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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性起身:“我走了,得了空再来看你。”

    谁知古庭反而紧张起来:“扶苍怎么了?”

    延霞急忙解释:“扶苍师弟神力耗尽,还在青帝宫沉睡,只怕一时醒不来。”

    古庭松了口气,这小魔头,话也不说完,吓的他差点又晕过去。他正想撑点气力把这两万多年里的牢骚好好斥责出来,玄乙却早已跑了。

    ☆、 第126章 帝君失踪

    深秋时节的青帝宫,满目璀璨的深浅金色,曾经那些在春夏里疯狂嚣张的滔天浓绿,都已化为艳到极致的斑斓色彩。

    台阶上落叶无数,因着太山这里老下雨,潮湿的很,软靴踩上面听不见清脆的裂声,反而软绵绵,像走纤云华毯上。

    一路走至白石桥旁,密密麻麻的粗大青竹还是翠绿欲滴,幽冷的水滴掉下来,发出扑簌簌的声响。

    领路的神官面上好像总带了一丝暧昧的笑意,躬身道:“玄乙公主,神君还未醒,怕是要怠慢了贵客,祈请见谅。”

    说起来,华胥氏的神官真是胆子大,青帝不在家,神君在昏睡,他们也敢这样把她放进来,不怕她心怀叵测吗?

    大约看出玄乙面上的微妙神情,这做了多年神官十分擅长察言观色的领路神官便笑道:“玄乙公主自然不是外客,请罢。”

    为什么她就不是外客?玄乙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破开云境,第二次走进那座只属于扶苍的庭院。

    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干净清爽的风,长长的楠木回廊,参天大树的叶片应了时气变成金黄的,地上铺了一层落叶,显见着是扶苍不给神仆们进来,落叶都放着没神仆清扫。

    玄乙尽量放轻脚步,像次来的时候那样,有点鬼祟,推开第三扇木门,探头朝里面小心张望——这里变化也不大,满地蒲团,只是多了几扇书架,放满了书,上面还特意空出一排堆放着她在下界时替他捏的白雪小玩意。

    大约因为时常被摩挲,白雪纯钧都有些钝了。

    玄乙将那些白雪小玩意拿着一一看了遍,扭头又朝东面书案上望去,纸张齐整地放成一沓,用青铜镇纸压着,架子上挂着各色毛笔。她把镇纸拿开,一张张看那些染了墨迹的白纸,忽然翻到几张,上面写的都是“龙”字,她不禁盯着看了许久。

    带着干净气息的风吹拂卧间外的青纱,玄乙一步步用最轻柔的脚步踩进去,撩开青纱,继续探头朝里面张望,扶苍的纯钧剑横放在南边的木架上,墙角纱帐笼罩了一张床,帐子没有合拢,黛色长袍的衣角坠了一截在床下,扶苍安稳侧卧,一把漆黑长发铺在枕头上,睡得正香。

    她拉了个蒲团坐床边,趴在他身前盯着他的脸看,眼皮不动嘴唇不动,更不会说梦话,跟下界那个凡人皇子可不一样。

    她来了,还不醒吗?

    她抬手在扶苍面前晃了晃,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玄乙低头,朝着他的脸轻轻吹了口气,依旧没反应。

    她往床上爬,鞋底的泥沙撒了他一被子,他身上那件黛色的袍子摇摇欲坠,露出半截后背上的伤口,她不大温柔地把那截袍子扯到下面,仔细查看伤处,确认浊气很快就会排净,便悄悄松了口气。

    还是睡,他还是睡,动也不动,鼻息深邃绵长,真是不给她面子。

    玄乙躺在他身后,手指在他紧致结实的后背上轻轻划过,低低叫他:“扶苍师兄。”

    没声音。

    她气馁地把脑袋靠上去。

    日头渐渐西斜,这座庭院里安静的只有细细风声,刮在外面那些树上,像下着轻雨,在这一阵阵令她舒适的轻雨声中,玄乙慢慢睡着了。

    她在这座庭院里一待就是两天,中途扶苍除了换了个姿势继续侧卧,自始至终都在昏睡,神力耗尽需要睡这么久吗?

    玄乙把脑袋靠在床边,用白雪细细填补手里的白雪小玩意,这些年它们可能天天被摸,都摸圆滑了,她把形状重新填精致。

    正将婆娑牡丹花瓣上的脉络重新顺齐整,忽觉右手腕上一点金印跳个不停——清晏在叫她。他可是极少会用这种方法来催她。

    玄乙小心翼翼将填补好的白雪小玩意重新放回书架上,抽了张白纸,龙飞凤舞写上一行字,又扭头朝卧间看了一眼,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匆匆赶回下界丁卯部的战将行宫,方落入清光大阵,便见清晏满面阴郁地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等着,见玄乙来了,他骤然松了口气,少见地上前一把抱住她,低声道:“……还好你没事。”

    玄乙有些愕然:“怎么了?”

