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只手从她身上抽离,支在自己的脑后,视线飘落在铺满资料的那张桌上,狭长的俊眸中精光闪烁,心里头思绪翻飞。
黄锦——是内奸。
黄锦那个人有一个死穴,那个死穴自己向来不怎么在意,没想到他最终还是为了一个女人背叛了自己。
郁蘩,原先那会儿郁蘩是跟周邵阳的。
千丝万缕的关联,就在此。他所知道的,绝对比季璃昕多,尤其是对于自己得力属下的了解。
郁蘩那个女人自己倒是见过,进退有礼,看上去颇识趣,没想到她跟了黄锦后还跟周邵阳牵扯不休。
又或者她根本就是周邵阳派过去的卧底,她很成功,俘虏了自己的得力手下黄锦。
周邵阳跟自己并无过节,怎会插手sisira呢?
内部消息周老要竞选b市市长,而宋市长今年将要内退。对于周老而言,宋市长若是肯站在他那一头,胜算肯定增几分。
若真如此,这事可能跟宋柯有关联。
宋柯,自己从面见到他,直觉认定他不是个简单的男人,这人城府心机绝对非常人所及。
他经历丰富,绝对比冷天澈难搞。
若是这幕后主谋是宋柯的话,那么似乎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宋柯想要将自己往死里整,呵呵,国家严打腐败,也只有他那样的人有那样的渠道预先知晓。
自己还在装傻充愣中,就看小昕表现了,他倒是想看看小昕若是真查到那人是宋柯所为,会不会心慈手软。
这一战,应该叫“老婆为老公出头”。
心境起伏跌宕之后,他暗叹,如今他其实也是自身难保,若是她知道自己生了病神智正常了还忽悠她,难不保掉头走人。
可是,享受着她的服帖,围着自己团团转的滋味,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就算冒着危险,他也认了,能多享受一天是一天。
至于这一战,他也不会让她累着的,背后稍稍还是会动点手脚的。
不过她那么聪明,希望别看出端倪来。
他之前确实没装,在阿修家沈童送季璃昕dv的时候恢复正常了的,所以她还没看出来,就是不知道他摔了dv有没有被察觉,怎样算,似乎都有点火欲盖弥彰的感觉。
生病之前,两个人的关系都快降低到了冰点,生了病之后待遇大大有了改善。
他着实不忍破坏好不容易得来的平衡,他也能想到自己正常了之后,她绝对不会如此好说话。
两个人之间梗着的,好多没有解决,需要的也不仅仅是时间,还有配合跟坦诚。
对于周遭眈眈着季璃昕的情敌,他也时刻戒备、提防着。
如今这种局势,他岂能安心到高枕无忧。前路漫漫……
十天后。
季璃昕翻着财经周报,对于sisira上次跟纪检那帮人谈完后发布的记者见面会上宣布的事件,信都跟不信者都有,不过官方还是支持可信度的。
看来这场硝烟无声而过,而黄锦,也临危不乱,没人将他推出来上断头台。
清理门户的事情,不审等到闻人臻正常后让他执行,季璃昕如是想。
最近几天,她陆续拿到了一些有用的资料,也确定了这事跟周邵阳有绝对的关系。
只是周邵阳的动机,迟迟还未找到。
正巧,菲菲说周邵阳要举办一个私人宴会,而周邵阳跟菲菲提了邀请下季璃昕,季璃昕想了想,没的推拒,菲菲耳提面命要携带男伴。
季璃昕打量着闻人臻好久,看得他浑身鸡皮疙瘩泛起,她满意地在心底做了决定,这副皮囊做男件,绰绰有余,就带他出去见识下,也许说不定还能刺激下他恢复正常。
昨天两个人回的家,李医生说没必要住院,他的神智,需要慢慢恢复,在医院躺着也是无济于事,回去在熟悉的环境中,可能还恢复得快些。
“晚上陪我参加一个宴会,到时候不要乱说话,人家跟你说,尽量不吭声,装酷,装酷知道不?”他已经换上了黑色的礼服,穿戴整齐,她将他的头拉下来,打好领带,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放心地叮嘱道。
闻人臻表面很乖巧地点火头,还很配合地问道,“为什么要装酷?”
“因为你现在很白痴。”
对于她的答案,他决定保持缄默,不再发扬好奇心。
算了,为了她的恭顺,他就配合下牺牲自己的形象,装酷么,最简单,还好她没灌输他高难度的耍白痴手段,不然他真怀疑在自己清醒的情况下能够做得出来。
他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咬着一个苹果,李医生坚持要他回去之后多吃水果,于是家里的冰箱里便塞满了各色各样的水果,而她会盯着逼他“就义”。
幸好,她心地还算善良,削好苹果给他,没逼他自己削,不然这个苹果肯定更加的难以下咽。
他啃完苹果,她从房间里出来,身上一袭黑色的礼服,外头搭了一件羊绒大衣。
真是的,那件晚礼服是低胸的,她竟然也敢穿,他从未看过她穿过这件性感的晚官服,竟然为了支周邵阳的私人宴会,穿上了,便宜了别的男人的眼珠子。
可恶,但是他又不能表现发作出来。
“干嘛用这眼神看我,难道哪里不妥?”
