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雍很坦然:“你还记得她?”
“毕竟是大美人,很难让人忘记吧。”
邵明雍不置可否:“是么?”
“她来干什么?”
“生意往来。”
许晗突然伸手拽住了邵明雍的领带,把他拽得离自己很近,邵明雍很配合他,许晗面色凶狠,盯着他的眼睛,质问道:“邵先生,你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邵明雍眼睛里始终含笑,充满纵容和安抚的意味,他没有直接回答许晗,而是反问:“相信我么?”
许晗顿时觉得很没意思,松开了他,冷哼了一声:“如果让我发现,你就死定了。”
邵明雍声音里也带着明显的笑意:“你要做什么?”
“咬死你。”
但是邵明雍先亲上了他,把他恶狠狠的威胁都堵在了嘴里。
电影《白露为霜》在年前上映了。
季约受那个导演所托,还为他小小地宣传了一波,这虽然是个小成本电影,却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这是许晗在半年多以前拍的电影,他在里面扮演了一个戏份不多的画家角色。他在电影里露面的时间加起来不过几分钟,但人们在看电影的时候还是对这个角色印象深刻。
那张病态苍白的脸,忧郁悲悯的神情,当一切毁灭时的绝望和疯狂交织发出奇异亮光的眼睛,直到自戕沉湖的如鬼魅的身影,都让人感到惊艳。
尤其是许晗那张漂亮的脸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当他们从电影院里出来,在搜索这个小演员的时候,才想起了之前杨霆闹出的片场事故,另一个当事人正是许晗。继而又惊觉虽然许晗这些年的演艺经历没什么浪花,但当年的履历是真的厉害。
有人找到了电影《寒蝉》和《穷途》,继而又找到了一部电视剧《惊鸿》,主演全是许晗,当时年少气盛的许晗长相真是令人见之难忘,眉眼鲜活而恣意,眼尾下的泪痣极具辨识度。那种少年傲气和凌厉眼神,如同一把利剑,锐利而张扬,穿过岁月和屏幕,直接贯穿心脏,令人心弦震颤,不由惊叹,那是怎样一个美少年啊。
而现在的许晗,经过岁月的磨蚀,气质沉淀下来,显得内敛了很多,但颜值依旧能打,隐约还能见到当年的神采,在娱乐圈真正难得,但居然到今天才被许多人注意到。
季约首先发现网上有人在讨论许晗,心里美滋滋的,然后没有经过许晗的同意,直接往自己社交账号上发布了几张许晗的照片。
都是未经过修饰的近照,但许晗都没有直面镜头,应该是在日常生活中偷拍的,显得自然而随意,充满生活气息,但无论是线条j-i,ng致的侧脸还是毫无瑕疵的皮肤抑或是纤长的睫毛和眼尾下褐色的泪痣,甚至是白皙细瘦的手指都很吸睛。
季约还要粉丝比一比谁更美。
许晗因此吸引了一大波颜粉,季约得意洋洋地向许晗邀功,许晗非常不友好地评价了两个字:无聊。
许晗不知道在干什么,喘息有些急促,气息不稳,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许晗很快就把电话挂了,顿时明白过来,暗骂了一声,自己脸也红了。
而此时,邵明雍正轻咬着许晗的耳朵,低声问:“喜欢么?”
