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时间。”
心中忐忑不安的青年得到了男人的许诺,心中一阵压抑不住的狂喜。这是他入狱以来次主动恳求他人,莫名的,阮群在他眼里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回到昏字号后,只有崔浩一个人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休息,崔然则是不见踪影。见齐昂回来,小个子男人爬起身来,丢了瓶水给鼻青脸肿的青年。齐昂接过来喝了一口,询问崔然的去处。
“找人玩儿去了,不用管他。”崔浩一脸不在意的模样,随性的摆了摆手,跟平时一副保护过度的样子大相径庭,“倒是你,怎么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他其实并没有把心里的问题问完,明明模样还是很凄惨,但是齐昂好像一点也不觉得难受,跟上次差别也太大了点。
“可能被揍习惯了。”
耸了耸肩膀,齐昂躺了下去,很快睡沉了过去。
一个星期后,齐昂没有被叫出去会见,但是阮群还是依惯例被狱长老黄带了出去。伤好得差不多的青年心里蠢蠢欲动,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跟着阮群好好学习。等待在分开监禁区和警卫区的铁门外头,令人诧异的是很快男人就被狱长带了回来,整个过程只有十几分钟,而阮群的脸上,多了几道伤口。
一向笑容满面的老黄现在是一脸严肃,紧皱着双眉把还是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高大男人往铁门里一塞就怒气冲冲的掉头走掉,连客套话都懒得说。
“发生什么事了?”急冲冲的迎了上去,齐昂焦虑起来。
跟自己一样,也被刑讯了吗?
“没事,估计那两个大盖帽比我严重多了。”一把揽住齐昂的肩膀,阮群低头抿嘴一笑,亲昵的拍了拍青年的脸颊。
“你打警察了?”
齐昂张大了眼睛,难怪老黄这么生气,这男人果然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是啊,那些家伙欠揍嘛。”微微眯起了眼睛,男人笑得很无害。
上头果然逼得很紧,连审讯自己的人也被换了,变成了两个心急的家伙,本来耐着性子跟他们磨的阮群一冲动就动了手,好在海岛并没有禁闭室。以为戴着手铐就无法反抗吗,太天真了。想起两个火爆警察被自己揍得眼圈青肿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打警察也没事吗?”齐昂更加担心了,急急的追问道,“我们只是犯人,他们会不会对你怎么样?”
“小鬼,海岛是不同的。”再次揉了揉手感良好的短发茬,阮群低声说,“这个烂摊子留给狱长同志去解决就好,我对他们还有用。”
有用?迷惑的看着他的侧脸,齐昂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
“趁现在还早,我们看看日出去。”拉着青年的手臂,男人快步走进晨字号。
天都亮了不知道多久了,哪里有日出可以看,真是乱来的家伙。无可奈何的跟着阮群走上甲板,齐昂微微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高大男人用熟悉的姿势靠在了栏杆上。
海岛的天气总是很好,基本上每天都是阳光灿烂,海风和煦温暖,如果忘掉自己是来服刑的话,简直跟度假没什么区别。金色的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让齐昂只能眯着眼睛努力分辨远处的景象。
“你注意看海岛的格局。”阮群把身体往外探出了一些,伸出一条手臂指了指前面的风景。
整个海岛就像是夹心蛋糕,分为三个部分。最核心是监禁区,由海轮晨字号和昏字号组成;第二部分是审讯区,包括审讯室、医务室和警员休息区,被一圈高大的围墙与监禁区隔开,审讯区到通电铁丝网之间长十米的区域,全部是光秃秃的水泥地,而紧靠在铁丝网一旁还有哨岗;第三部份是通电铁丝网之外的,金黄色的沙滩,距离大海五十米,以及海岸线以外一百五十米内就是被浮标吊在海里的巨大铁网。
“要出去,必须依次通过这三个部分。”一只手在空中点了三下,阮群说,“要翻过围墙并不难,但是你注意看那些哨岗。”
齐昂依照男人的话朝简单吊脚楼样式的哨岗看过去,每个高达五米,每隔五米就有一个,每个哨岗顶部都有一个巨大的探照灯,而哨岗内部则是两名手持冲锋枪的警卫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巡逻。
“进入审讯区后,没有理由不被发现。”阮群望着远处的哨岗,若有所思。
“的确如此。”齐昂点头赞同。
“哨岗太密集,而审讯区面积狭小,建筑单一,地面没有遮蔽物,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被发现。”男人转过头来,盯着齐昂笑了起来,“尤其是前方还有高压电网,所以,唯一可能的途径只有一个。”
诧异的看着阮群,齐昂小声吐出两个字来:“地道?”
