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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他因为宿世的因果在,难以成婚。”

    我苦笑,是啊,谁知道再回来的我,竟然一边唾骂着以前的自己,一边刻骨铭心地爱上了自己的宿世仇敌。我抚上澹台月的浩淼的眉眼:“我记得,我前生做将军的时候,救过你,还有你师父,这是你的宿缘,今生你我本该有一世的姻缘。”

    澹台月无措地颤了颤眼睫,怔忪地扯起自己的外衫,披上,那一刻,他脆弱得让我想拥他入怀,可是,我什么也抓不住。

    忽然,澹台月想起什么,面色一变,怔然起身:“萧萧,你阳寿绵长,本不该此时身亡。我观你现在灵体浑浊,还有生气,应是生身未死,还有一口气在,元神还守着身体。回去吧,赶快回去。”

    我摇头,人间的恩怨仇杀,悲苦情恨,太苦,太累,做人,太辛苦,如果回去,活过来又怎样,继续在这污浊的恶世里挣扎吗?一堆宿世的债主等着我偿还血债,一堆被我伤害了的人,等着我赎罪,我要继续无知无觉地为欲望奔波。我已经累了,功名富贵过眼云烟,恩恩爱爱转眼成空,其实,一切是空。不过是个人的业报现前,而化现出来的皮囊在这世上演绎一幕幕虚幻的戏剧罢了。

    人一死,种种恩爱灰飞湮灭,下一世,谁又是谁的谁?

    我宁可飘在这世上做一缕魂魄,守着澹台月,看日出月落,看云起潮生。

    澹台月悲戚无语,泪流满面:“萧萧,这世上能看透红尘又如何?有几人能跳出?”

    破晓了,窗外已是黎明。云蒸霞蔚,雁飞高天,风流如画。天地,自在其中。

    这个时辰,我的师侄们已经出来练功,嬉闹声和说笑声唧唧喳喳,甚至能听见远处瀑布的声音。

    以前以为鬼是不敢见日头,现在才知道不对。我可以无碍地飞来飞去,看她们张忙完闹,就是太阳太大的时候,让我有些不自在而已。

    师伯师叔都是开了天眼的,惊愕地看我飘来荡去,四师伯看到我之后,大发雷霆,看到还我贴在美人师父身边,气得直跳,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切!我不屑地朝她吐吐舌头,四师伯不就是喜欢美人师父吗?吃我的醋有何用,反正早在以前澹台月教我武艺的时候,我就已经亲过澹台月了,四师伯,你就瞎相思吧……吃醋吧,吃醋吧,哼,气死你

    没想到的是,很有几个师侄也已经修炼到了天眼清净,看到我吓得哇哇乱叫。呃……我的乐趣来了,竟然有这么多人可以看到我……她们练功的时候,我冲到人群中横冲直撞,朝他们做鬼脸,吐舌头,张牙舞爪吓唬他们,竟有胆小的师侄被我吓哭,我笑得满地打滚。

    师侄们资质不同,紫彤还看不到我,但听说我成了鬼,在满山地晃荡,就跟在能看见的师侄屁股后面,又跳又叫,不许我去偷看子良沐浴。我翻个白眼,朝她哈几口气,紫彤冷得打个哆嗦,不住地打喷嚏。

    凌云山上因为历代修行者的保护,很少有鬼类敢靠近。我有掌门包庇,自然肆无忌惮到处游逛。

    长风那只破猴子瞧见我,眼皮都不抬一下,鼻孔里不屑地抽一抽,猴脸朝天,背着手一摇一晃跟个老人头似地迈开了。怒,这只破猴子,不当我是人了!那个……我……的确已经不是了……

    最郁闷的就是大家开饭的时候,看着所有人兴高采烈地议论伙食好坏,我也吸吸鼻子,坐在桌子上看她们吃饭。紫彤假惺惺道:“小师叔,要不要我给你立个牌位供奉些香火饭菜?”

