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权力,而这权力终究要落到拥有两家血统的嫡生子身上去,而艾克?库里阿坎?蒂华纳,就恰好是这样一个身份 这样高贵的地位,跟东南亚黑道中的太子袁骓没什么差别了。
再说袁家跟墨西哥这帮人相隔太远,几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人家没必要大清早的跑来见你,更没必要听你的指挥!
袁城咬了咬牙,心说好吧,到中午十二点还有七个小时,反正你还在香港,我直接去找你好了。我没办法让美国那帮老头子听我的,但是我面对面的跟你谈总行吧?
但是袁城再一次失算了。
原因很简单 他在早上八九点钟的时候找到了艾克?库里阿坎?蒂华纳,而这位蒂华纳家的小少爷深醉不醒,还在酒店的总统套房里睡觉!
这是可想而知的,他前一天晚上还在兴高采烈的为朗白庆祝生日,喝了那么多酒,抽了大麻,说不定嗑了点其他带劲的药,晚上还带走了一个热情如火的漂亮小妞……现在仅仅只是熟睡不醒,那得算他身体好。要换了其他人,估计得直接酒精中毒送医院去抢救。
当袁城感到酒店的时候,蒂华纳家的几个手下对他深表歉意:我们家少爷实在是醒不过来,刚才起来上了个厕所,但是在厕所间里就直接倒下去了,还是我们把他扶上床去的……要不您看改个时间?明天再谈您看怎么样?
……
什么怎么样!明天袁家那些长老说不定就被杀完了!
心腹保镖请示:“袁总,情况紧急,要不硬闯吧。”
袁城在酒店里用力咬了咬牙根,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把艾克?库里阿坎?蒂华纳同学轰成肉泥的冲动,“不行。算了,咱们走。”
袁城还算是比较清醒的:说到底人家艾克同学跟袁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吗?没有,蒂华纳家族做着杀手生意,人家少爷又跟朗白是朋友,对朗白忠心耿耿言听计从,愿意用自己家的杀手为朗白杀人,这你袁城管得着?
就算朗白压根没付艾克什么钱,人家也一样有理由的:我跟他是朋友!我不跟朋友收钱,我愿意给他免费!你说怎么着吧?
只要艾克?蒂华纳理直气壮的这么一问,袁城就没词儿答了……
杀手公司都是这样,仇家之间杀来杀去,却从来没人跟杀手公司寻仇的,谁都知道杀手只是一把服从于金钱的刀而已。艾克愿意给朗白打八折还是干脆免费,那都是人家杀手公司的自由。袁城如果想阻止这一切,就必须从朗白身上入手,而不能去找人家杀手公司。
否则那就违背了黑道的规则,传出去了是个天大的笑柄!
袁城沉默不语,也没再去找艾克?蒂华纳,他不置一词的离开了酒店。
这个时候已经将近十点了,离朗白预告的第三次丧钟时间只剩下不到两小时。
再过不到两小时的时间,袁家就要迎来今天的第三次噩耗了!
坐在回程的车上,袁城始终盯着前车窗,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回程的方向是袁家,他那被软禁起来的小儿子就被困在大宅里,人身自由被限制,不能接电话,不能发消息,被切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络。
但是他所精心安排的报仇计划,却始终不疾不徐、井然有序的运行着,连比他强悍、比他更有权力、比他经验丰富的袁城都束手无策!
在袁家的轻忽和父亲的强制之下忍耐了整整十二年,这是次,朗白对袁城露出了他锋利的獠牙。尽管袁城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是有一嘴尖牙的,但这是他次发现,朗白的獠牙上竟然还带着毒!
袁城叹息着,低得几乎没有人能听见。
他曾经以为自己在像朗白这么大的时候,比朗白要更忍耐、更精明……现在看来,他简直错得离谱!
