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人蛊惑了一样,阮群伸出手,缓缓摸上那个纹着艳丽花朵的地方。手上的触感并不细腻,反而有点凹凸不平,跟齐昂身体其他部分上那种平滑的皮肤并不相同。把脸凑得更近,男人发现那朵蔷薇图形拙劣,很明显不是出自专业人士之手,而且,花的形状非常古怪,花瓣显得少,但是伸展的非常开阔,盘旋成一个扭曲的形状。
“爸爸!”
被阮群压在身下的齐昂忽然惊醒过来,睁开有点发红的眼睛,一把揪住了男人的头发。他做了个梦,梦见了一年半以前,爸爸自杀之前,自己十七岁生日时候的宴会,c市最大的进出口公司老总齐逻为唯一的儿子齐昂精心举办了他的成年礼。按照家族传统,齐家的男丁都过虚岁,因此十七岁的齐昂实际上已经能够参与到一些公司的简单事务中。但是,齐逻坚持等到齐昂法律上成年后再慢慢接触家族生意,而两个叔叔则是已经开始教导还在读高中的男孩一些经营管理之道。
由于爸爸的耳提面命,齐昂一直对公司的事情没有多大兴趣,反而比较迷恋仿真汽车模型。十七岁生日那天,齐逻送了他一套bbr马莎拉蒂c12手版车模,1:43和1:18两种比例的各一个。包装一拆开的时候,整个别墅屋顶直接被迷恋舒马赫的高中男生们的尖叫声掀翻了。作为全球限量200个的经典款,能看到一眼就足够令人兴奋了,更何况货真价实的摆在男孩子们的眼前?
齐昂拿了那个大一号的,另外一个则送给了高中死党韩一凡。韩一凡家庭不怎么富裕,但是在学校里跟齐昂最谈得来,性格非常温和。对朋友,齐昂是绝对大方的,从小的家庭教育方式和自身性格也决定了他不太会斤斤计较,平常人眼里很珍贵的东西也常常爽快的送给别人。
齐逻对于儿子把生日礼物转赠出去的做法也没什么意见,只是格外认真的叮嘱韩一凡一定要将模型好好保管,当作两个男生之间友谊的见证。后者腼腆的道谢,并且做了保证。
齐昂就是梦到自己把礼物送出去那一刻被惊醒的,爸爸本来微笑的脸忽然被他看到过的,两个叔叔的车祸照片所取代。而紧接着,他甚至梦到了想象中的爸爸饮弹自尽的画面。
被身体紧绷的青年用力揪住头发绝不好过,阮群费力的一根根掰开齐昂的手指,抱怨道:“我不是你爸爸,清醒点!”
慢慢地转动了一下眼睛,齐昂这才发现男人整个人都趴在自己的双腿之间,而他的衣服则不翼而飞。满身潮红瞬间消退,齐昂的脸色苍白起来,看着还在揉头的男人有些不知所措。
“别瞎想,你这样子,我能产生性趣吗?”没好气的拍了拍齐昂的脑袋,阮群把手里的绷带拿了出来,“醒了就好,我正准备给你包扎。”
得知自己想歪了,齐昂不好意思起来,缩了缩身体,从床上爬起来:“不用麻烦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多……”
“怎么,怕还不起吗?”好笑的看了看青年局促的表情,男人凑上去对着他的耳窝轻声道,“用身体就够了,我的小猫。”
“别……别开玩笑了……”脸更红了些,齐昂知道对方只是在调侃自己,但是莫名的身体好像更软弱了一点。
“这就是你的地图?”换下戏谑的表情,阮群认真起来,修长的手指摸着齐昂大腿内侧的蔷薇,不断摩挲。
“是……”有些不安的把腿并拢一点,青年却不敢要男人不要再摸了,只能忍住那种痒痒的感觉,“李海弄上去的,他说这样才能带进海岛。”
“果然是个很聪明的家伙。”阮群撇了撇嘴角,把手撤开,“用什么刺的,很疼吧。”
“他偷了柳医生的钢笔。”已经忘了刺青时候剧烈的疼痛,现在齐昂能够平静的回忆当时的情景。
“比我强点,我可只弄到了根圆珠笔芯。”男人把身体转了过去,露出□的上身,低腰牛仔裤挡不住他后腰上那明显的深蓝色印迹。
齐昂好奇的弯腰下去,整个人几乎贴在了阮群的背上,脑袋凑在那图案旁边仔细研究,却仍旧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以摸一下吗?”小声了问了一句,他的眼里闪动着好奇的光芒。
“随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男人索性趴在了床上,方便齐昂观察。
