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先是一怔,转眼欢喜地应道:“好。”
卫子扬低头看了她一眼,慢慢的嘴角一扬,然后!他哑声道:“阿宛,我唱一支歌给你听。”
说罢,他声音一提,清越的歌声随着清风飘荡开来,“清风荡山网,草木齐参差。我骑白马来,阿妹在我后,雪山采雪莲,夏日逐羊牛……阿妹在我怀,日月又日月。”
他唱着歌,紧紧地楼着冯宛,从咽喉中吐出的这支歌,不知怎么的,带上了沦桑和沙哑。
卫子扬的声音极为动听,这首歌他是用晋语唱出!颇为动听,一时之间,冯宛仿佛看到他搂着自己!奔驰在辽阔的草原上,手牵手走在晋地的河滩上!两人相依相偎,幸福无边,一时之间,她给痴在那里。
卫子扬的歌声飘出,外面隐隐有人嘀咕着,说什么这诗做得甚是不好,又说什么原来这声音好听的郎君,真是胡地来的。
一句又一句,冯宛都听不清了。她只是偎在他的怀中,伸手搂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怀中,感受着这离乱世道,最难得到的平静和温柔。
一歌终了,卫子扬低下头抚着冯宛的秀发,喃喃说道:“阿宛,我现在还不能退!那些人辱我害我,我不能不报这仇,陈国,北鲜卑……”他声音陡然低了下来。
冯宛低声说道:“我明白。”
她与他都是从血海中走过来的。刚来这晋地,便是遇到一些看起来又可笑又胆小的人,可她与他就是觉得,这些人真好,他们可以理所当然的生活在安逸中,他们可以理所当然地嘲笑别人,以为自己很英武。
这种承平太久才能有的腐朽,是多么的美丽而令人向往啊。
透过飘荡的车帘,周氏少女看着马车中相依相偎的两人,嘟了嘟嘴,向周夫人说道:“母亲,他们真是来自胡地呢。”
周夫人点了点头,她听到女儿语气中的鄙薄,不由瞪了她一眼,低声道:“人家刚救了我们,你管他们来自哪里?”
转眼,她又提醒道:“便是当今太后,当初不也身陷胡地?要不是一个仗义的游侠把她送回,指不定她现在成了什么样呢。以后啊,这种话不可乱说。”
听母亲提到太后,周姓少女只得垂下头,老老实实地应道:“我知道了。”
见女儿听话,周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看向冯宛,又说道:“再说了,这冯夫人如此丰姿,便是在胡地住过又怎么样?”
这一次,少女没有附合。
抱着冯宛的卫子扬,出了一会神后,突然说道:“我们去建康吧。”
对上惊异地看着自己的冯宛,他笑道:“阿宛不是一直想到建康去吗?难得来一次,我们便在那里住上一阵。顺便,也给年老时,选一个落脚点。”
冯宛闻言大喜,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卫子扬,快乐地说道:“好。”
卫子扬主意一定,便向下面吩咐了几句。而冯宛,则是告知周夫人,会与他们一路同行,一直到达建康为止。
她的话一出,周夫人的队伍中,暴发出了一阵欢笑声。众人自从见到那三十骑的神勇后,便一直渴望他们能与自己同行,现在得偿所愿,顿时觉得前面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那是再也不怕了。
到了傍晚时,卫子扬半开玩笑地询问冯宛,她的外祖父既然是晋人,不知家乡在哪里?要不要借这个机会祭祀一下祖先?
话一说出,冯宛便黯然伤神,祖父当年离开故土,并且直到死,也没有找到机会回归故地,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不孝的。因此,关于故土的事,他对冯宛说得不多。也许说过,不过当时冯宛年岁太小,现在也记不来。
第213章 回不回?