    我怒,跳起来咬牙笑:“不必了,这些口腹之欲师叔不稀罕,你再不孝敬师叔,师叔就不告诉你子良喜欢几时入睡几时起床,爱穿什么衣服。”

    窃笑声中,有能听见我说话的师侄把我的话告诉紫彤,紫彤一口气憋住,干干望一眼子良,求道:“子良,莫听小师叔胡说,我没有打听……”子良涨红了脸,狠瞪一眼紫彤。

    美人师父沐浴的时候,我高兴地围着浴桶打转,咿咿呀呀又唱又跳,等着美人师父脱衣。

    美人师父笑吟吟瞧我一眼,朝着我打个响指,“噗”地一下我像个皮球  被弹出墙去,四脚朝天落地上,我啧啧嘴,爬起来预备穿墙进去,耶?我再穿,再穿……美人师父竟然布下了阵法,进不去了……

    我郁闷地出去找乐子,话说那些师伯师叔早就习惯了看见灵异的景象,对我的作怪理都不理。比较起来,我更喜欢那些才开了天眼不久的小师侄们。

    师侄们到温泉泡澡,我也钻到里头打滚,一会从这里冒出来,一会从那里冲出来,一个刚开天眼的小师侄被我吓昏了头,尖叫着裸奔进男浴池……

    咳,安静了,寂静了……

    火山喷发前总是宁静的女师侄们惊恐地张大嘴巴,我示范性地堵住耳朵。

    果然,在一片惊天动地的尖叫声中,那个小师侄被愤怒的男师侄们扔石头砸晕,然后被揍得肿成馒头,关禁闭一个月。

    爆怒的四师伯要画符灭了我,告到掌门处,美人师父微笑不语,大袖一挥,把我扔进房里去。我在美人师父的塌上打滚,美人师父闲闲在我跟前坐下,娴雅道:“你的生魂离体已经七日,该回去了。”

    我顿住:“不回。”

    美人师父怔忪看我,风流如玉,良久起身,一声长叹:“萧萧,你可知为什么你会被带到另一个世界,又怎么被带回来?”

    我摇头,这个问题我想了好几天,都没有答案。

    美人师父回头看我:“那是我师父车前子做的。你前世救过师父,我师父参透因果,知道若这一世你若再造下深重杀业,必定福报受尽,沦落恶道,来生披毛戴角做了畜生。为了还你的恩情,把你从那生死业债的轮回中救脱出来,师父在后山闭关施法,舍去六十年寿,在你的那根东圣国传世木簪上施下法咒,打开了异世界的门,希望你脱离既定的宿命,把你从异世界送回后,师父便羽化。”

    我默然。

    美人师父继续道:“萧萧,你还不明白吗?你今生的宿业必须还清,你前生挑起东圣国内乱,到如今,这个国家还是遍地操戈,战火蔓延,百姓不得安宁。你前世助水家窃得青月国兵权,使得水相国权倾朝野,操控朝堂,水家肆无忌惮为非作歹,造下多少罪孽。这一切,由你而起,就必须在你手里终结,否则你的业报会带入下一世,只要没有还清,就永远在里头挣扎,谁也救不了你。”

    我执拗地道:“我不要再投生了。”

    美人师父眉头一蹙:“萧萧,投生不投生,由不得你我。现下你还能在山上逍遥,是因为你还没有死,生身尚有气息,不过游魂未归。七日一过,你便成了真死。到时候,必得入地府受发落。萧萧,不可再逃避,做下的事必须偿还。”

    我拼命摇头,我不要回去,回去又怎样,既然明知道是我的宿世业债,知道一切冥冥之中早已经注定,我回去好干什么?只会一步步按着已经注定好了的,走向万劫不复之地。

    美人师父忽地朝我一笑,眸中流光瘗彩:“你不知道吗?萧萧,自从你被我师父抛进别的世界那一刻开始,你的命运已经被改变,正是因为我师父动用法力改变了你的命数,才要受天罚,折寿六十年。师父她老人家已经给了你改变的机会,可到底怎样改变,却是靠你自己了。我不希望你下一世还要这样痛苦挣扎。”

    忽然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招魂的铃声,飘渺而至,伴着一团光明,我仰头看那光明,后退一步,管它是什么,我不想去。

