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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 14偷不成舍了大把米(继续斗)

    轩辕家人不知道的是,宋先生之前透露的和向老爷子的关系,远远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就当事人向老爷子来说,若是没有宋先生当年舍身一救,哪还有他的今天。

    而且,在那事后,他为了报答宋先生的救命之恩,曾誓言要追随宋先生左右,终生为其效犬马之劳。

    严格说来,那个时候的向老爷子还没有多么高远的志向和报复,就算在泸城码头混到头目的位置,他仍是个从山里跑出来的娃,哪里懂得那么多人情事故,钻营前途。

    仅是凭着一份渴望吃饱穿暖、不再为生计发愁的基本生理需求,带着一帮苦难兄弟,拼死拼活。

    宋先生身份尊贵,气度不凡,在当时皇朝的众多皇子皇孙里,名望最好,地位最高,权利极大,德行却最好的。是矣,向先生在打听到这位救命恩人的非凡背景后,就起了投靠之心。

    毕竟,对于没读过书的向老爷子来说,靠着大树好乘凉嘛!

    这是当时几乎所有苦力汉子们都有的普遍心态。

    宋先生见他是可树之材,怕他走了歪路,有心培养他,就答应将他带在了身边。

    随着时间推移,时局变化,宋先生的生活也发生了一些大的变革和起伏,让向老爷子不但没有被腐朽皇朝的奴隶文化所影响,反倒激发出了他性格深层那种霸主之气。

    也正如宋先生初见时所言,向笑虎绝非池中物。

    向笑虎虽一时为恩情和宋先生的身份气度所折服,那也仅是一时之势。总有一日,他会成为笑傲泸城市林的一代霸主。

    果然,宋先生离开泸城去了南方还是小城的港城,决定留下的向笑虎在接下来的三十年中,风风火火地开创了自己的黑暗帝国。

    所以,宋先生于向老爷子来说,即是救命恩人,更是再造恩师,有极深的知遇之情,甚至算是半个父亲长辈般的人物。

    可以说,如果宋先生愿意,向老爷子更会把他当父亲一样供养在家中,教所有向家的子孙都尊称宋先生一声“姥爷”。

    而且,两人之间还有一个外人都不知道的亲戚关系。

    宋先生自然不愿去沾这份光,可是向老爷子深知宋家夫妇无子裔,心底里早就将宋先生当成了父亲一样的人。

    话说,这父亲大人的要求,做儿子的敢不听么?

    而且这么多年来,宋先生没有跟向老爷子提过任何要求,求办过任何事儿,此时这话一说出口,向老爷子心底的火气蹭地就消减得只剩下微不足道的一根小火苗儿了。

    ……

    向老爷子毕竟这面子搁在那里,没有立即应下,换口问了句缘由。

    宋先生笑着看向了轩辕瑞德身旁的轻悠,轻悠窘迫地垂下了小脸,朝父亲身边靠了靠。

    向老爷子忍不住在心底冷哼,装什么羞,刚才欺负他未来的六儿媳妇,又泼又凶,狡诈得跟小狐狸似的。

    “你也知道,我和清华也是望年之交,这也有好些年没见着面了。当初国难降临时,彼此也失了音讯许久,还多亏轻悠这丫头,我们才又重新联系上。小虎,你是不知道轻悠这孩子的性子,她一闹起来,那阵势和气场,可跟你当年有得一拼。”

    宋先生也没急着提要救人,先把在港城遇着轻悠时的情形,浓墨重彩地给众人讲了一番。

    言表之间,全是长辈遇见成气的小辈时,那种欣慰和开怀。

    口气上,更有明显的提携之意。

    轻悠听得汗颜,小脸红得都快抬不起来了。

    心下却十分感激宋先生,佩服宋先生海纳百川的宽阔胸襟,似乎并未因她当初离开时说的那些话,而耿耿于怀。现在又当着众人面如此夸奖提携她,那便是给轩辕家的大长脸面,以后对她家及天锦坊在泸城走动,只有利而无害。

    “小虎,咱俗话说的好啊!这冤家易解不易结,你瞧瞧轻悠,她虽是个娇滴滴的女娃娃,倒真是深得清华的真传,胸襟广阔,聪明大方,懂得化干戈于玉帛。

    我听说,她现在跟公爵夫人都是极要好的朋友。

    你说说,这样出色的小辈,咱们怎么能不帮扶一把?”

    在说到“冤家易解”时,宋先生的语气故意重了两分,听得向老爷子眼皮也跳了两跳。

    虽然心里仍有不服气,可到底已经算是被说服了个七七八八。

    最后这一句落下时,他心下一叹,点头,“宋老,您说得对,咱们是该帮扶一把。”

    此时,长辈们看着轻悠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宝仁瞧着自个儿这妹妹,眼神不禁又变了一变,以前在家时只是听说轻悠在港城做总经理,做得十分出色。现在,竟然还能攀上这样的大人物,救全家性命和前途于危难,真是了不得。

    做哥哥并没觉得风光被妹妹抢走而不快,反而觉得特别自豪高兴,因为这也是为轩辕家添光长脸啊!

    恰时,向北皇也插说了两句百乐门的见闻,说轻悠的外文也说得极好,有机会要向轻悠讨教一翻。

    向老爷子向来最欣赏敬佩读书人,最近由于家族事业正积极朝海外发展,也特别需要翻译类人才。而且,之前就因为翻译不过关,谈坏了几笔大生气,气得他直跳脚儿。这会一听,看向轻悠的眼光又变了。

    轻悠被众人夸奖得背心都湿了一片儿,从头到尾都不敢吭声儿了。

    宋夫人攘了下丈夫,低声说了一句。

    宋先生笑开,“好好,咱们不说轻悠了,再说下去她就变成你们的名菜――醉虾了。”

    众人闻言,全笑了开。

    这时候,哪还有轩辕家初到时,那种杀气腾腾、兴师问罪的紧张气氛,在宋先生的强大气场下,整个儿就像开起了茶话会,轻松得不得了。

    话题转回到轩辕锦业事件上,宋先生接道,“小虎,我瞧着轩辕家上门请罪也是颇有诚意的。你看看,在他们家最难的时候,一下子拿出这上百万的国民新币,可不容易。你说,这事儿,现在怎么办最好?”

