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为了爱1
终于成功升空,再也听不到地面的枪炮声时,轻悠稍稍松了口气,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叫一声,将方向盘扔给了锦业,往外跑去。
“小七,你搞什么啊?咱们到底往哪里飞啊这是?喂喂,你急什么?”
“你先帮我稳着,我必须看看大家去,这飞行的时候还有很多注意事项呢?他们都不知道有啥副作用,我得去解释一下啦!”
轻悠跑掉了,小八一屁股坐上副驾驶位,得瑟得不得了,话说这也是两个大小男人第一次坐飞机,危机一过也没什么害怕顾及的,开始捣弄起来。
轻悠跑到机舱,发现情况比她想像的要好得多,也多亏了大哥宝仁在,给众多从来没坐过飞机的族人们解释了起飞时需要注意的事项,譬如耳鸣耳涨、呼吸困难等等。虽然着实惊吓了一番,众人倒也迅速适应过来。
不过,还是有几个族人因为流弹而丧生,也幸得旁人安慰,慢慢稳定了情绪。
轻悠来到父母身边,三娘忙拉着女儿打量上下,摸了摸染了血的地方,确定都不是女儿的,才大大松了口气。
轻悠看着父亲硬梆梆的表情,垂着脑袋,跪在一边先认了错。
轩辕瑞德扭过头,故意露出那块被女儿砍乌了的脖子,冷哼了一声,道,“在外面混久了,有点小靠山了,有点小本事了,居然连爹也敢下手了。”
轻悠头埋得更低了,攥住父亲的衣袖子,将身子赖了上去,低低的叫了一声“爹”,故意腻了声气儿。
听得三娘捂嘴直笑,想到轻悠小时候,倒真是丈夫的掌中宝,宠得不行,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完全没有一丝半点儿的重男轻女。
每次轻悠犯了事儿,就像这样腻歪在丈夫怀里,撒娇耍赖,无所不能,几乎每次都无网不利,绝对管用。
轩辕瑞德被女儿腻得没法,恰时被安全救出的族人们由黄叔做代表,上前向他们道谢,格外佩服轻悠在这一连串事件中表现出的勇气、能耐和机智,格外觉得有面子,这脸自然也就再拉不下去了。
“老黄,别夸她了,再夸下去,还不知她要往哪儿飘了!”
“老爷子,不是咱夸七小姐,实在是这段时间以来,若没有她帮劝着、开导咱们这些老迂腐,咱也没今天啊!”
长辈们看着轻悠都露出慈爱而认同的笑容,眼神温和。
轻悠仍有些内疚,“黄叔,这次说到底还是因为我的原因,我害大家……”
黄叔立即挥手打断了轻悠的话,“这事儿早前就已经清楚一切来龙去脉了,跟七小姐你并无关系,都是有心之人趁火打劫。现在人死债清,就此揭过。咱们以后就别再提了,重要的还是眼前和未来。”
其他人也跟着应和,不知谁带头鼓掌,机舱内响起一片喝彩声,若轻悠是男孩儿,怕早被族男们抛上天,这就被女人们围住各种赞美和羡慕,询问起她开飞机的事儿,还想开开眼界,看看驾驶室。
轻悠被众人捧得有些飘飘然,“那个,这都是我在东晁的时候学会的。其实也不难啦!哦,你们要看看啊,那个……”
机身突然一抖,吓得众人一个趔趄,轻悠才想起自己丢下了个什么大摊子,连忙向众人告歉,火烧屁股似地跑掉了。
乖乖的家伙,真给爹爹说对了,现在还不知道他们这是往哪儿飞呢?!之前他们可是倒着从跑道上起飞的呀!
……
“四哥,你们在搞什么鬼啊!吓死人了,后面坐着三百多人,你们别乱搞啊!”
“小七,我们就是想试试转个方向,这也没什么难的。你别以为你四哥是小八啊,这跟开汽车也没差多少嘛!”
“姐,姐,刚才我们转了一点点哦,不过还没转过来,就有东西一直叫啊叫!”
“什么东西在叫?”轻悠问。
两个男人捣腾了半天,才指着一个仪表盘,上面的指针已经快走进红色区域,瞧着怪紧张的。
锦业说,“你瞧,所有盘子貌似都有起伏,只有这个一直往后走。我就奇怪了!可这玩艺儿到处都是些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的字母。小七,你瞧瞧,这是个啥盘子?不会是……”
他到嘴的那三个字,被轻悠叫了出来,“汽油表!”
“什么?”两男齐喝。
轻悠抚额,“老天,我们的汽油要不够了。一定是之前他们把油箱打坏了,没爆掉算我们运气,可是现在……”
“那还能开多久啊?”锦业蹭地一下站起身,被撞了个头昏眼花,抚额低叫,“这么大个铁坨坨,那得要多少油啊!小七,现在咋办?不会咱们开一半没油,就从天上掉下去吧?”
轻悠很想翻白眼,却怕给兄长压力,只得暗自沉住气。
这时,宝仁又敲门进来,面上明显有些尴尬,说族人们都好奇飞机是怎么开的,想趁这难得的机会参观了解一下。
轻悠也不想对自家人隐瞒,直接把没汽油,要紧急迫降的情况告诉了宝仁。
瞧着小妹镇定的模样,男人们也没慌乱,商量起处理细节。很快确定了他们飞行的方向基本正确,的确是朝着南京去的,同时估计了一下飞行的距离,心里也有了谱儿,分工之后,各行其事。
事实上,距离迫降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
宝仁隐瞒了油箱没油的事实,做了一个降落时间通知。本来这就是逃亡,没有定点的机场可使用,众人也很快接受了这不确定的现实危机,还默契地给“临时飞行员”们鼓励打气。
其间,为缓和紧张气氛,轻悠又让族人们一一参观了驾驶室,讲解了飞行原理,和兄长们轮流驾驶。
休息时,轻悠又查看了宝月和十郎的伤势,安抚了二娘母女。窝在父母怀里小憩片刻,听到母亲意外地提起一件事。
“瑞德,我记得,当年清华从东晁留学回来,在海上遇险受伤,救助照顾他的好像就是林家的人,对不对?”
轩辕瑞德眸色沉下,“对。正是林家现在当家的两兄弟林伯源和林仲森。也因为他们的救命之恩,我们两家以前平平的关系就变得更好了。”
事实上,轩辕瑞德为人刚正不阿,以前同林家虽有往来,却不喜林家做事为人的方式,相交甚少。若非弟弟轩辕清华一事,之后他们也不会跟林家来往甚密,从而也影响到了小一辈之间的交往。
轻悠一听,就直觉有情况,现在也没什么好顾及地,直道,“那,以他们那么想谋夺我们家麒麟锦秘诀的迫切,会不会当年小叔受伤,也是他们害小叔的?”
别怪她现在以小人之心度之,实在是这林家前前后后背着人阴了他们轩辕家多少事,要让人不怀疑都难。特别是包叔一事,显然是早就预谋好的挖角,为验证麒麟锦真假而准备的人。
两位长辈同时敛眉肃眸,没有出声。
轻悠却感觉到父母不欲说出口的猜测和怒意。
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在东晁时同林雪忆之间发生的事,以及之前在狩猎场时薄家小姐透露的真相,避重就轻地说了出来。
轩辕瑞德听完后,怒色即起,“真没想到,这个林雪忆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歹毒狠心。要不是她,你早就平安回国了,也不会碰到那个……哼,竟然还故意散播谣言,简直欺人太甚。
想我轩辕家早前对他们林家也不薄,还多加扶持。他们不但恩将仇报,始终恶性难改,唯利是图,就是朋友也照坑不误,恶毒已极。”
轻悠听父母没有责怪亚夫强囚她于荻宫,遂松了口气,轻声安慰父母。
轩辕瑞德又凝着眉问,“那个……你小叔现在上海吧?等到咱们在南京安置妥当了,若是医生允许,就尽快把你小叔接回来。”
轻悠为难,“爹,之前艾伯特说,小叔的病要没有个几年的将养,恐怕难于再像以前一样。”
轩辕瑞德就横了女儿一眼,“怎么,你还没嫁人,就有脸把你病重的小叔全权托给一个外人?”
“爹,那根本不是外人。亚夫他……”
“你说,你小叔到底是亚夫的什么人?”
父亲炯亮的目光直直射来,那里的敏锐和深沉,让轻悠着实一愣,打住了口。
可权衡再三,轻悠还是决定不能说出口。有些事,就算大家都知道了不是那样,可只要一天不说明,不捅破那层窗户纸,对于不知道的人反而是一种安全。
“还能是什么人啊!不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加上他又是小叔在东晁交好的朋友的徒弟,有同门师叔情份。”
“你,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爹!”
轩辕瑞德气得一把推开女儿,扭头侧背不睬人了。
三娘看着这父女俩的扮相,心下有些好笑,这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跟女儿呕气。有些事明摆着不说透最好,偏偏这做爹的就想争过女婿在女儿心目中的地位。唉!
遂给轻悠打了个手式,上前轻声细语安抚丈夫。
……
三个小时后,又经过一番惊心魂魄的冲击跌宕,亲夫号于天蒙蒙亮时,安全降落在了一片已经打完了麦子的空旷农田上。
众人正一筹莫展于当前所处何境时,轻悠竟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大熟人。
当时情况是,巨大飞机降落造成的震动,想当然尔,早起的农人们从家中惊了出来,而距离降落地点最近的一个小茅舍里跑出来的大胡子一见到飞机,双眼精光一绽,故意将左邻右舍的农人都唤醒来,以寻找生还者、讨要些好处为借口,破除了农人们的恐惧,直奔向飞机。
机舱勉强打开后,众人出来看到满目粮田,没有枪炮弹药的军阀,也着实松了口气。
那帮农人们推了个老农做主,上前询问主事者,口音一听就是华中的。
于是,轩辕瑞德做为众望所归的族长,再一次承担起了这个交流责任。
大胡子的目光在人群中扫来扫去,突然就定在了晚一步和兄长们一起出来的轻悠身上,几步冲上前,就喊出一句所有人都没听懂的话。
啥话?
