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用心良苦
虽然冷母对慕挽心恨之入骨，冷司夜却不怎么恨她，毕竟当年她是被利用的，她不是林远航的同谋，不是凶手，他恨的只有林远航，对林家的其他人，也只能说无法喜欢而已。
所以，当解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没有什么强烈的反应，只淡淡的说：“没关系，反正她迟早也会知道的。”
“你真的不生气？”
“怎么？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暴君？”他笑道，“不过，你为什么会哭？你们还谈了什么吗？慕挽心知道了那一切，伤心的不应该是她吗？她还能继续若无其事的和林远航在一起？”
“你希望她离开林远航？”
“嗯！”
他点点头，拨弄着她耳边的发，有些漫不经心的说着：“她毕竟是你的妈妈，十二年前的事她只是被利用了，其实她算是无辜的。更何况她还是你妈妈，如果我和林远航必有一伤，我不希望看到你们母女反目成仇。”
“不会的！”
“你这么肯定？”
“嗯！”
这算是他们第一次这么正式又这么认真的讨论这个问题，她的神情很平静，抚摸着他的脸庞，一面抚摸，一面说：“我曾经用很长的时间来想过这个问题，我想，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林远航死不足惜，我不会要你放过他。但是同时，我也不会帮助你去对付他，我不会介入你们的战争。我对你，只有一个请求——”
“是什么？你说！”
“我知道你复仇心切，你想早日摆脱解心，让你妈妈再也没有理由逼迫你做任何事。可是，十二年的时间你都等了不是吗，不要让仇恨冲昏你的理智，采用正当的方式，我不希望看到你为了复仇把自己也给赔进去。”
“好！我答应你！”
他握住她的手，吻她的手心，吻她的手指，心里有股暖流划过。这个女人，她说她自私，可是，她为他着想，为思嘉着想，为冷母着想，也为若水着想，却从来没有为她自己想过。如果她真的有私心，那也是因为她有一个坏事做尽的父亲而已，她从小到大没有享受过一天的父爱，到头来却还要为她的父亲还债。
这样的她，让他无法去责怪她什么，在她唇上印上深情的一吻，然后将她的手贴在了他的脸上，目光深深的凝视着她：“丫头，我为了你给公司提前放假了，比往年都提前一周有余，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先例，我们去旅行好不好？你说，你想去哪里？”
他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太委屈她了，他们无法共同出入任何公共场所，他想带她出去走走，想带她到陌生的人群中，想带她到灿烂的阳光下，他可以大大方方的牵着她的手，即使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也可以随心所欲的拥吻在一起。
可是，她想了想，还是摇头：“算了，我们还是不要去了！”
“为什么？你不想出去？”
“万一被认识的人看到，不是对你很不利吗？”她并不担心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是怎样的，她只担心她和解心是姐妹，如果这件事情被公开，他会受到林远航和冷母两方面的压力。
“即使这样，我还是想带你出去，顶多我们跑远一些就是了，我们应该没那么倒霉吧？”
“小心驶得万年船！”她知道他是真的心疼她，可是，她还是没有勇气做太大胆的事，想了想，说：“如果你想换个环境的话，我有个主意，你听我的好不好？”
“你说！”
“我今天见了我妈才知道，原来我外公在生前为我留下一套房子，我们去那里住几天好不好？我真的特别特别想念外公和外婆！”
“你怎么知道那是外公给你留下的？”
“有信为证啊！”
“什么信？”
“你等一下，我拿给你看……”
她想去口袋里把那封信给拿出来，但是他压在她的身上，她的动作很困难，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不由得说道：“你先下去好不好？不然我没办法拿！”
“我帮你！”
他依旧压在她的身上，没有移动，手在她身上乱摸起来。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想找信，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摸了好久，把她全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摸遍了，才终于拿出一封信来。