太阳渐渐西沉。
众人选了一个适合扎营,开始埋锅造饭,扎营休整口这些卫子扬的亲卫是做惯了的,他们选了一个百步外的小山坡,不出二刻钟,便把一切整理妥当。自始至终,冯宛和卫子扬两人都是悠闲地坐在榻上,一边品着小酒,一边吹着夏日的清风。
夏日傍晚时,本是蚊蝇最多的季节,可这些擅于行军的将卒们,连附近的青草都一一割去,还焚烧了去蚊的艾草。
观察了一阵,周府管事凑近周夫人,低声说道:“夫人,那个郎君不是大贵族出身,便是惯于行军的将领。
他指着夕阳下,衣袂随风,好不悠闲的两人,细细说道:“那冯夫人自不用说,那郎君,定是个在高位呆惯了的,夫人你看他那颐指气使,指点随意的模样。他们也不过是留宿一晚,便把整整百步方圆的青草除了个干净,还有,你看那两人闲适风流的动作,这哪里是普通的人家能够养出的。我想,如果是将领出身,多半粗鲁不堪,哪里会在居住之事上如此讲究?看来看去,他们极有可能是大贵族。”
周夫人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她沉吟了一会,又说道:“有顾 冯氏,建康冯氏,南阳冯氏,陈郡冯氏,……”…这位冯夫人说她从胡地来,此言应当不假。只是她的家乡,应是其中之一。”
“夫人,冯夫人于我等有救命之恩,不妨上前致请一番?”
周夫人点了点头,回头吩咐了一句。
不一会,她的贴身婢女捧来两个锦合。周夫人缓缓站起,系上一件外袍后,带着管事和!众子侄,缓步朝山坡上走来。
冯宛背对着她们,还不曾发现,对面的卫子扬,已把酒斟晃了晃,不耐烦地说道:‘…他们过来了。…,说罢,他把斗笠压了压。
等那周夫人的脚步声传来,冯宛这才微笑转头,见到周夫人,她连忙站起。刚刚行了一礼,周夫人已是抢先一步,朝她还以一礼,满怀感激地说道:“今日之幸…莫过于遇到了夫人。夫人千万不要多礼。……
一边说,她一边示意婢女们上前,把锦盒放在一侧,转向冯宛,周夫人恭敬地说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小敬意,还望夫人不要嫌弃。”
两女在这里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那一侧的卫子扬,却是不耐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仰头饮下!
就在他抬头饮酒的时候,冯宛和周夫人司时发现,四周是陡然一静!
冯宛错愕地回过头来,目光扫过呆若木鸡的众世家子,她连忙看向卫子扬。正好,此刻的卫子扬仰着头,那酒水顺着那微抿的红唇,那光洁的,弧度优美得难言难画的下巴缓缓流下。然后,他低下头,重新给自己满上酒。
他是做得随意,冯宛对上兀自呆呆怔怔地众人,却是苦笑着想道:还只是露出嘴唇和下巴呢,这么多人便都给看呆了去。子扬的相貌,在胡地便是祸,到了这以外表论人的晋地,只怕会是大祸。
见到众人兀自回不过神来,冯宛轻咳一声。
她这一声咳嗽,惊醒了周夫人和管事。当下他们连忙咳嗽几声,又是使眼色又是呵斥下人的,终于令得几个少男少女回过神来。
虽是回过神,少女们还有点心神不定,时不时地朝卫子扬看去。
见状,周夫人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冯宛。就在这时,被看得不耐烦的卫子扬,靡哑着嗓子开口了,“夜了,诸位请回吧。”
说罢,他右手一挥。
随着他这个动作一做,几个亲卫步履铮铮地踏了过来。这些从血山尸海走出的人,那是何等的煞气?瞬时,世家子们一凛,同时向后退出。
周夫人见状,连忙朝着冯宛一福,压低声音说道:“大人万勿见怪。”
说罢,她急急转身,带着子侄们匆匆退去。
他们一边走,一边还有人频频回头看去。对上那个重新把斗笠遮得严严实实的郎君,一个少年赞叹地说道:“那冯夫人还说他们来自胡地!区区蛮夷,哪有这等人物?真不知是哪家子弟,生就如此风采?”
这时的名士,也是这般任性,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和事,都是一喝了之。因此,卫子扬虽然使得他们没脸,可这些人包括周夫人在内,都觉得寻常之极。
另一个少女在旁呢喃道:“可惜不见玉郎真容。”竟是万分惋惜。
望着那些走了老远,还有恋恋不舍地回头张望着的人,冯宛转过头,静静地看向卫子扬。
感觉到她的目光,卫子扬抬起头来。
他斜长的凤眸瞟了冯宛一眼,血色眸子眯了眯,有点委屈也有点无力地说道:“你恼什么?难不成要我在脸上割上一刀?…,
冯宛轻叹一声,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就在刚才,她还在畅想着两人找个地方隐居终老的美景,还想着,现在他们有钱,完全可以抛去都城的恩怨,实实在在地过一些平静的日子口可这会儿,她便意识到,那事情是多么的不可能一一以卫子扬的容貌,他手中没权,哪里能有一块净土让他安歇?