轻悠听到那声极正宗的港城口音,也非常疑惑。
当大胡子冲上前时,被紧张的锦业给挡住,大声喝问,两个男人一个疑惑一个着急,又同鸭讲,谁也不让谁,差点动起手来。
轻悠瞧着大胡子半晌,终于认出人,差点叫出声,就被大胡子打断。
“爹,娘,你们放心。他不是什么坏人,他其实是我在广州的武馆里同习四年多的师兄,姓屠,名少云。”
由于情况环境特殊,轻悠悄声跟父母解释。
轩辕夫妇在略微惊讶之下,也接受了女儿交游广阔的幸运机遇。
经屠少云介绍,他们这场迫降的地点也非常幸运,刚好就落在了距离江陵城最近的村落。由于这里比较贫瘠,土匪军阀都不怎么光顾,相对来说安全不成问题,只是物质特别缺乏。
在屠少云的帮助下,当地农人对这一大批突然到来的外乡人撤去了戒心。锦业立即跟屠少云打成一伙,支出些许银元和钱币,便顺顺当当地将族人们暂时安置了下来。
……
就在轻悠迫降到了江陵城时,轩辕家出事的消息也传到了远在上海,织田亚夫的耳中。
砰地一声,文件被男人重重拍在桌上。
眉目肃戾,杀气氤氲。
四下的空气仿佛瞬间降到零下,比起窗外的冬风还要寒心彻骨。
“这个百合子!”
十一郎即道,“少主,我立即派人将她抓来,任您处置。”
织田亚夫抿紧了唇,不语。
高桥道,“元帅,眼下最主要的还是先找到夫人的下落。按说,他们现在一家人,加上半个轩辕族三百多口,目标如此之大,很容易被人寻到。若让有心之人先我一步,唯恐危及夫人性命。”
十一郎,“少主,有十郎在,我再加派人手,定能在三日之内寻到夫人下落。”
织田亚夫看着桌上来自芙蓉城佐佐木的报告,心思暗转,眼底的怒火也慢慢按下,杀意却不曾稍减。
“马上找人。另外……”
他将文件夹一扣,目光冷直地看着高桥下令,“给龙村上将派一份报告,就说百合子没能稳住张大帅这颗最好的傀儡棋子,而给反东晁的杨坚以上位的机会,任务失败,必须受到军令处罚。
但鉴于她在前两年的出色表现,为参谋总部传递了不少有用的情报,功过相抵,暂不追究。
令其立即回参谋总部,接受新的任务。视其在新任务中的表现情况,予以奖惩。”
高桥应下,迅速记下了命令细则。
十一郎却非常不解,这按主子一惯的行事准则,伤了轻悠的人都必死无疑,哪还有什么功过相抵的说法,更莫说继续给受用的机会。
他对于百合子的为人,当真是非常厌恶。不仅仅因为佐佐木报告里,十郎为之受了伤。当年他也亲见百合子害轻悠几乎发疯,直觉这个女人的存在对主子是个极大的威胁,只想着早一日除去,早一日安生。
高桥离去,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十一郎焦急地看了织田亚夫一眼,欲言又止。
织田亚夫瞥了他一眼,道,“很担心十郎?”
十一郎立即跪下,“少主误会了,十郎身为夫人的死士,虽死尤荣。”
织田亚夫摇头,“十一郎,你错了。十郎跟着轻悠,比你跟着我要安全很多。以轻悠的性子,她是舍不得任何人为她涉险牺牲的。”
十一郎微微一愕,心下释然。
织田亚夫又道,“你很奇怪我为什么不立即杀了百合子,对不对?”
十一郎,“属下不敢揣度少主心意。只要是少主您的决定,一切都是正确的。”
织田亚夫轻叹一声,看向窗外冉冉升起的朝阳,眼底却一片沉晦之色,“轻悠这个仇,我迟早要报。百合子想看我痛苦,报复我当年的狠辣,我便给她机会。但是她也必须付出更多的代价。正所谓,站得越高,摔得越狠!”
十一郎目光一闪,心下震愕。
“还有,必须在轻悠到上海前,把轩辕清华找到!”
凝重填满男人的眼眸,一闭之间,再睁开时已是迫人的坚决。
“立即安排,去南京。”
十一郎急了,“少主,您若亲自出面上门要人,那会曝露身份的呀!”
抄起羊毛外套的男人,忽然一笑,冷傲,矜贵,让人不由自主地臣服信服,道,“做下这一手的人早就知道我的身份,还有何惧!我以轩辕家正牌女婿的身份登门,怎么也比姜恺之那不明不白的抢亲人好得多。”
男人的调侃,让十一郎差点掉下眼珠子。
……
江陵城外的小山村。
在略做休整后,轩辕族众人就开始计划离开小山村,到江陵城搭火车去南京。因为之前轻悠和父兄商量的结果,仍是决定到南京重振旗鼓。
南京,即是当前全亚国治安情况最好的政府中心,同时也是六朝古教,底蕴深厚,更是华南地区的经济文化中心,聚集了一些南方的知名绣坊,有丰富的资源,但又不像苏杭两地名家汇粹已经饱合,相对来说发展空间要好一些。
屠少云的存在,给了初至异地的轩辕家人不少宝贵的信息和意见。
不过,当轻悠询问屠少云为何衣衫褴褛地混迹于小山村时,屠少云的解释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当锦云和宝仁一起随老农至江陵城打探消息,购买车票分批送走族人时,带回了一些消息。那一日,屠少云都十分沉默,且愁眉深索。
轻悠直觉这个师兄有极重大的事瞒着自己,他不说,她也不好直问。当第一批族人被顺利送走后,她在一次午饭后问起他是否要跟他们一路时,他却一口回绝了。
锦业当时在场,听到后就嚷了起来,还不顾对方尴尬地打破沙锅问到底,甚至毫不避讳地将轩辕家在芙蓉城里发生的一些事抖落出来。
轻悠也不明白为什么四哥格外喜欢跟师兄打交道,不过按她熟悉的两人性格,的确更容易打成一伙儿。
那之后,在他们陆续送走族人时,锦业还陪着屠少云进山里打过几次野味,两人之间的友谊迅速升温,几乎到了推心置腹的死党铁哥们儿阶段。于是,他们要离开的前两日,锦业再一次积极地说服屠少云跟他们一块儿走时,没想到屠少云竟然又拒绝了。
当晚,这对依依不舍的好哥们儿约定日后再会,大醉一场。
却不想,锦业竟然趁着罐酒的机会,逼着屠少云说出了他愁眉不展的真相。令轻悠大为吃惊!
“师兄,你,你竟然是屠大帅的幺子?!”
屠少云恨恨地看着眼前两个狼狈为奸的兄妹,尴尬又负气地哼了一声,“对。我本名叫屠云。当年,你到江陵转火车被当地混混扒了钱票时,刚好我路过,帮你解的围。”
“阿云,你真是我们家的大福星啊!”锦业毫不理会好友的白眼,亲热地直攀肩膀。
轻悠又问,“可是师兄,我离开港城已经四个多月了,那时候不是说屠大帅,呃,伯父病危,您现在怎么在这里……”
屠云叹息一声,终还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吐实。
他本是要回华中探望父亲病情,因为父亲向来身体极好,又正值壮年,不过四十七八岁,怎么会在四年间就到了“病重”的阶段。他怀疑有人暗中算计父亲,回来就为了查探真情。
但没想到坐火车刚入华中境入,就遇到了士兵临检。说是捉拿通缉犯,画相上竟然是他的模样。这显然正是阻拦他北上,其中必有阴谋。
他本是幺子,上面还有两位同父异母的哥哥。但他从小聪明伶俐,一直是父亲心目中最中意的接班人。自然引得两位哥哥的妒嫉。当年离家出走,除了与父亲在政见上的不合外,也有不想引起家庭纷争的原因在内。
他东躲西藏,仍是中了暗算,性命垂危时被这小山村里的老农救回家,好不容易才将养回来,却不想这一耽搁就过去了三四个月。华中的局势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最终掌权的却不是他那两个哥哥中的任何一个,而是父亲的心腹之一刘正强少将,现在自称刘大帅。
“……其实,之前我有向织田亚夫求助。呵,要的是我那四年照顾你这小师妹欠下的情,他说他会替你还。其实我只是说着玩,没想到,他真的派了舰队来帮我。
可惜,当时我轻信了刘正强,中了他的奸计,险些丧命不说,还害了亚夫派来的舰队,被姜恺之一举成擒,现在还关押在江陵城大帅府中。”
轻悠惊讶不矣,她没想到,国民政府所谓的华中大战胜利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师兄,你之前一直不想告诉我们,是怕牵连我们家吗?”轻悠问,心下已了然。
这时,锦业从怀中拿出一张通缉令,轻轻一抖落,就显出了屠云未着胡子的模样,笑道,“阿云,你大概不知道吧?其实我和大哥一起进江陵城的第一天,就看到这通缉令了。”
“哼,那你还不知死活要跟我攀兄弟。不是想等我夺回大权,好趁机攀高枝儿吧!”
“唉唉,知我者,莫若阿云也!”
“去你的,少在那儿酸我。真看不出来,轻悠这么单纯可爱的妹妹,会有你这么个满肚子坏水的哥哥。”
“阿云,你怎么能这么乏底自己的生死至交呢!”
锦业夸张地叫着,还往屠云碗里斟酒,屠云嘴上骂着,手上却没客气地接过大碗一饮而尽。
轻悠暗笑,也没阻止哥哥。她觉得师兄似乎也憋屈了几月,由于被亲信出卖,还重伤差点丢了性命,身心受创,身边也没有值得依赖的人,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个能真心倾叙的,也需要好好发泄一番。
这一夜,锦业陪着屠云双双醉了个结实。
隔日。
即轻悠和父母要离开的前一日,锦业表示要和几个生死至交留下来帮屠云夺回大帅之位,拿回华中的掌控权。
具体男人们是怎么谈的,轻悠并不知道。但她知道,父母肯定不会同意在大家刚逃出危机时,又让轩辕锦业涉入这样危险的事件中。
可让她在明知道故人有难时,就撒手离开也不可能。先不说这次族人们险降小山村中,多得屠少云帮忙才顺利离开。就是那四年里,屠少云做为师兄,也对她多有照拂,还在港城时帮了她不少忙。
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袖手旁观,坐视朋友有难而只顾自己安危。
为此,锦业拜托轻悠说服父母再多停留几日。
轻悠不得不又硬着头皮找借口,编说暂时没能买到火车票,要晚几日才能出发,让大哥宝仁先带父母进江陵城住几日,也好为还在病伤中的宝月和十郎调养身子。
当日,屠云便由轩辕家人做掩护,顺利回到了江陵城中。
经过几日的筹措侦擦,计划安排,男人们确定了行动时间。
轻悠给兄长送晚餐时,意外听到了他们的一个计划安排,“……嗯,七点钟正是刘正强用晚餐的时候。那也是一天中,他最为放松的时间。即时我去见他,他一定会非常惊讶……届时,听到我的信号后,你们就立即给罗副将的部队发信号……”
之前轻悠也想帮忙,却被男人们一口回绝了。
而且两个兄长的口迳一致说,怕她万一出了什么事,事后会被织田亚夫追杀!
