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体面事……何况他老人家身体违和。”
玄乙回头看看她:“背着黑锅我可不乐意了,再好吃的茶点也不能够。”
延霞面色苍白,紧紧咬住下唇,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何必非要惊动先生?古庭师兄受的刺激还不够吗?你一定要再往他的伤口上撒一把盐?”
“说的没错。”玄乙笑吟吟地,“伤口撒盐这种事,我最爱做了。”
延霞急得跺脚:“别去!不许去找先生!”
“为什么?”玄乙问。
延霞额上满是汗珠,却编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一旁的夫萝终于看出端倪,厉声道:“延霞!是你在这里妖言惑众?!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陷害我?!”
延霞咬了咬牙,索性把心一横,冷道:“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夫萝快步走到她面前,声音沙哑:“我知道你一心恋慕少夷,他对谁都是这样一视同仁,你心里不痛快,却要来陷害我。你我共为弟子数千年,你竟丝毫不顾情谊,罔顾先生教诲,作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延霞急道:“你胡说!你明明和古庭师兄有婚约,却又勾引少夷!我是喜欢少夷,我和他男未婚女未嫁,我行得正站得直!你呢?!你把古庭师兄置于何地?!”
看起来她俩要大闹一场了,玄乙再添上茶,坐回去继续看热闹。
对面的古庭面如死灰,怔忡良久,四处扫视一圈,延霞与夫萝正吵得不可开交,除了太尧芷兮和扶苍,其他那些他视为至交的同僚们正个个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这一切。
他忽然长叹一声,回身朝玄乙深深一揖。
“我确实是迁怒,一为背叛,二为美梦破碎。玄乙公主,我竟还要多谢你,让我看清这一切。”
语毕,他转身毫不犹豫离开了南花园。
弟子们闹哄哄乱成一团,太尧无奈地望着玄乙,压低声音:“小师妹,何必一定弄到这步田地?”
“什么意思?”玄乙喝茶反问。
“我们拜入先生座下,信奉天然之道,恪守教诲,近万年来同窗情谊深重。你打破这种信任,未免太过残忍。”
玄乙错愕:“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她们不恪守先生教诲,难道这也赖我?我才来了两天。”
太尧哑口无言,其实她说的没错,本来这明性殿内就是各种暗潮汹涌,如一锅快烧干的汤,玄乙的到来不过是加了一把盐,他没有任何理由去怪罪她。
他想过以后明性殿会不安生一阵子,却没想到这么快,情况还这么坏。
回身去看延霞和夫萝,这两位平日里典雅端庄的神女已经快开始扯头发撕脸皮了,太尧摇了摇头,高声道:“都住手!太难看了!闹成这般模样,成何体统!此事我会禀告先生,由他决断如何处理,都先散了罢!”
没热闹看了。
玄乙觉得甚是可惜,依依不舍地赖了一会儿,等那两个差点打起来的神女都默默离开后,她才起身慢悠悠往回走。
刚回到冰雪殿,却见殿前冰椅上坐了一个服饰风骚的神君,正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打量周围无数白雪堆砌的宫殿与花草树木。
似是听见玄乙回来了,他转过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小泥鳅,这件事你做的可真不漂亮。”
☆、第二十五章 黯然离去
看样子所有人都已经认定是她策划的了。
玄乙懒得解释,走过去坐在对面,手腕一转,又开始专心用白雪捏花儿。
“这件事少夷师兄做的倒是很漂亮。”夸古庭夸得她都觉肉麻。
少夷笑了,长长的睫毛交错,随后一本正经地提醒她:“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玄乙漫不经心用指甲勾勒花瓣上的纹路。
她不说话,少夷也不说话了,懒懒伏在冰桌上,看她慢悠悠将白雪捏成一朵茶花,纤细手指,骨肉婷匀的手掌与手腕,指甲上蔻丹涂得特别清爽漂亮,似火的颜色,衬着白腻肤色,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
“小泥鳅,”他突然近乎魅惑地轻唤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玄乙盯着手里的雪茶花,淡道:“少夷师兄,你们的年岁都比我大一倍不止,又是年轻神族里面出类拔萃的,难道还不能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么?一定要找旁人来怪罪,这个道理我却不明白了。”
少夷笑眯眯地看着她:“我不信。”
她将多余的残雪抹去:“两位师姐为了少夷师兄又哭又闹,头上的珠花都掉了,师兄却来这里找我问罪,你一点也不内疚吗?”
