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哥,面生得很呐,头一回来吧?”马闲闲才走到门口,便觉香风扑鼻,眼前一花,伴随着亲昵娇软的招呼声,一人拦在了她身前。
身在陌生的处所,马闲闲原本就心怀警觉,脚尖一点,马上轻盈的撤出两大步。
“嘻嘻,身手不错嘛,模样也俊俏,敢问小哥贵府哪里呀?”那人似乎颇有见识,马闲闲身怀武艺,她也毫不吃惊。
马闲闲定睛一看,才发觉跟前站着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发髻高挽,凤钗珠翠,穿一身天青色云罗褙子,两袖又是刺绣纱绫,玉臂隐约可见。
这女子容貌艳丽,尤其两弯细细的柳眉挑起,一双秋水明眸微斜着看人,唇角似笑非笑,显得妩媚狡黠之中,又透着一点点可喜的俏皮。
“我住城北。”马闲闲含糊答应一句,又往里闯。
没想到那女子也够滑溜,裙裾一洒,又拦住了马闲闲。
“小哥和哪位姑娘熟识?又或者是哪位公子引见?”
“没有,我不认识谁。”
那女子听了这话,又掩口“哎哟”了一声,连连,“那可不成,这京城里任谁都是个人物,小哥若是瞒了家中父母或夫人来的,回头计较起来,我们可吃罪不起,你还是别处玩耍去吧?”
马闲闲急着寻找慕容,偏偏这女子纠缠不休,话里似乎还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待,不由也生气了,捏着嗓子,粗声粗气地质问:“这里不就是个酒楼么,我就进去喝杯酒,哪来的这么多啰嗦?”
她从这里看进去,看见厅上摆着几张桌子,三三两两的坐着些男女,正觥筹交错,笑语欢洽,只当真是座富丽的酒楼,况且在腾关的酒肆茶楼,男男女女偶尔坐在一处喝酒闲聊,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什么,酒楼?”那女子瞪大了眼睛,指着头顶上“醉花荫”,仿佛听见了太奇怪的话,“你说我这里是酒楼?”
“难道不是吗?”
“虽然这里也卖酒,却不是……哎哟,小哥你说话当真有趣,笑死我了!”那那女子撑不住,笑了个梨花乱颤。
“有,有什么好笑的?”马闲闲被她笑得又莫名,又羞恼,“我哪里说错了!”
那女子捂着肚子,又笑了好一阵,才喘息着停下,用帕子摁了摁眼角的泪花,勉强端起正经脸孔,劝告马闲闲:“我们这里可是青楼,不是酒楼,小哥想喝酒,前头左转行半里路,安泰楼的掌柜今儿个嫁女,客人进门都奉送三杯女儿红。”
一听“青楼”二字,马闲闲的脸蛋登时飞红,她虽是个姑娘家,却不是足不出户,腾关城地面不大,也有那么两三家青楼,俗称“窑子”的,干的什么勾搭,她倒也略知一二。
只不过腾关地处偏远,没啥风雅人物,往来青楼的多半是戍边的士兵,或是路过的商人,也大都爽朗俗艳,而眼前女子的容貌打扮,就算是陆知府的夫人,或者吴别驾的姨太太都远远及不上,马闲闲又怎猜得到她居然是个青楼女子!
“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还是快快走吧?”那女子又翘起纤纤玉指,在马闲闲肩上推了一把,便盈盈转身,招呼其他客人去了,只留给她一道妩媚讥诮的眼波。
果然从身边经过的,都是眼神暧昧,笑容轻浮的男子,马闲闲愣在当场,突然掉头一气跑出十余丈远才停下,耳根犹自一阵烫过一阵。
没想到那么气派堂皇的地方,居然会是个青楼!这脸真是丢大发了!
好吧,慕容先生是个谦谦君子,斯文端方,绝对不可能进窑子,多半是先前看错了,反正自己一时半会也回不了腾关,只要先生人在京城,迟早有再见到的时候。
巧遇慕容,转眼又失去踪影,一会儿工夫马闲闲就从激动到失望,再没有兴致继续游荡,就想着先回驿馆,省得乳娘发现她不见了干着急。
然而,她站在道路中央,向四周望了望,却傻了眼——这是哪里啊?来时曾经过吗?
路上车水马龙,行人熙熙攘攘,入眼全是一派热闹繁华,可哪条才是回去的道?
马闲闲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几度脚才踏出去,又收回来,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罢了,还是找个人问问吧,好在自己住的驿馆看上去挺庞大气派,应该认得的人不少。
她不是个莽撞姑娘,主意打定,便冷眼旁观,打算挑选个可靠的行人来问路,忽然听见背后有人说话:“这位,是打算找个地方喝酒么?一人独自喝有什么趣味?正好我们兄弟俩也有兴致,不如凑整一桌?”
马闲闲回头,见一高一矮两个青年男子站在身后,打扮虽不华贵,倒也整洁,脸上也笑得热情,只是目光闪动,眼神不稳,瞧着有些不正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