许晗脸颊绯红,嘴里发出难耐的喘息,横了他一眼,咬着牙骂:“变态。”
他都说了他不接电话了,邵明雍疯了似的,非要他接,还不停地折磨他,下一次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脸去见季约了。
邵明雍的笑声听起来非常轻松愉快,但他的眼神却是更增添了几分危险和邪气,他一边在许晗脸颊上落下轻吻,一边哄诱道:“晗晗,听话。”
许晗的腰就软了,但嘴里还是不服输:“卑鄙。”
邵明雍根本不在意,还很享受似的,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
在这种事情上,许晗如果被逼急了,就会咬人,但随着意识逐渐涣散,力道也逐渐变轻了,与其说是咬,不如说是磨,他的齿尖磨着皮r_ou_带来痒意,更能逼人发疯。
接着就变成了无意识的舔,软嫩的舌尖舔着邵明雍颈侧的皮肤,既像是再为他舔舐伤口的小猫,又像只柔媚入骨的小妖j-i,ng。
最后彻底没力气了,只能微张着嘴巴发出急促粘腻的喘息,什么都顾不上了。他浑身虚软无力,像无依无靠的藤蔓只能缠绕在邵明雍身上,一切都依靠他,一切都由他给予,一切也由他结束。
邵明雍这段时间忙得很,但j-i,ng力还是旺盛得很,许晗逐渐发现邵明雍比他想象之中得要危险得多,他以前觉得邵明雍像优雅的豹子,却被他的表面给迷惑了,忘记了豹子是猛兽,而猎物是绝对无法逃脱的。
一种完了的想法时常萦绕在他的心里,变得越来越强烈,但只要邵明雍漂亮的眼睛里一出现温柔的笑意,许晗就会目眩神迷了。
他舍不得逃离邵明雍,于是只能逆来顺受,随遇而安。
何况也并不是不舒服。
许晗觉得自己这种放纵的想法罪恶极了,但也只是抛开不去想而已。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傅秋岩
顾念让许晗去兰庭参加一个饭局,不同于过去游敏拉皮条的那种,顾念指名要参加的饭局,而是确实有很多导演、制片人和投资商在场的重要饭局。
许晗本以为不会有糟心事,但他在这里见到了傅秋岩。
傅秋岩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许晗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想吐的人。
三年过去了,他看上去仍旧面目可憎。尽管他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但谁都知道他的笑容之下心机深不可测,是名副其实的笑面虎。
不同于季约的金主杜瑞堂,杜瑞堂是那种明眼人一眼就知道他是变态的人。杜瑞堂的眼神y-in郁,不高兴全都写在脸上,尽管喜怒难测,但毕竟有迹可循,只要稍微注意一下他的脸色,就不会犯他忌讳。
但傅秋岩此人,连发怒的时候都是笑容满面的,被他的眼睛注视着,就像被毒蛇盯着,仿佛皮肤已经沾上他的毒液,令人感到一阵阵恶寒。
许晗如今正在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
许晗实在忍不了了,他起身离开了包厢。
果不其然,很快,傅秋岩也走了出来,见许晗等在外面,他一愣,然后笑容可掬地说:“许晗,看来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啊。”
许晗面色冰冷,戒备地看着他,明显充满敌意。
傅秋岩的情绪没受半点影响,反而非常高兴:“这三年别来无恙啊。”
“我听说你最近势头不错啊,你很不错嘛,我看人一向很准,你就算被打压得再惨,还是能抬起头来,让我充满了期待。”
许晗一直没有说话,傅秋岩却并不觉得尴尬:“故人重逢,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许晗盯着他:“别来恶心我,我能揍你一次,就能揍你第二次。”
“我对三年前的事情记忆犹新,没想到你也念念不忘,我们的相逢是命中注定的,这就说明我们还可以再续前缘,对吧?”他的神情怀念而动情,仿佛许晗真的跟他发生过什么似的。
许晗厌恶地冷笑:“前缘?没打死你的前缘么?”