    宋先生很聪明地将最终的话语权,又交还给向老爷子,丝毫没有逼迫的意思,更没有倚老卖老。

    从头到尾,都是以情动人,以理服人。

    这样大个台阶给下来,向老爷子也只能点头应下了。

    “宋老您说的对,这怨家易解不易结。既然大家都各有死伤,轩辕先生又这么有诚意,老头子就收你份情,轩辕锦业的事儿,我可以不再追究。至于这些钱,你们就拿回去,也免得人家说我黑龙组欺人落难。

    想当年,咱从北平落难来泸城,也曾得过好心人士的一碗粥,更承蒙宋老您的栽培之恩,小虎在此叩谢王爷您的知遇之情。”

    轩辕瑞德本要推辞,但他还没起身,向老爷子突然就给宋先生跪下了。

    一时间,几位老者又陷入了重叙旧情的感怀情绪中。

    轻悠和大哥对看一眼,终于放下了一颗心,便跟着父亲和小叔,先行离开,让那对父子般的故人一叙离情。

    ……

    等到出来向家大宅后,轩辕瑞德给儿子打眼色。

    轩辕宝仁立即托起黑皮箱,要送给陪同他们出来的向北皇。

    并道,“大少,今日种种,大恩大德不言谢,轩辕家莫齿难忘,还请您收下这份薄礼,接了咱的心意。否则,咱们真不好意思再见面了。”

    向北皇抽了一口雪茄,笑道,“大公子客气了。今儿要说谢,我看你们真正该谢的应该是你这个深藏不露,手眼通天的小七妹了。连我都想不到,她居然认识我们向家的大姥爷。

    要是宋夫人认她做了干女儿,她的辈份还比我们高了一级,我还得叫她一声姑奶奶了。”

    轻悠憋了许久的气儿,立马被激了出来,“向北皇,你不要胡说八道。谁是你姑奶奶,人家有那么老嘛!”

    众人齐笑出声,这时候,轩辕家的男人们才是真正放松了。

    最后,向北皇还是收下了那一百万,却是心中已有一番安排。轩辕家人这时候还不知道,他们无意之举,又为轩辕家的未来埋下了一个巨大的转机。

    同时,他还故意向轩辕瑞德提了个请求。

    “让我去当翻译?这个,你们向家不至于连好翻译都请不起吧?哦,我知道了。你们家的确有困难,连衣服都给买不起了,别说翻译了。”

    轻悠小眼神儿斜斜地瞥了一眼正站在向北皇身侧,抱着钱箱的阿豹。

    立马就被轩辕瑞德吼了一声,“没大没小。”

    遂仔细问起情况。

    向北皇说,“其实英文翻译我们很充足,只是最近跟德国和瑞士那边,合作制造机械表,在一些专业类的翻译文件上出了些差子,导致整个生产线停运。这两个月下来,已经损失两千多万。我爹最急的就是这件事,早前请的翻译都是半调子。

    我听说,这德语是所有外语里最难学的,不知道轻悠懂不懂?”

    轻悠立即兴灾乐祸地摆摆手,“我只会日常交流,这事儿我可帮不上忙了啦!”

    立马又被父亲吼了一声。

    甚至下令,“既然日常交流没问题,那从现在开始就认真学习一下专业知识。免得一天到晚往外跑,没个女孩样儿。好,向大少你放心了,这事儿我应下了。”

    轻悠的意见被众人一齐漠视了。

    向北皇突然看着远处车道上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一眼就认出了那专属于国民军的军牌,便朝轩辕家人打了个眼色。

    调侃道,“我那三表弟大概等急了,要是你们再晚点出现,恐怕他就带着他的舰队冲进我们黑龙组总部了。”

    遂欠身一笑,告辞离开。

    已经等了许久的姜恺之,终于从车上下来。

    轩辕父子俩立即迎上前道谢,姜恺之歉言说也没帮上什么忙,目光却有意无意地瞥向落后父兄一步的轻悠,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轩辕瑞德本要叫女儿上前,姜恺之却先一步说还有急事要赶回应天府,便上车离开了。

    从车后镜上,他看轩辕父子对轻悠说什么,轻悠低着头,似乎也没回嘴。

    他捏紧了拳头,僵硬地收回了眼。

    他,和她,真的再也回不去了么?

    连最简单的,朋友关系,也不能自如面对了?

    大哥说的对,他哪里斗得过那个男人。

    他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后悔了。

    ……

    时值正午,难得雪色初停,娇阳高照。

    这会儿,大事解决,众人浑身都解了气儿。

    姜恺之离开后,轩辕父子也不忍多说轻悠,便说先打个牙祭,压压惊。

    轻悠兴冲冲地叫了车来,将父兄们拉到了一家中餐馆里,大快朵颐了一番。

    饭后,一脸讨好地说,“爹,大哥送你们回去。我先去电报厅给娘和姨娘他们发个电报,报告好消息,让她们宽宽心。另外,我再把火车票买好……”

    轩辕瑞德哼一声,“又想趁机去做什么坏事儿?轩辕宝宝,你别以为今天宋先生为你在向家面前长了脸,现在就敢拿乔给我无法无天、没规没矩了。这些事儿,让你哥去办,你陪我们回医院就成。”

    “爹……”轻悠挽着父亲的手臂又拉又摇,直撒娇。

    惹得众人直笑。

    在场的人,谁不明白她的心思。

    轩辕瑞德声音一沉,“再叫十个百个爹也没用。你这才好的伤疤就忘了疼了?先前林雪忆的威胁你忘了,还有向老爷子那两大规矩。要是让他发现真相,就算是宋先生也保不住你。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儿,老让人操心!”

    轻悠见父亲沉了脸,便不也再耍赖了,默默地消声息气,埋头扒饭去了。

    宝仁虽担心,但也舍不得妹妹失望,遂帮忙说话。

    轩辕清华自然也是帮着轻悠的,因为他心里清楚,织田亚夫很快就会离开泸城去北平打仗了。

    最后,轩辕瑞德皱着眉头松了口,“天黑前必须回来,否则,以后都给我关在屋里,哪儿也不准去。”

    “遵命,爹爹!谢谢哥,小叔!”

    轻悠乐得跟飞出笼子的小鸟儿般,欢欢喜喜地拉着十郎跑掉了。

    长辈们看着,直叹“女大不中留”。

    ……

    话说轩辕家人离开后,向老爷子便跟宋先生吐了实。

    “宋老,您是不知道,其实我也是为了咱们家小六啊,才会迁怒轩辕家。”

    宋先生心下一异,放下了茶杯,问,“兰溪怎么了?我听说他现在应该在泸城,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他?他也认识轩辕家?”

    向老爷子才将儿子四年前留学东晁,因轻悠而双手被毁的事说了出来。

    宋先生听得脸色也沉了下去,而宋夫人听得又悲从中来,直叹可怜的孩子。

    向老爷子叹道,“您别怪我之前给轩辕家脸色看,实在是我气不过啊!我好好的溪儿,差点儿就成了残废。你们最清楚,他有多喜欢学医。要不是如此,我也不会答应他离我那么远,跑去东洋鬼子那里学专业外科技术。

    哪知道,回来后,不但手残了,整个人儿的精气神儿都没了。

    以前斯斯文文,我就嫌他太安静,让老大老二常带他出去溜达,开开心胸,偶时还能跟老头子我唠嗑几句。自打伤了手后,那脾气就更古怪了,一天都打不半个字儿来。

    他今年也才二十来岁,整个人儿比我这老头子还老头子,没点儿年青人的活气儿。”

    宋先生点头,道,“是啊!小兰就这一个宝贝儿子,她走得早,你当时又忙着事业,我和他姨奶奶也正忙着打鬼子。从小疏忽了他,没尽到做长辈的职责。咱是该为他多想想……”

    原来,向兰溪的母亲却是宋先生的侄女,这沾亲带故,那关系更是亲上加亲。

    也不奇怪外人走后,宋老爷子才忍不住向姨丈人吐槽叙苦。

    当下,三位老人又为向兰溪的事儿泛起了愁。

    “虽然宋老您欣赏轩辕家那丫头,可我怎么就觉得她那性子太跳蛋儿,天生就是个惹祸的主儿。哪里及得上雪忆,斯文静秀,知书答理,尊敬长辈啊!”