“好长的一封信！”他看到光稿纸就写了两张多。
“你不是坐起来看？”她推推他的胸膛，“不然外公知道你亵渎他老人家，小心惩罚你！”
他只好坐起来，把她也拉起来，顺势将她搂进了怀里。
在他看这封信的同时，她也将这封信又看了第二遍。
每一次只要想起外公曾经说过的话，她就会觉得很温暖，就会对未来充满希望。她仿佛能感觉到，外公没有离开她，外公始终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默默的守护着她。
当冷司夜终于把这封信看完，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我真无法想象，世界上竟然有外公这么开明的父亲。他不止开明，他是个智者，他仿佛早就料到了十年甚至二十年以后。他有满腔的爱，却也有不同的教育方式，我真是崇拜他，敬重他！”
“那么说，你是答应我了？”
“好！我答应你！”他亲亲她的脸颊，“我跟你一起去外公的房子看看，让我也感受一下外公的气息！”
“嗯！”她重重的一点头。
还从来没有见到他怎么敬佩过一个人，外公是她在这个世上最爱的人，看到他也这么敬佩外公，她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骄傲。
第二天，她就和慕挽心一起去找律师办理了手续。
然后当天晚上，她和他就一起来到了这栋房子里。
她从来没想过外公会给她留下一套房子，位于市郊区，如今这一区还在开发之中，但这里的商务区却是本市最华丽最气派的地方，有着全市最奢华的夜景。
她从车窗外望向外面，那点点的灯光几乎眩晕了她的眼睛，她无法想象，这里是最近几年才开始开发，那么五年前，这里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司夜说对了，外公早就想到了十年甚至二十年之后，当这里还是一片荒芜的时候，外公就仿佛见证了今日的繁华。
他不时的转过头去看她，看到她眼中那一抹闪亮的光彩，他放慢了开车速度，让她可以慢慢的欣赏。因为他知道，她此刻欣赏的不止是夜景，更多的是对外公的崇敬。
之后，他们穿过这一片繁华的商务区，驶上了弯路频繁的山路。
这里又是另外一片景色了，她望着车窗外面，那些向后急速退开的植物，那些远处的云山，那些建在半山中的别墅，座座都像宫殿一般，散发着金色耀眼的光芒，伫立在星空下……
“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仙境！”她由衷的惊叹。
“是的！能拥有这样一栋别墅的主人，最低都是千万身价！”
“我很奇怪，”她终于从窗外转过视线来，古怪的望着他，“这么美的地方，你为什么会错过？”
“你怎么以为我会错过？”
“你——”
说话间，车子已经转入了一条私人的道路，铺著碎石子，道路宽敞，两边都栽著密密的修竹。她不禁对那些修竹看去，发现那竟是两个竹林，而这条路，应该是从竹林中辟出来的。
车子曲折的转了一个弯，停在一扇富丽堂皇的大门面前。
怪不得他对这里这么熟悉，她都惊讶这么曲折的地方，他居然开的这么熟练，就像杜康曾经说过的，司夜名下的产业有很多，这里这么美的地方，司夜当然不会错过。
紧接着，他们面前的大门就打开了，大概是听到有人停车的声音，大门才会被打开的。有一排人站在他们的车子面前，有男有女，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足足有六个人，恭恭敬敬的站成一排迎接他们。
本来解忧还以为，这里一定没有人居住，空荡荡的像她以往住过的那些别墅那么凄凉，没想到，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来迎接她……
她立刻下了车，来到这些人面前。
“小姐，你好！”他们又齐刷刷的向她问好。
“你们是？”
“小姐，请允许我向你介绍！”一个年约五十多岁慈眉善目的老妇人站了出来，指着那一排人从第一个开始一一给她介绍，“小姐，这位是司机老张，这位是园丁老李，这两位稍微比较年轻一些的是我们这里的厨师小孟和小冯，还有这两位是负责家务的何婶和方婶。”
大家都再度向解忧问好，解忧还是很迷茫，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站出来的老妇人继续为她介绍，“小姐，至于我，我是这里的管家，我姓陆，我是——”