傅秋岩依旧不动怒,但他的眼睛眯了眯:“你还是那么有趣啊,这些年来我无聊得很,现在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实在是太有趣了。我现在才发现,许晗,我很想你啊。”
许晗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
傅秋岩发出了邀请:“来我身边么?贺回这小子也挺有能耐的,我承认,我对他是有点看走了眼,怎么样?还恨他么?以你现在的能力,可是赶不上他了,不过,如果你想报仇的话,我可以帮你。”
许晗不为所动:“你们狗咬狗,跟我没关系。”
“怎么能这样说呢?”傅秋岩神色颇为不赞同,“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因为你啊。”
“傅秋岩,你再招惹我,你的下场会比三年前更惨。”
许晗转身就走,傅秋岩笑容满面,在他身后说:“我很期待。”
发生这件事之后,直到新年到来,都没有发生令许晗不快的事情。
许晗以为邵明雍是要回家和父母过年的,但他没有任何要动身的意思。
邵明雍说他和家人之间并不讲究这些事,多少让许晗有些惊讶。
许晗自己是早就没家的人了,对过年也没有什么热情。季约也是自己一个人,但他比较有仪式感,这三年来,季约都会拉着许晗一起吃年夜饭,一起跨年,非要等数完倒计时,才让许晗去睡觉。
许晗怕季约一个人孤单,大年三十当天还是去找了季约。
季约本以为他会跟他的男朋友一起过年,看到他的时候很惊讶。
许晗注意到他神色不对劲,问他出什么事了。
季约很沮丧地说,在许晗来之前,他的父亲来过了,向他要完钱又走了,估计又是去赌了。
季约丝毫不顾许晗脸上嫌弃的表情,抱住了他,非常感动地说:“许晗,我就知道你不是重色轻友的人,我特别欣慰,我没有错看你,就算你有了新人也不忘旧人,我绝对要好好表扬一下你这种j-i,ng神,不枉我这么多年就独宠你一个人……”
许晗见他越说越没边,赶紧推开了他。
他们厨艺都不好,早年间季约还很有雄心壮志,要做出一桌满汉全席来,但许晗很快就认清了现实,以他的手艺就算不烧了厨房,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浪费粮食外加糟践自己的胃。
所以年夜饭一般都是出去吃,或者叫外卖,最多就是就是自己倒腾个火锅,下个火锅料,把r_ou_和菜一股脑都下下去,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季约拍了个照片,内容是两只手拿着酒杯互相碰杯,发了个动态,配文是新年快乐。
很快就有粉丝眼尖地发现,季约又和许晗在一起。
季约放下了手机,对许晗说:“你怎么不跟你的男朋友一起过年?他没生气?”
许晗满不在乎地说:“又不是什么大事。”
季约惊叹:“这都不生气?该说是他大度还是他太冷淡了?许晗,他不会是出轨了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许晗瞪了他一眼。
其实许晗只是在打肿脸充胖子,邵明雍是个商人,无商不j,i,an,就算心里只有一分不乐意,也能说出十二分的委屈来,虽然邵明雍不至于明说,但他多有手段,许晗不知不觉就把自己卖了。所以明明是季约欠了他大人情,但他却不能跟季约说,他到底做出了多丧权辱国的让步。
季约笑嘻嘻地说:“我真的很好奇他到底是谁,有没有照片?”
许晗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没有。”
“好吧。”季约很容易就接受了。
许晗自己不喜欢拍照,要不然季约那些照片就不会是偷拍的了。许晗自己也很少会拍什么。
“许晗,我觉得你自从开始谈恋爱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许晗一顿:“有么?”
“当然有,你自己感觉不出来,但我能看出来,你没有以前那么凶了。”
许晗又瞪了他一眼。
季约乐了:“我怀疑你在你男朋友面前会不会这样瞪他,不过,谈恋爱真好啊。”
许晗瞅着他:“怎么回事?你春心萌动了。”
“哪能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
季约指的是杜瑞堂,许晗没就这个话题说下去。
“不过,”季约顿了一下,郑重其事地说,“我在考虑离开杜瑞堂。”
季约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庄重而认真,他一般叫杜瑞堂都是叫变态,现在突然叫起他的名字,表示他的态度很坚决。
所以许晗也跟着认真了起来。
“杜瑞堂最近对我很冷淡,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找过我了,也许是看上了新的人,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我这些年在他身边还算听话,也很少惹他生气,他应该不至于太为难我。”尽管季约极力说得轻松,但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不自信。