季璃昕疑惑地低头检查起自己来,正常的啊,为何那家伙看自己的眼光特匪夷所思。
闻人臻眸剧烈一缩,心跳加快,双手下意识插到西装裤兜里,五指并拢紧扣,差点……差点就曝光了。
还好,还好自己反应快。
“老婆,你这件衣服太黑了。”
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眼神很无辜,她应该没怀疑。
这种眼神,可是他私下坚着镜子练习良久的效果,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要知道,弱智不是一般人所能扮出来的。
“还好。”弱智的审美观,不该跟常人等同起来,她没必要听从他所提的建议。
“老婆,你里面黑,外面也黑,全身都黑,人家还会以为你去参加丧礼呢?”
闻人臻继续蛊惑人心道。
季璃昕干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道,“是吗?”他说的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她连bra、内裤都是黑色的。
“那我换一件羊绒大衣,我还有一件同款式鹅黄色的,在衣柜里,你去给我拿来。”
季璃昕想了想,指派道。
她抬头,发现他还站着,一动不动,“你怎么还不去啊?”
闻人臻脸色有些不高兴,被她这么一说,怏怏不乐地往那走。
换了外头的有什么用,去参加宴会肯定会脱掉外头的,这样里头的,就还是便宜了一帮混蛋。
她平日里都没穿成那样给自己看,自己能够看到还是亏了那些龟孙子,这实在……实在让他心情高昂不起来。他想,就算不用装酷,他也能板着一张脸到终场结束回来。
在橱柜翻找她那件羊绒大衣的时候,他还找了一条墨绿色碎金的披肩,顺手也给一并拿了,多少能够遮点火她胸前的风光。
季璃昕看到他手中还拿了一条披肩,“对了,我怎么没想到这样的搭配呢?你虽然智力是白痴级的,审美眼光还没退化。我之前只想到围巾跟丝巾,觉得围巾太厚,丝巾太簿,嗯,大冬天,就应该搭配条披肩的。”
闻人臻内心暗暗窃喜,他哪是想的什么审美搭配啊,根本就是想要将她从头包到脚,没想到歪打正着,还能得到表扬,心里别提多带劲了,不过还是没有明目张胆表现出来。
他现在得装啊,累死了,就怕露出点火马脚,还不如抱着她睡个安稳觉来得舒坦,脑子不用动什么九曲十八弯。
“你怎么又没反应了?”
昨天这家伙,话还啰里啰嗦的,今天变得安静,倒是让她有些不习惯起来了。
“你不是叫我装酷吗?从现在开始练习。”
老婆扮得美美的,出去给别的男人欣赏,他能欢天喜地得起来吗?扮得累死了,还是歇停下,人家踢足球都有中场休息呢,他也要喘口气,再接再厉。
就自己现在的定力,他真担心随时有可能被揭穿。
站在地下车库,她想了想,问,“你会开车吗?”当然还有一层含义,你没忘记开车吧?
