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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份病危通知单
    我被他强吻了,然后慌乱的用力挣脱他的怀抱,一边擦脸一边定定地看着他,心里的感觉很复杂,有愤怒,有惊慌,甚至还有欣喜,但却偏偏没有嫌弃!

    我想他此时的心情一定比我还紧张,我分明从她身上感觉到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惨烈。

    我眉毛一挑,照着他的左脚就是狠狠一踩,他哎哟一声痛呼,才回了神,这个时候我真不知道应该对他说什么,直接告诉他其实我一点都不讨厌,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小幸福;还是应该矜持一些故意装作不理他?

    纠结啊,纠结~我一个人在前面慢慢地挪着步,等我再回头一看,他竟然还站在原地没有动,眼神有些呆滞。坏了,这个别扭熊孩子是个直肠子,他一定认为我生气了,算了算了,一定是我上辈子欠他的。

    我走过去,揽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住他的唇……

    那个时候也不懂什么是吻,也就是轻轻的触碰罢了。尽管是这样,我也觉得脸红的要爆炸,用力推开他,风一样的跑回了家,正好妈妈在门口张望,应该是天黑了,我还没回家她有些担心,所以出来看看。扑到她的怀里,她说什么我也没听清,回头一看,项智也飞跑着拐进了他家的胡同。

    晚上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回想着我和他之间的种种,我也说不清对他到底什么感情?这种感情是对是错,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我一生气用被子蒙住脑袋,不想了,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第二天一早,我一开门他还是在老地方站着等我,再往脸上一看,竟然跟我一样都顶着两个黑眼圈,然后我就很不厚道地笑了,他更不好意思……

    我轻轻的敲了敲大队辅导员办公室的门,看见我走了进去,她便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精美的日记本,竟然还是带密码锁的那种,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有些不解,“给我的吗?”

    “对啊!这次运动会咱们大队部的人都很辛苦,所以学校每个人都给了奖品,这是你的,其实昨天就应该给你的,但是你昨天一直在赛场上跑来跑去的,我一直都没有机会喊住你……” 她竟然又掐我的脸蛋一下。

    离开大队辅导员的办公室,我决定把这个笔记本送给项智当作还礼好了。然后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

    我和项智的关系平稳升温,期间各种小互动,各种小温馨,但也就是拉拉手什么的。毕竟我们年龄都不大,那个时候也没有网吧,所以更深层次的情感交流,应该怎么做。

    其实这样温馨的日子挺好,没想到在小学毕业典礼当天,不幸降临到了我身上……

    那时虽然是九年义务教育,小学升初中也是直升,但是毕业考也还是要考的,而且我们那年特倒霉,既不是学校出卷,也不是教育局出卷,而是所谓的全盟统考。也就是整个呼伦贝尔盟所有参加小学毕业考试的人,都使用统一的卷子。据说是盟教育局为了评估全盟小学教学质量,一项重要的参考数据。

    为了照顾个别小学,所以考试的科目只有数学和语文,等我拿到卷子后,发现出卷老师的水平很高,及格很容易高分很困难,当然这种程度对我来说没问题。

    其实考完了以后我们一直都不知道到底考了多少分,然后学校通知我们要举行隆重的毕业典礼,不但要求学生都必须来,甚至还要求每个学生必须有一名家长到场,不然就不给毕业证。

    其实我们那个时候真的很傻,没有一个人意识到一本小学毕业证,根本一点用都没有,就被学校拿的死死的。

    毕业典礼开始不久后,我就被莫名其妙的叫到了主席台前,然后校长高兴地告诉大家:全盟统考中一共有两名学生得了双百,一名在海拉尔,另一名就是我。然后给我戴上大红花,给我发了奖状,带头鼓起掌来。

    说实话这种场面我有些不太适应,被人围观的感觉很不舒服,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然后我的目光习惯性的在人群中开始搜索项智的存在,然后我就看到他笑得非常灿烂,还不停地向我挥手。看着他的傻样,我对着他轻轻的一笑。

    不料项智的笑容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暴怒。只见他转过身,狠狠的给了他斜后方的一个男孩子一巴掌,竟然是付志刚,虽然不是我班的,但是我也认识。项智口中大声的怒吼:“你要敢再说一遍,你信不信我废了你!”

    然后场面就变得万分混乱了,听到项智怒吼的我班男生,开始围殴那个付志刚,而那个付志刚的同学,开始加入战团。最后在老师和家长的呼喝之下,战团才分开。

    项智他妈二话不说,劈头就是一个耳光,项智这次也格外强硬死不认错,就在他脸上又要挨第二下的时候,我班的老体育委员愤怒的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在我对着项智一笑的时候,付志刚酸溜溜的说了一句:“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个没有爸爸的野种罢了!”