伸出上摸男人的腰,皮肤非常的光滑而且紧绷,但是跟自己的一样,刺青的地方触感粗糙。因为头凑得太近,青年热热的鼻息直接喷洒到了阮群的腰上,那里非常敏感,渐渐的男人的身体也热了起来,更何况还有一双手摸来摸去推波助澜。
“看够了就快点放手……”阮群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显得压抑而性感,“可别做引火自焚的蠢事。”
海岛上没有女人,即使是k,也每天都在跟自己的原始欲望作斗争。而齐昂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家伙,恰是一道秀色可餐的美味点心。
慌忙把手拿开,齐昂当然知道阮群在说什么。
“高启怅,审讯过你几次?”把身体翻过来,阮群拿过一边的绷带和消炎软膏,用毛巾沾了热水帮齐昂擦拭身体,一边包扎伤口,嘴里则询问检察官和齐昂的往事。
“一共三次。”魔鬼般的男人实在留给齐昂太过深刻的印象,他不用回想就能够准确的回答,“包括这次。”
有些不习惯被人搂在怀里,齐昂微微扭动了一下身体。
“哦?”手里的动作非常利索,阮群处理伤口的方式简单有效,包扎的不松不紧,“有没有试过那一招,潜水?”
“潜水?”奇怪的回过头去,青年看着男人带着笑意的眼睛,有些不解,“是用湿毛巾堵住口鼻那个吗?”
看着眼前人迷惑的表情,阮群笑了起来:“就是那个,我的记录是26秒,有没有超过我?”
“当然有,我次就27秒,哈哈!”发现自己竟然比男人强,齐昂难得的开怀大笑,身体也往后靠了靠,贴住了阮群的胸口。
“你个臭小鬼竟然超过了我,我不信!”孩子般的说出赌气的话,阮群索性把手里的东西扔到了一边,扳过青年的头威胁道。
“是真的嘛,高检还说我破记录了呢,原来是你的记录。”语调里不自觉的带出了点撒娇的意味,齐昂放软了声音。
“那就来比一下……”
单手扣住了齐昂的后脑勺,阮群勾着嘴角的脸慢慢放大,另外一只手覆上了青年的腰。他不是个善于抵抗诱惑的人,更何况眼前的人根本毫无防备。
面对着越来越靠近的男人,齐昂本能的往后扬起了头,一手拍在对方脸上:“现在没人看,还要演戏吗?”
“逗你玩儿呢,别这么认真嘛。”收敛起笑容的阮群放开怀里的人,爬梳了一下头发,“继续很久以前的话题,陈老怎么样了?”
坐直了身体,齐昂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陈老和李海的现状。得知陈老肝癌确诊,一直吊儿郎当的男人沉默了很久,之后点了根烟把自己摔进了沙发里。
“可能……也没什么事吧……”纵然知道自己的安慰只是在说废话,齐昂却还是开了口,“临走的时候,他的精神还挺好。”
男人的眼光随意的瞟了过来,扫了青年一眼就挪了开去。一直以来放荡的面具破裂了,阮群露出鲜少展现在外的冷漠。被他的眼神摄住,青年只得闭了嘴,爬起身来示意了一下打算告辞。
“好好保养,剩下的绷带拿回去。”点了点下巴,阮群站起身来走到沙包旁边,开始缠绷带,“那里还有一袋红枣,你失血过多,得补。”
迟疑了片刻齐昂才自己拿过阮群所说的那些东西,想要道谢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得愣愣的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高大男人。
“直到石头为什么那么恨李海吗?”
兀的,双手搭在沙包上的阮群回头,冲齐昂一笑,表情煽动暧昧。
不自觉的摇了摇头,齐昂盯着对方的嘴唇,很想知道答案。
“因为差点阉了他,在浴室里。”一脸促狭微笑的说出了答案,男人补充道,“记住,监狱里的浴室是个危险的地方,下次再单身出现在我的地方,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哦。”
立马联想到了淫秽的场面,齐昂瘪瘪嘴巴迅速逃离现场。真是个奇怪的男人,矛盾到了极点,性格转换如此快,是个不折不扣的古怪生物。
回到昏字号后,崔然早已睡着,崔浩看到齐昂回来笑着低声道:“原来k的喜好这么特殊,感觉怎么样?”
