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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夜微霜
    玦语回屋后,神思恍惚,瑶妃那一出,摆明了是被人设计,真要偷人,怎么可能会疏忽到睡到柴房里,等早上下人来捉。玦语脑海里反复浮现着适才的那一幕,原来他也是会有那样冷然的模样的。在没有她之前,瑶妃也是受过宠的吧,否则,她刚进府那阵,就不会那么的恃宠而骄,更或者那时的瑶妃就如同现在的自己一般,笃定的认为永远会被他暖在手心。可是呢,世事总是如此无常,天堂与地狱不过一线之间。

    “玦语啊玦语,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怎可又轻易地悉心交付于别人。”玦语喃喃自语,推开窗,让屋外凛冽寒风吹吹醒这些时日来头脑发热的自己。

    “小姐,淑妃来了。”巧玉适时的禀告,让玦语回过神来。

    巧玉悄悄的走到窗边关上窗,低声说,“小姐,外面风大,会着凉的。”

    淑妃还是一身素净,谦卑地谒见,“姐姐,我来是想和你说说瑶妃的事。”

    “但说无妨。”说完,转身嘱咐巧玉去沏茶。

    “姐姐,瑶妃虽然这次犯了大错,但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她又受了伤,现下在牢里也不知伤势如何了,毕竟姐妹一场,是不是······”淑妃说的情真意切,连玦语都觉得于心不忍,“那我们给她送点药和与御冬的衣服吧。”

    玦语说出了淑妃心里的话,两人相视而笑,让下人备好药,匆匆地去探望瑶妃。

    出门没多久就遇到了素盈,“姐姐,我正想找你聊天呢,你这急匆匆得架势,是要去哪呀?”

    “额,我和淑妃正准备去牢里看望下瑶妃的伤势,要不,改日再和你······?”玦语未说完就告辞离开了,留下一脸错愕的素盈。

    “一个y妇,有没有好探的!何况少个瑶妃,不少了个和她争宠的人,真是蠢!”素盈不屑的撇了撇眼,忽然,她眸子一转,对着身旁的小翠道,“走,找荆王去,待会可有好戏看了。

    很快素盈通过下人,出亭过池到了齐墨轩,两边有千百竿翠竹遮映,脚下则是石子漫成的甬路。待鋆卿把她领进去时,小厮正在一旁磨墨,赵晗则在习字。那是一张花梨木的大理石案,案上摆着十方宝砚,白玉笔筒。

    赵晗并未因她的到来而停下笔墨,素盈有些尴尬,转头环望这书斋,书案旁的紫檀架上摆放着令人咋舌的各种书籍,一边还设着斗大的景德镇窑的青白瓷瓶,色质如玉、碧如湖水,西墙上挂着马麟的《静听松风图》。这样气派的书斋,素盈还是第一次见,而在这书斋里的荆王更是尊贵非凡。这样遥不可及的男子,现在她终于有机会可以触手可及。

    她清了清喉咙,轻启朱唇,“姐夫,有件事,我不知当不当说?”

    “既然来了,你自然觉着是当告诉我的。”赵晗仍旧不轻不浅,好似适才瑶妃那一场闹剧从未发生一般。

    “姐姐和淑妃去牢里探望瑶妃了······自然她是心地善良,但若传出去,好似对王爷的名声······这事姐姐理应站在王爷一边,真不知道姐姐是怎么想的!”素盈不动声色地窥望荆王,想从他的脸上看到愠怒的神色。可惜,他仍旧专注的挥笔着墨,平静的没有任何的表情。写完才徐徐地搁笔,“天冷,我让鋆卿早些送你回去吧,免得着凉。”

    素盈见挑拨未成,也只得悻悻离开。

    而此刻,玦语看着眼前这个额上血迹斑斑的瑶妃,怎么都没法相信是那个曾经飞扬跋扈的女子。她杵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生怕说话一个不妥帖,又让瑶妃误解。

    相较之下,淑妃就镇定多了,侍卫一打开牢门,就疾步走过去,扶起瑶妃,叫丫鬟递过绢子和药膏,小心得帮她擦拭,涂抹,还不忘帮她披上厚厚的大氅给她御寒,温柔地叮嘱她,“不要乱想,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不会被白冤枉的,你看,姐姐她也来看你了呢。”

    瑶妃听到此,忽然抬起头望向牢门外的玦语,眸子炯炯有神。

    在旁人看来,那眸子里隐约透漏着的是仅有的希望,但于玦语,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这牢房微弱的烛火下,映出的是种近无帮助,远无希望的决绝和恨意。是她看错了吗?

    “瑶妃,我和淑妃都觉得这事······”玦语话还没说完,就见瑶妃遽然推开淑妃直冲向自己,这一切来得太快,以至于周围的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未几,胸口的一阵剧痛让玦语缓过了神,低下头,瑶妃的簪子已经深深地扎入了她的胸口,她想问瑶妃,却已痛得说不出话了,耳边是淑妃巧玉的尖叫声。

    侍卫急忙拉开瑶妃。

    “贱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我,还在惺惺作态扮好人,今日我就和你同归于尽。”说完,瑶妃仰天大笑,面目狰狞至极。

    她呆坐在牢房的地上,墙缝不时的吹进冰冷的风,无休止的吹,吹红了她的眼。想起昨夜用蒙汗药汗倒侍卫,悄悄潜入牢房的女子。

    “看你离死期不远,告诉你个秘密,省得你死也死不瞑目。当年荆王其实想娶的本就是连玦语,只是,他的贴身侍卫在街上错把身形相似的你当成了连玦语。你不过是当了她的替身。结果,可怜的替身还被她陷害关在了牢里。她可真是狠啊,那小厮刚也被她毒死了,现下你只有死路一条了,真是可怜呦!”蒙面女子的讥笑声回荡在她耳边。

    她无从知道那蒙面女子是谁,唯一知道的是,连玦语毁了她的所有和仅存的希望。

    当年她年方十七,稚气明朗,得知要嫁予荆王,是那么的欢喜和幸福。她以为,自己是他心里一抹独特的风景,他会宠她,哪怕她越来越恃宠而骄。谁知连玦语来了,她用尽心机,她扮柔弱,自己的幸福就这样猝然结束了。嬷嬷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女人要会忍,会忍就会有重获幸福的一天。可是,她竟然狠毒到连一条生路都不给她。

    瑶妃从衣襟中取出昨夜女子给她的毒药放入口中,这年的冬天真冷,跟她空荡荡的心一样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