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方便照顾孩子,女人带着稚童睡在主卧,男人睡在另一件屋。
龙泽走到男人的房间,忆起庄凌所提供的照片,床上之人虽未睁眼,龙泽亦辨认出是自己要找的人。
此人名叫杨贤,职业为初中教师,身份普通,收入一般,但这样的普通的身份却和程天行有联系难免让人生疑,杨贤在睡梦中还未醒转,龙泽手法娴熟地将人弄晕,结结实实地捆绑在椅子上,嘴上塞上一块布巾。
将隔壁的女人和孩子暂时迷晕,龙泽从桌上的水壶倒出一杯凉水,泼在杨贤脸上。
杨贤睁开迷迷蒙蒙的眼睛,发现自己动不了,一看面前带着头罩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龙泽,顿时大惊失色,口中刚发出声,却被自己勉力忍住,只有闷闷的声音在塞在喉腔。
黑洞洞的枪管抵上他的脑门,龙泽沉声道:“我问,你答,如果老实,你就不会有事。”
杨贤连忙点头,双眼圆瞪,目中全是恐惧。
龙泽撤了堵住他嘴巴的布,低声问:“认不认识程天行?”
“认识,认识。”杨贤声音颤抖。
“你们什么关系?”龙泽手中持着枪,冷冰冰看着他。
“我……我……以前在y市惹了当地地痞……差点被打死,幸好他制止……”杨贤的声音抖得更厉害。
“就这样?”龙泽声音寒凉。
“就这样认识的,他是大企业家,我偶尔会去找他。”
“他有没有给什么东西给你?”龙泽质问。
“什么东西?”杨贤眼中是迷茫和畏惧。
龙泽一字一沉,“是我在问你。”
被绑在椅子上的杨贤身体发抖,“我有时候会给他东西,他会给我点钱,很大方。”
“我想要的是,他如果出事,要你交出去的东西。如果把东西给我,我就走;如果你没有我想要的东西,那你就死。”龙泽威胁。
“我不知道你要的是什么。”被捆绑的男人面部抽筋。
“那你就去死。”龙泽的声音毫无温度,枪管放在了他的头顶,他缓缓拉开保险,跟程天行混的人都不是好人。
“求你了……别杀我……”杨贤的声音像带了哭腔,“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找错人了……”
龙泽两只眼睛寒霜凝结,杨贤还在求饶,声音不高,肌肉都在颤动,“我不知道……我只是个老师……”
龙泽顿了顿,威胁之意更胜,“如果真不说,我就先杀掉你的老婆,然后是你的孩子,正好让你们一家人地下团聚。”
“你搞错了……”
“我先杀一个你就知道有没有搞错。”龙泽声音毫无温度,转身出门,后面杨贤还在坚持求他,一个字都没提到关于录像的事,龙泽走到客厅,又折了回来,扯出一丝讥讽的笑意,“哪有老师这么镇定?在别人面前装装害怕也许还行,在我面前,你抖得不太自然。老婆孩子都不要,你怎么可能是个老师?”
龙泽慢条斯理抓住他的右手看了看,讥笑道:“你看看你的手,虎口有薄茧,难道你要说是常年拿粉笔才变成这样?”
杨贤还在坚持,“我不是。”
龙泽已经确认此人不简单,窗外东方渐白,他不想在这个屋子行事,又将人打晕,扛着人匆匆下楼塞进汽车尾箱,发动引擎离开此处。
不管是大城市还是小城市,都有肮脏的地方,花点钱就可以让人为所欲为,龙泽现在对三教九流的地方非常熟悉,将人带到一个地下室,继续结结实实地绑好。很多事情他没有试过,但不代表他没见识过,小黑屋只挂了一盏白炽灯,灯光一闪一闪,里面传出男人痛苦的叫声,电击是二十世纪发明的最简单有效的刑罚,电流流过,麻痛深入骨髓,似万千针扎虫咬。
龙泽的是非观很简单,别人对他好,他亦会对人好;若想害他,他必不轻饶。人在剧痛之下容易产生晕厥来逃避痛苦,龙泽站在杨贤身边让他随时保持清醒,清醒地感受到每一寸来自身体上的疼痛,他看着被折磨的男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算杨贤的确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他在这世上也不算清白之人。
两个小时之后,满脸血汗混杂的杨贤在酷刑之下终于松了口,断断续续气若游丝,“有一点……小……东西,他以前交给我保管……没……没说做什么……”
龙泽满意一笑,庄凌提供的消息的确不假。
杨贤在这个县城还有一处秘密房产,在浴室墙壁的玻璃镜后边藏有小型保险箱,里面有一个包扎紧实的塑料袋,打开袋子,露出厚实的牛皮纸袋,层层拆开之后,是一张光盘和两张纸。龙泽迫不及待地看了看纸上的内容,上面对龙泽的来历进行了详细描述,不但如此,程天行还扣了不少罪名给龙泽,但都是语言描述,并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龙泽虽然这几年当了程天行的帮凶,但他本身并不喜欢杀人放火,主要还是以赌钱为主,就算偶尔帮程天行抓个人,以他的速度和身手也不会给人留下把柄,这两张纸不过是空谈。
他将光盘放入电脑光驱,录像由很多个小段组成,他看了一个多小时,脸上表情由紧绷变为哭笑不得,录像的确是他人首蛇身的样子,因为是偷拍,拍摄角度无法控制,画面抖动严重,虽然算得上清晰,但是很少出现龙泽的脸,最多只是远照或是侧影。这个录像发布出去,在社会上的确能引起较大反应,无外乎是发现新物种或是猜测外星人降临地球,但要说里面这个拖着长尾巴的人是蝉联三届的赌神龙泽,未免过于勉强,完全不能仅凭这些来历不明的录像就抓捕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再说,这样诡异的录像发布出来,恐怕社会上最先争议的是录像的真实性,那时候程天行已死,没有大人物在后面施加压力,层次不同、立场不同的专家该是会轮番辩论,仅靠这点东西要让国家领导人注意并抓捕龙泽,只怕是天方夜谭。龙泽完全可以反驳这是别人的陷害,他是赌神,嫉妒他才能的人不少,现在的数字合成技术已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他可以站出来说这是赤-裸-裸的嫉妒和污蔑。
龙泽取出光盘,两下撕成几片,拿出打火机将两张纸和光盘化为灰烬。他脸上带了轻松的笑意,这几年,他变身之后,除了薛彤,几乎没有人近距离接触他,无怪乎程天行偷拍的录像如此拙劣。程天行当初想除掉龙泽,万万没有想到他能从装着炸弹的飞机上逃脱,准备的后手明显不足,不过是打心理战拖延住龙泽;当然,程天行对于龙泽还不是足够了解,譬如,他就不知道龙泽能在水中生活很长时间,自以为已经掌控全局。
一点小疏漏,注定了程天行惨淡败北的结局。
虽然录像的威胁性不大,但流到外界终究不好,龙泽不喜欢麻烦,为了以后平静的生活,他必需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干净。他抬手看了看表,此时已经十点多,如果动作快,晚上就可以搭上回c市的航班。
龙泽拨了一遍庄凌的电话,不出所料,手机关机。
程天行也是在半上午发现庄凌关了手机,这么多年,这种情况次在庄凌身上出现,他顿时大感不妙,从病床上翻身坐起,马上给自己的副手打电话,“庄凌在不在公司?”
