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杨脸上黯淡下来,“泽虹她……妈要我和她结婚,我……不想,青儿,你知道我心里从来都只有一个人,我不愿意……”
青树抚着他的脸,哥哥长相出色,以前一直是阳光的,爱逗她笑,带她到处疯玩,可现在……现在这样不开心,整个人都是阴郁的,低沉的,“哥,泽虹姐很好,你和她,一定会很幸福……其他的事情,别再想了。”
白青杨无力地低垂着头,“青儿……跟我走吧,我们……”
“哥,别让我当初的决定这么不值……哥,你知道的,我那么希望你幸福,别让我所有的坚持都那么可笑,哥,我求你,别再说了……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你不一样,泽虹姐对你那么好,她甚至不介意……哥,珍惜眼前的幸福吧。”青树缓缓地,低低地说,哥哥是家里最疼她的人,即使对她有不该有的情愫,也仍然是她的好哥哥,永远都是。
她累了,坐在地上,靠着白青杨的肩,脸上抹起一抹微笑,“哥,你记不记得,我刚到你们家时,你一直欺负我,可是有一天我被邻居家的小孩欺负了,蹲在大院里呜呜哭,你什么也不说,冲上去就去打人家,他被你揍得鬼叫鬼叫的,把周围的人都引过来了,你那时冲他们喊,‘谁要是再敢欺负我妹妹,我跟他没完!’我当时就觉得,真好啊,我终于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那时我次觉得有哥哥这么好……后来就真的没人敢来欺负我了,哥,你小时候真的挺野蛮的。”
白青杨因为她的回忆柔和下来,低低地说,“怎么不记得,你小时候呆头呆脑的,被我欺负了也不敢告诉大人,只会躲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只有一次,我把你的水晶小狗打烂了,你冲过来要跟我拼命,把我手上一块皮抠掉了,后来妈妈看到了,狠狠打了你,你就站在那里特别伤心地哭着,你一向怕妈妈,可是那次不管妈怎么打你,怎么喝斥你,就是不闭上嘴,一直站在那里,哭得嗓子都哑了,我……我后来才知道,那是你妈妈留给你的最后一件东西……青儿,我次见你那样哭,抱着已经成了碎了的水晶,小小的脸上全是眼泪,不知怎么的,我心里特别难受,心里,像有人紧攥着,要把心脏都揪出来,又闷又痛,那个时候,我就暗暗告诉自己,再也不欺负你了,我不要再看到你那么伤心的眼泪了,你……你已经够苦的了,青儿……可是,我最终还是没能保护你,反而受着你的保护,青儿,我……我……”他的眼里热热的,泪光闪动,终于流下来。
青树伸手抚在他脸上,“哥,我不苦,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有你做我的哥哥,很好,很好。”哥哥是她幼年时一棵庇阴的大树,她痛了哭了的时候,有哥哥陪着,安慰着,守护着,后来她大了一点,因为自己的破事连累了哥哥,那么,就换自己去守护哥哥吧,她从不觉得苦,反而感到满满的幸福,凭什么一直索取哥哥的关爱呢,当她能做出小小的付出,从而能守护从前一直守护自己的人,她有什么理由觉得苦了,不苦,真的不苦,青树只觉得幸福。
第 13 章
青儿,跟我走吧。
她何尝不想一走了之,只是,她可以吗?宁连城的手段,她不是太清楚,可是两年前不过三两句话,就让她,和她在意的人万劫不复。
清楚的,想想阮连澄吧,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宁连城竟还说,我妹妹一向单纯。那么,究竟什么心计在他心里才算复杂。
白青杨失望地看着她,“青儿,我知道,你是为了我。”
青树微笑,手覆着他的手,“哥,没有谁为谁,我只做该做的事,即使方法错了,即使傻得可笑,即使以后会有后悔,可是,我也管不了了那么多了……哥,就这样了吧,我们……就这样了吧……”