    恰时,又在楼角上偷听林雪忆,着实松了口气。她就是怕自己今天的表现让向老爷子不喜,从此就冷落了她,或者对她起了猜疑,那麻烦就大了。

    宋先生却说,“小虎,你说的没错。不过,我觉得这事儿还得扳开来看。照你那么说,轻悠并不是伤害兰溪的人。而且我清楚这丫头的性子,要是她做的,她绝不会否认。”

    若非如此,当初那丫头也不敢直接告诉他,她爱那个东晁亲王,要跟敌国的权贵在一起了。

    他虽不喜,可却是佩服轻悠敢于说出自己的真心话。轻悠之所以敢说那样的话,不计后果,也是尊敬他的一种表现。同时也知道跟他小叔清华深交的人,绝不是肤浅狭隘之辈。

    向老爷子瘪下嘴,“宋老,您说的也没错。可到底是因为她,我心里这个难受啊!这丫头就是一祸水!你不知道之前她还没进门,那个大言不惭啊……”

    就把轻悠说他“穷得没钱给属下买棉衣”的事给抖落出来,顿时惹得满屋子大笑,宋先生更笑了个倒仰。

    “小虎,可惜我膝下无子,不然,我就让儿子娶了这丫头。那日子,可比现在有趣儿多了。你信是不信?”

    向老爷子微微一愕,忽然发现,好像真有那么点儿味儿。

    此时,林雪忆吓得差点儿掉下楼去,出了一背的冷汗紧紧抓着楼手,心里恨得快要抓狂。

    该死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本来想利用向老头儿将轩辕家打击到再也站不起来,哪成想,最后竟然为轩辕家长了脸面,还让轩辕轻悠那小表子获得了老头儿的另眼相看!

    可恶,怎么会变成这样!

    轩辕轻悠怎么能有那么好的运气,被她使计赶离家园,颠沛流离到南京时,她还施计让人调戏玩弄她,也让她成功逃脱,跑到港城那种小渔港,居然还能撞上向家最敬重的大姥爷——宋先生这样的大人物。

    太可恨了!

    她绝不认输,她明明比轻悠漂亮优秀,更聪明,怎么能被个以前成日花着脸跟在她屁股后跑的破丫头比过去!

    不行!

    绝对不行。

    ……

    “小虎,既然兰溪都没有怪轻悠,你这又是何必。万一,兰溪心里还有个什么想法儿?你要拘了轩辕家,结了仇,说不定兰溪又会怪你草菅人命,跟你闹!你忘了当年的事儿啦?”

    向老爷子心下一怔,最后那丝不平的怨气也消了。

    想当年,兰溪十六岁之前都是满崇拜自家老爹的。可这青春少年郎,翩翩佳公子,追求的少女也多。加上那时候,老爷子大势初定,这品味面子都抬了起来。

    有一次听说两个女同学为争夺幺子的宠爱,竟然大打出手,伤了幺子,一怒之下,就把两女孩家人给害得死得死,逃的逃。

    那次兰溪就彻底失对他这父亲失望了,足有一个月没说话,半年不理他,这倔脾气的性子,跟他倒是十成十地像。

    “宋老,依您这么说,我该让兰溪自己跟那丫头,搓合搓合,也许能治好他的心病?”

    宋先生和宋夫人旦笑不语,又端起茶杯喝起来。

    向老爷子心里迅速绕了一绕,将沉默寡言的儿子,分别跟斯文静秀的林雪忆,以及活泼俏丽的轻悠,做了一个对对碰儿。

    碰完后的结果,一张鹤皮老脸突然光芒大涨,哈哈大笑起来。

    拍得膝头直道,“宋老,您的慧眼真是宝刀未老啊!这么简单的理儿,我居然一直没想通。就您这一提醒,我想是想透了。就兰溪那性子,就得找个跳蛋儿似的来激他一激,说不定,被那丫头一刺儿,以毒攻毒,他就好了。”

    宋先生忙说,“小虎,这儿女间的情情爱爱,咱们还是少插手的好。毕竟,这些喝了洋墨水的人,有些想法跟咱们老家伙可差得远。”

    向老爷子忙点头,“我懂,我懂。咱不插手,咱……咱就给他俩创造点儿机会,搓合搓合儿……唉,等等,宋老,之前雪忆说轩辕小七做过光德亲王的情妇,这是真是假啊?”

    宋先生僵了一下,便说,“港城报纸上的事,就发生在我家的沙龙上。你要看报纸,我也有一份。上面还有我们老俩口的合影,你说呢?”

    向老爷子当然是百分百信任宋先生的,宋先生这似是而非的回答,让心下已经认可轻悠的向老爷子再没什么担心,直交那报纸都当成了娱乐八卦的胡说八道。

    恰时,向北皇送走轩辕家回来,便把聘请轻悠做德语翻译的事儿给说了。

    向老爷子这正寻思着找什么借口,还担心之前自己态度太凶,吓着轻悠不敢再来向家。哪知听得长子这一说,当即就乐开了。

    向北皇一听老爹这回头就翻了脸,竟然打上轻悠的主意,要让幺弟坐享齐人之福,心下打了个咯儿。

    随即,笑了。

    织田亚夫,可是你让我帮忙照看轩辕家的,我家老爷子想要趁机挖你墙角,可不关我的事儿。

    接着,就把之前属下的探到的,轻悠在芙蓉城的一番作为,全透了出来,听得三个长辈赞叹连连。

    向老爷子的那把希望之火,彻底点燃了。当即拍板儿,让长子去好好安排,给轻悠和向兰溪创造机会。完全把还住在家里的那位已经订好的儿媳妇儿——林氏雪忆,给忘到了大脑后。

    相较于所有人的舒心开怀,林雪忆此时简直是心焦火燎,愤怒至极。

    她在心里,把向老爷子从头到尾骂了个透。

    没长眼的死老头儿!

    自私自利的老不死!

