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的行人都死了好几个,想到阳阳和乐乐当时就在人行道上,丸子也忍不住狠狠揉了揉阳阳和乐乐的脑袋,然後说:“我去看看你们的衣服洗好没有。”
“谢谢丸子叔叔。”
大顺看向其他人:“大家都忙去吧,今天的事阳阳和乐乐既然做了保证了,你们也别告诉老板。”大家点点头,店长又叮嘱了一遍阳阳和乐乐以後要注意安全,就招呼其他人工作去了。
大家一走,始终没说话的苹果拿起一本书照著阳阳和乐乐的脑袋就是各两下,点著点怒气,声音闷闷地说:“再有下次,我就告诉老板。”
“我们以後救人一定注意安全。”阳阳揉揉脑袋。
乐乐则笑眯眯地讨好道:“以後见到爆炸我和哥哥绝对躲得远远的。”苹果的回答是又在两人的脑袋上敲了两下。
“阳阳乐乐,衣服洗好了,快穿上吧。”丸子回来了,手上提著两个袋子。苹果帮丸子拿过来,取出里面的羽绒服和裤子。阳阳和乐乐的身上都是油污,丸子拿到附近的乾洗店给他们乾洗,本来最少也得两天才能洗出来,也不知道丸子用了什麽方法,只半个小时洗衣店就给洗好了。阳阳和乐乐穿上乾净的羽绒服和裤子,低头看看,然後抬起已经洗乾净的小脸,这下爸爸就不会知道了。
“笑,还笑。”丸子捏捏两个孩子的脸,“围巾、帽子、手套都丢了,看你们回家怎麽跟老板交代。”
“爸爸不会注意这个的。”阳阳拿起刚才被他放在爸爸办公室的书包,说:“丸子叔叔、大顺叔叔、苹果哥哥,我们得回家了。”
“让大顺送你们回去。”丸子不放心地说。发生了这麽严重的车祸,他只觉得出门就意味著不安全。
阳阳道:“不用了,爸爸让我们打车回去。”
“到家来个电话。”大顺摸摸两个孩子的头。
阳阳和乐乐点点头,背著书包走了。丸子、大顺和苹果一直看著他们上了出租车之後才回到店里。走在最後的丸子嘴里咕哝:“年前发生这麽惨的事,还是去庙里求个护身符比较好。”
苹果则直接问:“真的要瞒著老板吗?”
大顺道:“我们答应阳阳和乐乐了,不能食言。他们俩很懂事,既然说了以後会注意安全那就会注意,咱们以後多注意著点他们。反正他俩也没事,就别让老板後怕了。”
苹果沉默地点点头。
上了出租车,阳阳的笑脸立马变成了苦瓜脸,乐乐急忙问:“哥,你咋了?”
阳阳捂著自己的右胳膊,说:“我今天撞车窗,好像撞伤了,这里好痛。”
“啊!我瞧瞧!”乐乐拉过哥哥的右手,阳阳疼得低呼了一声。
乐乐吓得赶紧放开了哥哥:“哥,咱去医院吧。”
“回去喷点药就没事了。你可千万别说啊。”阳阳轻揉手肘的部位,交代道:“万一给展爸爸和乔爸爸知道了,咱俩以後都别想单独出门了。”
“可是你的胳膊疼。”
“没事,就是撞到了,回去千万别说。”
咬咬嘴,乐乐点点头,很担心哥哥。
出租车到了别墅区门口阳阳和乐乐就下车了,很是心疼地付了58块钱, 两人决定以後除非必要绝对不打车。58块钱,他们可以买两本很厚的练习册了。走回家,乐乐按了门铃,阳阳摆好自己越来越痛的右手,调整脸部的表情。
“爸,爷爷奶奶,我们回来了。”
“阳阳乐乐回来啦。”
徐奶奶站了起来,阳阳和乐乐走进客厅,乐乐脱下羽绒服,阳阳抬起手又放下。徐奶奶把两个孩子拉到身边仔细看了看,然後说:“刚才看新闻,快中午那会儿有个地方发生了很严重的车祸,死了好些人。”
“阳阳乐乐,你们没到那边去吧。”徐大爷还是不放心地问。
“没有,我和乐乐去同学家了,都不在一个区的。”阳阳不动声色地抽出被奶奶握著的右手,额头上冒出冷汗。顾溪从厨房过来了,见到两个儿子平安无事,他的心彻底放下了。
“阳阳乐乐。”
两个孩子扭头:“爸。”
“展爸爸和乔爸爸家里有点事,今晚他们不回来。”
“展爸爸打电话跟我们说了。”乐乐压下失望。
阳阳轻轻碰了下乐乐,道:“爸,我们上去把书包放了。”
“去吧。”
阳阳和乐乐赶紧上楼。在他们离开後,徐奶奶不解地问:“怎麽不告诉阳阳乐乐苏南的爸爸出车祸了?”