不巧,这两人居然都对织田亚夫赞誉有嘉。
轻悠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这日,由于冬季天色黑得早,家人们不到六点就用完了晚餐,各自回屋休息。轻悠被父母留下说话,讨论到南京后重新建天锦坊的事。席间,锦业借口先溜掉了。轩辕瑞德还非常不满地骂了两句。
轻悠心里直打鼓,距离兄长的行动时间只有一个小时。
她有些心神不宁地应付着父母的话,好不容易终于在一个小时后,七点来临时溜出了家门。
无独有偶,就给她撞见了十分惊险的一幕。
……
七点过一刻,轻悠躲在大帅府附近的一条小巷中,迟迟不见所谓的信号,或其他动静,心如擂鼓,直觉事情有变。
按摁不住心底的担忧,她僻着附近巡逻的士兵,想要侦察内部情况,悄悄摸进了守卫薄弱的后营。
之前听说刘正强的这个大帅府并非屠家主宅,而是临时建起,由兵营包围所成。如此铜墙铁壁似的堡垒,也不可不说这夺得帅位的人心里有鬼,怕人谋害。
“快走!别磨磨蹭蹭,早晚都是一个死,早死早点儿去投胎!”
刚摸到一个看起来相当偏僻的空地上时,听到喝骂声,轻悠吓了一跳,四下根本没有可躲避的地方,只得勉强掩在了墙体黑影里。幸而天色奇黑,院中一盏照明灯距离她的位置较远。
然而,当她看清被押到墙边,要被枪决的人时,吓了一跳。
其中两人,正是四哥的人,负责发信号给那罗副将的。再一看,她又发现一个曾有一面之缘的人,国民政府的外交官陆维新,曾在港城时帮助提点过她。
早已经过了四哥和师兄约定的发动时间,一切都不容轻悠多想,见招待枪决的人也不多,她一咬牙,就掏出了自己的小手枪,瞄准了人。
当士兵正举枪要射时,突然砰砰砰几枪,弹无虚发,纷纷倒下。
一见这情形,漏网的人还来不及喝叫,就被反应过来的受刑者们齐齐撞倒,轻悠冲上前补上一枪。
刚刚好,死掉的士兵数同受刑者一样,掩饰住了他们这方突生的意外。
“七小姐,太好了,幸好你来了。”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哥和师兄他们怎么样了?”
“轩辕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陆维新显然比轻悠更惊奇。
那两个执行任务的人才说,就因为陆维新的突然出现,才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也就是说,这计划比预定时间晚了一刻钟左右,现在才正是时间。
轻悠正要问陆维新缘由,就听到一声类似瓷器碎裂的声音,那两人立即称是信号来了,就去发信号,轻悠前去帮忙,等到信号发出后,再回头找陆维新,已经不见其人。
紧接着,整个大帅府陷入一片激烈的枪弹交织中,轻悠本想出去帮忙,却被两人按下了。
待到大事抵定时,枪声皆止,已是天明时分。
屠云终于成功夺回了大帅之位,却只能面对父亲和兄长们的灵位,默然无语。
锦业问起轻悠突然跑来的缘由,轻悠避重就轻地说起了陆维新的事。
屠云一听,立即喝问,“他现在哪里?这个该死的家伙,要我抓到他,一定将他大卸八块,以告我父亲在天之灵!”
轻悠一怔,想不出这位印象中亲切随和的儒雅绅士,到底做了什么事,让师兄如此愤怒,杀意立现?!
------题外话------
啊喂!下集就是重逢日哟!
繁华滴大上海啊,咱们悠悠马上就来征服你咯!
正文 02为了爱2
屠云终于回到了自己阔别整整四年的家园。
可惜,此时已是满堂缟素,白帐银纱。曾经热闹熙嚷的庭院,如今几无人烟,花草枯败,尘灰纳垢,这一般物是人非瞧来,着实让人唏嘘叹惋。
轻悠看着那站在灵堂中的男子,一身笔挺的绿色军装,髯须尽褪,面目清瘦却精神抖擞,眼神炯亮却隐有浮光轻掠,所有的悲怆似都束敛在那袖上的一截雪白素章上。
她想,自己也许能稍稍懂得这个男子,此时此刻的心情。
他们几乎都是一起离家,在异乡独立求生,偿尽了外世的人情冷暖。
不管曾经跟家里闹过多少不愉快,但在心深处,家之一词,始终是最温暖的存在,最具吸引力的归宿。
谁曾想,自己最信赖的这一角,会有彻底塌陷消失的一天。
才四年啊!
“师兄。”
轻悠端着一杯刚泡好的热茶,递上前。
此时,说什么节哀、保重,都是多余的。
屠云看轻悠一脸担忧,根本没心思喝什么茶,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抿了一口。
此时已是霜月寒冬,这一口暖热下肚,瞬间烫帖了整个心胸,让他一下红了眼眶,握着杯沿的手指都一片森白。
轻悠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站在一旁陪伴。
此时灵堂中不断有人前来致辞,堂前烧香蜡纸钱的女人们嚎哭不迭,似乎都与他们无关。
良久,才听到男人深重踯躅的声音响起,说,“我爹,最喜欢在闲暇时抱一壶祁门红茶,随走随饮。”
说着,他低头又饮了一大口。
声音渐渐变得冷硬,“刘正强那个混蛋,就是深知我爹这个习惯,在爹惯用的宜兴紫砂茶壶里下了慢性蒙汉药,让我父亲致死都不知原是他这个最亲信的老部下害了他。他一直苦苦支撑,想要等我回来,我却……”
轻悠插口问,“师兄,那位外交官陆先生做了什么,让你想杀他?”
屠云冷哼一声,“陆维新名义上是国民政府的外交官,实际上,他四处从事的活动都是探听与姜家做对的敌方情报,且擅长挑唆人心,合纵联横。
刘正强就是受他鼓动,阴谋策划夺取我爹的大权。先害我爹病重不能理事,又挑唆我两位心思不齐的兄长内斗,互相残杀而死,从而气死了我爹。”
“我误信于他,以为一直以来封杀我的都是我的两位兄长。所以在听说兄长们已死,便去找他,哪知就中了他的埋伏。但事前我为以防万一,借了织田亚夫的舰队相护。不想陆维新竟然也搬来姜家三少的舰队助刘正强围杀于我……”
“我大难不死。却不敢再轻信于人,只能一直隐姓埋名于小山村中。幸好你和锦业来了……
破袭那晚,我和你四哥一起埋伏在刘正强屋外,就听到他跟陆维新争论跟国民政府合作的事。陆维新威逼利诱刘正强归顺姜家,刘正强深知旗下众多将士都与姜家的国民政府有世仇,根本不可能同意。他为了掩盖自己窜通陆维新害死我爹的秘密,就想杀陆维新灭口。”
轻悠这才明白,为什么那晚自己会碰到陆维新和四哥的人一起被拉出来枪决,被她救了后,立即就跑掉了。原来,不管是哪方得胜,他这个空降牌师爷都将小命不保。
“哼!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一番筹谋,最终还是失败了。”
“该死的陆维新,该死的姜啸霖,还有那个姜恺之!”
屠云转头看着轻悠,目光中充斥着涛天的杀意,“轻悠,我知道你跟姜恺之有旧。但我不是姜家,我会用堂堂正正方法跟姜家大战一场,在战场上解决掉这些恩恩怨怨,你不用为难。”
轻悠伸手握住屠云泛白的拳头,轻声道,“师兄,我明白。不管怎样,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放眼未来。我想伯父看到你能夺回他的毕生基业,领导华中的百姓们走向更安定和平的未来,也会为你感到骄傲,在天之灵也能安歇了。”
屠云眼中闪过一抹极亮的光,微微一晃,反手握住轻悠,觉得本已经冰冻寒冷的心,因为女子温柔的劝慰终于温暖起来。
遂道,“轻悠,你轩辕家这次帮了我,大恩不言谢。稍后我就派人帮你们把那架大飞机给弄出来,我听锦业说,那还是亚夫送给你的订婚礼物。哈,这小子对你可真是没得说。你们有随行的机械师可以帮你们修好飞机,即时我再托关系帮你联络好南京的机场。”
“阿云,不用啦!机场的事儿,我已经找人联络好了。”
轩辕锦业从大门外大步走来,微笑着上前与屠云握手,重重的抱了抱,这般生死历下的兄弟情谊,一切已尽在不言中。
轻悠微叹,心想江陵城的事已经圆满地落下帷幕,他们这一夜未归,回头还得面对父母兄姐们的质问。大概爹爹又会气得好几天不跟她和四哥说话吧!
……
轩辕家的临时租屋里。
“轻悠,你这次和锦业私溜去帮屠少帅,真是太鲁莽了。你知不知道你爹和我有多担心,当时听到那大帅府传来的激烈枪声,你爹抢了宝仁的枪就要往里冲,就怕你和锦业再出什么事儿,你们啊……”
三娘无奈地训斥着跪在地上的两兄妹。
两人将脑袋垂得极低,不狡辨,也不吭声儿。
刚从外面回来的宝仁回来,看到两人的模样,即好气又好笑,只说了句“你们两个现在可是咱们轩辕家典型的革命性人物了啊”,就进了屋跟父亲解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事情就是这样。方才儿子出去,正是屠少帅的副官相请,他们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了专列。牛师傅说,他留下来修好亲夫号,届时屠少帅会帮我们请飞行员将飞机开到南京。
另外,屠少帅为表达小妹和四弟的相助之谊,赠给我们十万两金条。儿子不敢收,但金条已经送到屋里,还请父亲定夺。”
轩辕瑞德背向外地侧躺着,其实大家都知道他没睡,就是在生闷气。
宝仁等了许久,也不见父亲说话,便要起身离开。
突然,轩辕瑞德翻起身,重重一喝,“叫那两个孽子给我进来。”
“是,爹。”
于是,两个负“金”请罪的人进屋挨了父亲狠狠一顿训后,终于得释自由了。
事后,关于十万两金条的处理方式,都教众人跌了回眼镜儿。
按轩辕瑞德一惯傲气和硬脾气,定是不肯收要全部退还的。
哪知看到那一大箱子金条子后,轩辕瑞德大手一挥,叫专职管财的长子将金条点好数,存进了轻悠推荐的值得信赖的洋行中。
并说,“用我家两大宝贝的性命换来的金子,就是一百万两我也不嫌多。”
事后,锦业直乐呵,说,“咱爹这老八股终于开窍了。等咱家在南京安顿下来,哥哥我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轻悠疑惑,“哥,你不帮大哥重建天锦坊吗?你还想做什么事业?”