    现在谁也指望不上了,为了保住她努力经营了整四年的风光生活,她只能靠自己了。

    此时,林雪忆气得几乎咬烂十个手指甲,披头散发,脸色铁青,宛如地狱女罗刹,让从旁经过的佣人们都吓得不敢靠近。

    ……

    那个时候,被挖了墙角的织田亚夫,正跟着一群高级将领招开作战会议。

    轻悠到时,会议仍在进行中,且距离结束时间,有些遥遥无期的感觉。

    本来勤务兵要报告,被轻悠拦住了。

    后来高桥知道,便把她安在了一处可以看到织田亚夫的房间,隔着玻璃窗,十多米的距离,远远地看着。

    她极少见他办正事的模样,但每一次,给她的印象都深刻得不得了。

    记得——

    被他协迫住在一间屋时,第一次看他批公文,跟人商谈商务,那严厉苛刻的模样,暗暗吓了她一跳。

    她之前还以为,面对自己的时候,男人已经是最可怕的了。哪想到,原来他在面对下属时,才是最最可怕冷酷的。因为一个弄不好,革职是小,做为他的兵,没完成军令,是会掉脑袋的。

    第一次看他操练军队,是在港城。

    她本就知道他功夫好,但那仅限于防身,当时她还没把他和军人联系在一起。

    当看到他在高台上,高声喝令,赤坦的胸膛面颊上,挥舞出晶莹的汗水,虎虎生威的模样,真是太有男人味儿了。

    弄得她小心肝儿砰砰乱跳,暗暗唾弃自己竟然被男人所迷,根本回不过神儿来,一直憋着不上厕所,搞出后来那堆乌龙,窘死人了。

    在心底默默地回忆着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天色就黯了下去。

    会议终于有了一个小小休息时间。

    高桥急忙上前报告,织田亚夫还在推演沙盘,一听报告,唰地变了脸色。

    重重地扔下一句,“谁让现在才说的。以后她的事,不管我在干什么,必须第一时间汇报!”

    将尺鞭一扔,男人匆匆离去。

    会议室里的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到,不明究理地看着那消失的背影,诧异:

    究竟是什么大人物,让他们的元帅大人如此紧张着急?

    ……

    “你这个小笨蛋,来了怎么不早说!”

    织田亚夫冲进门后,抱着轻悠就狠狠吻了一通,直吻得她快要休克,才松了开,骂道。

    轻悠羞窘地捶他一下,“讨厌啦!有人?”

    织田亚夫一横眼儿,守在一旁的勤务兵一下窜了出去。

    “瞧你把人吓的。人家只是不想耽搁你的正事,才让他们没去叫你,你不要殃及无辜啊!”

    “要是再晚一步,就不是无辜了!”

    “亚夫,你大概什么时候离开?”

    她不跟他争,绕开了话题。

    他眉锋一皱,还是说,“最晚,一周后。”

    “啊?那么快。”

    还是最晚呢!要是她不来,他是不是明天,不,今晚就走了?

    “你现在知道之前的假好心,浪费了多少时间!”

    他一边说着,拿过高桥送来的黑色披风,将她裹了起来,抱站她出了房间,直到地下停车室。

    “对于商人来说,时间是以黄金计;而对于一军将领来说,争分夺秒,那是以人命来计。你说我该不该罚他们?”

    高桥听得拉门的动作僵了一下。

    轻悠咯咯笑了起来,车门一关,左右两窗都掩上了密实的黑布,她揽上他的脖子,撒娇讨好地为那些被她“祸害”的下属求情。

    男人一边冷脸冷声地应着,一边却是极为舒服地享受着女人的讨好娇嗲。

    两人亲亲密密地到了一处洋餐馆,轻悠想要大方走出来,还是被织田亚夫拒绝了。

    “亚夫,我不怕!现在家里的事已经大定,现在又有宋先生替我们撑腰,向老爷子也摒弃陈见了。我想我可以放手了,我……”

    他打断了她的话,目光深亮,“轻悠,我怕!”

    她心下一沉,眼底浮出不安。

    他抚抚她的脸,解释,“打仗太危险,子弹不长眼。这段时间,你跟着父母在一起,我才能安心。况且,你已经有几年没跟父母在一起了,趁着这段时间好好陪陪他们,还有……你小叔。

    届时,此战一结束。不管你家人是否反对,我都要娶你为妻。

    到那时候,就算你想跟他们在一起,恐怕也没机会了。而轩辕清华在美国的医院,我已经安排好了。再过半个月,他也必须离开。

    所以,你得抓紧时间了。”

    “哦!”

    她眼底的不安散走,钻进他怀里低低应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她还以为……不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要相信他。

    随即,她仰起脸,又笑了,“亚夫,我等着你把俄国鬼子都通通打跑,凯旋归来!”

    面对她单纯的信任,他还给热烈的亲吻。

    这又是一个浓情蜜意的浪漫夜晚,两人极尽全力地取悦对方,希望能借着这一刻的温柔缠绵,稍稍弥补即将到来的又一次分离。

    自然,轻悠又忘掉了父亲的警告,隔日清晨,才又由亚夫亲自送回。

    另外,仍不忘又附上一份丰盛的早餐。

    “亚夫,待会儿爹一定会骂死我的。”

    “应该会。昨晚你至少打个电话,大概会好一些。现在,只有靠这个了。”

    “啊,讨厌,怎么听你的口气,很兴灾乐祸似的。”

    “我有吗?”

    “如果你不在,我爹趁机给我安排了新的亲事,你要哭都来不及了!”

    她挖着眼睛做鬼脸。

    他冷哧,“谁敢对我的老婆动心思,那就等着我的装甲坦克和大炮轰平他老巢。把你抢回来后,我再好好教训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家伙。”

    两人都不知,今日打趣儿的事儿,戏语成真。在不久的将来,闹到满城风雨。乃至整个华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轻悠阴差阳错成了所有女人们都羡慕妒嫉的对象。

    “哼,你休想,我才不会给你这么好的机会。我可是轩辕家最有名的新时代女性,我爹娘才不会给我包办婚姻呢!不然,我就跟他们急。你不知道哦,我爹现在可疼我娘了,我娘最疼我,所以啊……”

    瞧着小女人扳着手指,在怀里嘀嘀咕咕地说着女儿家的小算盘,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不禁自叹,难怪古人总说,儿女情,英雄冢!

    这还没分开,就舍不得了,真想把她变成个小小人儿,永远带在衣兜里。只要听着她傻乎乎的声音,也不会觉得孤独。

    “里面的人,腻呼够了没,快给我出来!”

    突然,窗外传来轩辕瑞德威严沉凝的喝声。

    吓得轻悠低叫一声,一头撞上车顶。

    完了,被抓了个现行,呜呜,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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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 15老实交待,你在我之前

    自然,被父亲大人抓个现行,轻悠少不得挨了狠狠一顿训。

    父女两仿佛猫捉老鼠的模样,让已经放下大事的轩辕家人们,都当成了儿戏看,倒是喜乐。

    一家人正闹得欢时,宋氏夫妇便来了。

    轩辕清华直说不好意思,他们受了宋先生的大恩,理应亲自去道谢,却劳恩人屡次登门,实在惭愧。

    宋先生为人豪气,不爱端架子,一挥手就半事情揭过,跟轩辕清华聊起书画学问来。这知音老友见面,总是份外投机,聊不完的话。

    轻悠想到亚夫送了宋先生一张假字画,就汗颜得很,心下琢磨着什么时候送幅真的。便被宋夫人拉到一边,摆谈女人间的话题。

    席间便问到了她和向兰溪的事儿。

    轻悠心知之前没有透露实情,已是不该,现在宋先生让宋夫人出面来问,便不敢隐瞒,将当年的事,避重就轻地了说了一遍。

    “都是我不好,当是只顾着自己,才给向大哥带来这样的灾难。他回国后,我也打探不到他的消息,没法跟他道歉。

    那几年生活变动大,竟然一直不知他和恺之也有亲戚关系……前些日子,我们才在应天府碰到,可惜当时林雪忆在场,我们没能交谈上。哪知道,后来我哥就……我也没想到向老爷子会因为此事……”