季约是自愿走上这条路的。当一个人被生活逼迫到绝境的时候,总会做出各种违背本心的选择,但季约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无辜的,他也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代价,但他从来没有怨天尤人。
除了这一点之外,季约一直是个规矩本分的人,虽然他的长相看上去很风流。
季约没有欺负过别人,他比许晗认识的大部分人都要善良,他对朋友很好,有时候好到让许晗觉得愧疚;无论他遇到了什么事,总是最乐观的那一个。
生活的磨难不是没有在他身上刻下深刻的伤痕,只不过他一直都藏得很好,他让所有人看见的是最好的季约。
“又是一年啊,许晗,我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季约悲哀地说。
他喝了一点点酒,许晗怀疑他已经醉了,许晗恍惚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泪花。
但季约没有哭,他眼睛里的亮光是一种期待,对新生活的期待,天真而热切,这使他的脸颊微红,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格外好看。
许晗说:“你要小心点,如果需要帮忙,就来找我。”
季约嘿嘿地笑了两声:“找你帮我打架呀?如果让他打我一顿,我就能自由了,那也很划算。”
“你被他打傻了,都变成受虐狂了。”
“许晗,我就那么没用……”季约的情绪又低落下来,“没所谓的,我只是不想再这么下去了。”
季约的情绪有点不稳定,许晗不再让他喝酒了。
他们像以往一样,挤在沙发里看电视,虽然一直是季约非要靠在许晗肩上。
过了一会,季约说:“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许晗说:“别说傻话了。”
季约突然奇怪地笑了起来,笑得全身都在颤抖,趴在了许晗身上。
许晗j-i皮疙瘩都起来了,想把他拎开。
季约稍微冷静了一点:“刚才那句话听起来很宠溺,根本不符合你的属性。”
“滚。”许晗推开他。
“这才是你。”
“你已经是个受虐狂了。”
“你这个人就是别扭,我知道你对我是真爱。”
“滚。”
“你就是看起来高冷,其实心软着呢,否则也不会特意来陪我过年了。”
“滚。”
季约总是会坦然地说出这些话,但许晗听着就很不习惯,好像季约说的根本不是他。
“我都习惯一个人了,你来陪我过年,我很高兴,已经够了。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你以为我像你那么无聊啊,我还有很多朋友呢,我的娱乐活动多了去了,之前还有人约我一起跨年呢,我正想走,你就来了。我以前都是怕你寂寞,才跟你在一起过年的,感不感动?”
许晗笑了一声:“信你有鬼。”
“我干嘛要骗你,我待会真的要出门,跟人约好了,要一起去广场数倒计时。”
许晗见他说的煞有介事,问:“谁?”
“别嫉妒哈,我还是爱你的。”季约对许晗抛了个媚眼。
“嫉妒个鬼。”
季约一直在催许晗,许晗想了想,给邵明雍打了个电话。
季约一直盯着许晗打电话,等后者挂了电话,季约已经呆住了,他对许晗说:“你完了,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许晗了。”
许晗懒得理他。
“怎么办?我觉得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季约按着自己的心脏,“我感觉自己是个老父亲,眼睁睁看着女儿嫁出去了。”
许晗非常嫌弃:“你能别那么多戏么?”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新年
后来是季约目送着许晗下楼,他站在阳台,看着楼下的许晗朝一辆车走了过去,但当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许晗加快了脚步,最后几乎是扑进了那个人的怀里。
离得太远,季约看不清楚那个男人的长相,不过看起来就觉得气场很强大。
但他却很清楚地注意到许晗的变化,他在男人面前,举止动作明显是高兴而毫无防备的。
季约想起刚刚许晗打电话时候,眉目温柔,是他以前从没有看过的样子。
季约望着远处天空燃起的璀璨烟火,心里很唏嘘,又是温馨又是喜悦,还带着一点淡淡的惆怅,久了就觉得自己一个人太凄凉了,他拿起了手机。
刚刚他没有对许晗撒谎,确实有人邀请他一起跨年,但他一直没有答应,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新的一年,会充满希望的吧。
对于许晗来说,这确实是全新的一年。
许晗对任何节日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结,过节的那天和平常的日子也没什么两样。以前外婆还在的时候,两个人也是冷冷清清的,随着许晗的长大,他变得越来越叛逆,外婆每天都长吁短叹,也变得越来越唠叨。
