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手机铃儿一“叫唤”就催白老板儿出屋门儿便跳上了工段外边儿的矮墙上,就那半拉子墙,掩护过安师傅的。
这明显的么,手机里的信号就一个最短格儿,“这落后的!”白老板儿觉着自己也是“怀才不遇”的人,心里伤感就免不了“惺惺相惜”地无法不伤感着挂记起了邵搭档,感觉着邵搭档到比他此时的手机里头的生意重要,所以,跳下矮墙就没想着机关楼的三楼窗户,迈着大步子就往“草料场”那边儿去了。
刚刚儿走上这一道黑煤渣子铺就的大道儿就让迎面子来的风带着说不清的混合味儿撞开了他的鼻子,“啊嚏!啊——啊嚏!”连打了两个饱满的喷嚏到教他觉到了点子悲壮,这风吹得紧呐!于是,他就只昂昂然地向前走不似他的寻常风格“急里寻慌”的,变成了个有一肚子“内涵”的人。
还没进“草料场”的大门里,就见邵搭档正啃着一根苞谷棒子且是笑的直不起腰,大概她的下巴颌儿有可能笑掉下来,一只手搭着呢。而水泥池子上面呢?四位男人是赤着胳膊、坦着胸脯、裤管子高高地翻卷着、大光脚板儿趴在湿漉漉的池沿子上,每人一把大铁钩子是使劲地摇晃着池水里的回收料,也都是大嘴叉子向着后脑勺儿,还就是邵搭档笑的好看,邵搭档笑起来是“花枝乱颤”的,这几个爷们儿就笑的颇似吃了风的鬼?白成琨一瞅就看着他们笑的不搭配么。
“您老可站稳喽!”白成琨急切切就去扶邵玉萍,假模假式的样子,仿佛邵玉萍真个就跌到啦。
邵玉萍见是白成琨也忙招呼他,“你快来长见识吧,”捂着肚子得静静心气儿,又说:“教你看看我们这里新新出炉的‘新四大美人’,别有风采!呵呵呵呵呵”又笑开了。
“谁美?”白成琨可没想着那泥水池子上的大男人们,看那个个儿“不文明”的。
“他们,”邵玉萍是一说又笑,苞谷才吃了一小半儿,拴牢早上拿来的。
“这‘四美’还‘新四大美人’!我咋看着是‘四大妖怪’!”白成琨对着他们这正美着的人就打击,“你们‘美’那我不是‘美无敌’!我叫牡丹花儿都惭愧啦!”白成琨说话无遮拦,这王老师、班长都是邻里街坊的熟人,就绑牢、拴牢他们,也熟人,谁不认识白乡长的少爷不是?可这“美”可不容你白少爷插队的哟。
“我当然美喽——!”王老师得意地一仰脸,脸上是皱纹纵横,邵玉萍肯定地说,“对头儿!王老师的脸美!”
“我就是‘胸美’,班长真自豪,胸膛敞亮地放明光呐,黑明黑明儿的。邵玉萍说,“是!班长是‘美胸’!”
“我得了个‘腰美’——”拴牢一说话,白成琨笑喷了唾沫星子,“就你那水蛇腰!你可不洋相!”
可邵玉萍也肯定呢,说:“人家拴牢水蛇腰又咋啦?那不柔情吗!”她这么一支持,美的拴牢就在水池子上扭屁股,边扭边笑,“美的很唻!”差点子没美到水池子里头。
那么,绑牢的美?白成琨要自己挑一挑,看看合不合邵搭档的眼力,多少日子的搭档,能不“我知你心”的。
绑牢的脸,算了,砖头一块儿!绑牢的眼睛?算了,大是大点儿却傻不愣登的!那——鼻子?算了,鼻梁子上抹着黑泥,赶快淘汰!大嘴叉子?那拴牢的嘴比他的还斯文点儿,拴牢比他还白净点儿。白成琨就不得不为绑牢叹气,说:“你说你这长得没名堂的,挑你哪儿呢!”
邵玉萍知道他猜不出,就提示,说:“往身上瞅!”
身上瞅啥?吝啬鬼穿的就在旧社会,一准儿穿着他爷爷的旧衣服来的,肩膀头儿上补着补丁,你看那一副埋汰而今现代化的架势!反正的,白成琨是猜不出他绑牢的“美”!
邵玉萍说:“人家绑牢是‘美腿’!好腿力!”
白成琨就看绑牢的腿,还是呢,腿肚子上的疙瘩肉黝黑发亮,可也牵强吧,他白成琨的腿肚子也长着疙瘩肉呢!
有邵师傅推荐,绑牢倒谦虚了,斯斯文文地说:“唉,腿美又不好在人前现弄,不如他们的美,那么地外在!”
“谁说呢!你给白师练个‘草上飞’吧?”邵玉萍说。人家绑牢不搏虚名,腿上真是有功夫,就这厂院墙是一跃就上这墙头上,腿肚子上绑沙袋子呢!
看人家美的,要不邵搭档在油烟灰场子里笑的喝风呢!白成琨也得争个“美”,多么美呢?自己给自己一个“心灵美”。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