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夙赢。夙赢不耐烦地回身,却脚一软,倒了下去。罗雅惊慌地爬起来叫:“殿下,你怎么了?”她回身愤恨地一拳头照我门面上砸过来:“水萝衍你这个畜生!”
我闪身躲过,素问一手刀将她拍晕,拖到一边去。美人师父把了把夙赢的脉搏,瞥我一眼:“患了风寒。”我怔住,美人师父起身,风凉道:“愣着做什么?送我房里去。”
夙赢醒来后,瞥瞥美人师父,眼睛眨了眨,嘴巴一扁,一头扑到我怀里掉泪:“你怎么一声都不说就走?”美人师父审视的眼光似针扎一般,我的汗毛根根竖,好说歹说才让这个小祖宗收了眼泪,却赖在我身上不下去。
他现在害着风寒,大意不得,当然更不敢让他此时回去,只能带着他上路。而我们痴情的罗雅同志固执地跟在我们的车队后。我不忍心,终是暗中嘱咐素问照顾她些。夙赢跟我们挤在马车里,乖巧得像只猫,眨着又大大的眼睛瞧我,一刻看不见就四处张望。我怕扰了美人师父清净,美人师父却是好脾气,道不碍事,说要照顾夙赢,免得病情加重成了伤寒。
过了十来天,车队已经远远离开京城,一天天接近国境的边塞处。黎儿他们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水碧已经能骑马了,只是清儿的腿已经受的伤害太大,暂时还下不得地。
夙赢的身体也已经好得在雪地里拿雪球砸我,兴致勃勃拉着我在车队乱蹿,而我也在这路上的消耗时光里自觉地练习马技,毕竟要上战场,在素问和夙赢的折腾下,我已经颇为熟练熟。我们的使节团所到之处十分拉风地引人注目,众位使节同仁们看到我拐带本朝十皇子,先是鄙夷,到后来见夙赢像影子一样跟着我,竟开始羡慕起来,甚至有几个年轻的女官私下里向我取经,问如何赢得美人心。
我嘴角抽搐半日,无言以对。罗雅失魂落魄地跟着车队,眼里一日比一日复杂,只是沉默无语。
夙赢偶然掀开车帘瞧见清儿和黎儿后,眼睛转了转,眯起来,将他们打量一番,便不再理会,只瞧见我偶尔上马车与他们聊天时,会紧紧粘着我跟上去。
在夙赢身体好了些之后,半夜里总会偷偷溜进我房里,偎着我睡觉。我每次劝他回房,他撇撇嘴角,拧着眉头一脸委屈地说头疼。我无奈,只好等他睡沉了送他回师父房里。师父皱着眉头把把脉,说他的身体没问题。
在夙赢第五次精神奕奕地溜进我房里时,我终于确定他的病已经完全康复,头疼地劝他回房,夙赢啧啧嘴,毫不理会地钻进我的被子里,我发脾气要他回房去,他哼一声,转个头拿眼角妖冶地斜我:“凭什么九哥就可以在你房里留宿,我却不能?!”