    轻悠是真的很遗憾,没能在事发后好好跟向兰溪道歉,这会儿听宋夫人说向兰溪刚好也回了泸城,就想去找人,又给宋夫人拉住了。

    宋夫人欣慰一笑,她没再问轻悠,关于织田亚夫的事儿,认为跟着父母待在一起的女孩子,不可能再像独自在外生活时那么任性。

    在港城时,轻悠可能因为环境所迫,不得不屈从了那个东晁元帅。现在泸城,毕竟是国民政府的势力范围,相信轻悠已经脱离那男人的掌握了。

    而且轻悠所不知道的是,她从宋家离开后,姜恺之有愧,在宋家夫妇面前替她掩饰,说她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才委身于织田亚夫。

    现在,也许挖姜家墙角不太妥当,可宋家夫妇实在喜欢轻悠,在知道侄孙儿对轻悠有意,舍不得肥水落在外人田,便做起了这个中间媒人。

    遂笑道,“算你这丫头苦尽甘来,是个有厚福的人。你要找的人哪,可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

    “眼前?”

    轻悠纳闷儿。

    宋夫人便拉着她出了病房,顺着走廊拐了一个弯后来到医生办公区,在两个护士推车出来时,朝那间大办公室里指了指。

    轻悠惊讶地抽了口气,捂着小嘴,不可思议地瞪着那个颀长瘦高的身影,清俊的侧脸被窗外一抹薄薄的阳光打亮,一身雪白的医生白大褂,衬得他眉目更为清矍柔和。

    那人正跟着护士们一起准备巡房用的医用品,她看到其他的护士都戴着透明的胶制手套,而他手上是一双白手套。

    不由自主,鼻头发酸。

    这一眼,仿佛回到了当年,在她最痛苦害怕的那段时日里,也是那双温柔的大手,低沉的声音,安慰她,鼓励她,排解她的心结,给她希望和自信。

    如果没有向兰溪,她想,她不可能熬过初入荻宫时的那段痛苦时光。

    而他却因她落下终生疾痛,她知道自己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偿还那段恩情了。

    这时,向兰溪仿佛也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就看到了轻悠。

    但他并没有轻悠的惊讶和意外,而是迅速将手上的东西做完,跟护士交待了两句,便走了出来。

    他先向宋夫人问了声好,又让轻悠一惊。

    这两人竟然是姨婆婆和侄孙儿的关系!

    进而一想到宋先生还是兰溪的姨姥爷,这无独有偶的关系,吓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宋夫人笑说,“兰溪,刚才我和轻悠聊到你,他还不知道你就在这家医院就职。呵呵,所以特地带她来看看。否则,她现在还不知道,你也是清华先生的主治大夫之一。”

    轻悠又是一讶,突然觉得羞愧难当。

    她在医院陪护小叔几日,只见过那两个亚夫请到的专家,以及一位德国大夫,从未见过向兰溪出现。当然,这其中也有她在医院待的时间并不长的原因。

    向兰溪点了点头,面色始终极淡,“姨婆,我也不算什么主治大夫。我只是跟着学习脑科开颅的外科技术,平常跟清华先生接触的并不多,她没见到我也是正常。”

    纵是不冷不热的表情,可他主动为她开脱,解除她的尴尬,她感觉心中的那个温柔男子,并没有变。

    遂感激地笑了笑。

    宋夫人瞧这情形,立即说要回去提醒宋先生吃药,让他们年青聊聊,就离开了。

    两人间的气氛,似乎一下冷寂。

    轻悠不敢直视那双眸子,便也没看到向兰溪眼底烁动的光芒,迅速被一惯的沉寂掩去。

    “你别介意,我姨婆她只是过于热心了一些。”

    “不不不,”她立即摇头,“我不介意,我只是觉得太疏忽了,在医院这么久,竟然都不知道……”

    “不奇怪。因为我只在给清华先生做骨骼扫描时,在机房里记录情况,并没有直接接触他,他也不知道。”

    “哦。”她点头,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下面的话,明明心里有很多话,就是说不出口。

    “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去巡房了。你要询问清华先生的病情的话,旁边那间办公室,就是他的主治大夫会诊区,你可以找……”

    向兰溪说了几个人名,便点点头,离开了。

    轻悠张口无声,看着那雪白的背景,和那双白手套,心情渐渐低落下去。

    ……

    话说这日长辈们行动之后,便立即私下透了信儿。

    向兰溪回家后,就被自己那半退休,整日没事儿就对着家里人发泄无聊怒火,偶时跟孩子没两样的亲爹,缠上了。

    “小六儿,今天怎么样啊?”

    “爹,我要做实验,请你出去。”

    “唉,我就问你几句话,又不打扰你做实验,你快说说,今儿在医院遇见那那,那谁?感觉怎么样?”

    向老爷子这时候哪里还有半点世纪枭雄的样子,整个儿就一讨好儿子的普通老父形象,还带着几分顽气。

    “姨姥爷的药已经到了,病情控制得不错,只要您别老约他喝酒,再活上三十年没问题。”

    “唉,爹说的不是这事儿。爹知道你孝顺,可你也别想骗爹。你可是在你姨姥爷到泸城来看病之前就回来的。说是为了订婚的事,那也都是林雪忆在一头热。我看你这半天不来气儿的样子,多半也是因为人家姑娘等了你四年,你心里不安,也只有顺水推舟了。”

    向老爷子凑过去,向兰溪拿着试管转身到了实验台前,有听当没听懂。

    “起先我也是这样以为的。可是你把人往家里一扔,又钻进了英国教会医院,而不是你中医师傅开的同仁堂。不过现在嘛,哈哈哈,我知道是为了什么了。你就直接承认了嘛,老爹我也是男人,老爹也年青过,很了解你这心思,不会笑话你的,哈哈哈!”

    向兰溪突然回头,冷冷瞥了父亲满口金属大牙,哼道,“那你现在不是在笑,而是在哭!”

    向老爷子立即闭上嘴,背过身噗嗤噗嗤直喷气。

    心说这这臭小子嘴毒啊,跟老大一样,一剑就戳到他的要害上,憋死他了。

    等到老爷子终于按捺下过于激动的心情,端出黑道老大的威严时,向兰溪手上的试液开始在玻璃试管里,冒起了小泡泡。

    “兰溪,你别想否认,你早就知道轩辕清华是轩辕轻悠的小叔了,对不对?不然之前叫你回来过节,你非说有个重要的脑科病人要看护,死活不回来。现在轩辕清华到了泸城,你就立即跟着回来了。”

    说完,立马捶心肝儿,“唉,想我向笑虎辛苦养大了儿子,竟然胳膊肘尽往外拐。兰儿啊,我对不起你,我没把儿子教好,让他现在还孤家寡人一个,天天对着这些冷冰冰的试管小瓶瓶,也不愿意生个胖孙给我抱……”

    向兰溪听得眉头直跳,玻璃棒一放,回头低喝,“爹,你到底想说什么?”