38、逢魔时刻
砰的一声重响,房门从外边被一脚踢开,紧接着撞到墙上,又重重的反弹了回去。
以周正荣为首的手下们全都谨慎小心的退在门外,不敢抬头往里看。
袁城收回脚,面目森冷,一步步走进小房间里。
朗白背对着他坐在窗前,看上去好像什么都没干,双手平静的搭在腿上,淡淡的注视着窗外广阔的天空。
这是朗白的书房。房间并不大,铺着厚厚的白色兔毛地毯,家具陈设一概是白色和浅色系,阳光映照下显得非常明亮温暖。两架书橱排列在房间两侧,里边陈设着朗白自己私藏的书,以及一些他认为有价值或者有美感的枪械零件。尽头靠窗是桌椅和两架精致的屏风,屏风上手绣着山水花鸟,活灵活现,淡然秀雅。
袁家很多人都知道,书房里这两架屏风是朗白花重金从外边请绣女绣的。但是几年后袁城又听服侍朗白的佣人传言,说那两架屏风是小公子自己一针一线手绣上去的。
这其实很有可能。技艺精熟的枪手通常有着细腻灵活的手指,朗白既然可以弹钢琴,自然也有可能会绣屏风。至于他愿不愿意把自己这项技能公之于众,那得随他自己喜欢。
袁城以前以为自己对这个孩子很了解,毕竟亲手抚养了好几年,连头发稍长长了一丁点儿他都能察觉到。
但是今天他却发现,其实他完全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了解朗白。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在他过于自负从而忽略了的地方,这个孩子渐渐为自己编织了一张深不可测的网。袁城以为自己还是像以前那样,伸手就能把小儿子从身边抓过来,然而直到今天他才发现朗白已经安全的呆在了那张网的底部,没有人能随随便便就把他从那张网中拉出来了。
这个认知,简直让人心惊!
“快到十二点了,父亲。”
朗白没有回头,不过从他说话的声音当中能听出来,他似乎带着一点微笑的感觉。
“来和我一起迎接第三次丧钟吗?”
他的声音如此轻描淡写,以至于袁城一时没忍住,猛地把他从椅子里拎起来,砰的一声重重按在了桌子上。这一下应该非常痛,朗白的脸颊一下子撞到了桌面,同时一只手臂被反拧在了身后,袁城用力太大,他的小臂骨头上发出了危险的咔咔声!
“还剩不到一个小时第三个人就要被杀了,除了你以外没人能阻止。阿白,现在住手的话我还能宽恕你,否则……!”
朗白冷冷的瞥了袁城一眼:“否则什么,杀了我?把我交给那帮长老?还是把我赶出袁家?……去做啊父亲,您以为我会祈求您的宽恕吗?不,我说过了,我是在胁迫你!胁迫这个词您不懂吗?”
袁城俯下身,贴在朗白耳边,紧紧盯着少年清亮的眼珠。
多么漂亮的眼珠,这样近距离看着,漂亮得让他简直想把它们活生生挖出来!
“你所谓的胁迫……”袁城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问:“就是这样一个一个的当着我的面杀人?”
朗白垂下眼睫,似乎是盖住了眼底冷冰冰的笑意:“哎哟,我的父亲,您在杀害您叔父和堂弟们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样崇高的道德感? 或者说,当您的亲人们把我囚禁起来连续审讯三天三夜的时候,您怎么没有这样虚伪的、假惺惺的、让人作呕的道德感?”
袁城猛地抬起手,似乎很想给他一巴掌,但是刹那间又忍住了。
朗白冷淡的盯着父亲举起的那只手,神情波澜不惊。
“有本事的话,就去阻止十二点的丧钟啊。有本事就去阻止第三个袁家长老的死啊。袁家掌门,黑道教父……听起来多响亮,多厉害!无尽的金钱和权力任您挥霍,您却只能在这里对一个没权没势、手无缚鸡之力的私生子耍威风?父亲,您可真够有本事的!”
袁城突然一手把他拎起来,面对面的盯着他,厉声道:“我要是真有本事,早就狠心把你交出去了!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对我叫嚣是因为什么!”
朗白一言不发。
虽然处于这样的劣势,但是他看袁城的眼神,竟然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我确实没什么道德感,这个你最清楚……是,阿白,你指责的都对。”袁城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但是你知道为什么我只有你跟袁骓两个孩子吗?”