“我会。”
得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季璃昕坐上了副驾驶座。
季璃昕不知周邵阳邀请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名义上是说邀请菲菲的好友,这自己跟他就两面之缘,又是私人性质的,邀请自己多少有些怪。
周邵阳定的地方是a市政界名流喜欢的一家会所,那家会所就五个包厢,还是要预定的,有钱还不一定能来。
季璃昕是去过的,因为那家会所是段家的产业,段翊那家伙吃喝玩乐喜欢到那去,自家的,不花钱,他觉得痛快。
把钥匙交给泊车小弟,季璃昕挽着闻人臻的臂弯,然后两个人在大堂经理的引领下,进了一间最里面的包厢。
要知道,这家会所才五间包厢,越里面档次越高、价格越贵,看来周邵阳是下了大手笔举办的这个私人宴会,不知道抱持着怎样的目的。
推开包厢的门,一帮男男女女在砌长城,男的穿着笔挺的西装,女的穿着晚礼服,有趣,麻将摆了两桌。
推门进来的时候,季璃昕听到周邵阳低魅的嗓音响起,带了点兴奋,“十三幺。”然后推倒了面前的那面城墙。
另一桌,还正在厮杀的激烈,“五筒。”“四柄。”“红中。”
莫菲菲坐在周邵阳的位置上,周邵阳坐在她身后,那姿势暧昧着,双手是沿着她的腰身,贴着她的胸部打的麻将的。
“六少今天是主人,手气旺的不行啊。改明儿我做东,也要多胡几把。”
有人低低地乍呼呼道。
有人低笑,“切,就像,手气连慕三少都及不上,还想着改名占六少便宜。孙三,你最近谈成了一笔大工程,有一个亿呢,职场得意赌场自然要失意下的,不然你的荷包都要被银子给挤破了。这可不行啊,好处都被你小子占尽了,那我们也甭活了。”
那孙三咯咯的笑个不停,顺手用力亲了下他面前女人的脸颊,“老四,你丫就损我吧,你这张毒舌,改明儿我让嫂子给你灌点火肥肠,让你毒舌也成香肠嘴。”
“哎,别说了,继续打。”
那帮人沉浸在自己的吵吵嚷嚷中,似乎没看到有人进来了。
不知道谁眼尖,嚷了起来,“六少,客人来了,你不让位也就算了,连站都不站下,太没诚意了,快去招呼客人去,菲菲,你来替六少打,他教你教得滴水不漏,一个炮都不给放,我孙三再输下去要典当内裤了,要知道我今天可没带多少钱来啊,只带了十万张毛泽东。”
“孙三,你丫的,我都输了十五万张了,你还好意思嚷嚷的,你不说我还以为我输的比你少,你丫的就是欠扁。”
“老四,我绝对不是故意的,哎,好,哥哥我不说了,我缝上我这一张嘴。”
周邵阳起身,修长的手指拍了拍莫菲菲的肩膀,然后莫菲菲便朝着季璃昕笑了笑,又冲着周邵阳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
“看来是我迟到了。”
季璃昕勾了勾唇,身上的羊绒大衣已经脱了,披肩也围上了。
“哪里,是我们早到了才是。”
周邵阳挑了挑眉。
“要不要玩两把?”
他是冲着闻人臻问的。
“我们可没带钱来。”
“支票也行,欠着也行,输的算我的也行,玩着高兴就行。”
周邵阳嘴角微翘着,笑着说。
“那好。”
既然来了,就不能搞孤立,要跟这帮人融入,这样才能找出这周邵阳到底卖的是什么关子。
“菲菲,你起身,让给你朋友打。”
走近之后,周邵阳将莫菲菲给拉了起来,季璃昕也没客气,坐了下去,闻人臻坐在她身后。
“这位是?六少,你好歹也给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们介绍下这位新来的名花有主的佳人?”
闻人臻眸色一暗,视线若有似无地飘向另一桌。
慕少臣所在的那一桌,没想到他也来了,胸前那位妖娆的红粉女伴,穿着蛋糕裙,打扮时尚靓丽,不是他未婚妻,也不是绮罗,面孔熟悉着,好像哪里见过,对了上次医院那份娱乐报上报导的那位三流小明星,刚被导演捧红的,看来慕二少八成荷包慷慨解囊过。
慕少臣的生活圈子极广,也是他从政,自然是会被拉拢进这个圈子,不可避免,典型的高干生活,很多事情,都是在麻将桌上谈成的,他想必深谙此道。
闻人臻倒是对这一行不怎么热衷,这等应酬,多半是交给手下的人去做,若是沈童他们拉一把要自己参加,倒是也都没怎么拒绝,玩两把就玩两把,这年头,麻将学得好可不行,不如学得精,这还是童说的,要学会猜牌,人家要什么,就给人家放什么炮,这样几个亿利润的工程也就能轻松谈成。
“这位女士是菲菲的大学室友,这位男士,想必在座的不少人早已认识,闻人三少,别以为你们出现幻觉了,就是他。”
这等场合,确实适合装酷,闻人臻礼貌性颔了下首,便没吭声。
倒是也没人认为他高傲,闻人三少寡言是出了名的惜字如金。
聒嗓声继续响起,那孙三刚才还说封嘴,换了人打麻将,他又忍不住喋喋不休起来了,那个老四说了他好几回,他就是保证了改不了。
“胡了。”
季璃昕推倒面前的牌,今天这场宴会,她是带着目的的,顺道赢钱的。反正这群家伙钱多,就自己最穷,贡献点是必要的,给灏灏当奶粉尿不湿的钱。
“清一色。”
那孙三凑过头来,忍不住嚷了起来。
那老四安慰道,“赶巧了,六少的位置香,下一把我也要清一色。”
结果,当季璃昕推倒那牌,那孙三再次凑过头来,“清一色十三幺,我没看错吧,老四。”
慕少臣的那一桌,也被吸引过来了。
“还真是。”
那老四擦了一把眼,“没错。”
掏筹码,“我还不信邪了,老四,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带了支票本。”
筹码一局是一万的,季璃昕面前筹码堆得越来越高,她想,灏灏的奶粉跟尿不湿已经足够了,连灏灏儿子孙子的奶粉尿不湿的钱也赚到了。
“中场休息,都过来吃东西。”
菲菲喊道。
“我肯定是饿了,所以狂输。”
那孙三敢情是个迷信之人,什么借口都给找上了,季璃昕不由失笑。
这帮人,就那孙三跟老四的性情真一些。
周邵阳到底存了什么心,打麻将打了这么久,也没听到他说些有实质性的话。
坐下来的时候,季璃昕的右边坐着的是闻人臻,左边恰巧坐着的是慕少臣,她是先坐下来的,慕少臣是而后来的,足见他坐在自己身边,是有深意的。
“今日是菲菲生日,大伙这么给面子,先敬了这一杯。”
周邵阳举起满上的一杯伏特加,80年的,接着大家很给面子地举起杯子来碰碰,喝了。
季璃昕记得今天并不是莫菲菲的生日,虽然莫菲菲的生日自己几年没有参与过了,但是日子她还是记得的。
她看向莫菲菲,她面色绯红,显然是高兴坏了,也对,就算不是生日,有人为自己庆生,也是高兴的,何况还是她所爱的男人,有这份心,就算借由别的名堂,她也觉得值。
正在恍惚间,她听到慕少臣低声音道,“别喝太多。”
难道这酒有问题?