他满面迷惘:“为什么要内疚?”
玄乙想了想:“她们都是真心喜欢你,不是有句俗话说,真情最难得么?”
少夷叹了口气,神色变得温柔,低声道:“我也真心喜欢她们,年轻美貌又多情的神女,我最喜欢了。”
听起来好像他喜欢的还不止夫萝和延霞这两个。
“可爱的神女那么多,我怎么忍心叫其中任何一个失望难过。”少夷支颐浅笑,“时间那么漫长,总得找些事情叫日子不那么无聊,我开心,她们也开心,何乐而不为?而倘若在一起不能开心,反而相见如仇敌,倒不如痛痛快快分开为好。”
玄乙了然:“少夷师兄说的好有道理,原来如此。”
少夷柔声道:“你聪明伶俐,我也很喜欢的。”
玄乙将已有雏形的雪茶花托在掌中举高细看,一面道:“多谢少夷师兄厚爱。”
说罢含笑瞥了他一眼,秋波流媚。
少夷不禁缓缓叹了口气:“先生难得放上三个月的长假,一时闲了倒无聊得很。对了,东海龙神的大公主即将五万岁寿辰,已下了帖子广邀神族。小泥鳅要不要随我去东海玩几天?那里一定热闹有趣得紧。”
“是那个传说艳冠群芳的东海龙神大公主?”
少夷凝望她:“是否艳冠群芳我不知,但她一定比不上万龙之尊的烛阴氏公主。”
玄乙双眉一挑:“比不上我,我何必要去看?少夷师兄去罢,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回头别忘了告诉我。”
少夷终于愣了一下,她居然给他下套。他苦笑起来:“我若是说,比你美貌呢?”
“那我更不去了。”玄乙嫌雪茶花做得不精致,索性轻轻捏碎,“比我漂亮,我看到会生气的,不能给自己找不痛快。”
一肚子坏水的小家伙。
少夷也不生气,起身道:“都依你,什么时候无聊了,什么时候来找我,师兄替你打发空闲。”
玄乙摇着手目送他离开,回殿内睡了片刻,才将白泽帝君给的厚册子翻开,一页页读下来。
却说夫萝与延霞为了少夷大掐一架,古庭头顶金冠绿油油一片的事情,太尧他们原本是打算压下去,假作没发生过的。谁知仙童们多嘴,终究纸里包不住火,被白泽帝君知道了。
夫萝延霞二人被帝君责罚一番后,各自遣回家中思过三个月。
然而,雪上加霜的是,古庭回到花皇仙岛沉寂了五六日后,神界突然爆出一个消息:花皇姚氏与屠香山蛇皇一族解除婚约。
一时间,诸神哗然,各种小道八卦消息满天飞。
解除婚约这种事虽然并不算罕见,但总能从里面挖出些艳闻来,总归是男方或者女方出了什么差池,才会被解除婚约。
花皇姚氏素来有着清素正直的好名声,相比之下,屠香山的名声则不怎么好听了,蛇皇自己年轻时的情债都是一把把,如今更有无数面首侍奉的传闻,夫萝公主女承母志,似乎也并不令诸神意外。
无论如何,这桩婚事算是毁了,有小道消息称,夫萝公主连夜赶去花皇仙岛,在门外徘徊了一天一夜,花皇之子古庭竟也能硬下心肠不予理睬,最终令夫萝公主黯然离去。
婚事既毁,屠香山大大丢了面子,连白泽帝君那边都有些脸上无光。蛇皇写了一封手函交给帝君,大意是夫萝资质愚鲁,学艺不精云云,把女儿召回屠香山,另寻名师,也免她留在伤心地继续伤心。
白泽帝君默默地允了。
相比较古庭与夫萝的大动静,延霞这边则显得悄无声息。
赤帝严苛而护短,女儿哭哭啼啼回到家里,他将情况弄清楚后,思及曾经是念着白泽帝君的鼎鼎大名才将女儿送去,谁知几千年下来,未见她有什么长足进步,反倒和师兄弟腻腻糊糊,更与同窗闹出这样荒唐可笑的事情,一时深觉丢脸,一时又难免怀疑白泽帝君年事已高不认真授课。
待得知女儿爱慕的对象是九天凤凰一族青阳氏的少夷神君,赤帝更为不喜了。这位少夷神君年纪轻轻,本事却不小,尤其喜欢嬉戏花丛,出了名的风流薄情。
赤帝对这种行径深恶痛绝,何况如此狡童竟然与女儿列为同窗。他立即严令女儿留在家中不得出门,轻描淡写给白泽帝君写了封短短的辞学信。
白泽帝君又默默允了。
这些消息传到玄乙耳中的时候,已过了一个多月,还是齐南闲的无聊告诉她的,他老觉得她会闯祸,说的时候难免要试探她。
“夫萝公主与延霞公主听说是为了青阳氏的少夷神君闹得不可开交……公主也与少夷神君是同窗,相处如何?”