朗白不说话。
“因为我不想再看到袁家有什么争杀!在你之前往上数三代,我们自相残杀得已经够了!我的父亲是被我的叔父毒杀而亡,我的叔父和堂弟们又被我除了个干净,现在除了你我和袁骓,一个直系的都不剩了!阿白,你做的这些事情如果放到二十年前去,我不仅不会骂你,反而会觉得你很有出息……但是阿白,现在不行!我可以杀人,但是你不行!”
袁城几乎有点语无伦次,半晌之后,他深深的吸了口气。
“阿白……我不希望你成为像我或者是像袁骓那样的人,我希望你……按照我所希望的那样去成长……”
时间一分一秒的接近十二点。
然而袁城似乎发泄出了他所有的怒火,他只是抓着朗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脸上表情似乎有些痛苦的意味。
“……晚了,父亲。”朗白淡淡地道,“我已经长成你最不希望的那个样子了。”
他慢慢抬起手,看着自己的十指。他的手指其实非常纤细并且漂亮,因为练琴的缘故,指甲修剪得非常短并且整齐,指骨关节在光线中几乎白得剔透,手背上淡淡的青筋都显而易见。
这双手让任何一个人看了,都会觉得是一个钢琴家的手,或者是保养得当的贵公子。
“为了换取蒂华纳家的忠诚,为了得到更多朋友的支持,并且最终为了用他人的力量威胁到袁家和你……我做了很多事情,对于犯罪或者是杀人都非常熟练……可以说,比大哥要熟练很多很多倍。
其实我从不亲手杀人,我没有力量,非常弱小,所以常常游刃于各种势力之间,利用计算和谋划,巧妙的借刀杀人。就好像在商场上空手套白狼一样,一点一点积累出自己的关系和势力,我走到现在这一步其实非常艰难和危险,哪怕走错一步都有可能粉身碎骨……”
朗白顿了顿,轻轻地道:“我早就不是那个被您强 暴了却无力自保,只能痛苦绝望的孩子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非常轻。
但是听起来,一字一句,却又重若千钧。
袁城被这句话的分量压得似乎顿了顿,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哈,”朗白摇摇头,又恢复了他那漫不经心又不以为然的样子,“话说回来,我的生日还没结束呢父亲。正午十二点的谋杀想必您是无能为力了,告诉您第四次丧钟响起的时间吧,是下午整六点的时候,还有六个小时哦。”
他目光一转,望向袁城。那粼洵的水光在他眼底轻轻一转的姿态其实非常吸引人,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冰冷又美丽的感觉。
“下午六点和凌晨两点被称作是逢魔时刻,这个时候是最容易招引鬼怪和冤魂的。”这个时候他似乎走神了一下,喃喃地自言自语了一句:“估计我死以后成不了佛,下午六点钟的时候也会飘荡出来吧。”
袁城皱了一下眉头,放开朗白。他往外走了两步,似乎是要出去吩咐手下,但是突然他又停下步伐,转过身。
朗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有些警惕的盯着他。
谁知道袁城竟然拉开一把椅子,重重的坐下了。他好像是做了某种决定一样,低声道:“我不想再阻止你了。”
朗白挑起眉梢。
“算了,如果你真那么怨恨的话,你爱杀谁杀谁好了,只要你有那个本事。”袁城苦笑一声,“我不想以后一辈子都被你说,我给了你一个最糟糕的十八岁生日,还让你有仇不能报,痛苦了一辈子。至少以后在回忆起爸爸的时候得有点美好的感觉吧!”
他这个决定太违背朗白心中对于“袁城”的认识了,朗白甚至警惕的往后退了半步。
袁城伸出手,仿佛是想把小儿子揽到怀里,但是这个动作在中途就停顿住了,随即垂了下去。
朗白眼底戒备的目光是这样明显,这给了袁城一种感觉:如果这种戒备再多哪怕一丁点的话,他这辈子都别想再接近小儿子分毫了!
“好吧,你赢了。”袁城叹息着说。
“明天我就去通知他们修族谱,在你的名字前冠上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