顾溪回道:“苏南不让说。”
徐奶奶想了想,不问了。阳阳和乐乐一次也没问过展爸爸和乔爸爸家里的事情,两个孩子很敏感,该是察觉到两家对他们的观感了。在这种情况下告诉孩子他们的另一位爷爷出车祸了,那让两个孩子如何表现呢?苏南怕也是不想让两个孩子为难吧,知道了“爷爷”在医院,那要不要去看爷爷,还是漠不关心?
徐奶奶心里有点堵得慌。顾溪看出了母亲的伤感,搂住母亲说:“妈,你别多想。”
“我没多想。”拍拍顾溪的手,徐奶奶说:“你不是说要给苏南他爸熬汤吗?快去忙吧。”
“好。”
放开母亲,顾溪返回厨房。徐大爷拐了拐老伴,低声说:“别在阳阳乐乐面前露出来,这事苏南和邵北肯定能解决,他们不会让小河跟孩子们受委屈的。”
“我知道,我就是心疼小河。”徐奶奶叹息一声,摇摇头,算了,不想了不想了。
房间里,给大顺叔叔打过电话的阳阳露着右胳膊,乐乐手里拿著一瓶气雾剂在哥哥的手肘上喷了好多下,然後给哥哥把药水轻轻揉到已经青紫一片并肿起来的部位。阳阳咬著牙忍者疼痛,乐乐越看越担心:“哥,咱们告诉爸爸吧,你万一伤了骨头咋办?”
阳阳马上说:“别告诉爸爸,我没伤到骨头,应该是用力的时候撞了筋了。休息一晚就没事了。不许说。”
乐乐又喷了几下,说:“要是明早你胳膊还没好,我就告诉爸爸。大不了被爸爸禁足,我也不能让你的胳膊有事。”
“我没事,明天肯定能好。”放下胳膊,阳阳拉下袖子,忍住手肘部传来的一波波疼痛,他怎麽觉得整条手臂都在痛了。
“哥,你当时有啥感觉不?”乐乐问。
“没感觉,当时疼的话我後来也不会再去帮忙啊。”阳阳没说实话,当时他就觉得疼了,後来帮忙也都是强撑著。
乐乐不疑有他,稍稍放了心:“既然当时没疼,那应该不是撞了骨头了。”
“我都说没事了。”嘴上这麽说著,阳阳心里却很不安,晚上吃饭的时候咋办。想了想,他说:“待会儿你下去跟爸爸说,咱俩晚上在房间里吃饭,就说,咱俩要讨论问题。”
乐乐撅起嘴:“哥,你真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是怕爸爸看出来。展爸爸和乔爸爸家里有事,咱们别再让爸爸操心了。一会儿你下去跟爸爸说啊。”
“……好吧。哥,你不许瞒我哦。”
“我能瞒得了你吗?”
“嘿嘿,那到也是。”
顾溪心里挂念著展苏南那边,当孩子说晚上要在房间里吃饭兼讨论问题时,他也没怀疑。他一向支持孩子要独立,吃饭的时候顾溪甚至还亲自帮著乐乐把饭菜送到了孩子的房间。见孩子房间的地板上放著基本科学读物,顾溪更相信孩子们是要讨论问题了。
顾溪给展苏南打电话告诉他他给伯父熬了点鸡汤,本来他是要亲自送过去的,展苏南不让他来回跑,特别派了个人回来取。顾溪不仅给展伯父熬了鸡汤,还给在医院陪护的展苏南、乔邵北甚至展苏帆都做了饭,让人一起带过去。
远溪:第九十章
医院里,乔作行夫妇和展母先回去了,展苏南、乔邵北和展苏帆留在医院陪著展老爷子。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展老爷子醒过来的第一话却是:“我的围巾呢!”