齐南觉得自己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十分明显了,不管他怎么恨嫁,少夷神君都绝对不可能!
玄乙正在一面吃乌梅一面翻先生留给他们的册子,虽说里面东西很枯燥,但一旦看进去了反而丢不开手。
“还行吧。”她敷衍了事。
“那……扶苍神君呢?”齐南的心提了老高。
玄乙听见这名字就把眉头皱起来了:“干嘛提这个讨厌的东西?”
齐南长吁短叹:“没、没什么……”
看样子,扶苍神君是彻底没指望了,他还是次见公主对谁有这么强烈的反感情绪。可他们又一同拜在白泽帝君座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积怨若是越来越深,那可如何是好?
说到白泽帝君,齐南又想叹气了。
白泽帝君是多少神族的憧憬,望舒、玄冥帝君、花皇、甚至天帝太子,都师从于他,被他教导过的弟子,几乎个个都是在神界数得上名号的厉害神族,不但出身高贵,诸般作为与事迹更是璀璨光华。
公主能成为他的弟子,简直让齐南骄傲至极。
可这些日子看下来,比想象中似乎略有不同,他现在的弟子们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风气?公主已经够坏了,万一被带的更坏怎么办?
☆、第二十六章 女之耽兮
齐南有些不甘心,他总觉得白泽帝君应当还不至于老到昏庸的地步,爱使唤弟子当跑腿的大概也是想叫他们开开眼界,必有其深意。
忽然瞥见公主手中册子内夹了一封信,他不由奇道:“这是什么?”
“先生布置的功课。”玄乙将信封推给他。
齐南仔细看了一遍,惊道:“公主!这功课只剩下不到十天的时间了!你怎么不去做?”
公主心不在焉:“因为看上去很麻烦。”
白泽帝君不小心在下界乌江边丢了珍珠串,他自己不找就算了,直拖了两万年才叫他们这些弟子下界去找。上回朝飞廉神君要头发,好歹是在神界,这次居然叫她跑去下界,他真把他们当仆从啊?
齐南急道:“可……这是功课啊!公主怎能不做?上面不是还写了,要从苍生镜台下界么?公主此去刚好能开开眼界,体验下界众生之态,总好过你天天赖在紫府罢?”
玄乙索性合上册子:“齐南,我还能不能愉快的在自己的紫府里看书了?”
齐南寸步不让:“公主既然已经做了白泽帝君的弟子,便该恪守弟子规矩,先生的功课怎可懈怠?”
她都已经恶名在外了,还不做点什么挽回一下,难道真要一直顶着傲慢无礼的帽子过下去么?
这回轮到玄乙叹气了,她知道,如果自己执意不去,他也拿她没办法,但齐南以后可以为这事絮叨几十年。
她将嘴里的梅核儿使劲咬碎,带了满嘴苦味起身长叹:“好,我去。”
谁叫他是齐南呢。
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