许晗记得有一次过年的时候,他跟人打了架,别的孩子的家长找到了家里,外婆什么都不问,就让许晗认错道歉,许晗不肯,外婆就一个劲儿地跟人赔不是,她长得瘦小,背本来就有点弯,那个时候变得更弯了。当人走了之后,她就开始骂许薇争,也骂许晗,她说大的是讨债鬼,小的是小讨债鬼,一个都不让人省心。
许晗跟外婆的隔阂越来越大,尤其是当许晗进了娱乐圈之后,外婆就彻底对许晗不闻不问了。
至于许薇争,许晗一年都见不到她几次,遑论其他。
所以今年跟以往的任何一年都不一样,他的心里满满当当的,又是温暖又是踏实,都是因为身边的这个人。
邵明雍仿佛看透了他心中的想法,握住了许晗的手。
后来许晗确实收到了季约的消息,季约发来的自拍证明他确实在外面,他看起来很兴奋,眉开眼笑,j-i,ng神奕奕。
许晗情绪高涨,扑到邵明雍身上,特别豪迈地对他说:“我要喝酒。”
邵明雍扶住他的腰,看他那么高兴,也就纵容他了。
许晗喝了没多少就觉得自己有些飘飘然了,他的眼睛异常地亮,盯着邵明雍看,笑容有点稚气:“邵明雍,你怎么这么好看啊。”
邵明雍被他逗笑了,拿走他手里的酒杯:“不许喝了。”
许晗也并没有很执着,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邵明雍看,神情认真又专注,像是在研究什么似的。
邵明雍任他整个趴在自己身上,像爱抚一只小动物那样跟他亲昵,时不时地亲吻他,抚摸他,许晗的眼睛里盛着欢喜,脸颊微红发烫,像个雀跃的孩子。
许晗突然伸出手指轻轻地抚过邵明雍的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我最喜欢你的眼睛。”
邵明雍看着他的眼睛里便漾出明显的笑意,与此同时,眼神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柔软,但里面却装着沉甸甸的情绪,许晗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地颤了一下,他甚至无意识地放缓了呼吸。
许晗最喜欢像现在这样的时候,当邵明雍看着他的时候,就像看着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
他的眼睛,像深潭一样沉静,像宝石一样深邃,像月光一样温柔。
当这双眼睛里只装着许晗的时候,许晗就心甘情愿地被邵明雍俘虏,许晗就不会想逃离,哪怕溺毙,也是心甘情愿。
许晗近似虔诚而痴迷的神情让邵明雍动容,邵明雍抓住了他的手指,贴近唇边,一边盯着许晗,一边慢条斯理地却坚定地在他的手指上烙下灼热的亲吻。
许晗像是被定住了,呆呆地看着邵明雍,后者的眼神令他全身发热,脸上烫得厉害。
这种怪异的感觉让许晗想躲闪,但邵明雍的动作更快,他的动作罕见地有些急躁,令许晗猝不及防,他扣住了许晗的后颈,把后者牢牢地按在自己怀里,温柔而强势地亲吻他,很快就让他晕头转向了。
邵明雍的手温柔而贪婪地爱抚着许晗的脸,抚摸着他的身体,他的动作许晗本来白皙的身体因为不断升腾的热度几乎变成了粉红色。
许晗不自觉地战栗起来,他的眼神迷离,眼前是模糊一片,从嫣红而s-hi润的嘴唇发出急促而撩人的喘息,他觉得自己灵魂似乎都在震颤,这种感觉陌生而奇异,仿佛自己将不再属于自己,他因此感到不安和恐惧,紧紧地蜷在了邵明雍怀里,邵明雍总是会及时地安抚他。
“晗晗,乖孩子。”邵明雍又咬着许晗的耳朵说话了,明明是表扬和哄诱的语气,但却让许晗变得更加难过。
这是一场温柔而坚定地掠夺,邵明雍没有停下的意思,但当他要进一步的时候,许晗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突然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瑟缩了一下。
邵明雍看见许晗的眼睛恢复了些许清明,里面装着害怕和警惕,眼中闪过一丝纠结和犹豫,最终无奈地放弃了,转而亲吻他。
邵明雍的吻是郑重而怜惜的,他抚摸着许晗身体的手依旧有力,不过变得平稳而镇定,同时也是克制的,许晗再次安心下来。
许晗感觉自己像是身处在云端,有羽毛轻柔地划过,他很舒服,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许晗最后的印象是,邵明雍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了柔软的吻,然后他就沉沉地睡去了。
年后三月份,笛晓的新电影《萌》就开拍了。
拍摄进程一切顺利,没发生任何糟心事。
直到贺回的到来,许晗对贺回的到来一点都不感到吃惊。
尽管贺回说,只是路过,但看他的眼神,许晗就知道他是故意来让自己不痛快的。
笛晓一直都很中意贺回,上次发生的不愉快也没影响这一点,这回照样对他格外热情。
许晗压根没往跟前凑,倒是听到身后有人在小声议论贺回,间或提到白韶音的名字,言语间又是羡慕又是好奇。
这件事许晗略有耳闻,前两天,网上有八卦消息称,有人看到贺回和白韶音一同前往医院,白韶音身穿宽松衣裙,疑似好事将近。
这时笛晓叫了许晗一声,原来是因为正好有个和许晗搭戏的演员一直入不了戏,笛晓便问贺回有没有兴趣过把戏瘾,顺便指导指导其他人。
贺回欣然应允了。
贺回见许晗神色不悦,向他挑衅:“怕了?”