锦业掐了把妹妹的小脸,指了指屠云少帅府的方向,神秘兮兮地说她到时候就知道了。
轻悠只劝锦业不要再搞得像这次帮忙夺权那么惊险,莫说爹心里舍不得儿女,到底老人家也经不起太多的惊吓了。
锦业立即转移话题,问轻悠,“咱们坐火车后天就到南京了。你说,你是先去见姜恺之,给咱家找个地头蛇好依靠呢?还是马不停蹄地去上海,会你的大元帅情郎?”
轻悠面上一涩,嚷嚷,“哼,我谁也不会。我……我去上海看小叔去!”
锦业大笑,“得得得,就说了女大不中留嘛,什么看小叔啊,不就是看你的亲亲情郎嘛!”
兄妹两在走廊上打做一团,玩得不亦乐乎。
远处花廊下,轩辕瑞德正逗弄着自己的小外孙儿,旁边二娘三娘一边织着娃娃衣,聊着娃娃经。锦纭陪着锦绣给孩子绣小鞋。大娘陪着宝月在廊下晒太阳。众人看着那两个跳蛋似的兄妹打闹来去,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一家和乐融融。
……
就在轩辕家坐上开往南京的专列时,织田亚夫刚刚结束私访姜啸霖的行程,连夜坐专列返回上海东晁租界。
“少主,姜啸霖矢口否认,难道是已经发现先生跟您的关系,故意扣押着来威胁遏止您的计划?”
“不,他不可能知道。”
“那是为什么?那毕竟是夫人的小叔,他如此扣押着,就不怕即时夫人知道了,坏了夫人和他弟弟的关系?
我知道了,也许他的目的就在于此。早年夫人被他从姜恺之身边赶走,其实他们姜家根本不像他所说的一样,欣赏欢迎夫人。这对少主您倒是有好处的。只是怕先生的病情拖不起……”
织田亚夫拧眉道,“他不会让人出事。”
虽然飞机上的两位专家被迷昏了,但相关的病情资料却全部被拿走。
十一郎恍悟,“您的意思是,姜啸霖其实是要利用轩辕清华引夫人上钩?那肯定是一钓一个准啊!少主,咱们现在怎么办?”
织田亚夫不语,铿锒铿锒的车轮滚动声中,他看向窗外,视觉焦点落在不知明处,却是想起了当初陪轻悠回家时的情景。
事实上,他早前有推测到姜啸霖的用意,这一次至南京面谈,不过是进一步确定自己的猜测。
这个国民大总统不愧是夺取了全亚国多数百姓的支持和认同的一流政客,而其培值自己势力的手腕也相当精彩狠辣,为了兄弟一心,敢于孤身深入敌人后方赢取弟弟的信赖。
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是一位好兄长。
这时,门被敲响,高桥拿着一纸电报进来报告。
“元帅,夫人已经找到了。”
待高桥颇有些兴奋地将轩辕一家的行迹一一说明后,和十一郎一样,都有些遗憾他们先走了一步,恰恰就跟轩辕家错过了。
织田亚夫听完后,道,“派人看好了,别再出什么意外。有任何动向,随时汇报。”
高桥诧异,“元帅,您不亲正去接夫人回来么?属下以为,姜啸霖是不可能阻止你去接自己的未婚妻的,就算姜恺之想阻拦,姜啸霖也不会同意。”
最重要的是,把人接回来,他们这上上下下一干高级将领和执勤警卫们,都不用整天战战兢兢的了。
大警报终于可以解除了,夫人就是他们所有人的救星哪!
想当初,元帅大人为了跟夫人重逢,临时改变了亚国的作战登陆计划,弃上海而就港城,调了一个加强旅的装甲师团去圣玛丽学院啊!这一次,至少也是亲自去接吧!
“不用了。”
话一落,高桥的眼珠子差点儿惊掉下来。
织田亚夫不耐烦地挥挥手,高桥揣着一肚子疑惑不解退了出去。
十一郎却隐约有些明白主子的心意。
八成,这人还气着呢!
就是不知道夫人会不会亲自来见少主,哄少主开心呢?
可依夫人以往的心性,从来都是少主先低头认错去哄回来的。
这一次,有点儿悬啊!
……
轩辕家到达南京后,因为还有一大帮子族人,前后花了半个多月时间才算安置妥当。
这时候,轻悠早已经按捺不住心情,想要去上海见亚夫。
可惜总也抽不开身,只能依着十郎所给的电报号,给上海拍电报。
拍了整整十八天,却没收到一个回电。
别提她这心哪早就抓耳搔腮的受不了了,更加上南京报业非比寻常的发达,距离上海也不过四百公里,上流社会的八褂新闻多如牛毛,关于亚夫的各种花边绯闻层出不穷,更让她坐立不安,信心动摇。
轩辕瑞德自然知道女儿偶时在家庭会议上失神,是为了哪般。
看到那些负面新闻,他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他要有心,早就知道你已经到南京了。他不过来看你,你要是敢给我私自跑去见他,就别怪爹动用家法。”
轻悠委屈地嘀咕,“爹,当初你要女儿二选一,女儿明白你的心情。可是,您也该理解亚夫的难处啊!”
轩辕瑞德气得冷哼,又几日不同女儿说话。
三娘在一旁打圆场,也聊胜于无。
其实,在织田亚夫要送轩辕清华离开前,曾深夜见过轩辕瑞德,说明事由。
轩辕瑞德也趁机,再次探问亚夫的真实身份,以及跟轩辕清华的关系。
亚夫和轻悠一样,没有据实以告。
此事,让老爷子很郁闷,很不甘,极不爽。
前儿被女婿忽略了就算了吧,之后还被女儿给忽悠了,这能不气嘛!
就算明知道有些事,其实不知道对自己更好,可偏偏就是拗不过这个脾气。
总之,就是妒嫉啊!
虽然他非常欣赏织田亚夫,甚至今日轩辕家终于能够全家一心团圆美满,也都亏了织田亚夫“先破再立”的果断手腕。可自家女儿都一心向外,不理解做父亲的心情,那怎么行?!
轩辕瑞德始终没松口,轻悠最终决定瞒着父亲,偷偷跟四哥锦业天不亮就出门“办天锦坊的事”,坐近六个小时的火车到上海,晚上还得赶着回南京。
到达上海时,天色大亮。
这是轻悠第一次到上海,清晨的火车站已经人潮如织,卖报的,卖早点的,热闹繁华的气息扑面而来。坐上最新型的后蹬式洋包车,一路前往东晁租界,所见全是童话般的圆顶俄式建筑,因为早前这块租界正是东晁帝国在北平的大战中,从俄国人手里赢来的战利品,路上不乏穿着东晁和服走动的男男女女,一幢幢东晁屋舍也雨后春笋般地冒出来。
无形之中,便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锦业忍不住打趣她,她也没多少心思应付,一双眼眸望眼欲穿般地瞄着远处那幢亲王宅砥。
心里幻想着和男人见面的各种情景,想说的许多许多话,想得小脸绯红发烧,教哥哥调侃得不行。
终于到达目的地,她兴冲冲地就要往里走,立即被大门前口气严肃的门卫给拦下了。
“亲王殿下岂是你等可以说见就见的。”
“那你帮我通传一下。”
士兵打量了轻悠一番,就赶人,“走走走,你们这些女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凭你这相貌身材也想勾引亲王殿下,痴人说梦,再不走,我们就以搔乱大使馆秩序,抓你进大牢了啊!”
“我才不是那些女人。我认识亲王的副官,高桥上校,你跟他报我的姓名,他自然知道。”
锦业立即拿出了一片金叶子,士兵才勉强哼哼一声接下了。
轻悠恨恨地嘀咕,“哥,回头我一定要告诉亚夫,他的兵,收受贿赂,欺负他的未婚妻!”
锦业哧笑,“得了吧,小妹。你都当着国民大总统的面,把人家抛弃了,还想以亲王未婚亲的尊贵身份仗势欺人,做梦啊你!”
气得轻悠狠跺哥呵呵一脚,锦业夸张的跳起来躲开。
可两人打闹了好一会儿,又吹了三个多小时牛,士兵才回来说高桥上校在开重要的军事会议,没空见两人,让他们赶紧离开。
锦业气得就要要回金叶子,差点跟警卫干起架来,轻悠急忙拉着哥哥离开了。暂时跑到待对面的东晁寿司馆里,守株待兔。
“瞧,我没说错吧!织田亚夫那小子可是个记恨的啊,之前那个来抢亲的黄婆子一家后来都从芙蓉城彻底消失了,你不知道吧!就算当日你们有默契,可是他那心性儿、傲气儿,不生气是不可能的。诺,这不就拿乔了。”
轻悠苦着脸,“我知道他的脾气,当年,他的醋劲儿好大,好可怕,几乎毁了向大哥的一双手。”
兄妹俩便有一句没句一聊起过往,时间也不知不觉就走去半天。却总也等不到认识的人从亲王府里出来或进去,眼见着天色暗下,距离她离开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轻悠气坏了,拍桌子就要走人。可一看到路上穿着和服的人,心里又不甘得很。
本来之前十郎要跟来,可她伤到心脉必须休养,否则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
照当初在港城时一样,硬撞?