副手疑惑,“今天没看到,也许在下面赌场。”
程天行沉声道:“马上联系他,叫他过来,另外查一下他的资金动向。”
他挂了电话,又打电话给庄凌的司机小张,“庄凌呢?”
他那样寒冷隐含怒气的声音让小张吓了一跳,“昨晚他交待我今天不用去接他,说去宫夜,自己找司机。”
程天行二话不说挂了电话,二十分钟后,副手回电话:“目前联系不上,也没人知道他在哪里,至于他的资金没什么特别,他本来在国内的财产就不多。”
程天行握着电话的手青筋暴露,心中的猜疑差不多被证实,愤怒和惊惧在胸膛奔涌澎湃,他拨出杨贤的电话,“嘟——嘟——”的长音在电话中回响,长久无人应答,系统自动提示:“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程天行火冒三丈,“啪”地一声将床边电话摔在墙上,满腔愤恨,“庄凌——你竟然出卖我——”
82追船
程天行脸上罩了厚厚一层乌云,一把拔掉左手吊针,顾不上手背冒出来的血珠,拿起旁边的外套披在身上,急匆匆往外面走,住在外屋的护士看他要走,连忙跟在后面,“程总,您的伤没好,还不能出院。”
程天行连个眼神都没给她,这个时候哪里顾得上这些,所有的情况都说明龙泽来了,而且已经拿回了录像,他大力摔开门,厉声对门口保镖道:“把车开来,马上走。”
一名身强力壮的保镖马上跑步离开,程天行转向另一名保镖兼特助,面色仓惶,声色急促,“把能调来的保镖都调过来。”
“好。”特助看他脸色知道有事情发生,马上打电话按要求准备一切。
程天行拿起手机,拨号的时候手指颤抖,等到电话接通,他立即道:“大刘,那个女人在哪里?”
那头略显吵闹,夹杂汽车引擎的声音,“我们刚下了飞机,正在赶往宫夜的路上。”
“不要把她藏在宫夜,马上带过来,去码头,越快越好。”程天行急促道。
大刘自然不敢多言,“是,老板。”
程天行的手段下属都见识过,大刘片刻不能耽误,在公路上一路狂飙,不断超车,被扔在后备箱的薛彤处于昏迷状态,手脚被绑,嘴上贴了一块胶布,不时撞在汽车内壁上。
程天行带着众保镖步伐匆匆,恐惧、不甘和愤怒掺杂,心里一团乱麻,y市是他的根基,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才有今天的辉煌,才能站在高处俯瞰众生,来之不易财富和地位是他的命,庄凌可以跑路,但他不能丢下自己的一切;就算他愿意放弃自己的地位逃到国外,没有背后的势力,没有足够的保镖和金钱,龙泽要杀他更是轻而易举。
龙泽的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公路像灰色的带子镶嵌在大地,阳光斜斜洒在田野山峦,相接之处光点在跳跃,黄绿相杂的山野远看像绮丽的锦绣布缎,开车之人唇线不自觉上勾,很快就可以解决所有的事情,然后回到c市和薛彤一直在一起。
手机铃声响起,龙泽拿出手机,是来自左辰逸的电话。
“喂,有事吗?”龙泽语气轻松。
那头是左辰逸沉重忧虑的声音,“龙泽,薛彤失踪了。”
“怎么会失踪?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龙泽仿佛听到心上一根弦断裂的声音。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左辰逸一五一十报告,“她父亲昨天下午出了车祸,然后薛彤得到消息立马赶去医院,就在医院失踪了,她母亲急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龙泽只觉得眼前黑压压,天上太阳试了光彩,沉声问道:“她父亲的车祸是怎么造成的?她去了医院多久出的事?”
“听说是路边突然冲出车辆,撞了他们的车。薛彤过去没多久就失踪了,大概是晚上点的样子,已经报了案,警察在处理。我不方便出面,路玲自称是薛彤的朋友在安抚她母亲,她父亲受伤严重,不过没有性命危险,你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龙泽直觉这事是有预谋的绑架,“我在外地,马上回来。你先帮我安抚一下她家人,让她父亲好好养伤,多用点钱打点一下医生和警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