“你是陆妈？”解忧终于叫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小姐还记得我？”
“当然！”解忧用力的点头，“我还记得小时候陆妈做的点心最好吃了，我是个贪吃鬼，夜里总是会饿，陆妈就会从床上爬起来给我做点心吃。”说起这些往事，解忧眼中顿时一片湿润，“可是陆妈，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韩国吗？”
“我本来是在韩国的，太太去世以后，慕老先生要带你回中国，就让我提早退休了，并且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说我有需要帮忙的时候就给他打电话。六年前，我丈夫去世，再加上我早年丧子，也没有什么依靠，就给老先生打电话，老先生便派人把我接到了中国。那时候他已经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如从前了，便开始训练我们安排我们，我们已经在这里等小姐等了五年有余了，一直在等着小姐回来！”
解忧没有想到，外公为她留下了财产，留下了房子，还留下了这么多忠心耿耿的佣人，她无法形容自己此刻激动的心情。
冷司夜这时从车上下来，来到她身边，对陆妈微微一笑：“陆妈！你好！”
在车上他已经把她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了。
不过，解忧还是有些担心的看他一眼，低声说：“你怎么下来了？”
即使面前的这些人都是她可以信任的人，她还是希望他们的关系越少人知道越好。
谁知道，陆妈却也笑道：“没关系的小姐，这里都是我们自己人，都是慕老先生亲自挑选精心培训的，你完全可以信任，至于那些不该说的话不该知道的事，没有人会去跟别人说的。”
“谢谢陆妈！”解忧感激的握住了她的手。
“走吧小姐，我们进家里去，好吗？”陆妈问。
“好！”解忧转头对冷司夜说：“司夜，我们不要开车进去了，我们和陆妈一起走进去，散散步可好？”
“当然没问题！”
陆妈也让其他人都去做自己的事，自己则陪着他们走进了这扇大门里。
夜晚的风是刺骨的，解忧身上的穿着不算单薄，但冷司夜还是担心她冷到，可有人家老人在身边，他又不能旁若无人的把她拥进怀中，便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我不冷，还是你穿着吧！”她怕他着凉了，要还给他。
“晚上太冷，你听话，我没事！”他不让她脱下来。
在他的坚持下，她也没办法，只好作罢。
陆妈看见了，对他微微笑道：“冷先生是吧？你对小姐真好，老先生若知道了，在九泉之下也会很开心的！”
解忧和他相视一笑，他们继续往里面走。
陆妈一直陆陆续续的为她介绍着什么，还说到一些外公外婆生前的事迹，解忧一直静静的听着。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身上的衣服很厚，还是因为这个家这些人给了她温暖，总之她不觉得冷，还觉得这些风都暖暖的，还有沁人心脾的花香绕鼻而来。
“陆妈？冬天了，这里还有花吗？”解忧好奇的问。
“当然有啊！我们这里有园丁，所以一年四季都种花，你现在所闻到的，就是梅花的香味。这是老先生生前吩咐的，说我们小姐就像是冬雪中的那朵梅花，当小姐闻到它的芳香，看到它的盛开的时候，小姐便不会再悲伤了，便会感觉到，能在风雪中如此盛开，即使经历一番寒彻骨，那也是值得的！”
外公生前那么用心的教育她，现在离开了人世，还是为她安排的如此周到。
她的眼睛湿润了，仰起头望着星空，外公，您放心吧，忧忧定然不辜负您的一片苦心……
司夜一直在一旁关注着她，也看到了她眼中晶莹的泪光，但是，他无法安慰她，因为感觉到了外公的用心，别说她会感动，就连他也不能不感动。
还好解忧总是能控制自己，更何况这段时间以来对于外公为她安排的一切，她一直是处在一种感动温暖的氛围当中的，所以这一刻，她没有眼泪决堤，也没有情绪失控。
他看到这园内有好几丛竹子，还有一棵古老的苍松，虬结的枝干，苍劲的直入云中。
他便转移了话题，问她：“忧忧，外公很喜欢竹吗？”
“是的！”她点点头，“外公生来爱竹！”
“这里有梅，有竹，有松，这岁寒三友已经把外公的品性刻画的入木三分，我心目中的那个形象已经一点一滴的变得鲜活了！”他笑道，“不过，说真的，我很难把外公和跆拳道教练融合在一起，这似乎有点矛盾吧？”
“我外公是文武全才！”她骄傲的说。
“是！外公是文武全才！不然怎么能调教出你这个小文武全才呢？”而且还偷走了他的心。