这里的守卫可比港城严密不只数倍了,而且当初多数警卫还认识她,这里没半个。
一筹莫展——
直到天色将晚,轻悠终于看到了从外面回来的高桥上校,立即冲上前相认。
高桥惊讶地看着轻悠,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随即想起之前在百乐门时,男人突然支他回来取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这背后的用意了。
遂按下几分好奇,引轻悠进了亲王府,其实只是像征性的一个存在,平日织田亚夫几乎并不住在这里。
锦业一见终于把到了一个能说话的大官,立即告状把金叶子给要了回来,那个兵从此就再没出现在轻悠面前了。
……
“高桥,亚夫现在哪里?我要见他。”
“元帅现在百乐门。”
轻悠惊叫,“什么?他又在那里。”
高桥咳嗽一声,“是,今日白莺莺小姐发布新歌,元帅一早就去捧场了。”
唉,元帅大人哪,属下可不敢对夫人说假话。
轻悠气得七窍生烟,蹭地一下站起身,喝问,“他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到南京了,还有,我今天来找他,他八成也知道的,对不对?”
高桥尴尬地别脸直咳嗽。
得,稍有些脑子的人,谁不知道这就是默认了啊!
好哇,那个臭男人居然真给她闹这出——幼稚!
轻悠瞬间淑女风度全失,踢开椅子,就往外冲,边走边挥手叫,“你回去告诉他,他有空玩女人没空见我,以后都别想见到我了。哼!哥,咱们走。咱们再不济,也不屑去受这份折辱。”
织田亚夫,你混蛋!
那个时候,百乐门最豪华的贵宾包厢里,刚刚接过白莺莺递来的威士忌的织田亚夫,突然别脸打了个喷嚏。
白莺莺忙关怀询问,织田亚夫推开白莺莺递来的手帕,从左胸口的衣兜里掏出白色手帕擦了擦,垂眸不语。
派高桥去接应,估计跟上次的总督宴会一样,也会发火吧!
“殿下,您真的没事儿?您平日日理万机,可要保重身体啊!不若,让莺莺给您做个精油推拿吧,就是有些小感冒,很快就好了。”
瞧着男人唇角隐约的一抹愉悦,白莺莺更为殷情,想要趋前为男人接住用过的手帕,不料男人将手帕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筒里,她伸出的手僵硬地收了回来。
织田亚夫又看了眼壁钟上的时间,一手支着下巴,一手端起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着,动作优雅,侧脸的完美轮廓在漾动的光影中,美得让人心颤,偏偏又不敢靠近。
无人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
他就想看看,那小家伙到底对自己有多大的决心,是听到他在百乐门,就直接气走掉,还是……
……
“啊,那个混蛋!”
已经冲出房间的轻悠气得一跺脚,站住了。
高桥追上前,解释,“夫人,其实元帅自打到上海后,一直都不开心。几乎……都没有真正笑过……那个,吃饭也极少,都瘦了好大一截……还有,每次属下提醒元帅吃药,就必须提起夫人,元帅才会吃药……”
这避重就轻的“掩饰”,也不算是欺骗了啊!
夹心饼干可不好做。
轻悠立即转回身,目光炯炯地盯着高桥,“你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瘦了?他不按时吃饭吃药?他……还拿你们出气儿来着?”
高桥连忙点头,苦着脸补充他们一干高级将领最近的悲苦生活,完全用一种看“救世主”般的表情看着轻悠。
轻悠的怒火稍稍压下,“我就知道,他最爱玩苦肉计。”
高桥哆嗦,“夫人,其实元帅大人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您!相信只要您一出面,那些什么莺莺燕燕,通通靠边站,元帅眼里只有您一个。”
“那他明知道我来了,还故意跑去捧那个什么白莺莺莺的台,什么意思嘛?”
高桥哑口。
锦业噗嗤噗嗤地直喷笑。
轻悠咬着下唇,小脸上一片涩然。
最后,傲胸一挺,目光一凝,道,“高桥上校,麻烦你,帮我准备一下,我要去百乐门。”
……
百乐门,上海滩最大、最豪华、最富盛名的高级夜总会。
这里有最昂贵的美酒,最漂亮的女人,最诱人的歌声,最激情的表演,是整个华南最销魂的去处。
当轻悠下车站在在百乐门的大门前,耀眼闪烁的霓虹灯,楼上不断绽放的烟花,楼里隐约飘出的莺歌燕舞,比起港城的娱乐城,更添了几分江南烟雨的情致和韵味儿。
门里门外,往来的多是身着精美旗袍的高佻女子,连高大丰腴的俄国妞儿也多穿旗袍,借机展露自己傲人的身材,勾引过往的公子哥儿们。
衣香鬓影之间,暗藏着数不尽的暧昧盈糜,物欲横流。
轻悠心下不屑地哼哼,这里的女人,一个个跟竹竿似的,胸前没有三两肉,有什么好看的,一张张锥子脸,这要放在皇家,都入不了选妃者的眼,要鹅蛋圆脸、丰腴肥臀,那才是好生养的。
一边腹诽着,她忍不住挺了挺胸。
锦业有些惨不忍睹地对她低语,“小妹,你忘了,你现在扮的是男人!”
轻悠尴尬地一愣,立即躬回了丰满的胸脯,瞪了哥哥一眼。
走在后方,护送二人进场的高桥侧脸咳嗽了两声。
话说这百乐门也不是随便哪个人能进的,若没有高桥这位光德亲王跟前的第一随从在,凭他们兄妹两的生面孔,就算穿着光鲜亮丽,也是不让进的。
此时此刻,当他们两张生面孔出现时,也暗中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在众人眼里,走在最前方的轩辕锦业,俊郎潇洒,举止之间不失大家公子的风范,但好奇打量的模样又添一分小城人的土气,唇边叼着一抹坏坏的笑容,又土又邪的调调儿,倒让女士们颇有些兴奋。
于是,在频频收到美人们的秋波暗传时,锦业有些心猿意马,想要独自去偷欢了。
“小妹,你去找妹婿。哥哥就自己解决啦!”
心动不如行动,锦业瞅准了一个红衣美人儿,就飘了过去。离开时,高桥指了两个前去护卫。
轻悠嘴上不满,可也没办法,她现在自身都难保呢!
今晚,出于负气,她故意穿了一身白色男士西装,戴着一顶同色的帽子,头发都被藏了起来。脚下踩着专门被垫高的皮鞋,鞋跟儿藏在长长的裤管子里,虽然身形娇小了一些,但模样清秀,皮肤白皙,眉眼清灵,比起锦业更扎眼儿。
她还故意在小嘴儿边上帖了两撇不伦不类的小胡子,看起来更显得娇俏可爱。
女扮男装,在百乐门这样的场所,并不少见。不少前朝遗留下来的名门贵女们,也喜好骑装,扮相俊美的还在圈子里流为佳话。
“哟,这是哪家的小娇娃,长得可真嫩啊!”
“好像冠生园最近新出品的大白兔奶糖。”
“得,虽然这身西装不错,我觉得要是她换上旗袍,这小身板儿可有看头了。”
男人们的风流谈话,不期然地就飘进了包箱里,织田亚夫的耳朵。
他立即放下了酒店,起身将围帘拉开,唰啦一声脆响,瞬间惊动四下方原百米范围,附近所有包厢的人都朝他这方看了过来,惊讶地看着那身着黑色军服,俊美得宛如天神降临的男人,瞬间都失了声。
“呀,他怎么会在这里。”
平日,织田亚夫都在二、三楼的包厢,他喜静,不爱被打扰。非身份足够者,都无法受到邀请。
现在一楼的包厢,相对楼上的就开敞多了,先前织田亚夫还闭着帘幕,这会儿一拉开,几乎整个大厅的人都能看到他。
“乖乖,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真不愧是与日月同辉的男人。”
“这还是男人么?我看,就是女人也没他漂亮吧!”
“嘘,别瞎说。”
织田亚夫一眼就看到了大厅中,那个正在东张西望的小家伙,目光危险地眯了起来,唇角已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白莺莺莺不解,想要上前探看,却突然被男人伸手揽进了怀里,目光对上男人精光湛然的眼眸,心跳瞬间失速,红了脸颊。
那时,轻悠正在问大堂经理,“我想跟你们的红歌星——白莺莺莺小姐坐坐。听说她今天发表新歌,我是专门来捧她场子的。”
大堂经理惶恐,当然不是因为轻悠口气够叼,完全是看到她身后高桥上校的身份。
点头哈腰道,“这位小,呃,公子,现在白小姐正在招呼光德亲王殿下,暂时走不开。不若公子您先小坐片刻,我去跟白小姐说说。”
这情况是诡异滴,亲王的副官竟然陪护着这个小丫头,大堂经理不敢直接拒绝。
轻悠心急火燎,只想立马见到人,哪有心情陪经理打太极,立马变了脸色,“什么光蛋亲王,皇朝都灭了,哪来的亲王啊!”
那四个字一出,周人全歪了嘴。
心说,今儿晚上可来了个粗脖子——不怕死的啊!
这方距离也不远,白莺莺听到,忙道,“殿下,我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现在上海滩的女人谁不巴望着受这位亲王的垂青,得一段风流韵事,白莺莺也没料到自己会成为那个雀屏中选的幸运儿,自然紧张得很,不希望横生枝节。
“不用。”
男人没有松手,仍将她搂在怀中,她心中高兴不矣,彼此之前终于从单纯的陪伴,上升到这样亲密的接触,遂腆言说了几句担忧,男人的目光却穿过了人群,落在那个白西装的小人儿身上,一动不动。
恰时,大堂经典哆嗦地指过来。
轻悠顺着看过来,一眼接上了织田亚夫的目光。
隔着大厅来往穿梭的人头,还有闪烁明昧的灯光,四目交接的瞬间,仿佛只听到自己胸膛里心跳,如擂鼓,砰砰,砰砰,好像就在耳边。
亚夫,亚夫,亚夫……
这一次只分离了一个月,轻悠从来没感觉如此……
久得度日如年,熬心废神。
突然,经理的话钻进耳里,“那位,咳,被亲王殿下抱在怀中的桃色旗袍女子,就是白小姐。”
竟然真的左拥右抱,好不快乐。
好哇,织田亚夫,你真行!
“小姐,您等等……”经理一看轻悠直直就冲了过去,吓坏了。
“夫人。”高桥一叫,经理和周人听到,都愣了一愣。
这夫人的称呼,是从何来?