“爸?”展苏南按住父亲要起来的身体,问:“什麽围巾?”
看清了按著他的人是谁後,展坤火大地拍开儿子的手左右寻找,问:“我的围巾呢?我上救护车的时候手里明明有一条围巾的。围巾呢!”
爸这是怎麽了?展苏南按住父亲乱摸的手,看向展苏帆,展苏帆立刻说:“爸,围巾可能落在四会区医院了。你被送过来的时候手里没有围巾。”
“区医院?”展坤这才发现自己在儿子的医院里,立马中气十足地吼道:“快去给我找!”
“爸!”重重地唤了一声,展苏南蹙眉道:“什麽围巾比你的命还重要?你知不知道你出了车祸差点死了!你的心脏现在可受不住你乱发脾气。”
莫名地被儿子教训了,还未完全从梦里醒过来的展坤一下子愣住了,要在平时,他绝对一拐杖抽过去。
“苏南。”按住展苏南的肩膀,乔邵北对没反应过来的展坤说:“展叔,你今天出了车祸,很危险,把我们都吓死了。”
展坤眯著眼看著儿子满是胡渣子的脸,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出了严重的车祸。不对!他当然记得自己出了车祸。
把不老实的父亲按回床上,展苏南难道放低语气说:“爸,你这次命大,没受伤,但这回你的心脏超出了负荷,还是很危险,你现在绝对不能乱动肝火。”
“我哪里乱动肝火了?”挥开儿子的手,展坤很生气地说:“我都跟他们说别把我的围巾拿走,那帮人!去把我那条围巾给我找回来,找不回来你们谁也别来见我。”
“爸!”展苏南要怒了。
展坤不理他,还很不耐烦地催促:“快去快去,肯定被那帮医生护士给拿走了,这些人,连条围巾都贪污。”也怪他自己,明明抓得那麽紧怎麽还能让人给拿了。
展苏南气得脑袋发晕,谁稀罕贪污你一条围巾。展苏帆马上安抚说:“好好好,爸,我现在就让人去医院给你找围巾。”说著,展苏帆就掏出手机给人打电话。
见展苏南没反应,展坤很精神地推了推他:“你呢!”
压著火,展苏南问:“你总得告诉我那围巾是什麽颜色,什麽款式吧。”
展坤一听神色立马沮丧了,看得在场的三人更是一头的无水。结果等了半天,他们却等到老头子很无赖的一句话:“我要记得是什麽颜色什麽款式还用得著你们去找吗。”
展苏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你自己的围巾你还不记得是什麽颜色什麽款式吗!爸,你确定你的脑袋没被撞到?”
“我有说是我的围巾吗?”没工夫搭理儿子大不敬的话,展坤继续发挥自己老人家的无赖功力:“我给你们24个小时,24个小时後你们必须给我找到那条围巾!哪怕把那家医院给我掀过来,也必须给我找到那条围巾!”
乔邵北忍著笑用力按了按展苏南的肩膀,展苏南投降地举起手:“行行行,我给你找。那我总可以知道你为什麽要找那条围巾吧。”
哪知,展坤又抛出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让你找你就赶紧去找,哪那麽多废话。”
要是平时,展苏南绝对马上拍屁股走人。不过生病皇帝大,何况是刚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的人,展苏南再火大也还是打电话派人去给父亲找一条什麽信息都没有的围巾,而展坤躺在床上则不知道在想什麽。乔邵北在一旁摇摇头,这些老人家真是越老脾气越怪。
打完了电话,见父亲的神色很是沮丧,展苏南的心又软了。他给父亲倒了一杯水,送到父亲面前,声音放软地说:“爸,喝点水吧。”
十几年了,儿子第一次这麽“温柔”地跟他说话,展坤的心窝里是各种滋味。不过想到自己出了车祸後一睁眼就看到了儿子,他对儿子的埋怨也一下子去了大半,不管怎麽说,儿子的心里还是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