许晗僵硬地动了动嘴角,露出一抹幅度很小的冷笑,以示不屑。
因为对手是贺回,许晗更不敢有丝毫松懈,恨不能借此给他点教训。
但在对戏的过程中,许晗才发现,贺回瘦得厉害,愈发显得他高,但却没什么j-i,ng神,两颊都凹了进去,脸上也没什么血色,但在进入角色的时候,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在对演戏的认真和勤奋中,抛开所有偏见和怨恨,许晗确实很佩服贺回,贺回演戏简直可以不要命,从不用替身,总是要求尽善尽美,为此受了大大小小的伤,进过无数次医院,最危险的一次被重物砸到了脑袋,幸好他命大。
许晗不由地想起三年前的贺回,跟眼前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简直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那个时候他还是踏实到有些傻的青年,像块其貌不扬的小石头,如今却已经蜕变成了一块美玉,外表俊美却不轻浮,显得聪明而有内涵,气场强大起来,足以独当一面,但对许晗来说,只是个陌生人。
笛晓很快拍手称好。
许晗走近贺回,嘲讽道:“这么拼命,小心猝死。”
贺回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反击道:“我更喜欢活着给你添堵。”
许晗没理他,走到一旁休息,拿起手机看,发现方娆又给他消息轰炸了,主题是于胧明恋爱了。
像于胧明这样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少年,像带着露珠向上生长的植物,像初升的蓬勃而新鲜的旭日,有谁会不喜欢。
因此他的恋情也就成了许多人眼中的热点。
最近于胧明在社交账号上发布了一张照片,他似乎在跟某人约会,虽然很快就删掉了,但也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
这张照片似乎证实了他的恋爱传闻。
从他最近的言行,人们推断出于胧明应该是恋爱了,并且还是姐弟恋。
曾经有一期采访被问及理想的恋爱对象,于胧明透露,他喜欢被照顾,喜欢成熟稳重的感觉。
少年人的天性如此,有什么喜爱的,总是藏不住的,总想向全世界炫耀。
于胧明也是如此,方娆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她各种威逼利诱,却始终没有从他口中撬出那个人的姓名,只不过被他羞涩甜蜜的表现刺激得起了一身j-i皮疙瘩。
方娆跟许晗吐槽,许晗心思不在上面,连她的吐槽都没听完,他对小年轻的恋爱故事可没什么兴趣。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蔡其心
一个月之后,许晗请了假,从剧组回来,没告诉任何人,直奔邵明雍的办公室,为的是给他一个惊喜。
许晗一身风尘仆仆,简宜见着他,很是惊奇。
但邵明雍并不惊讶,他甚至像是知道许晗要回来似的,许晗看着他脸上波澜不惊的表情,感到一丝挫败。
许晗凶巴巴地问:“想不想我?”
邵明雍眼睛里含着笑意,很坦然:“想。”
虽然这是许晗想要的回答,但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听到了,许晗还是有点不甘心:“你怎么那么敷衍?”
邵明雍笑了:“我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口是心非上。过来。”
邵明雍的一句话就让许晗心里的不快一扫而空,许晗就乖乖地走到他身边,邵明雍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瘦了?”
许晗自己也不清楚:“没有吧?”