想当年，人家亿万名媛不惜私奔也要奔向她外公的怀抱，他在不知不觉中被这个小女人偷走了心，也算不上什么吧？
她听出他语气中有丝戏谑的成分，不由得用手肘顶了他的胸膛一记，他不但没有躲开，还顺势抓住了她的手。
走在前面的陆妈听到他们打闹的声响，回过头来，解忧急忙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陆妈看他们像一对孩子一样，笑了起来：“没关系，你们继续，不要介意我的存在。这里曾是慕老先生用心经营的地方，他的灵魂仿佛还没有离开，如果他看到你们这么开心这么甜蜜，我想他必定含笑九泉。”
解忧不好意思的微笑了一下。
再然后，他们绕过了这棵老松树。
这时，解忧只觉得眼前一亮，一个圆形的小喷水池呈现在她面前，喷水池中，雕刻着一个半/裸的维纳斯像，水柱喷射在她的身上，再奔泻下来，星月的光芒照射著她，颗颗水珠，像颗颗闪亮的水晶球，在她那白皙的肌肤上滑落。那美好的身段，沐浴在晶莹剔透的月光下，带著一种神秘的光华。
这一刹那，解忧仿佛能感觉到，她是活的，她仿佛主宰着这花园，仿佛她有着一份神秘莫测的力量。解忧顿时感到了眩惑，眩惑极了，眼光无法再离开那雕像。
“这应该是维纳斯像，我在欧洲见过！”冷司夜在她身边说。
“司夜，”她拍拍他的手臂：“你说，她的肌肤是不是柔软？”
“傻瓜！”他好笑的揉揉她的头发，“不然你过去触摸她看看啊！”
“冷先生真是见多识广！”陆妈也为他们介绍，“这的确是维纳斯像，是老先生在欧洲旅行的时候发现了它，花费了一笔钜资把她买来的。那段时间里，老先生只要在这里，就常常会盯着这个雕像看，有时候一看就看一下午，有时候一看就看一个晚上，就像小姐今晚一样，总是看着她，眼睛就无法再离开她了，而且老先生还说，她的眼睛，她的脸，都像极了……”
“像极了外婆！”解忧柔柔的接下了这句话。
“小姐也这么觉得吗？”陆妈继续说，“老先生也常常这么说，它就像是过世的太太一样。我那时还问他，为什么要把它放在这里，而不是珍藏在他常常看得到的地方？他告诉我，太太永远活在他的心里，可是小姐不一样，小姐以后没人陪伴会很孤独，他要把她放在这里，永远陪伴小姐，这样小姐就不会再感觉孤单……”
陆妈有些说不下去了，大概是想到了过世的人，心里也很难过吧。
而解忧，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尊雕像。
冷司夜也觉得雕像很美，不过没有他眼中的她美，所以她专注的凝望雕像时，他也专注的凝视着她。
他们没有再离开这个地方。
后来陆妈是什么时候走开的，他们也没有注意到，直到陆妈来喊他们吃晚餐。
在这里的六个佣人，没有一个是中国人，而且在这个世上都已经没有了亲人，所以他们甘愿跟随着外公来到了中国。
而解忧，在这个晚上，她尝到了地地道道的韩国小菜，时间仿佛倒回到很多很多年前，她和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的情景，这菜里，却仿佛还残留着外婆的味道。
外公用行动向她证实了，原来思念，也可以是一种温暖！
深夜，她在陆妈的带领下，她走进了她自己的房中。
这个房间是外公精心为她设计的，有一面很大很漂亮的落地窗，正对着维纳斯像。
她伫立窗前，依旧觉得，雕像是活的，是有生命的，就像是外婆温柔的注视。
她想，她大概永远不会再感觉孤单了，因为外公外婆，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她。
冷司夜来到她身后，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和她一同望着面前的雕像，“忧忧，你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你有一个世上最好的外公，这里的每个角落里都有外公的爱，还有外婆永远的陪伴！”
“是！”
她眼中有泪，唇畔却是弯弯的笑容：“我从来没像这一刻感觉这么温暖，这么幸福，外公他……真的是用心良苦！”
“我已经开始嫉妒你了，你真的是天底下最最富有的人！”
“没关系，外公的爱和温暖都有很多，我分给你一些！”她微微笑道。
“那好啊！”他将她转了一个身，面对面的搂着她的腰身，使她柔软的娇躯贴上了他的身，在她耳边低低柔柔的说了一句：“现在就开始吧……”
她一个字都还来不及说，柔软的唇舌已被他瞬间吞没……亅亅梦亅岛亅小说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