我怔住,他突然直接咬上我的唇,密密实实地吻。我推不开,一把点了他的睡穴送回师父房里去。美人师父凉凉扫一眼我肿了的唇,我的冷汗哗地冒出来。
次日,我费劲唇舌,苦劝夙赢回京城。
边塞之地本就民风野蛮粗俗,更何况是此行是去战乱之地,东圣国皇宫并不是好地方,听说东圣的太女十分地好色,而夙赢生得样貌太美,跟着终究是不安全。夙赢听我说了大半日,终于点头答应,但要我早日回京娶他。我抹把冷汗,这孩子真是固执,从头到尾,我只把他当弟弟,夙赢脸色一变立刻要翻脸,我慌忙陪了好脸:“此事容我回京后再商议,可好?眼下使节的行程却是耽误不得。”
夙赢眼睛明亮地眨了眨,笑盈盈道:“好,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我又遣了名随身侍卫和罗雅一道送他回京,终于打发走了这个难缠的小祖宗。车队也终于进入了三国的交界处,该是黎儿和水碧他们离开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明:本文不会np 我摸摸自己的脸皮,说实话,这脸上皮肤粗糙了些,一时还真适应不了。
美人师父的易容术真是精妙,我坐在水碧的马车上,掀帘子看水萝衍假惺惺地跟美人师父道别,美人师父气定神闲地嘱咐她多加小心之类,然后依依相望的告别场景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水萝衍留给我们三辆马车和扮做车夫的暗卫,然后带着素问与一帮众的使节团随从前呼后拥驾马而去。
默。
没想到我平日竟是这般威风八面,人模人样地。
这情景真是,自己看自己的感觉果然古怪得很。
不愧是鼎麓亲自挑选的暗卫,她叫石羊,起先一直是不起眼地蹲在水碧的马车里伺候水碧,很少下马车,一个小随从也没有多少人会注意。昨天晚上我们两个的脸和身份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过来,此事只美人师父、素问和我的几名暗卫知晓,连黎儿和清儿他们也不知道。
今日一瞧,石羊举手投足,一言一行,眉间神色,甚至是水萝衍对着师父花痴的表情都扮得惟妙惟肖,如果一定要我评论一句,我只能妒忌地说,她比我更像我。
美人师父笑吟吟踱步过来,扫我一眼,上了水碧的马车,命车夫赶路,我们与使节团越来越远。
到了西燕国的边境,马车停住,我跳下马车,扶水碧下来,美人师父下了马车,指着前头被雪覆盖的官道:“这里是西燕的国土,言家人还够不到这里,以后你和水碧天高自在,一起好好过活罢。”
黎儿望一眼水碧,半喜半忧,犹豫地问清儿:“哥,你真的不跟我们走吗?”
清儿笑了笑,摸摸自己的腿:“我现在行动不便,若和你们一处,只怕连累了你们。再说,爹爹还在言家,我放心不下。儋台先生答应治好我的伤腿,那时我接了爹爹出来再去寻你们。走吧,走得远远的,和碧蘅好好过日子。碧蘅,黎儿就托付给你了,你要好好待他,莫让他受苦……”
水碧望着黎儿道:“放心便是,黎儿以前吃了太多的苦,我会叫黎儿跟着我快活一辈子。”
黎儿的泪掉下来,拉着清儿不放,清儿推他一把:“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莫要耽搁,走吧!”
黎儿抹了泪,和水碧上了马车,绝尘而去。清儿落寞地望着马车背影,眼泪终是落下来,马车远得看不见了,他一面落泪一面笑着放下车帘。
美人师父上了马车,冲傻站在地上的我大袖一挥,笑吟吟把我赶到后面装草药的马车上,美其名曰看顾药草。
我做为石羊,啧啧嘴,郁闷地爬上马车,这里头是没有被褥垫子的,硬邦邦的木板,一点都不暖和,扑鼻而来的药香熏得我打个喷嚏,。我的车夫暗卫给我抱上了一床铺盖,我立刻把自己裹起来,缩进马车里,哎,还是美人师父的铺盖暖和些…
当我第一次踏上东圣国的土地,面对着满目疮痍,荒凉大地,抓起一捧故土,震撼落泪。
经过多年的战乱纷争,政权割据,百姓流利失所,人丁稀少。到处是荒芜的土地和废墟,这就是我日后要管理的国土。