轻悠可什么都管不了,只觉得那个白莺莺扎眼得不得了,现在她唯一想做的就是把女人从男人的怀里挖出来,再给男人一个大耳巴子。
可恶,我叫你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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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轻悠和亚夫的后世恋--《霸宠小娇娃》即《总裁好强大》的姐妹篇
当苦命小白菜重生在仇人身边:别以为她小就软弱无能,作为“婴儿凶器”一样整到你黑道天翻地覆!从此,小婴儿开始了夺命连环杀超华丽黑帮生活。
正文 03信不信我当场把你办了
轻悠冲到一半路时,就被人给截了。
众人眼光齐齐打了个拐儿,登时全亮了三分。
今晚,可是奸夫、情妇、小三儿,一齐亮相,有好戏看了。
“喂喂,放手,放手啊你!”
来者何人?
“我说这么久不见,你怎么又笨回去了?”
轻悠甩开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只红艳蔻丹指,撸平衣服上的皱褶子,那小模样配上她此时不伦不类的白西装加小胡子,真是一看一个好玩儿。
那人噗嗤一下就笑了个前仰后合,丰腴高挑的身段儿,宛如帖着美人鱼鳞般,黑色晶片迤地长裙,在她身后散开一个魅惑力十足的孔雀尾,可谓艳压全场。
“瑟琳娜,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么三八。”
美丽傲气依旧的公爵夫人笑得花枝乱颤,轻悠美眸一转,突然拉开了一个再见故友的笑容,抱了抱瑟琳娜,顺势将人拉近,附耳问道:
“这里说话不方便,去你的地儿。”
“算你转过性儿了。”瑟琳娜挽上轻悠支起的手臂,朝织田亚夫那方走了过去,边走边低声说,“就算咱心里再巴望着,也不能失了淑女的体面,懂么?”
轻悠挑衅地瞪了织田亚夫一眼,面上维持着基本的礼仪,口气非常不屑,“幸好你来了。他连你都看不上,怎么会看上那种莺莺燕燕。”
瑟琳娜挑眉,“你这是恭维吗?”
轻悠一样挑眉,“这难道不是恭维吗?”
瑟琳娜乐呵得伸手掐了把那涂得粉白粉白的小圆脸,“小样儿。就知道你这抗打击能力是一流的。”
轻悠哼哼,“本姑娘的反弹回攻能力更是一流中的一流。”
两人亲亲蜜蜜,耳语娇笑着,就从织田亚夫和白莺莺面前走了过去,走得近了,都没看那两抱在一起的男女,施施然地,从其面前走过,就走进了他们旁边刚刚清了场子的包厢里。
待到焦点人物们于相邻的包厢一落座,场面似乎终于恢复了,可那暗藏在表相下的汹涌浮动,让众人的眼光和嗅觉都敏感了不少,八褂之心开始悄悄。
“亲王殿下真是艳福不浅呐,这身边小美人儿还热呼着,绯闻女友就风光登场了。”
“瑟琳娜小姐好歹还是英国公爵夫人吧?亲王殿下都不避讳一下?”
“您是没瞧见,公爵夫人傲气,亲王殿下可更傲气。”
“那当然,这西洋妞儿见了咱们东方的帅哥,也得伏低做小,乖乖从了不是,入乡随俗嘛!”
众人发出一阵儿哄笑。
又有人冒头道,“我说刚才那扮男装的小娇娃,又是个啥角色?”
“听刚才那口气,说着找白莺莺,明摆着就是冲着亲王殿下来的嘛!”
便有女人哼哼了,“不就是扮了个西洋男装,有点儿打眼罢了,要真换上旗装,一准被那两位比下去,哪能进亲王殿下的贵眼呐!”
“得,你丫的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吧!有胆子,你也到台上喊一嗓子光蛋亲王看看是啥光景儿!”
这抵话的正是摸进人群里的轩辕锦业,他一闹,那满口妒嫉的女人就不依了,大概也是仗着身边有几位世家公子,丰腰一扭就给这杠上了。
“你什么意思?凭本小姐的身份,用得着妒嫉那不伦不类的东西嘛!”
锦业的目光倏地锐利起来,狠盯向那女人,“身份?你们这里的身份就是拿来泡男人的,还是被男人上的?”
那女人一下臊了脸,捏着包包想要上前跳腾的模样,却碍于轩辕锦业突然舒展身子时,身后那站得笔挺挺的两个黑衣保镖。百乐门虽在公共租界区,可当前上海的老大是东晁帝国,她也不敢在老虎嘴上拨毛。
女人身边的公子哥就按捺不住出头了,“小子,你说话最好小心点儿。这十里洋场也不是你们山里来的土包子好淌的地儿!”
轩辕锦业挖挖耳朵,“小子,我也奉劝你的女人一句,小心祸从口出。我小妹怎么不伦不类了,你丫的有本事也换套男装,瞧瞧光德亲王会不会看上一眼?”
那女人更不甘,“亲王殿下怎么就不会看我一眼了?”
锦业吹吹手指尖儿,“要不要,咱们打个赌?”
“赌什么?”男人女人齐喝一声。
锦业整整衣领,“俺也不黑你,就赌我小妹能不能让亲王殿下亲自动手,请她跳舞?你嘛,只要让亲王殿下看你一眼,就算你赢。”
那动作,那口气,自负得让人吐血。
瞬间刺激得男人们齐声吆喝着就接下了这个赌局,那女人心下有些不安,但在这一片支持叫好的吆喝声中也挺着胸口傲气巴啦地应下了。
旁边的好事者又问,“那这赌本是什么?”
锦业绅士地朝那女人点点下巴,表示女士优先。
女人想了想,冷笑道,“如果你小妹输了,亲王殿下看了我一眼,那么,我就要你这个自以为是哥哥在百乐门前面——爬洞,我身边有多少个男人,你就得爬多少个裤裆!”
靠,上海的女人不但尖嘴猴腮,还够他妈小肚肠的。要照他在西南三省时的脾气,敢骂他的宝贝妹妹,先就赏她两大耳刮子了。
锦业笑着,却让人心底泛寒,“好,要是我输了,爷就钻裤裆。怕就怕你输不起!”
女人被那眼光盯得有些心虚,可身后男人吆喝声大,给她壮了胆儿。
“你说你的条件。”
“现在你仗着人多势众,万一输不起,要赖帐,我可怎么办?我可是穷山沟里来的土包子,怕得很哟!”
锦业故做低小的模样,逗乐了观战的少爷小姐们,慢慢的竟然有不少人站到他这边看好戏。
立即有义气的哥们儿出主意了,“那就请一位够身份的见证人啊!”
锦业嚷嚷了,“你们百乐门,谁是最有身份的人?”
接口者多了,“那边包厢的方爷,最好打报不平,在上海滩有好几家大酒店。黑白两道的人都得敬他三分。”
“那位也行,警备厅厅长的蒋公子,咱们这一圈儿人里,他也是数一数二的。”
“我觉得漕帮的凤帮主也不错,女中豪杰。哪哪,就那位,她最喜欢中性化装扮了,跟你小妹有得一拼呢!”
锦业瞄了一眼,心下哧了一声,得了呗!我家宝宝的扮相比那蛮婆子可爱多了,根本不具可比性。
众人说了一溜儿,锦业都没表态。
那热心的义气哥们儿见状,似乎瞄出了什么,就近附耳低语道,“这位哥们儿,你不是想请咱上海滩最传奇的那位爷做见证人吧?”
锦业一听,眼中大亮,立即收回了搭在玻璃几面上的双腿,问了句“谁”。
那人声音压得更低,目光朝三楼上最好的那间包厢挑了一眼,“诺!咱百乐门的幕后超级大老板,上海滩的地下无冕之王,整个华南地界上数一数二的爷——向大少。”
“他?”
“你知道黑龙组么?”
“知道一些。”
“那你知道咱们国民政府的第一夫人,姓什么?”
“好像是,姓向吧!”
那哥们扔来一副你还算有些见识的眼神儿,“他们说的那什么方爷,厅长公子,堂主,只能算是这个。”竖起一根幺指,“而咱们向大少,可是这个。”一根大拇指。
“有向大少做保,哥不是瞎吹的,就是国民大总统也不敢赖帐的。”
“好!就他了。”
锦业兴奋得后颈毛儿都立起来了,一拍大腿吆喝了一声。
可就这劲儿,又惹了一堆嘲笑声。
那哥们摇头,望空兴叹,“兄弟,不是咱哥们儿不帮你,要请动那人做保,就前面一圈儿加起来也不够格哦!您哪,就这小赌摊子,将就凑合着吧!”
锦业一拍桌子,抄起一杯酒干到了底,就吼,“不行。哥们儿要就要最好的,绝对不将就!”
众人纷纷摇头,直觉这爷们真是刚从山里出来的,脑门子缺根弦儿。
那女人这会儿就按捺不住了,因为场上的交谊舞音乐已经响了起来,不少人已经开始下场,而公爵夫人那边已经开始有了动静,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她这可急着去得胜,待会儿好看人穿裤裆呢!
“急什么啊!我又不会跑。”
锦业抚着下巴,双眼凝着那三楼的豪华包厢就不动了。
正在周人推攘起哄时,突然来了一位西装革覆,模样普通已极,但目光却精锐如箭的男人,众人立即息了声,瞠大了眼,仿佛看到奇迹般。
“轩辕公子。”
锦业立即站了起来,“我是。”
“我家先生知您远到而来,周车劳顿,特送上一瓶上好的波尔多红葡萄酒,希望您今晚玩得愉快。一切开销,都由我百乐门负担。”
锦业接过递上前的红酒,问,“谢谢。请问您家先生是?”
那人微微一笑,并没回答,“轩辕公子若不嫌,由在下给你们的赌局做个见证,可否?”
那义气的哥们儿这方回了神儿,提醒道,“快答应呀!这位就是向大少身边的第一把交椅——豹哥。”
锦业心中一亮,立即从善如流。
周人一片低嘘暗叹,心说竟然给他们撞上个深藏不漏的土包子啊!
锦业牛气冲天地朝那女人大喝道,“如果你输了,就给我身后这两位爷消遣一夜。”
那女人脸色大变,却已是骑虎难下。
此时,华丽的舞场内,灯光旋转,霓虹艳影纷纷,纸醉金迷的夜上海,才刚刚拉开它神秘面纱的一角。
……
在锦业闹起赌局时,女人们这边也正在酝酿一场华丽的角逐。
瑟琳娜将织田亚夫搞“婚外情”的前后始末说完后,口气里不乏兴灾乐祸状,调侃道,“幸好你刚才没冲过去。不然,以后这泼妇的名头就落头上了。”
轻悠睥睨道,“哼,之前咱俩在港城公开决斗时,早就坐实这泼妇的名头了,现在还扭扭捏捏的,装什么装!”