见到冯宛依然恍惚,卫子扬站了起来。
他大步走到冯宛面前,拿着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哑着声音,凤眸流波地说道:“见到他人垂涎你家檀郎,阿宛闷闷不乐了?”血色眼波如同流霞般毕美,微扬的嘴角,沙哑低靡的语气,带着一种让人痒到心尖的力量。
这样的卫子扬,怕是神仙也无法抵挡吧?
冯宛不受控制地抬起头,迎上他的眸子,投入他的怀中。带着醉意,浑然忘记了刚才浮出的担忧。
温香软玉自动投入怀中,卫子扬不由低低一笑,他外袍一甩,轻轻罩住冯宛的身子。然后把她拦腰一抱,便向不远处的帐蓬走去。
直到他们入了帐蓬,众世家子这才收回目光。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后,同时低下头。良久,周夫人的低喃声轻轻飘出,“找了个这样的郎君,注定难得安宁吧。,…
一晚转眼便过去了。经过这一波后,卫子扬再扎营时,便会选择离周氏众人足有四五百步远的地方口他们这种明显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使得不知他们底细的世家子们,虽然很想接近,却也不敢造次0
不知不觉中,建康已经在望。
从那日卫子扬下定决心去建康后,一直是令人秘密开道。好几波山贼,在周氏等人还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被他的人无声无息地解决了。
“渡过这条河,便是建康了。”坐在船上,冯宛指点着景色,向卫子扬介绍道。
斗笠下,卫子扬点了点头,他扶着栏杆,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眼神既专注又好奇。冯宛知道‘他是典型的北方人,还没有到过南方,渡过这等大河呢。
卫子扬朝着河水看了一阵,转过头,看向渐渐映入眼帘的建康城,突然说道:“都城那等所在,若是也像建康一样挖了护城河,阿宛,你上次的计谋,便无法奏功了。”
冯宛点头,她低声说道:“不错。中原的国都,从古到今都在挖掘护城河的习惯,其中之一,便是防止敌人火攻。,…
两人这里交谈,一个亲卫走到卫子扬身后,低声禀道:“将军,都城飞鸽传信,说是十五殿下令人四下传言,只要将军回去,所提条件均会应承。他还贴出告示,说陛下不仁不智,致使忠臣离心,还说什么逼得将军离去,是自断一臂的蠢事。”
说到这里,一个幕僚忍不住说道:“将军,朝庭城意十足,你看是不是?”另一个幕僚接口道:“将军,我看这晋地虽然富足,却易腐人心志。如今十五殿下城意拳拳,我们目的已到,何不就此归去?”
你一言我一句,竟都是劝卫子扬回去的。
卫子扬回过头来,围在他身后的虽然只有十数人‘可这些人的目光中,都带着火热和期待。他知道,对于这些部牟来说,陈国才是他们挥洒热血的故土,这晋地虽好,可方方种种,始终与他们格格不入。
沉思了一会,卫子扬看向冯宛。
见她安静地倚栏而立,含着看着波浪翻滚,卫子扬轻声道:“阿宛,你的看法如何?,…
冯宛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十五殿下之所以让我们回去,不过是民情沸腾,内忧外患令他无法招架。相信只要情形好转,子扬便是那被烹的狗,被杀的兔!既然如此,我们何必在这个时候去凑热闹?不如等他们打得两败俱伤时,再坐收渔翁之利。,…她回过头来,目光明亮地看着众护卫幕僚,微笑道:“到那时,便是裂土封王,也未可知。
这话一出,众人喜笑颜开。现在跟在卫子扬身边的人,都是见识过冯宛的才能的,对她说的话,自是信服。
见到众人心服,冯宛回过头来。她暗暗想道:那十五殿下以阴谋起家,又与弗儿这样的人勾结在一起,这类人,最是阴毒寡德,他的话,哪里能够轻信?哼,子扬想要的东西,他只需要旁观一阵,便可轻易取得,何必费心费力的与小人打交道?
冯宛不知道,此刻的都城中,很多人都在苦苦等待着他们的消息。
就在卫子扬与冯宛讨论该不该回去时,皇宫中‘也有几人在讨论着。
双眼不能视物的十五殿下,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