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按心里的计划执行。
第二天的早上起个大早儿,在小摊子上吃了油饼和豆腐脑儿,心里又惦记高奶奶和太婆婆,想着事情的安排,得掏空子看看她们,想着太婆婆那收放自如的神色和高奶奶的高音儿气势,还没看到她们就逗得邵玉萍先笑了。
早饭吃的满口留香,含着一肚子的饱满就向派出所的方向去,脑子里的镜头时近时远的,走到了东泉广场又停了一会儿脚步,看那株老柳树在晨风里轻荡枝条柔柔美美的使她禁不住想起了当年的大卡车和王师傅的吆喝,笑了笑。
派出所就在广场对边儿马路再向里头的小道上,派出所是办大事儿的但地方并不显眼,不高的两层旧楼仿佛的农家院儿,就是门前面的牌子耀眼,已经耀的人人皆知了,“溪泉县城关派出所。”
知道还没有上班儿,邵玉萍就在它的门外面待着,她心上的印记都是派出所里的奔忙,出去开会的、外送材料的、出去巡逻的、接着警情的,也许留下来的还顾不及办她的事情,所以自己就得抓紧。她看着这不大不新的铁门耐心的等,第一要等到的就是问清这户口的第一步开始在哪儿,后面就是顺序了。
她始终都保持着耐心,她是有备而来的。在她的耐心里她听到身后的铁门“哗”的一声,一回头,看到从拉开的小门里挤出了一位黑胖的大叔,他顺手一泼水缸子里的漱口水,嘴巴里头叼着牙刷。
“叔,您早起。”邵玉萍连忙搭话,她认得的,泼水的是她的中学同学李梅英的小叔,她的小叔最是好认的,因为右太阳穴下有一块儿黑痣,满城里这是他的独有特色。
于是邵玉萍一提李梅英就让她的小叔也想起了邵玉萍,大家都熟人呢!只要成了熟人就一切好办。喝不喝水?坐一坐吧?大叔客客气气地礼让着。可一说户口呢,他也皱眉,不是没办过么?可没办过却见过的,就是这好办不好办的大叔也说不准,说不好办吧?那也未必,因为人家该办的还不是照办?说好办吧也未尽然,因为时不时地他就见得有人为个户口跑的嘴撅脸吊的。这就看合不合规程呢?大叔的黑脸仰起看那二楼的户政科的窗户,好像要看出一点儿“规程”来说给邵玉萍,先使她知道一点儿眉目吧,熟人呢。
正说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关于户口的事儿,警察来了,精精神神的中年男子,进门带着一脸的春风,一张嘴说的话应该比春风更动人心,“老李,快买蜂窝煤!要涨五分钱!”这的确是个急迫的消息!天天儿的烧煤呢。凡熟人都要通知到,让大家都储备蜂窝煤,等这阵子过去了到也又说不定掉价,总之是大家都别折啥。
于是大家就从这蜂窝煤开始说到油盐酱醋、土豆和黄豆,到说到豆浆的好处时邵玉萍看那门卫室里的钟表正好八点半,这是上班的时间了,警察同志可以回答她的事情了吧?
警察自然是有问有答的,而且答得简明扼要,“带户口本儿、孩子的出生证、独生子女证、计划生育证明等等的”,邵玉萍是一边儿听一边儿用心记着,大叔又在边上帮着问着,说来这“规程”到不复杂,这一问就明镜儿似得,一环一节、环节相连而成一个完善的过程了,立时让邵玉萍的心里轻快了起来,辞谢出来时还提醒大叔记着那蜂窝煤,向警察笑着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