    那铃声越发地急,一直不停地响,似乎无休无尽。是谁?是谁在摇铃?我问美人师父可有听见铃声,美人师父摇摇头,可是那铃声越来越响,从遥远的地方一声声穿破云霄,鼓噪着我。我觉得烦躁,想把耳朵堵上,可是那铃铛疯狂地响,一声声扣人心弦,光团骤然明亮,一下把我吸了进去,我模糊中看见美人师父惊愕的面孔,下一刻,便是无尽的黑暗……

    “醒了么?小姐,小姐,你醒醒罢,老奴求你了,快醒醒罢……”一声一连一声的沙哑哭泣声忽远忽近,最终清晰起来的,是鼎麓老泪纵横的面孔。

    我怎么了?这是在什么地方?怎么好象是在宫里。

    我好象做了一场春秋大梦,似乎梦见了很多人,梦见很多事,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是,有人把我拖下了深水。

    鼎麓又哭又笑地抱住我大叫:“快去请太医,快去请太医!小姐醒了!”

    我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问鼎麓我到底是怎么了。鼎麓脸色一暗,终于道:“小姐酒醉,误辱了张司承大人的公子,还发酒疯。可那群不安好心的东西,竟然把小姐仍进水里醒酒,结果小姐,结果……小姐昏迷了七天七夜不醒。”鼎麓的眼泪又掉下来,我终于想起了那晚的事情,道:“鼎麓,你把水莲叫来,我要问她几句话。”

    鼎麓为难地看我,终于道:“小姐,自从那晚小姐你溺水后,府中上下都找不到水莲,素问那晚被水莲以相国大人的名义支开。素问去了南郊被一群武功极高的刺客围攻,恶战一场才脱身回宫,却发现小姐竟然落了水,陛下安置小姐在宫里养病,方便太医诊治。小姐多日不醒,凤后急得食不下咽,把当晚当值的侍卫都斩了首……”

    我的心冷下去,水莲竟然失踪了。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恐怕只有水莲清楚,我明明让她送我回府,为什么会变成了我侮辱张公子。水莲不是水相国的人吗?难道是水家做的手脚?

    不可能,张家对水家无足轻重,至少现在看来没有任何的交集,即便我娶了张公子,也对水家没有半分好处,这样吃亏不讨好的事,水家是断然不会做的。不 水莲做为水相国安放我身边的奸细,没有理由背叛水相国,除非,除非她另有……

    而且当时那情形,若果然不是我酒醉糊涂,而是有人陷害的话,这局可真是好。

    布局的人先造成我奸污张公子的场景,再拉着一干官员宫人做人证撞破我的“好事”,然后张大人发怒,然后我被扔下水,接着那潜伏在附近的人顺理成章趁着混乱,将我拽下水。并且以我是国中划水第一人为借口,编造理由让人相信我早已经偷偷溜回家,拖住时间,等待我死透。

    若不是水家害我,那就另有其人……三皇女一直想要我死,不排除她借刀杀人,三皇女当晚不在,那是谁呢……忽然一个人影跃进脑海中,我吃惊地晃晃脑袋,听说八皇女是被我毒疯的,莫非她一直是装疯卖傻?恐怕她也是恨我的罢。

    还有黎儿,不是失踪了吗?为什么嫁给了八皇女?

    我正想得出神,忽然鼎麓怨恨地道:“小姐,请小姐日后莫再相信九皇子,他和小姐不是一条心!那日小姐溺水后,他不胆袖手旁观,而且还说,还说小姐死了才是干净……”鼎麓抹抹眼泪,“老奴看着小姐长大,小姐这一年多灾多难,老奴不想小姐再有什么闪失,小姐自从上了岸,昏迷这么多天,他一眼也没来看过,这样的男人,小姐挂念着他作甚?!”

    我的心痛起来,不是不记得那晚上我坐在水洼里大骂时,秦江月冷漠的表情。天下任何一个人亲眼看见心爱的人和别人躺在一起都是不能忍受的吧,更何况,更何况水明君早已经有了水萝衍的孩子,我不能丢下水明君,现在,还要加上一个张公子……我和他,终究回不到从前了。

    素问领着太医来给我号了脉,幸好已经无碍。

    半夜里,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