    终于得到儿子的正眼相待,向老爹脸色一正,刚要开口,突然瞪大眼抖手指着向兰溪身后的试管,“小六儿,你那玩艺是不是要,要……”

    砰——

    一屋浓烟,喷嚏声连起。

    向兰溪把抽风机开开后,向老爷子已经打得满眼流泪,直嚷嚷着儿子这做的是什么鬼试验。

    “爹,我做实验的时候,请你不要打扰我!”

    “我哪有打扰你,我跟你说的都是正经的大事儿。”

    “我马上要跟林雪忆结婚了,我这一生只娶一次妻,不需要你给我安排小妾或者通房丫头。如果你是要把轩辕轻悠推给我的话,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向老爷子看着儿子生气的脸,先是一愣,随即心花怒放了。

    “小六儿,你有多久没跟我发过脾气,说过这么多话了?瞧瞧,我还没说出轩辕小七的名儿,你就这么激动。你还叫我死心?依我看,真正没死心的是你自己。”

    向兰溪愤恨地回头收拾一桌子残渣,不吭声儿,眉头却揪得死紧。

    “小六儿,你要不想娶林雪忆,爹也有的是办法。爹只希望,你能过得开心,真的开心。男人有事业心是好,可到底还是要回归家庭。爹不希望你娶个女人,像花瓶似地在家供着。”

    “套你们国民新青年的说法,老婆是娶来给自己用的,不是娶来给父母做牛做马的。”

    “儿子,你想想,你要娶了他们家小七儿,给你爹我生个小小六儿,那就是六六顺了。”

    “而且我跟你姨婆都打听好了,轩辕家的小七,现在还没许配人家。好像姜家老三喜欢,可也没追上手。你当年好歹对她有救命恩情,她对你有疚。何不利用这种同情心,给自己创造机会?”

    向兰溪的动作明显僵了一下,都不丝拉地落在了向老爷子精锐的眼牟中。

    “谁说男人不需要同情心了!想当年,我就是利用这一点,才追到你娘的。只要同情多了,日夜相对,哪会不爱的。女人嘛,生了孩子就铁定跑不掉了。”

    向兰溪冷哼一声,“我不是你,你少拿你那套强盗理论来胡说八道。”

    向老爷子虽被儿子冲了,心里却高兴得不得了,因为这会儿的向兰溪就和当年一样,敢跟他呛,有精气儿了。便更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遂一转身,负手往大门走去,边走边说,“随你怎么说吧!总之,你和林雪忆的事,暂时搁下。你大哥都帮你铺好路了,趁着轩辕小七在泸城照顾她小叔这段时间,她会到咱们向氏洋行做德语翻译。咱不逼你,要不要出手,就看你自己了。”

    向兰溪失了神。

    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白日的情形,其实他也有满腹的疑问,却都问不出口,因为他自觉自己根本没资格。

    父亲猜的没错。

    当大表哥姜啸霖劫到轩辕清华的飞机,将人送到他所在的医院时,他便不由自主地开始关注,果然,很快在医院看到了她。

    后来在餐馆里遇到,是真的意外。她给他的电话号码,他一直记着,却是默了无数次,也没敢打过去。

    而现在在泸城再遇,他已经不能自欺,这根本就是他的本意所为。

    当年回来时,他就通过黑龙组无远弗届的消息网,将轻悠的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

    却一直没有任何行动。

    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个废人,他根本没有能力给她幸福和安稳。他决定带林雪忆回向家准备订婚,也是想斩断那羞耻的念想——她只当他是哥哥。

    他也是个骄傲的男人,他本就讨厌自己黑道的家族背景,更不想靠家族力量得到她,也不想轻悠被卷进这样的环境。

    他自欺欺人地过了昏昏噩噩的四年,以为时间可以帮助他淡化那些妄想。

    没想到,见到她后,心头压抑的念想又开始蠢蠢欲动,再也瞒不住父亲。

    他低下头,看着戴着白手套的双手。

    然后慢慢褪去手套,露出满是伤疤的掌心。

    他是不是应该像父亲说的一样,去争取一次?

    ……

    轻悠没想到,头天发了电报,隔日轩辕家的女人们竟然全到了泸城。

    接到医院电话通知时,吓了他们一跳。

    她和大哥开着租借来的汽车,将母亲和姨娘姐姐们接到了医院。

    一家人又渡过一次难观,再聚时都隐忍不禁,个个红了眼眶落了泪。

    轩辕瑞德一声喝,众人才收敛了情绪,拿出给男人们制的新衣,亲手褒的汤食和家乡小吃,一家人高高兴兴地聚餐一桌。

    其间,轩辕清华特地将宋氏夫妇请来同聚,众人聊起这一段惊险过程时,轻悠少不得成为话题人物,被众人打趣儿个不停。

    接下来几日,轻悠虽然很想找织田亚夫,却抽不出空,只能陪着母姐们逛泸城采办年货。

    直到某日下午,陪姐姐们逛完街,在一家法国餐馆喝下午茶时,锦纭不知道从哪里打探来的消息,说想去百乐门见识一下。

    锦绣和宝月不怎么赞同。

    可轻悠一听就心动了,因为那样或许可以借机跟亚夫私会一下。

    当天回去跟父母一说,轩辕瑞德意外地没有立即反对。

    轩辕清华也说那里有不少商机,适合去结交朋友,交流商机。且也有不少泸城的名门闺秀,在及笄时,还会专门在那里包场,借百乐门的名望,进入上流社会,遴选夫婿,也提议让宝仁带着妹妹们去见识。

    经小叔这股东风一吹,百乐门一游成行了。

    ……

    “说好了,只能玩两个小时,时间一到就必须走人。”

    宝仁拿着怀表,严肃地告戒几个妹妹。

    女人们一看到车外那炫丽的霓虹灯,一个个兴奋得叽喳直叫,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他无奈一叹,打开了车门。

    “喂喂,你们记好了没,只有两个小时。只能在舞池里玩,不准乱跑啊!里面有很多禁区,要被人抓到乱跑,会有大麻……”

    哪知之前最反对的锦绣和宝月跑得最快,锦纭还紧紧跟着轻悠。

    轻悠同情地拍了下哥哥,说,“哥,你持着三姐和五姐就好。我和锦纭一起,不会有事儿的。”

    宝仁哼哼,“你还敢说,这里最不安全的就是你。她们顶多丢点儿丑,你要出事那一准儿……喂喂,我还没说完,你们这些女人啊!”

    轻悠这次着女装有来,自然没有再引起什么大波动。她很快将锦纭交给瑟琳娜照顾,自己就溜去私会了。

    “十郎,你真的通知到了么?”