“真聪明。”笑咪咪的揽紧了青年的肩膀,笑得非常无害的男人俯在他耳边轻声说,“可能是你那份地图。”
被耳窝里的热气弄了个大红脸,齐昂微微动了一下身体。阮群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他的大腿,手指正暧昧的隔着牛仔裤抚摸那个纹身。
“老大,黎叔请你去。”
正想让男人赶紧把手拿开,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正是阿中,急忙转过头的齐昂没忽略他眼里的鄙夷神色。
“警觉性太差了。”阮群没有放开搂在身侧的青年,甚至还恶意的拍了拍齐昂的屁股,“去我的房间,一会儿见。”
齐昂一瞥身后,阿中又朝他比出了小拇指。一股莫名的懊恼情绪袭上心头,他讨厌别人这样看待自己,就像在看一个男妓一样。在海岛这种地方,谁又比谁高贵一些?
“那我等你。”索性一把拉下了阮群的头,齐昂在他嘴角轻轻一吻,说出一句暧昧不清的话来。
男人却因为他的行为愣了几秒钟,然而随即便反应了过来,大咧咧的猛力一吻:“真是热情的小东西。”
经过阿中身侧时,齐昂还故意挑衅的伸出了一根中指,看着对方被噎住般的表情笑得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阮群回到房间时,齐昂正整个人抱着不停摇晃的沙包原地打转。
他尝试着在吊在半空中的沙包上打了几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裹着黑色皮革的大沙袋完全不听指挥,根本不是往后荡,而是整个以吊线为轴不停旋转起来。齐昂有些手足无措,去拉扯沉重的沙袋时反而被带着身体也失去了平衡……只能紧紧地抱住怀里的沙包,努力的想要站稳。
“真是个蹩脚的小猫。”站在青年身后观察了良久的男人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走上前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齐昂,“而且警戒心还很差。”
“我又不会这个……”齐昂在阮群的帮助下才得以稳住身体,瘪了瘪嘴巴。
“你是初学者,不要心急,先学怎么防守吧。”一把拎过齐昂的衣领,男人拖着他往外走,“房间里空间比较窄,去树林里。”
齐昂努力抢救被勒住的脖子,拉住了阮群的手臂,听到要去树林时说道:“那里有个树怪……”
“我知道。”英俊男人低头勾起了嘴角,眼神闪动了一下,“他是个不错的对手,让你见识一下男人怎么打架。”
浓密的亚热带树林里一如既往的阴凉,因为很久没下雨的缘故也不显得潮湿。阮群大踏步的往密林深处行进,齐昂跟在他身旁,不时注意两边的高大树木,深怕诡异的树怪忽然跳出来偷袭。
用眼角看着他一脸戒备的神情,阮群只是非常放松的开始活动筋骨,脚下踢着茂密的青草,故意弄出“刷刷”的声音。男人脱掉了身上的黑色衬衫,甩在齐昂怀里,露出了强壮的肌肉。
看到眼前一片古铜色的皮肤,齐昂有些愣住。忽然,一阵疾风从他的头顶呼啸而下,一个身影及其快速的扑向了毫无防备的青年。阮群一个箭步上前,左手大力一扯就把猝不及防的齐昂拉到了身后,而与此同时右手一计直拳狠狠的打在了来人的脸上。
“好臭!”男人兀的甩了甩自己的手,一脸嫌弃的表情,“好久没下雨了,你真是脏死了。”
“这还是拜你所赐。”被强力击倒的树怪在地上打了个滚就爬了起来,浑身脏臭,声音奇异怪诞,透着寒意。
“真是的,还是喜欢做没品的事情啊。”阮群显出无奈的样子,挠了挠头,“总喜欢袭击可爱的年轻人,真是不好的习惯。”
树怪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眼前的两个人看。蛇一般冰冷阴森的目光最后落在一边的齐昂身上,他咧开嘴舔了舔嘴唇,嘿嘿笑道:“怎么,阮群,你不是不喜欢跟男人干吗,现在转性了?”