“等我一会,带你去吃饭。”
许晗点了点头。
不过邵明雍却没有立即动作,而是迫使许晗微抬起了下巴,低头在两人靠得很近的唇间呢喃:“我现在比较想做这件事。”
许晗觉得邵明雍越来越没有原则了,不过手却自动地圈住了他的脖子。
许晗不自觉往后靠,被邵明雍抱着坐上了办公桌,邵明雍站在他双腿之间,许晗的腰夹着他的腰,这样的姿势让许晗觉得羞耻极了,但他无论怎么躲闪,结果都是把邵明雍夹得更紧了。
许晗听到啪的一声,似乎是邵明雍的什么文件掉到地上去了,但谁也没管。
在事情失去控制之前,许晗脱离了邵明雍的怀抱,许晗才不想在邵明雍的办公室里做这种事情,这未免太罪恶了,何况他刚一回来就跟邵明雍这样,就显得很思□□,也太放浪了。
许晗待了两天就要回剧组了,罗心涂就吐槽:“你跟大 boss真的闪瞎眼了。”
许晗压根不放在心上。
罗心涂又说:“我觉得我受到了伤害,我需要治愈。”
许晗瞥了她一眼,就已经猜到她的心思了:“什么事,说吧。”
罗心涂故作矜持地笑了笑,飞快地说:“下个月有个漫展,有我非常喜欢的漫画家,我想请假。”
许晗说:“去吧。”
罗心涂眉开眼笑,不过她又有些犹豫:“我有点担心,如果我不在,你是不是会很不方便?”
“以前没你的时候,我都是自己一个人应付过来的。”
“那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联系我。”
许晗不以为然:“能有什么事非要你在?”
“如果有人惹你不高兴了,你也等我回来,我帮你揍他。”
许晗觉得好笑:“别那么c,ao心,你去吧,给你报销路费和门票。”
罗心涂眼睛发亮,很是兴奋:“许晗,你真好。”
片刻之后,她又迟疑地说:“那个,这件事能不能别告诉大 boss啊?”
许晗不解:“这跟邵明雍有什么关系?还有,你现在又不是在为他工作,为什么还总是叫他boss?”
罗心涂赧然:“大 boss气场太强大,我有心理y-in影,改不过来了。”
许晗答应了她:“我没事跟他说这个干嘛,你放心去吧。”
罗心涂雀跃不已,一连几天都热情洋溢,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高兴似的。
蔡其心那天来了《萌》的剧组,剧组每个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笛晓本人一口一个老师的叫他,态度非常尊敬和恭谦。
蔡其心是笛晓的恩师,笛晓能够取得今天的成绩和地位,很大的原因都是因为他。
蔡其心是很有资历的老导演,一生导过不计其数的电影,收获赞誉无数,名利双收,近些年他闲了下来,但也没有停止拍电影。
笛晓受到他的指点和帮助,才走到今天,直到现在,两人的关系还非常好。
衰老的痕迹在蔡其心身上已经很明显了,谁也不会否认,他已经是一个老人了。他的头发已经灰白了一半,满脸皱纹,生命的j-i,ng力不断从他身体里流逝,让他愈发得干瘦,不过他很和蔼慈祥,j-i,ng神矍铄,眼睛依旧有神。
笛晓请他给提点一下,给这部戏提点建议,蔡其心只不过看了几眼,便随意说了几点笛晓的不足,他的眼光老辣,句句建议都切中肯綮,令笛晓越发尊敬和感激。
值得注意的是,蔡其心端详了许晗一会,突然说:“你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
但他没有说下去,在场的人可能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但许晗却知道他指的是许薇争。
十几年前是蔡其心漫长导演生涯的辉煌年代,他跟许薇争一起合作过很多电影,他最好的作品也是集中在那个时期。蔡其心曾经还跟许薇争传过绯闻。
蔡其心的思绪像是飘到了很远的地方,他长久不发一言,陷入了静默之中。他脸上的神情却是怀念的,他是在怀念遥远的岁月。
那是一段风云岁月,充斥着沸腾的热血和燃烧不尽的激情,他意气风发,风光无限,但如今他已经是垂暮老人,那些荣光与喧嚣已经离他越来越远,那些人和事早就风流云散了,只能永远地停留在了他的记忆深处。
他脸上的神情令人动容,所有人望着他,都被一阵莫名的心潮牵引着,陪着他一同陷入了沉默。
许晗忙着拍戏,但季约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
许晗打电话给他,才知道他现在正在录一个户外综艺。
许晗问起过年时,季约说过的跟杜瑞堂摊牌的事情。
季约似乎很不愿意提起,兴致缺缺:“黄了。”
许晗很惊讶,但季约的拍摄还没有结束,来不及细说,他就挂了电话。
季约再打电话过来的是第二天早上,他刚刚结束拍摄,声音里透着一股疲惫。
季约告诉许晗,他根本没来得及把这件事向杜瑞堂说出口,就发生了意外情况。