    “小姐,您放心。”

    “可是我看了一楼的包厢都开着,没一个是他呀!”

    “咳,小姐,我想大概少爷不在一楼吧。”

    “啊,难道他一来就直奔楼上禁区,这也太不浪漫了!”

    十郎偷笑,但眼珠子也动个不停。因为自从上次沙滩幽会,她也有好长时间没见着那个家伙了。

    两人便要溜上楼去,但二楼也没寻着人,还惊起鸳鸯无数。

    十郎为掩护轻悠,两人就走散了。

    轻悠趁机窜上了三楼,还拍着胸口直喘,乖乖的家伙,刚才她居然看到“三个人”在那啥!这时候,她终于明白男人之前在瑟琳娜的那间房里说,那根本不算什么。原来还有这么重口味的。

    哼,不行,他得问问,在她之前,他是不是也做过这种坏事儿。

    回头发现三楼的格局,跟下面的都很不一样。

    “喂,你是哪个包厢的?怎么没见过?”

    突然,一个保镖出现,就要抓轻悠。

    轻悠情急之下,一撩长发,风情万种地说,“我是你们向大少包厢里的。你没见过我,我还没见过你呢!”

    保镖似乎被吓住,立即施礼。

    轻悠突然叫,“啊,大少!”

    保镖回头一看,没人儿啊!

    轻悠已经跑掉了,可怜她今晚运气实在不好,一头撞上个白西装,抬头一看,又吓了一小跳。

    “大……”

    叫声立即被人截去,“轩辕小姐芳驾到,有失远迎。”

    就被人一把拖离了那个白西装,而白西装的白帽子压得极低,藏在那片阴影里的眸子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便走掉了。

    保镖这就追来了,大叫,“大哥,这妞儿骗人说,她是您的女人。我这就送她出去!”

    口气中杀气腾腾。

    向北皇好笑地看着轻悠,“原来,七小姐也对在下意有所想。”

    “想,想你个头啦!放手。”

    轻悠跳开向北皇的范围,“我是来找他的,他人呢?”

    “他,谁啊?”向北皇明知故问,“七小姐何必害羞,这男欢女爱,畅意随性就好。”

    说着,便敞开手臂要来抱人。

    轻悠旋身躲开,却迎上保镖围堵,娇声一斥,高跟鞋一跺,身形灵巧地把两个保镖放倒。

    向北皇虽非第一次见识轻悠的花拳绣腿,但对于她此时展露的攻击力,还是小小吃惊了一把,愈发觉得这女人有意思了。

    眼神一甩,几个暗藏的保镖就跑了出来。

    “向北皇,你无耻,欺负人!”

    “小七,你就乖乖束手就擒吧!”

    “呸,臭流氓,你休想。”

    可惜这人在屋檐下,不低头,就得挨招子。

    人数一多,虽都没动真格的,还是让轻悠疲于应付,十郎及时赶来,也还是四掌难敌十拳。

    保镖被高跟鞋跺得吃痛,力道一个没控制好,就把轻悠摔了出去。

    “夫人——”

    十郎大叫着扑去接。

    可距离还是远了。

    此时旁边一扇包厢门突然打开,冲出的男人借着墙体力一蹬跃起,及时抱住了就要撞在身后玻璃花墙上的女人。

    这冲力之大,踢断的一根木栏打在那玻璃花墙上,应声碎成片片,吓得楼下一阵惊呼。

    “向北皇,这游戏可不好玩儿。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织田亚夫将脚下的另一根断木用力一踢,倏地一下,插穿了向北皇身后一人高的青花瓷瓶。

    包厢门,在他面前用力关上。

    小女人趁机朝他做了个大鬼脸。

    这个织田亚夫,大方到帮国民大总统去赶俄国鬼子,逗他女人一下几乎要人命,就这么护食。

    向北皇的笑意不减,眼底却一片阴冷。

    ……

    进屋后,轻悠埋怨了一堆男人不够绅士,应了女士的约,居然放任女士不管,也不派人引路接应,害女士差点儿被人欺负。

    男人心下叹息,默默认下了这一堆罪状,最后用剔了精华的寿司面团子,勉强收揽回女人的心。

    “亚夫,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刚才我走廊上碰到姜啸霖了。”

    “哦!”

    “你就哦一声啊?”男人的反应太不给力了,小女人很不满,扔了叉子不吃了。

    男人耐着性子,“有什么奇怪的,男人逛夜总会,很正常。”

    小女人更不满了,“你什么意思啊!我以为,像他那种严肃兮兮的男人,跟这种声色犬马的环境应该不搭边的才对。再说,他还是向家的女婿,他在这撵花惹草,不怕被向老爷子砍吗?我瞧过第一夫人的照片,也是个大美人儿。真可怜……”

    男人只还以一个“看傻瓜”似的笑容。

    小女人爆了,“好哇!你就为你们男人说话。你老实交待,你,你在我之前,是不是也,也像那些男人一样,胡乱来的?刚才,我看到二楼居然有两个女的跟一个老头儿……”

    男人终于知道女人的古怪联想从何而是为了,于是直接以行动封嘴,表示清白。

    “我只有你一个。不准再怀疑!”

    大眼眨呀眨,不联想怎么可能呢?

    咱们女人最小心眼了嘛!

    如果说,只有她一个的话,那不就是说……

    “啊,你在跟我之前,也是一个……唔唔,坏蛋……亚夫,不要……”

    “你要敢说出那个字,我会更坏给你看!”

    在男人的“威胁”下,小女人很快投降,只剩下一片无助的哼吟声。

    ……

    那时,姜啸霖离开百乐门上了回南京的车。

    秘书长拧眉道,“大少,那个轩辕轻悠竟然在百乐门随意进出,还跟表少爷有勾缠。私以为,这样朝三慕四的女子,根本不适合三少啊!”

    姜啸霖摆了摆手,秘书长没有再说。

    其实,何止他人言说,他从头到尾就不希望弟弟再跟这个立场混乱的女人,再有任何瓜葛。

    可一迳堵水,远不如疏导引流。

    现在好歹恺之没有再心心念念着这个女人不放,开始学会接受现实了。

    而向家这件事,他便也顺了弟弟的意。

    今晚……

    如果他够狠,就不该留着轩辕轻悠这个女人,就算她当初救过他。

    像这种祸水似的女人,不如除掉更省心。

    ……

    借着兄姐们的掩护,轻悠又偷到一次完美的幽会。

    隔日还收到了一份电报,让轩辕家人又是一场大惊喜。

    “亲夫号已经修好了。昨日晚上就已经降落在南京的民航机场。”

    众人听闻,一阵惊呼。

    “别急别急,我还没念完呢,还有一张。”轻悠满脸神秘笑容地朝众人压手。

    小八弟激动得不行,嚷嚷着叫七姐快念,别卖官子。

    轻悠的笑容拉得更大,眼神儿扫过在场所有人,才说出口:

    “你们猜猜,亲夫号给咱们带来什么好东西了?”

