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西状元斗,是黔中颇有名气的一个活动。在一百多年前,渭西这个小小的府城,连续出了三届科考状元。有一日,三位状元机缘巧合同时出现在了城中的西山漾酒楼。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这渭西一小城却出了三位状元。也许是为了分个你高我低,也许只是一时的技痒切磋,三位状元在西山漾酒楼来了一次轰动一时的大比斗。
比斗涉及史学、文学、医学、武学、画、星象、数术、礼俗、宗教九大块。据说当时的比斗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后来甚至都惊动了前朝的皇帝,特地御驾来观看比斗。
岁月流转,朝代更替。虽然当初的盛况经过代代相传已经是万千模样,但是渭西状元斗的风俗却流传了下来。
状元斗的地点依旧是在西山漾酒楼,时间就定在了每年的十月初一,传说那是第一次状元斗胜利者的生辰。具体的来源,已经没有人会去深究。大家更关心的,是今年的状元斗题目和奖品。
“这状元斗给渭西带来了不少声望,所以每年业州衙门都会花大力气请来德高望重之辈来主持比斗。黔中道衙也会给出极丰厚的奖励来吸引各方才子。”
骞绯月他们排着队,听着人群中的人在议论纷纷。
“那今年的奖励是什么?”
“不知道,反正肯定是宝贝。”
“嘁,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是宝贝?”
“到了晚上不就知道了。”
“好了,进去吧。”排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是轮到了他们。
一行人肚子已经有些饿了,这段时间几乎都是马不停蹄地在赶路,他们也好几天没有好好坐下来吃一顿饭了。虽然清莲手艺不错,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总是烤地瓜或是烤野味,也是有些腻了。
他们的路线是要穿过渭西城,便在这里落脚一天休息整顿下。却没想到正好遇上了渭西状元斗,几个人眼神交汇下,便决定留下来看完今晚的比斗再走。这样,他们今晚也就不用露宿野外了。
一行人随着人流走到了渭西客栈。路朝天拉着马车和马去马房,骞绯月他们就到前厅去拿钥匙。
“掌柜的,地字二三四号房。”冷清莲把明秋交给她的房牌拿给掌柜,银子还没拿出,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等下!”
三人循声望去,看到一个小厮正朝他们伸出手:“几位,我们几个人一道来的,却被分开了,不知能否行个方便与我们交换下房间?”
边上的明秋凑上来轻声说道:“天字、地字号房是在后院,人字、凡字号房是在前院。前院楼上住宿,楼下是饭厅”
被明秋这么一解释,骞绯月他们明白过来。看这楼下饭厅嘈杂的样子,对方应该是嫌吵了。
冷清莲看了眼骞绯月,接受到她眼里的意思,接着刚才掏银子的动作,把房费交到了掌柜的手里:“二十两,掌柜的收好。”
掌柜的看着动作已经明白过来,这几位是不想换了:“客官请拿好钥匙。”他把钥匙交到冷清莲手上,接过房牌登记下来。
小厮看到这一幕,明显脸色一僵:“掌柜的且慢!”
他上前走到千默和骞绯月面前,他看得出来,这两位才是正主:“二位,我家少爷身体不是太好,不知能否帮忙腾一个房间出来,哪怕一个也行。”说着他还颇为诚恳地躬身一拜。
“头儿!”这时门口路朝天大声喊了一声,打断了那小厮的话头。他快步走到千默面前,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千默眉梢一挑,拉着骞绯月就往后院走。
“哎——”那小厮看着几人毫不客气地转身,脸色瞬间拉了下来。他刚想大声唤住他们,想了想还是咬牙认下。只是这口气憋在胸口,着实难受的很。
他转头对着掌柜冷笑说道:“叶掌柜,你好得很!哼!”说罢他一甩衣袖走上了楼。
“掌柜的,怎么办?”小二看到这样子,有些担心地凑上来。刚才几位客人不知道这小厮的身份,他知道啊。
“不急。”掌柜的坦然地拨着算盘,国子助教又如何,花家要是这点事都摆不平,今天也到不了大燕首富的地位。
“头儿,姑娘,国子助教是什么?”路朝天打听了一些消息来,他先问出心里的疑问。
“国子监分设六馆,每馆均设助教,担负国子监六堂教导之责。说白了就是国子监里给那些王孙贵族讲学的老师。”骞绯月轻声解释。
路朝天点点头,他在马房和后厨转了一圈,已经打听到了不少事情。刚才想要换房间的正主叫刘昭云,是当朝国子助教刘品希的长孙。
“这刘昭云想换到地字号房,是想亲近天字号房那位。”路朝天指指楼上房间冷笑说道。
“天字号房住的谁?”
“本次状元斗的主持者兼裁判,当朝从二品光禄大夫,牧特进。”路朝天拿出一张告示,那是中午业州府刚贴到告示板上的,“牧特进,因其学识渊博,博通今古,被燕皇封为特进光禄大夫,掌朝廷顾问应对事宜。”
“什么意思?”明秋听得有些晕。
路朝天脸上闪过尴尬,这些的都是听来的看来的,什么特进是什么官,他也不知道。
“诸侯功德优盛,朝廷所敬异者,赐位特进,在三公下。”骞绯月开口解释,“牧特进,名牧霖,以博学闻名。不过此人不擅为官,喜游历各方,燕皇便封了‘特进’的官职,只在需要廷策之时才会召见。简单来说,他就是一个聪明的异类,充当着朝廷的智囊。”
“哦……”路朝天几人崇拜地看着骞绯月,“姑娘,你知道得真多。”
骞绯月的脸上淡淡的,这些东西在她脑海封存了过了好多年,但是当她再次翻开时,却是那样清晰。她以为自己早已忘记,真是讽刺。那些想忘记的,往往是记得最牢的。
“那刘昭云接近牧特进要做什么?”明秋的脑中,对这些几乎是一无所知。
“应该是权吧。”冷清莲不知道官场,但是她知道这世间的人,尤其是男人,多半都是要追求权和钱的。
路朝天露出赞叹的眼神:“莲姐厉害。不过这刘昭云心大得很,他要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