瑟琳娜眼底绽出一抹佩服的光,但口气又委婉了,“傻妞儿,你才来上海,根本不了解这鬼地方的作劲儿。”
“作?什么作劲儿?”
瑟琳娜摆了摆手,将闲人赶走,半拢了帘帷,立即撤掉了一脸的傲气儿,露出只有闺中蜜友才得见的真性情,“你是不知道这淮南的女人啊,那些大家千金,名媛淑女,一个比一个小鼻子小眼,造作得不得了。”
“哦!”
“在港城咱们比武,那叫帼国不让虚眉。你知道这里叫什么?”
“叫什么?”
“逞凶斗狠、跟男人比肩的女人,那叫男人婆!”
“没什么啊!”
“这还叫没什么?这里的男人一个个都瞎了狗眼,就喜欢那种捏着个小帕子,笑不露齿,走路一步三摇的怪物。”
轻悠一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瑟琳娜急了,“瞧瞧,就你这样笑,一准被他们在背后给埋汰死!一群造作狂,无聊透了。我还是喜欢你这样的,够爽快!”
轻悠算是听明白了,瑟琳娜跑来上海,八成是没交到什么知心的名媛做朋友,今儿就抓她吐苦水了。和朋友这一闹一笑,一吹牛,之前等不着人的郁闷和着急也没了。
“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要我刚才冲出去,就是丢了自己的脸面。”
“可不是。”
轻悠摇头,“瑟琳娜,你说过,情场如战场。甭管这架势美不美,能赢,那就是好架势。不能赢,那就是花架子,顶个屁用!”
瑟琳娜一下眼眸大亮,眼底里的欣赏更多了。
“轻悠,你是想……”
“当然,你说入乡随俗,咱也不是不会。”
“嗯。可要玩那套作,你肯定不如他们江南女人。”
“我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弱项,跟人家的强项拼哪?”
“那你想怎么样?”瑟琳娜感觉自己的气场马上就要找回来了。
“听卿一席话,姑娘有妙计。”
轻悠扬起小下巴,抹了抹唇上的两撇小胡子,笑得宛如狡猾的狐狸。
……
而正被着两方人马算计的光德亲王殿下,已经没抱着白莺莺“作”了。
他坐在了右手边的位置,那里本来一直是白莺莺坐的。
一向喜欢紧闭的帘帷被大打开。
可惜。
对方的帘帷被密实地关上了。
这在往常,是绝没有的情况。
话说这光德亲王,可与日月同辉的男人啊,谁不想亲眼见见,就是碰不上,也能赏个眼鲜不是。
可惜。
对于那两关在帘帷里的两个女人来说,他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殿下,您尝尝这水晶糕,厨房里刚做的,用的是上剩的黑芝麻、黑米、赤豆……”
白莺莺端着盘子,殷情地趋前讨好。经历刚才一番亲昵之举,她有了些信心。
“行了。”
哪知男人伸手挡开,脸上闪过一抹明显的不耐烦。
白莺莺尴尬地僵了僵,退了回去。
很快,又有人送吃食过来,“白小姐,寿司来了。还有这您要的樱花糕!”
小厮口气极为讨好,显是为了给小费。
白莺莺直觉男人的心思已经不在自己身上,沮丧之下,将一腔闷火发在了小厮头上,摆摆手,低喝道,“都拿走,殿下现在不要这些东西。连这盘水晶糕,也一并拿走。你们做的是什么东西,没一样讨喜的。”
“慢着!”
哪知男人突然就回了头,盯着那盘子上的寿司,叫拿过去,并打赏了小厮一百块。
小厮高兴地抖着眉毛离开了,白莺莺垮着脸看着男人竟然拿起筷子,将寿司上的生鱼片一一剔除掉,将米团子端端地放在盘子里,配上一块樱花糕,做得就像一朵染井吉野樱一样可爱。
“送过去。”
接盘子的自然是高桥,送去哪里,不问自明。
白莺莺看得莫名其妙,又心惊胆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男人吃掉了剩下的樱花糕,并说,味道不错,还要了酸甜的泡蒜头,另外还要配上酱汤,都送到隔壁去。
这俨然就是一道极普通,又有些稀奇的东西式餐点。
亲王殿下在为隔壁的女人布菜吗?
白莺莺意识到这一点,一张清妍的脸蛋刹时皱成了个苦字,双手几乎绞断了丝帕。
正在这时,旁边边的帘子被哗啦一声打开,沉寂酝酿许久的风暴即将到来,所有人的目光又全部聚了过来。
包括,正在三楼上,专门换了观战位置的那位传奇式的大人物。
“大少,一切都办妥了。”
“这个轩辕小四,倒有些意思。”男人抚着下巴,轻笑。
“呵,他这分明是稳赢的买卖,却非要摊上您的面子,倒不是个一般的土包子。”
“告诉织田亚夫,他介绍的这个人,我要了。之前一直给他备着的豪华套房,祝他今晚小别胜新婚。”
男子的话声还未落尽,楼下便传来一声娇斥。
“白小姐,本公子想请你跳一支舞,不知可否赏光?”
……
在向来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亲王包厢前,站着一个白衣粉面、八字胡的小公子,那气场可真不小,不管她能不能成,至少人家敢上阵啊!
就凭这一点,众人心下都很佩服,又羡慕妒嫉恨!
“这,这位小,呃,公子,莺莺只会唱几首小曲,不会跳舞。”
白莺莺没想到轻悠会来这一招,是想借此招把她从亲王身边引走,然后方便公爵夫人出手吗?
还是想私下里跟她摊牌,挑衅?威胁?
轻悠怪叫,“白小姐,我没听错吧?不是说百乐门的姑娘,个个都能歌善舞,精通十八般武艺嘛?”
白莺莺心说,这该是个泼皮,口气傲骄了,“这位小公子,莺莺今日多有不便,不若让我介绍咱们百乐门最好的舞女,陪您一曲?”
也没等轻悠答应,就朝侍应招了招手,把人请了来。这人显是由她罩着的,顺势就攀上了轻悠的肩头,撒娇讨好。
那腻人的香水味熏得轻悠一个喷嚏打出,把女人给推开了。
“殿下!”
白莺莺低叫出声,原来那个喷嚏把织田亚夫打了起来,脸色还相当不好地看着轻悠。
可白大小姐并不知道织田亚夫的心思,以为他真生气了,连忙扑上前安慰,“殿下您息怒,我这就让人将她打发走。”
那头,瑟琳娜连忙上前递纸巾,轻悠撸着鼻子,翁声翁气地说,“娜娜,你没说错,上海这鬼地方,就是绣花枕头一包草。连个像样儿的暖气都没有,冷死人了!”
瑟琳娜噗嗤一声笑了开,攘了轻悠一把,“得了,别贫嘴了!你没把人钓上,要不要我出手啊!”
“去,本姑娘才没那么草包。”
楼上,那位传奇式地人物抚着下巴问,“阿豹,咱们百乐门的暖气很差吗?”
阿豹抽了抽嘴角,即道,“属下这就让人升级暖气通道。”
楼下,轻悠再接再励。
“白小姐,我远从千里之外的蜀地芙蓉城而来,久慕白小姐美名,今生今世只有一个愿望,就是邀白小姐一舞。如若白小姐不能成全在下这个小小的,小小的,小小的心愿,在下真是……只有跳黄浦江一死了之!”
瑟琳娜距离最近,再次忍不住背转身,维护自己的颜面。
锦业那头刚刚喝进一口酒,听到最后一句,一口喷出,正中某哥们儿脸门。
做为当事人的白大小姐,额角不可克制地抽了抽。
织田亚夫的脸色更沉了,这小白痴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楼上那位大人物听完,放下手上酒杯,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心说织田亚夫竟然惹上这么号人物,难怪夜夜跑到他这里来“买醉”。
“白小姐,你就成全在下我这个小小的,小小的,小小的……”
轻悠接到了男人杀人似的眼光,冷冷地扭开,继续磨叽。
“心愿吧!”
她边说边上前,突然一躬身,背后的右手竟然伸出一支红玫瑰来,身子一矮,竟然就要跪下去。
男人眼眸一道厉光闪去,就狠狠推了把看得发愣的白莺莺,低声命令,“去!”
白莺莺被推了个措手不及,朝前扑去,为了稳住自己不跌个颜面尽失,只得伸手架住了轻悠,双双晃了一晃,才稳住了下跌的姿势。
轻悠立马大叫,“呀,白小姐,太好了,你终于答应我了吗?谢谢你,谢谢你。”
一把将人死死抱住,心里腹诽着,瘦得跟排骨精似的,有什么好的呀!真没眼光。
被腹诽的那个“没眼光”的男人,看着紧帖的两副身子,差点儿就冲出去把两人分开。虽然是女人,可这独一无二的旺盛占有欲,煎熬得他直揣大拳头。
这小笨蛋到底想搞什么?
高桥感觉有些惨不忍睹滴别开了眼,心说,元帅大人,您这又是何必呢?
自作孽,不可活啊!
“音乐,音乐,坦戈儿,坦戈儿。”瑟琳娜大叫。
轻悠回头瞪她一眼,手上却没松,拉着白莺莺就顺进了舞池里。
瑟琳娜就摇到了织田亚夫跟前,以手挡嘴,说,“光蛋亲王殿下,你的女人被抢了啊,还不快想想办法?”
这女人,当然指的是白莺莺。
织田亚夫扫来两道冷光,一把攥过瑟琳娜,唇角上勾,“多谢公爵夫人提醒,不若就劳你大驾,上阵一回!”
“喂喂,我才不要淌你们俩的混水,织田亚夫,你松手。”
瑟琳娜用德语叫着,听懂的也没几个。可她还是被拉了进去,很快就绕到了轻悠和白莺莺身边,她还没看清情况,虽然她也很好奇轻悠要怎么折腾这个男人,就被狠狠踩了一脚。
“哦!啊!”