“青儿,你……你以后的路还很长,不要这么悲观,你若愿意,等哥……”白青杨的话在青树微微的摇头中慢慢消失,“也是啊,哥太没用了……”紧紧握着拳,“青儿,我……好痛恨自己,如果当时不要那么怯懦,如果当时有勇气一肩承担自己的感情,你一定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境地……”
“别说了哥,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都是……都是不可能的。即使我没有离开家里,即使没来到这里,我们……都是不可能的。”青树无力低头,小声说,“哥,你回家吧,手机响了那么多声,一定是他们在找你。”
“我不回去,青儿,我不能看着你这么被欺负。”白青杨轻轻抚着她红肿的脸,“你不是孤身一人的,青儿,我……我再不济,也是你的哥哥,有什么委屈,不能和兄长说的。”
她拿下他的手,看着他,“哥,我……不委屈,谁没个吵嘴的时候,今天……是我自找的吧。”笑笑,“别再说了,这么丢脸的事情还被你发现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白青杨深深地叹着气,心里是沉沉的自责和心疼,既然她不愿意说,就不要逼她了,总有一天,他的力量会足够强大。
下午还和人有约呢,她摸摸自己的脸,这副样子还是不要去吓人了吧。打了电话给高丽棒子,说自己不舒服,去不了了,高丽棒子说没有关系,但语气很是失望的样子,这家客户人脉很关,做装饰这行当,靠的还不就是人脉吗,他不想得罪这种人是正常的,青树也觉得不太好,明明已经答应了人家,想了一下,说还是去吧,身体也没什么要紧的。
打电话时白青杨就在旁边,对通话内容不免有些疑惑,“你今天还要出去?我已经在隔壁开了房间,你应该好好休息。”
青树点点头,“答应了人家的。”
“可是你这样子,又流了那么多血……究竟什么事,可以的话我帮你跑一趟。”
“不行,非得我亲自到场,还得沟通一下。”看着白青杨不解的样子,“哥,这是我的工作。”
“工作?你……他……他要你工作?你还是个学生。青儿……你缺钱用?爸不是给……”想到自家妈妈那天对青树说的话,以她那脾,怕是到死也不会用白钱一分钱了吧,那么,那个宁连城……
像是知道白青杨在想什么,青树淡淡地说,“哥,你不觉得我以前有些太依赖人了吗。”咬咬下唇,“以前是依赖妈妈,后来她去世了,我不知该怎么办,接着是依赖你们家,结果你妈妈一句话便能让我无地自容,再后来是宁连城,就连他……哥,我想过了,我有手有脚有脑子,为什么必须要依赖别人才能活下去。我不想……再给任何一个人有借口去侮辱我。”
白青杨伸手掏自己的皮夹,抽出几张卡,青树按住了,“哥,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我相信……可我见不得你这么辛苦,青儿,我们不是没有这个能力,不需要你这样为生计奔波,你还只是个学生……”硬把卡塞到她手里,青树自然不肯树,只好硬着声音说,“你用也罢不用也罢,总之拿着,至少……让哥心里好受些。”
青树低着头,“哥,真的不用。”
白青杨很难过,缓缓收回手,她刚刚的话还响在耳边,她说什么,依靠?从今以后,她是不指望依靠任何人了?包括他?
很难过。
下午的时候青树还是去了客户家,白青杨给她用冰块敷了半天,出门时她照了镜子,除了有点疼和红,肿倒是消下去了,大概也看不出什么了,工期已经结束,那些平日很嘈杂的工地响声一丝都听不到了,她按了下呼叫,没有人来应答,想必里面已经没有工人了,正想着该怎么办,那呼叫器里传来一个女音,问哪位。青树说是约好画壁画的,电子控锁马上开了,青树走进去。
到了屋前,大门早开着,一个穿着孕妇裙的女子站在门口向她友好地说,“你是白小姐吧?”
青树总觉得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时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这照片到底要怎么挂?”