    清晏皱眉吸了口气:“昨天乙亥部战将来找我,说父亲忽然失踪了,我立即想到你……你从上界回来的?他在钟山吗?”

    钟山帝君失踪?玄乙摇头:“他不在钟山,南天门也没有他来回的记录。”

    清晏叹道:“这事别让齐南知道,不然他得疯了。怕是这家伙又……姑且先不管,再等等。”

    其实她也觉得钟山帝君故态复萌,不知看上哪位美貌神女,开始“发乎情止乎礼”的可能比较大,下界时间流逝快,一日不见实在正常不过。

    因为小妹没事,清晏便不再担心,他对钟山帝君这些年早已心灰意冷,何况天底下能够伤害到烛阴氏的实在不多,他还是帝君,真要出点事必然山崩地裂,既然毫无动静,那十有八九是老毛病发了。

    清晏见玄乙眉头皱成结,便笑着替她揉开:“何必担心他,走罢,回屋子。你在上界待了这些天,扶苍还没醒?”

    什么送夫萝回去看古庭,他还不知道她?找一堆借口,就是想回去看扶苍而已。

    玄乙故作冷淡别过脸:“睡得像猪一样。”

    清晏想了想:“他最后那招是剑气化神,依照他的年纪与修为,华胥氏剑道剑气化龙、剑气化潮应当没问题,剑气化神大约还费些劲,兴许这次沉睡也有剑道突破的意思,那睡久些也正常。”

    玄乙笑着去刮他的脸:“老气横秋,他可比你大。”

    清晏有些戏谑:“再比我大,将来还是做我妹夫,管我叫大哥。”

    妹夫?他真是想太多了,别的不说,想必青帝他老人家就个不同意。

    玄乙不想跟他扯这些,索性把夫萝和古庭的事拿出来叽呱,刚说到一半,却听屋外“轰”一声巨响,整个地面都在颤,行宫里的战将们却似乎早已见惯这种情况,有条不紊地纷纷从屋子里出来。

    但见清光大阵上悬浮了一枚血红令符,是往东北三万里处乙癸未部发来的火速召集令。太子长琴大约正在睡觉,衣冠不整地快步走来取下令符,它沾手便迅速化为灰烬,他的面色也变得十分难看:“乙癸未部撞上了胡申与商卯两位大君,令符已发往所有战部。”

    两个大君!这帮魔族要翻天了吗?!

    丁卯部战将们迅速披挂佩戴,清晏本想叫玄乙留下,但想了想,这话对她来说大概就是句屁话,他便道:“跟着一起罢,两个大君非同小可,保护好自己就行。”

    商卯最善妖雷魔电,胡申最善呼风唤雨滔天大水,这必然是一场苦战,倘若再有其他大君跟着蠢蠢欲动,还不知要连着打多少年,钟山帝君又在这节骨眼上不知跑哪儿去,情况实在十分严峻。

    战将们化为一团团狂风,往东北三万里处狂奔,但见苍茫夜色中,四面八方都有祥光闪烁,各处战部均出动了。

    及至天方亮,玄乙忽觉远处妖云密布,一阵阵振聋发聩的巨雷之声震得她胸膛都在颤,漫天漫地的黑浪席卷,大水已发了千万丈,先行赶到的诸战将正与商卯大君战在一处,这位大君头生得像只诡异的兔子,身体却如猛虎般,丑的玄乙不忍再看。一瞥眼望见远处还有其他战将与魔族战将们打得团团乱,她一口气喷出去,霎时间天封地冻,巨大的冰龙卷起数百魔族,不断绞成碎末。

    通体雪白的胡申大君端立妖水之巅,那些漆黑滔天的浪潮一层层叠上去,被他用手抓棉花似的抓出数团,对着诸神狠狠砸下,妖水落地既化为一滩奇臭无比的水塘,不小心沾上一滴,便要腐蚀皮肉,痛苦不堪。

    太子长琴拨动五十弦瑟,一面有条不紊地厉声吩咐:“甲部去应对胡申的战将们!乙部协助勾陈大帝应对商卯大君!”