    众人闻言瞬间息声,似乎都在猜想。

    “咱们轩辕族剩下近一百多口人,还有咱们先前被迫留下的那套新厂设备,全部都被亲夫号运到应天府了!”

    刹时间,轩辕瑞德等人都傻了眼。

    女人小孩们发现一片激动的欢呼声,欢笑与泪水充盈着所有人的眼眸。

    只要不放弃,总会苦尽甘来,幸福绽放。

    轻悠拿出母亲特地为她带来的照相机,为众人拍下了这一刻的欢慰画面。

    轩辕瑞德说,“等咱们天锦坊造好了,咱们一家人再好好照一张全家福!”

    轻悠笑着应下,心里却有一个小小的遗憾,在这张全家福里,理应有亚夫的身影,可惜……

    来不及感怀,她就被姐妹们拉去了医院的西洋花园里,拍了一整日。

    那时候,医院宽大的走廊里,古希腊式的雪白石柱在光鉴的大理石地板上,投下一道道规则的长影。

    冬日的阳光,格外明亮耀眼。

    看在向兰溪的眼里,那花园里欢笑跑动的女子,就像花间精灵一样,俏丽可人,宛若当年。

    “向大夫,清华先生的会诊时间到了。”

    “好,我马上就来。”

    向兰溪深深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同时,一辆黑色轿车从花园旁缓缓驶离,车里的男人看着桃花袄的小女人,上掇下跳着为别人拍照,目光久久不移。

    做司机的南云卫故意刹了一脚,直到男人出声,才又踩下油门儿。

    “元帅,不若我派人将夫人带来,你们也好叙叙。这一走,恐怕……”

    “不必了。她现在很开心……”

    要知道他马上离开了,大概要难过好一阵子,能减少一些离愁就少一些罢。

    默了许久,才又道,“帮我好好看着她,绝不可出事。”

    南云卫铿锵有力地应了声“是”。

    并在心底补上了一句,殿下,您最爱的人我会帮您守好,就如同守护您的生命一样。

    ……

    鉴于族人们都被带到了应天府,这安置住所、落户入册的事也十分紧要,轩辕宝仁当日就坐火车回去了。

    隔日,轩辕瑞德也带着女人们坐上了回应天的火车。

    独留下了三娘和轻悠,在泸城照顾轩辕清华。

    对此安排,轻悠心下很清楚,不禁在车上又演了一父女情深图。

    “爹,对不起,等小叔去了美国,宝宝就回来陪爹。”

    轩辕瑞德冷哼一声,似乎又有些哽不过什么,掐了女儿小脸一把。

    说,“女大不中留。好好照顾你娘和你小叔,别尽往男人的地方钻,坏了我轩辕家的名声。”

    “遵命,爹!”

    轻悠调皮地行了个军礼,又抱着父亲念叨了一堆“养生”的注意事项,并特别告诉二娘等人要好好督促,听得轩辕瑞德皱眉大喝,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笑声。

    终于送走了家人,突然冷清的感觉,让轻悠莫名地有些失落。

    三娘抚抚女儿的小脸,取笑道,“现在没人念着你,管着你了,要去看谁,就快去了。再憋下去,该怨人了!”

    “娘,人家哪有啦!人家也好久没见你了,咱们今天去逛街吧!”

    “顽皮!别忘了,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现在家里困难,你就得……”

    听着母亲的唠叨,轻悠吐吐小舌头,乖乖应承着,心里觉得幸福不矣。

    最后,轻悠在回医院的半路上跷掉。

    可当她等在那间会客室时,等来的却是许久不见的南云卫。

    “他走了?”

    南云卫还未开口,轻悠已经问出。

    同时满是忐忑的小脸上,光彩尽失,那遗憾的表情,让人心生不忍。

    “元帅让我将这交给您。”

    两个盒子。

    一个两尺来长,一个四四方方。

    她先打开了小方盒,是一把精致的金钥匙。

    南云卫解释说,“海边那套别墅,是殿下知道您十分喜欢看大海,特地为您买下的。为了达到长崎的海景效果,泸城这里没有那么干净又漂亮的沙滩,那里的沙滩都是从长崎直接空运过来铺上的。”

    轻悠惊讶地张大了小嘴,金钥匙的光芒,仿佛一下在掌心变得滚烫而灼热。

    沉浸良久,她才蓄足了精神打开第二个盒子。

    一个装裱得十分华贵精致的画卷。

    她从盒子里取出画轴,徐徐展开,一个身着樱花和服的女子,跃然纸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细腻的笔法灵活生动地勾勒出女子的神彩,灵魂,自然,让人惊艳不矣。

    画中人,正是她自己。

    左上角的题词,是她熟悉的,颜体。

    却是由他临摹她而写的:

    ——如果你不曾向我伸出小手

    ——如果你不曾转身回眸向我

    ——如果你不曾唤过我的名字

    ——如果你不曾为我掉过眼泪

    ——我便不会

    ——紧握着你的手,不放

    ——为你饮下毒酒,不悔

    ——为你劈荆斩棘,不惧

    ——爱你成殇,此生不渝

    我听见佛陀的叹息——

    在这千丈软红,浊世流涛。

    我只愿执你手,百首相携,不离不弃。

    她抱着画卷,静静地滑下两串清泪。

    也许,他们暂时不能在一起。

    也许,像这样的分离,还会再发生。

    也许,很难预计再一次相遇,是何时。

    她知道,他们心意相通,就算天涯海角,千难万险,他们最终会回到彼此身边。

    现在

    他要为他的君王,祖国和人民,行使应尽的职责。

    她也有她的家人和朋友,为人子女的责任和义务。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生活仍将继续。

    ……

    虽说理智上很能理解,可实际行动起来,还是有些困难啊!

    因为亚夫突然离开,连道别也没有一个,轻悠着实消沉了两日。

    她本来专门打电报,让母亲把他送她的新式相机带来,想找机会给他和小叔拍几张照,等小叔去美国后,也好有个睹物思子的机会。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小叔离开前,回泸城一下?

    男人真是一点不懂女人心哪。

    为此,轻悠琢磨到第三天时,突然想到一个勉强的解决办法。

    前线紧张,电报不能随便发,会被敌人窃取,电话更打不上,所以,只有一个通讯办法——写信。

    在当时这个年代,还是非常流行的一种传达情感的办法,也不容易走漏秘密。

    于是,轻悠连夜写了一封“讨伐信”,交给十郎,送去南云卫那里。

    收到回话说,一定会及时送到元帅手中,最快三天就能送达手上。

    毕竟嘛,每天也有很多各地的情报和战报送给他看,她这封小小的“讨伐信”,也会很快飞到他手上的。

    忍不住,她便高兴地开始幻想,他看到她写的第一封信时,会是什么表情呢?

    他也那么想她,一定会立即回信的吧?

    看到她“讨伐”他的内容,会是啥反应呢?

    于是,每天轻悠都会不自觉地期待一下,想像一下,在大惊没有、小惊不断的泸城生活里,痴痴地等待着亚夫的回信。

    话说,这第一封信的命运会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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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大家觉得虐林还不够爽的,下面情节都接着虐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