“已经过了一年时间嘛,人总是会变的。”英俊男人一副好脾气样子的笑了起来,眼神却在发生转变,垂下的睫毛挡住了利刃般的光芒,“就像你,上一任的k,现在不也变了很多嘛。”
“ k”这个音符一从阮群唇里吐出来,树怪男就如同疯了一般朝他冲了过去,野兽般的攻击,快得齐昂几乎没看清楚。
阮群却好像早就料到树怪的行动一样,不疾不徐的脚下一动,整个上体往后一仰,闪过了对方的一计摆拳。
“好好看着,所谓防守是这样的。”他甚至还有空扭头对呆在一旁的齐昂说话,“今天为了给你一个观摩的机会,我只躲不打。”
被狠狠羞辱的树怪怒气更甚,攻势更猛,运拳如飞,气势非常骇人。阮群此时也无法分心,在对方一计重拳袭击头部时,立即微微屈腿,同时向树怪出拳的方向下潜,然后直起身来。这个时候他已经闪到了树怪的身后,然而就如他自己所说的一样,根本就没有出手,即使机会非常好。树怪扑了个空,立即收住脚步,等回过头来时已经双目赤红,大口喘着粗气,神情极其可怕。
齐昂被眼前的激斗深深吸引,目不转睛的看着两人缠斗。树怪的动作快而有力,阮群敏捷灵活,动作华丽流畅,从容不迫,可以说两个人的差距非常明显。
两人再次交手时,阮群已经不止是躲闪,而是更加放肆的截断对方的拳路,每次树怪一出手,拳头都会被男人大力的拍中。这无疑给了失败的挑战者更深刻的羞辱,开始扭曲的面孔就像个厉鬼。
“怎么,没有力气了?”阮群开口挑衅,微微上翘的嘴角看起来非常欠扁。
树怪却没有答话,只是站在距离男人三米之外的地方的大口喘气。齐昂身处战圈之外,仍是饶有兴趣的观战。突然,树怪身体如离弦之箭般朝双手抱着阮群上衣的齐昂冲了过去,动作之快让离青年有一段距离的阮群根本抢救不及。拳头直接朝齐昂的头部砸过来,而他是等到对方动了这才反应过来。
跟刚才的其中一击一模一样!这是被突袭的齐昂个反应,他的脑中立即浮现出阮群刚才的躲避方式,双腿微微弯曲,就着对方的出拳方向一个晃身,等到再站起身来时,他已经闪到了树怪的身后。
双目一眯,忽然涌上的充血感支配了齐昂的感官。抛下了怀里的衬衫,瞬间他就出手了,用三个强力指尖捏住了背对着自己的男人的颈椎。
树怪非常明显的感受到身后人的手指多么强有力,而且他被捏住的正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之一。凶猛的怪物忽然安静了下来,一时间整个树林只有急促的喘气声在回响。
“好了,放开他。”静静看着齐昂一举一动的阮群最终开了口,眼中锐芒一闪,漂亮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为什么?”语气激烈的回头,齐昂表情冷冽,“这是他第三次偷袭我了,难道不该给点教训吗?”
“如果你捏断他的颈椎,他一定会死。”阮群走上前来,宽厚的掌心覆盖住了青年的手背,“你想杀人吗?”
反正又不是次了!齐昂本能的想大吼这句话,却在看到男人深邃眼睛的时候忽然软弱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这才松开手指。
树怪立即爬上最靠近的一棵树,几秒钟就不见了踪影。
“乖孩子。”亲昵的把齐昂的头揽进自己怀中,阮群笑道。
腾挪
其后的一个月时间里,每天阮群和齐昂都一起到晨字号后面的密林里“切磋”打架技巧,或者说是齐昂单方面的努力学习。确切地说,是学了一个月怎么“挨打”。采用各种办法躲避对方的攻击,从基本的闪躲、潜避,到后来能够反守为攻的阻挡、格挡,身体的灵活性和协调性提高不少,动作也不是不入流的那种类型了。
他发现看来来放荡不羁的阮群其实是个富有同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