知道被误会了,齐昂直觉想要解释,却忽然想起阮群说的“好好演戏”。强压住要起鸡皮疙瘩的怪异感觉,他只能支支唔唔的躲闪不去正面回答问题。
“哎,怎么k就没看上我呢……”
也不介意齐昂的不坦白,崔浩独自感叹一声。
“被男人那样对待,有什么好的。”闷闷的躺下身,齐昂觉得他的想法难以理解。
“跟一个,总比跟一群好吧。”崔浩转身摸了摸弟弟崔然的头,后者不舒服的说了句梦话,翻了个身又睡过去。
“或许,能有别的解决办法?”
“我们从小就是这样过来的,早已经习惯了。”闭上了眼睛,崔浩苦涩一笑,“你知道我和崔然为什么会被丢进海岛吗?因为小然杀了一个人,一个畜生。”
看着对方的脸,齐昂没有说话。这里每个人的过去都是痛苦的,他入狱以来也一直在遭受非人的对待。这又怎么样呢,过去的早已过去,只有相信未来才会给人以活下去的勇气。自己唯一比崔浩强的地方,可能就是出事之前平静优渥的生活,可惜这反而造成了齐昂更大的痛苦,反差如此巨大,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挨过来的。
“我跟小然是孤儿,儿童福利院的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人,为了拿到捐款,把我们当娼妓……”因为痛苦的回忆,崔浩整个人都在发抖,“特别是未成年的、长得漂亮的那些孩子,每晚上都被院长叫去办公室,那些商人、官员,每天络绎不绝。”
在黑暗里睁大了眼睛,齐昂从未听说过这样的福利机构的丑闻。
“小然被他们活活折磨成现在这副样子,那个姓刘的狗屁局长,简直禽兽不如……”握紧了拳头,崔浩说不下去了,只是张大眼睛愤恨的盯着齐昂,“只捅了他几刀而已,如果是我的话,一定把他剁成肉酱。”
被他眼里强烈的恨意吓住,齐昂一句话也说出来。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钱有权的,想做什么都可以,而我们这种人,被人再残酷的折磨也没人理会。”崔浩的声音像冰冷的刀子,割破了黑暗掩盖下的宁静,“什么慈善机构,全是鬼扯!”
慢慢地伸手握住他的手,齐昂想要止住崔浩几乎无法停止的颤抖。
后者渐渐平静下来,又恢复了平日里狡黠的样子,但是眼睛里仍旧有藏不住的阴狠:“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正义,要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握紧了对方发冷的手,齐昂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隐藏在阳光背后的阴暗面,只有这样,他才能安然入睡。
第二天崔浩起了大早,照例老母鸡般照看这崔然,似乎把昨晚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但是偶尔遇到齐昂关心的目光,就会坦然一笑,似乎两个人之间有了一个小小的秘密。
齐昂恢复得极快,完全托了阮群给他的简单疗伤药物的福。食物虽然难吃,但是不再挑食的齐昂一样吃得津津有味,而偶尔也会被叫到晨字号去,除了洗澡上药之外,还能得到点额外的食物。阿中不再找他麻烦,大概是碍于k的威慑力,但是每每看到齐昂总会比出一根小指头,鄙视他当了阮群的兔子。
完全没将心思放在这种小问题上,齐昂担心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高启怅。检察官说他会一个星期来一次,而期限已经渐渐逼近了。
半根烟(已补全)
跟上次一样,阮群也在同一天被人叫去会见。然而对高启怅的恐惧使得齐昂很难注意其他的事情,脑袋里只想着如何尽可能的减少可能遭受的伤害。
依旧是一号审讯室,这次检察官没有在门口等齐昂,而是端正的站在那扇大窗前,眼睛注视着窗外。男人的样子俊美极了,深棕色的头发被海风轻轻吹拂起来,显得格外柔软。他仍然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然而手里夹着的一根烟却平添了几分颓唐感。
持枪狱警把齐昂解了进去,留给高启怅手铐钥匙就沉默的退了出去。不安的青年警惕的看着对面的男人,牙关咬得死紧,却仍旧止不住身体的微微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