这个声音更熟了,青树随那个女子走进去,见着了人才恍然大悟,这人……是宁连城的朋友,似乎还是挺不错的关系,曾经带着她和这人吃过几次饭,当然在场还有其他人,青树对他的朋友不是很在心,只是这人曾在家开过party,宁连城携她过去,两人在书房里似乎谈了不少事情,她也听不懂他们说什么,闲着无聊看起了书房内挂满一整面的照片,那人见她看得认真,还向她解释这是她女朋友的作品,她女朋友是个摄影师来着,又指着几张照片告诉她,这就是她女朋友。
想来,她对刚刚给她开门的女子那么熟悉,是因为照片的关系了。
那人见着青树有些诧异,走过来问,“咦,你怎么过来的?”
那孕妇也奇怪,“怎么,你们认识?”
那人笑,“何止认识。你一直在外面还没见过,她是连城家里的……上次想介绍你们认识的还记得不?连城说她身体不舒服就没来。”
那孕妇恍然大悟,伸出手,“我是安歌,阿军的女朋友。”
青树也伸手摇摇,一直想不起这位阿军的名字,还好现在知道了,“我是白青树。”
两人显然对她为什么出现在这个地方满腹疑问,青树不得不解释一下这是自己的工作,阿军虽然有些奇怪的表情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着说了一句,“晚上约连城出来吧,最近挺忙,难得见一面。”
青树模糊推塞了一下,说他晚上好像有应酬,自己也有点事。
阿军耸耸肩,“那改天好了。”
转身看着那位安歌正看着自己,那眼光是打量的,倒也没有什么令人不快的感觉,青树看看她的肚子,“原来他上次说的孕妇就是你,我那天正好感冒,他怕我传染给你。”
安歌笑笑,“我哪有那么娇弱,其实孕妇的抵抗力都很强的,一般情况下……”
阿军在旁边打断她,“是噢强强强,装修味道还没散就过来,我看你是一点都没把我儿子当回事。”
安歌白了他一眼,“是你儿子吗?”
阿军恨得牙痒痒,作势要揪她脸,反被踹了一脚,见青树在一旁笑着,也自嘲地笑了一下,“见笑了。”
青树摇摇头,没忘了正事,问两人还有什么要求,阿军指指安歌,说都是她在作怪。
安歌不理他,拉着青树去各个房间说自己有什么想法想要个什么东西,青树边听边建议着,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把方案确定了,便挥手再见,阿军拿车钥匙问她去哪里,青树连忙摇头拒绝了,两人一直给她送到别墅外面。
回到屋里,安歌说,“这位白小姐倒有点意思,连城居然任她在外面工作。”
阿军说,“他那个人是越来越不对劲了。”
安歌又说,“你有没有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啊?脸好像有点红。”
阿军回忆了一下,不置可否,“大概热的吧,她走过来的,这里离有车的地方还有段距离呢。”
“走过来的?”安歌瞪大眼睛。
“你见她开车了吗?”
“没。”
“那不就得了。”步行穿过这片别墅区起码要三十四分钟。
“她怎么不开车?”
“我怎么知道。”
“哎……你说连城对她怎么样啊?”
“……还行吧,连城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都淡淡的,谁知道他想什么。”
“结婚挺突然的,我以前一直以为连城会和那样的结婚呢,这个太小了,不过倒挺招人喜欢的。”
“你喜欢下次叫着一起出来玩呗。”
第 14 章
第二天没课,青树在阿军的别墅里呆了一天,把线稿都打好了,白青杨不愿意离开她,就在边上看着,两人间或说说话,都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一忽儿天色就暗下来,青树伸伸懒腰,把手上的调色盘往地上一扔,“收工!”
白青杨早把她的包拿在手上,等着她洗完手,又把门锁好,两人往外面走。白青杨递饮料给她喝,青树咕噜噜往下灌着,他笑,“又没人跟你抢。”
青树拖着他的胳脯急匆匆走,“哥我快饿死了,请我吃好吃的。”
“好好,想吃什么哥都给你买,空腹别走这么快。怎么饿了也不说的。”白青杨揽着她的肩膀不让她走那么快。
青树嘻嘻一笑,“我就想多撑一会儿好宰个过瘾。”
白青杨摸摸她的头,“你想什么时候宰都是可以的。”
青树沉默了一下,抬起头仍然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