我不想做帝王,不想理会这些皇权争斗,可是,我想为这个饱经战乱的国家做些什么。这里原本有肥沃的农田,有丰饶的物产,有古朴的民风,有碧绿的湖泊,不该这么贫瘠无助。我,要统一这个国家,恢复昔日繁华胜景。水萝衍没有做完的事情,我来完成。
清儿毕竟是言家的人,不好带到军中。不知道美人师父怎么和清儿说的,清儿愿意接受安排。
我按着李大宝信中的地方,寻到灵州,她最近一次来信说搬到了灵州,过得很是如意。我看着信都能想象出她大碗喝酒,拍着肚皮招摇街市的景象。李大宝是我在这个时空里一个温暖的安慰,在我落难的时候,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出手相救,与我肝胆相照。
到了灵州,留师父一人住在客栈,我雇了一顶轿子抬着清儿,和师父的书童一起寻到东巷,只见一排的飞檐流瓦,朱门大户。
到了门前两棵大槐树的那家,我的脸皮一哆嗦,其实自从进了东圣的境内,我已经习惯了到处是废墟和破败的建筑,特别是灵州这里也发生过战乱,又临近战场,乍一看这里完好无缺的气派大院,看这门楼阔绰的,奶奶的。我对着门前蹲着的两只大石狮子呲牙一笑,掰指头数数朱门上的铜钉,他娘的李大宝果然发达了。
门上长随倒是和气,干净利落,看我一眼,拿了我递上的名贴和书信,客气地请我先等上片刻。我啧啧嘴,李大宝那等粗放之人,竟能调教出这等有教养的下人,真是奇了。
片刻,门咣铛一声被踢开,李大宝嚷嚷着从里头冲出来:“水无双个笨蛋,逃难都不知道来投奔你姐姐我!” 恩,这才是李大宝的作风,我抚抚头,李大宝真是个败家子,也不怕把她家门踢坏。
李大宝还是从前那般神采飞扬,国字脸上一双眸子明亮爽朗,穿了一身丝绸袍子,看起来很像个豪放的武将,很有作官的潜质,我心里赞一声:有前途!
李大宝兴高采烈冲出来,团团找了一遍不见人,才把目光投向我:“无双真的没来?”
我微弯身低头,以标准的长随身份恭敬道:“是,小人是奉家主之命,来求见李官人,送上书信和此物。”我双手捧上那只镯子,乌沉沉的木漆色,中间镶着颗玛瑙,镯子上隐约有字。这是当日离开衍洲时,李大宝给我的信物。
李大宝不满地嘟哝一声,叹息着接过镯子,对着我长篇大论地放声抱怨,说我如何如何没情义,既然来信说有难处,怎不来投奔她,却只派了个人来送封信算什么,云云,我抽搐抽搐嘴角,悻悻地低个头听她唠叨。
末了大宝忽然大梦初醒似地一拍脑袋:“哎呀,对了,无双在信里头说要托我照顾的朋友在哪儿?”
我吁口气,直起我的腰,指指门口的轿子,弯了这么长时间,酸死我了,这长随果然不是好当的。
大宝一跺脚:“哎呀,快抬进来,站在外头做什么?!到了我这里,就是到了家。”我抿嘴一笑,大宝还是跟从前那般热心肠,都没有掀开轿帘看一眼我托付的是什么人,就叫人往府里抬。
我命轿夫抬进去,到了院中,只见宅地甚是宽广,几进院落错落有致,亭台水榭一样不少,忍不住打心眼里高兴,李大宝过得还不错。
到了后院,果然见一堆小厮正在收拾院子,书童从轿子里搀出清儿,李大宝才大吃一惊,指着清儿大叫一声:“啊,你……”
清儿也是一怔,继而闲闲瞥她一眼,我肚子里闷笑,都是旧人。
李大宝愣怔半日,尴尬地摸摸脑袋,笑道:“你别见怪,我是个粗人,既然你是我妹子的朋友,自然也是我李大宝的朋友,以后你就安心住在我这里养伤,这院子里除了我,没别人,我姨母有时会来看看我,但是她年纪大了,很少出来走动,院子里的下人你随意使唤就是,有什么事尽管叫我。”
清儿垂眼,微一欠身道:“多谢!”
大宝愣住,不自在地搓搓自己的衣角。
倒是那上年纪的老管家很是高兴,她看一眼清秀美貌的清儿,脸笑成了一朵花,张忙着叫几个手脚伶俐的小厮赶紧过来扶着清儿进房去。
清儿进了房,大宝把我拉到一旁去,低声问道:“信上只说托我照顾这位娄青公子,你可知,他是你家家主什么人?可是我妹子的夫郎?”
我眨眨眼睛看她:“不是,是我家家主的朋友,听说是因为落了难,无有依靠,家主已有夫郎,带着娄公子多有不便,所以要小的来寻李官人。”
李大宝的眼睛顿时发亮:“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