    话音一落,忽觉地面开始迅速升高,一道道无比深邃的沟壑将那些黑浪归纳入内,使其不能汹涌翻卷,白泽帝君童稚却稳重的声音响彻天地:“本座已取来息壤,诸位不必惊惶。”

    白泽帝君到了!诸神登时精神抖擞。白泽帝君从怀中取出一枚琉璃镇纸,为他轻轻一抛,落在胡申眼前,他伸手便去抓,谁知一握竟全部碎成粉末,落入他眼内,霎时间痛得惨叫连连,在妖水中乱打滚,众战将一拥而上,恨不能把他打成一团抹布。

    先前让他们头疼不已的滔天巨浪也被息壤克住,它涨一丈,息壤便涨十丈,少了大水的泛滥,商卯大君的妖雷魔电威力登时大减,太子长琴震荡神力,瑟弦骤然疾射出数根,绕住商卯的脖子,他用力拽紧,竟硬生生把这位大君拉得狠狠摔在地上。

    一场惊天动地的乱战,也不知下界这些凡人有没有吓死。

    玄乙一面吹白雪冻住魔族战将们,一面四处张望,寻找清晏的踪影,她怎么没看到他的暴风雪?

    一道幽蓝火光忽地擦着她的肩膀流星般窜过,刺入一一个魔族战将的眉心中,这可怜的魔族叫得撕心裂肺,玄乙赶紧捂住耳朵。

    一只手友好地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少夷的声音在一片噪杂喧嚣中显得异样的清晰:“小泥鳅,你怎么也在这儿?”

    ☆、 第127章 清晏失踪

    玄乙扭头淡淡瞥了他一眼:“少夷师兄为什么会在?”

    真是难为他,从这乱七八糟惊天动地的战场里把她找出来,好罢,其实要找烛阴氏并不难,暴风雪太明显,可她就是认定他是故意的。

    少夷指尖一勾,羽毛长刀飞回掌中:“所有正规战部都接到令符,我在这里也不奇怪罢?”

    倒是她会在才真的奇怪,这小泥鳅向来只擅长临阵逃脱,一段时间不见居然开始一板一眼打魔族了。

    玄乙冷道:“那你还问什么?”

    少夷“啧”一声:“嘴实在太坏。”多亏得她是烛阴氏,不然根本逍遥不到现在。

    玄乙不理他,她还没琢磨出新点子来折腾他,逼问是什么都问不出来,被惹火了还不能打他,又冻不住他,跟这家伙扯一块儿只有憋气这一个感觉,她决定先不自讨苦吃。

    她吹出白雪冻住几个试图扑上来的魔族战将,忽然瞥见远处有清晏的暴风雪,顿时松了口气,他还在跟胡申大君相斗,这位大君上天入地各种乱窜,右眼鲜血汩汩而下,染红了身上雪白的皮毛,除此之外,战将们先前打上去的伤竟全无痕迹。

    清晏怕是冻不住他,她也不行,大约要父亲来才行,可父亲现在可能正在发乎情止乎礼,肯定顾不上剿杀什么魔族,他们这一家子任性起来都够呛。

    玄乙正准备过去帮他,忽见天顶掠过十几道祥光,刺目而庞大,想必是几位帝君战将赶到,清朗的风声盘旋而起,一条比扶苍那条金龙还要庞大无数的金龙骤然出现在天地间。

    那一瞬间,整个苍穹仿佛都被映亮,金龙所到之处,浊气尽数消褪,胡申大君那些密密麻麻为数极多的魔族战将们迅速被金龙冲散,吞噬无数,诸神趁机与残余魔族缠斗不休,先前有些艰难的局面眨眼便被反转。

    金龙倏地直窜入九霄,化为一根庞大的光柱,将到处乱窜的胡申大君困在其内,无论他怎样拍打踢踹,使尽诸般手段,竟丝毫不能脱离光柱范围。

    密密麻麻如潮水般的剑光在光柱内来回穿梭,毫不留情刺穿胡申大君的身体,他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雪白的毛皮顷刻间变得血肉模糊。

    没一会儿,那根光柱便迅速变小,化为细小的金龙急窜回一只手掌中,变成一柄通体碧绿的桃木剑,来者果然是青帝,他儒雅清癯的面上少见地有一丝凝重之色,方才那招剑气化天地大约十分耗费神力,他细细出了一层汗。

    很快,巨大的金龙再度跃出,威风凛凛地冲散魔族战将们,化为一团金色的潮水,所到之处无可匹敌。

    玄乙正看的出神,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少夷转身离开,她心中一时倒生出些疑惑来。

    他刻意过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