所有事情都是因为一个叫何彦的人。
何彦是个圈外人,是个小学老师,老实本分,腼腆木讷,不关注娱乐新闻,他当初见到季约的时候,根本没有认出他是经常出现在荧幕上的明星。
季约会认识何彦,也是拜杜瑞堂所赐,就是那次季约被打断腿住了几个月院的事。
何彦第一次在医院见到季约,只当他是一个长得漂亮的普通男人,那一眼似乎就对他一见钟情了,季约那个时候觉得无聊,就逗了他几句,没想到何彦就更加不可自拔了。
许晗评价了一句:“你就作吧。”
说到这里,许晗敏锐地想起了曾经莫名其妙出现在季约病房里的那个黄色保温桶,现在看来它的主人就是何彦。
“对,就是他。”季约的声音听起来沮丧极了。
“我那个时候根本就是逗逗他,谁知道他就当真了,再说,这事要是让变态知道了,他要是疯起来,估计能杀了我,我就跟何彦说了,不可能跟他发生什么的。后来何彦虽然没那么频繁地找我了,但有时候还会联系我,但我不太理他,可有时候觉得他这样痴心也挺好笑的。”季约烦躁又苦恼地说。
“然后呢?”许晗追问道。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作的,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季约懊悔地说,“我就不应该给他任何念想,如果就一直不理他,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过年的那天晚上,你走了之后,跟我在一起的人就是他。”季约慢吞吞地说。
许晗想起那张照片,那天的季约看起来特别高兴。
许晗听到一声微响,应该是季约躺在了床上。
季约闷闷不乐地说:“我跟他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可能喜欢他的。他是个没前途的小学老师,我好歹是个明星,我们的生活根本风马牛不相及;要是他知道我做了什么,他会被吓坏的。何况,我也不能连累他,变态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我这个人也没什么好的,不值得他喜欢,我知道他喜欢的只是幻想中的我,要是他知道我是什么人,他肯定就不会再缠着我了。”
许晗听了他的话,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季约说的每一句话不仅仅是在否定何彦,更是在否定自己,他在让自己别喜欢何彦,他是在让自己死心。许晗开始怀疑季约做出离开杜瑞堂这个决定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叫何彦的人。
良久,许晗问:“杜瑞堂打你了?”
季约只说:“我没事。”
许晗就知道这是肯定的意思。
许晗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如鲠在喉,他只看到眼前笼罩着一团迷雾,他看不见光,只怕季约现在的处境比他所能想象的更艰难。
他不自觉地轻问:“季约,你怎么办?”
因为这一句话,季约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如果不是那轻轻的呼吸声,许晗差点以为他睡着了。
“不怎么办。”许久之后,季约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传了过来。
“就这样耗着吧,反正我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季约的声音很平静,这种平静包含着看不到任何希望之后对现实所产生的厌倦和麻木,其实是生生将不甘心和愤怒强压下去,欺骗自己和别人。
季约很想逃离现在的困境。他竭力让自己从这片痛苦的沼泽中脱身出来,但他的挣扎与反抗全都没用,全都被吞噬了,那些充满剧毒的带刺的藤蔓拉着他往下坠,腐烂的污泥不断将他往下陷,他离自己希冀的光明未来越来越远。
悲伤与愤怒全都无济于事,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命运了。这是个无法逃脱的牢笼,他付出了最昂贵的代价——自由,会被束缚至死。
许晗突然打了一个寒战,他心头发冷,感到恐惧与不安,他想起了许薇争,她当年经历的绝望是不是跟季约一样。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经常在季约身上看到悲剧感,因为他跟许薇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