,只剩下乔峰、秦朝两人又拼了数坛,这时白鹤楼亦拿不出好酒了。
秦朝眉一瞪,似要发火。
“兄台。”乔峰连笑说道,“今日喝得痛快,已经够尽兴了,即便再喝下去,这肚皮太小,怕也撑不下了,而且某还有要事在身,实在不宜耽搁,我们不如就此别过,今后有缘再来比过,岂不是更妙?”
秦朝点了点头,露出笑脸抱拳道:“乔帮主,后会有期!”
“乔帮主?”乔峰一怔,双眼精光暴亮。
“你认识我?”
“大名鼎鼎的乔帮主,我岂可不认识?”秦朝笑道。“可乔某似乎之前未曾见过兄台。”乔峰眉微微一蹙,随即又笑了笑,“兄台倒是好眼力,不过你能认出我,而我对兄台却一无所知,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还未请教?”
“兄弟来自大理,数年前曾托信给乔帮主。”秦朝转身踏出白鹤楼。
“托信?乔某收过兄台的信?”乔峰挑眉,他作为丐帮帮主虽然相识满天下,可结识的大都是一帮武人,江湖武者没事谁会酸溜溜的书信往来,当然有一封信乔峰印象非常深印,因为那封信是四年前一个莫名的叫段海峰的十一岁孩子写来的,而且那信上只有七个字。
“不知那信是?”
“有酒千坛,尽管够!”七个字轻轻响起在乔峰耳中,却不啻于一声响雷。
“什么?”乔峰看着秦朝的背影,眼睛瞪大,“你就是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