    我愣住了,望了一眼我的妈妈,她也愣住了,我觉得我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我走下主席台,把奖状随手一扔,又扯掉了xiong口的大红花,走到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付志刚面前,淡淡的说道:“我有爸爸,他是个现役军人,所以经常不在家!”

    我头也没回的跑出学校,那时心里特别的乱,一直在拼命的跑,甚至都不知道我应该跑向哪里。而此时一直yy的天,你突然开始下起了雨……

    也许受了伤的孩子终究是要回家的,被大雨淋成落汤的我,就那么一步一晃的回了家,当时妈妈并不在家,也许是出去找我了,也许是还没回来。

    我感到万分疲惫,爬到床上无声的哭泣,哭着哭着就累得睡着了……而此后发生的事,我就再也不知道了……

    我妈和项智他们在我跑了之后,立即赶回了家,在家等了一会,发现我还没回来。于是打伞在大街上找了我很久,最后还是项智想到,我是不是已经回家了?

    等他们再次赶到家的时候,发现我浑身湿透地躺在床上,满脸通红,已经开始发烧了。众人连忙把我的湿衣服脱掉,擦干后盖好被子,又找来了退烧药给我灌了下去。

    而我妈,则连忙给我爸打电话,“老夏,你能不能回来一趟?咱儿子病了,正在发高烧好像都已经昏迷了!”

    而当时的部队也很忙,因为团里决定让老兵在退伍之前参加一次演习,所以现在一直在忙这个事,我爸当时已经是营长了,根本分不开身,所以一边安慰我妈,一边表示自己抽不出空,一切都靠你了,而且发烧又不是什么大病,睡一觉肯定就没事儿了!

    我妈并没有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作为军嫂她早已做好了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回不来的准备,所以只好给我一条又一条的换额头上的冷毛巾。

    晚上我的烧还是没有退,妈妈又给我灌了一次药,可是依然没有效果。好容易捱到了天亮,就敲开了项智家的门,找人帮忙,赶紧把我送到了医院!

    然而到了医院后,情况则变得更加糟糕了,我先是被诊断出患了急性肺炎,接着又发现并发败血症,高烧四十度持续不退,入院三天后,医院下达了第一份病危通知单!

    看着手里的病危通知单,再看看床上被病痛折磨的儿子,沉默许久的妈妈终于爆发了。

    她平静地拨打着电话,听到父亲的声音后,他冷冷地说道:“夏启明,我告诉你,你儿子已经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单,你要还是个男人,还当你是儿子的爹,你就回来见他最后一面”

    教导员发现自己的老搭档自从接了一个电话后,就明显的心神不宁,忍不住问道:“怎么了老夏,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老爸想了想,演习最多再有一天就肯定结束了,现在又是最关键的时候,就狠了狠心,对着教导员摇了摇头,“放心吧!没啥事儿?”

    教导员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敷衍的话,但是既然他不肯说,还是在演戏之后再说吧。

    在爷爷奶奶来了之后,姥姥姥爷也赶到了,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孙儿,哀大莫过于心死形容憔悴的女儿,老人擦了擦眼泪,轻声问道:“启明,不在吗?”

    妈妈脸上划过一丝惨笑,“我昨天早上给他打电话了,可是到现在他也没有来,应该是来不了了吧!”

    第二天,就在病房中一片愁云惨淡的时候,项智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他已经五天没有见到我了,他听妈妈说,知道我的情况很不好,他不明白只是发烧为什么会这么严重,他不敢来医院,但是想看我一眼的愿望越来越强烈,就偷偷的来到医院,打算从窗户看我一眼后就离开,不料他刚走到我的病房附近,就听到医生对护士说:“三床那个叫夏硕的孩子,病情又反复了,再下一份病危通知单吧!”

    剩下的话项智完全没有听下去,病危两个字就像一柄利剑,直接刺穿了他的xiong膛,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回到自己的小屋后他趴在床上偷偷地哭了一场,然后写了一封遗书,压在自己的抽屉最下面,又从自己的小仓房里,找了一把锈钝的尖刀,趁她妈不在家,把刀磨得锃明刷亮,暗暗下决心,一旦我死了,他先杀了那个骂我的付志刚,再自杀去陪我。

    是不是听起来挺扯的,那一年我十岁,他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