叫的不是瑟琳娜。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咱山沟里来的土包子没跳过舞,对不起啊白小姐。”
当然,这道歉的也不是织田亚夫。
“白小姐,听说你今天发表新歌,不知道哪里能买到你的唱片呢?哦,虽然我家还没用过留声机,不过为了你,我立马就买一台最好的。”
“我,我的唱片,很快就灌出来了。”
很不巧,白莺莺今天说发布新歌,也就是为了吸引大老板,借机谋求灌录的机会,成为真正的歌手,而非娱乐场卖唱卖笑的歌女。这其中的差距,等级的分野,绝对是立竿见影的。
她脸上的尴尬,教轻悠尽数收进眼里。
踩人家的伤疤的确有些缺德,不过叫轻悠放弃挑逗男人的机会,也万万不能。
她瞄了眼壁钟的时间,当即转换策略,不再欺负白莺莺,转为暧昧大战。
于是,织田亚夫的目光瞬间厉了三分。
就听,“白小姐,你这袍子真漂亮啊!”
女人就对着白莺莺上下其手,那动作在旁人看来要换是个男人,够得上猥琐的等级了。
“哦,你的小手是用什么东西保养得,哎呀,又细又白。哦,这个手指甲修得真好,呀,这指甲油也好漂亮啊!嗯,连手感和触感都很好,又凉又滑的……”
就抓着别人的小手在自己脸上滑呀滑,抚呀抚,变成了好像“被非礼”的状态。
男人的眉头抖了抖,一脚又踩上了公爵夫人。
瑟琳娜正偷笑,就痛得叫了一声,嚷嚷,“织田亚夫,你够了啊你,你自己折腾成这样儿的。早前不在府里乖乖等着人家送上门,非要跑这儿演大戏,你活该!”
“闭嘴!”
眼见轻悠又攥着人溜开,织田亚夫急忙追上。
就听到,“白小姐,你这香水味儿也好好闻?是哪个牌子,在哪家店买的呀!哦,真香……什么,你没抹香水?这是自然体香么?再让我闻闻。”
更看到,小女人竟然扒拉着别人的衣领子,整个身子都帖挂了上去,脑袋搁在人家的细颈弯儿里,像狗似地嗅来嗅去。
当然,这是男人愤怒的情绪下加工成了极碍眼的感觉。
在旁人眼里,就觉得那对拥舞的女人,一个高挑清妍,一个丰腴娇小,也十分养眼儿。最重要的是那丰腴娇小的女人,一双八字小胡子随着她生动的表情,变幻不定,加上她暧昧的小动作,不出格,却在明昧不定的灯光和人影掩护下,更显得暧昧挑情。
当然,这不是说两个女人之间有暧昧。而是两个各有千秋的女人,在这一舞之间,通过这种奇妙的搭配,而呈现出的一种奇特、有趣,又暧昧诱人的风情,神秘感。
男人的目光,直接落在小女人紧紧搂着某物,一个劲儿地乱磨,那双丰腴傲人的双胸,在别人的身上蹭来蹭去,就是个同性,也十分碍眼,碍眼得让他越来越忍无可忍,不想再忍……
“织田亚夫,你轻点儿啊!人家手疼了死啦!啊,喂,你干什么……”
男人终于甩下舞伴,朝轻悠那方大步冲了过去。
正在这时,一个女人突然从侧方冲上前,佯似脚步不稳就要朝下倒去,立即伸手向路过的织田亚夫招手求救。
“哎,哎,亲王殿下,喂,喂,您……啊……”
女人最终震惊地垮下了一张漂亮脸蛋,不敢置信地看着那走掉的男人,竟然连半个眼神儿都没给她,简直当她是中边的小花小草,不,说她是花草都是侮辱花草了,那是连路边的破石子儿都不如啊。
锦业跟着走过来,非常绅士地将她扶了起来,因为周围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这雪中送碳的一举,立即赢得女人无限好感,甚至还委身相依。
锦业连忙闪了开,嘻嘻一笑,道,“大小姐,你可是赌输了啊!按刚才咱们说好的,你得好好伺候俺这两位兄弟一整夜哦!”
女人装委屈的脸揪然变色,惊愕颤抖中,就被高桥留给锦业的那两黑衣男人托下去了,留下一串尖叫声。
没人敢救。
不仅因为那女人身份一般,更因为这赌庄可是全上海滩最顶尖最权势的男人做的,谁敢出头不给面子,那就别想在上海滩混。
……
“啊,你干嘛?放手,光蛋,放手啊,你神精啊你!”
白莺莺突然被推开,轻悠扑了空,就被织田亚夫抓着手,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尖叫起来。
“救命啊,非礼啊——”
周围一片死寂,众人眼角抽搐。
织田亚夫健臂一收,将轻悠提进了怀里,掐着一劲儿乱晃的小脑袋,低喝:
“轩辕轻悠,你玩够了!”
两人几乎鼻尖对鼻尖,四目相对,火辣辣的气息在空气和眼神中流窜,跳跃,激烈冲撞。
哼,够了才怪!
“保安,保安,这个光蛋欺负人,欺负人啊——唔!”
女人的小嘴立即被堵住了,工具就是男人的嘴。
场子上随时候命的保安打手们全紧张地看着场上的男女,眼神儿都落在了被叫出来的大堂经理头上,经理不明究理,在案发现场犹豫徘徊,各种愁苦,进退两难啊!
轩辕锦业还凑上来,“喂,你还不叫人救我小妹。你没看到,那个光德亲王居然当场非礼一个男人!”
周人立即丢来一堆鄙视的眼神。
“我们在你们百乐门消费娱乐,居然还被恶霸欺负,这说出去像话嘛!喂喂,你快叫人上去把他们两拉开啊!这太丢人现眼了啊!”
旁边走出一个男人,“这位兄弟,你即是人家的大哥,为什么不舍身相救?”
“唉,你没见他身边站着带枪的人嘛?我也怕死的好不好!”
立即又一堆鄙视的眼神扔过来。
男人一手端着一杯威士忌,一手夹着支雪茄,轻吸一口,吐出烟云缭绕,懒懒地说,“如果说,我身上也有枪,让你上,你上是不上?”
锦业这才回头,看清男人的模样,心头暗惊:好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
只此一眼,不需要谁再报名号,那慵懒中暗藏锋机的强大气场,除了那传说中的黑龙组第一把交椅向大少,还有谁!
“唔唔唔,王八蛋,你住手,你混蛋——”
轻悠好不容易挣开脑袋,扬手就挥巴掌,然而目光在触上男人深晦而微颤的眼神时,她的手臂徒然失力,巴掌落在了男人完美的侧脸上,却是轻轻地碰上了,就没再挪开。
这一瞬间的失力,在旁人看起来,非常诡异。
要是再看不出小胡子和光蛋亲王之间,暗藏的种种j情,那他们以后就别提自己是百乐门的常客了,从来没混济过烟花风月场。
“我混蛋?”
男人的声音绷得死紧,眼神更暗。
“那个,你动作也太……好吓人!”
“我吓人?”
男人的眼睫毛都快要撞上她的,她用力后仰,想躲开那迫人的气场,却被那熟悉的男性气息,紧紧圈绕,再难逃开。
“哎呀,你先放手,攥得好痛。”
他心软,放了。
她转身就溜,还大叫,“我七点的火车,必须走了。”
“该死的,你还敢给我逃!”
男人大吼一声,当众上演举世睹目的追女大戏,看得众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还是那位,高傲矜贵,冷若冰霜,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俊美亲王吗?
轻悠一边在人群里钻躲,一边叫,“人家已经看过白小姐,也见识过光蛋亲王了,人家要回家了,拜拜,不用送了!”
“来人,给我拦住!”
织田亚夫被气得不行,扬声大喝,可惜保安们被那突然下楼的大老板给喝止了。
向大少悠闲地吐出一口烟,“今晚能看到光德亲王失仪慌乱的模样,也不虚此行了。”
锦业碰了碰递来的杯子,“大少,我刚才说的事儿?”
“上三楼。”
转身就走。
锦业发现,随着男人的移动,远近上下至少有三十来人之多跟随。
在自己的地盘,居然还布置着如此滴水不漏的保护网,可真不是普通人。
但他又担忧地朝妹妹那方望了一眼,向大少见人没跟上,回头哼笑一声道,“你还不放心?”
锦业看着妹妹已经冲出了视线,而织田亚夫还没追上,有些担心,“亲王殿下不会失手吧?我妹妹可是细皮嫩肉的小姑娘。”
“小姑娘?一个两枪就杀死两头老虎,带着你们轩辕一族三百多口人,开飞机逃出升天,还毙掉了西南三大军阀之一的张大帅,又帮助华中的屠少帅夺回帅位的女人,只是个弱质纤纤的小姑娘?”
锦业闻言不由僵硬了脸色。
乖乖的,原来他家的小七宝儿竟然这么有名了。
还是该惊叹一下,黑龙组对整个亚国局势的关注力度,完全不亚于任何一个军事力量?!
向大少仍懒懒地吐着烟圈儿,“兄弟,要我说你真不够实诚,还是说你们轩辕家的人都太谦虚了。”
这时候,一声尖叫传来。
“混蛋,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回家!”
轻悠已经被织田亚夫扛了回来,一头长长的发丝在空中飘来荡去,画出惑人的弦度,刹时让全场的男人女人都看得移不开眼儿。
一巴掌落在肩头的小屁股上。
“再叫,信不信我当场把你办了!”
“你敢,你敢!回头我就告小叔去!”
“你看我敢不敢。”
最终,男人扛着挣扎叫骂的女人上了电梯,消失在眼中,给众人留下了一个浮想联翩的背影。
……
一进电梯,叫嚷的小女人就被放了下来,可双脚没能沾地,就被重重抵在了铁墙上,屁屁坐在了扶手上,小嘴儿被男人灼热的唇舌彻底攻占,身子被坚硬的胸膛重重挤压。
野火,欲望,申吟喘息,在窄小阴暗的小电梯里,火热窜烧。
------题外话------
哦哦哦,俺一写到向老大就觉得特别兴奋。大家要喜欢黑帮故事滴亲,可以去看秋秋的另一本现代完结文《总结好强大》,讲滴就是百年后,向家出现的一位传奇性黑道老大退休后的爱情故事哦!
向家,他们这个家族,以及黑龙组,是秋秋现代故事大背影下的一个重要角色啦!不管是古代,近代,现代,都有哈!同时,这个世界里,还会出现很多新的家族,在不同的时期,成为世界的引领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