可是他们也喝得欢,应该没事吧。
她狐疑地看向好心警告的慕少臣,他没有再说了。
靠,不带这样吊人胃口的。
闻人臻自然也听到慕少臣对她的那一句警告,接下来她的酒,多半被他给挡了。
他喝得有些多了,领带都被扯开了,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休息。
菲菲起身去洗手间的时候,季璃昕也站了起来跟去,她疑窦丛生。
进了洗手间,季璃昕不经意地打探道,“菲菲,我记得今日不是你生日啊。”
“是啊,我生日还没到,不过邵阳过些天要出国去了,就提前为我庆祝,他说不想我错过。”
她甜蜜一笑。
季璃昕暗思,这话,真的是天衣无缝,既讨好了菲菲,又有了借口。
只是,为何自己对周邵阳存了一分戒心,觉得他不安好心,又或者可以说是狼子野心。
出来的时候,目光情不自禁掠及沙发上的闻人臻。
他依靠着,身子歪歪斜斜。
他的唇边一直泛着淡淡的笑意,带点倦意带点寂寞,视线越过吵闹的男男女女,落在她身上,对上他那毫无保留的视线,她有那么瞬间,有些闪神。
再定眼望去,他闭着眼睛,宛如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到底是他喝多了还是自己喝多了呢?
69结局卷 第十三章
他闭上眼前看到的那一刻,真的很唯美。
那么一个瞬间,她抬头,目带零星笑意,一双眸子黑白分明,如上好的宝石晶莹剔透。
这屋内氛围喧闹嘈杂,不知怎的,她目光本能地往他身上穿梭,看到他在,心中倒是安定了几分。
她想,这可不是好事,他正常的时候,她对他的依赖,都没他智力低下来得深。
或者,她在保护他的同时,心又不由自主沦陷了几分。
毕竟,没有心机的他,让她失了一分戒心,又在悄然无息中,添了一分安心。
这个宴会中,出色的男人不止他一个,但是她偏偏眼看到的便是他。
季璃昕侧了侧头,身侧的菲菲已经站到了周邵阳身边了,她今日一袭银色长裙,身段妖娆,连说话都吐气如兰。
她想,还真有些不认识菲菲了。
以前菲菲也喜欢漂亮衣服,但都是奇形怪状的,喜欢淘市面上极少有的款式,面料不求上乘,但是款式一定要新颖。
如今的她,走的是端庄高贵路线,跟她的气质不符合,就比如她跟周邵阳,明明不适合,明明可以预料到结局,而她,偏偏执拗地强求,饶是一次次撞得头破血流,也不肯回头。
季璃昕想起了洗手间那么一刻,恍惚中听到菲菲那么自然而然的说了一句,“我并不是非等他不可,可是当等待变成了一种习惯,就等不了别人了。”
那个时候,她看到对面镜子里的自己,嘴角不禁弯了弯,仿佛是弓弦被拉紧了,笑意冰凉。
女人的幸福有好多种,可是女人的不幸却源于一份执着。
人,要是永远天真多好。可是现实总是这般的残酷,出了洗手间,他们又回到了现实,仿若刚才只是一段编织起来的回忆。
周邵阳并不是菲菲的救世主,菲菲也并非是周邵阳的天使。
季璃昕坚定地朝着闻人臻坐着的位置走去,其他人又围到麻将桌前了,分明不少醉态毕露了,但还逞强着。
有时候,男人倔强起来,真跟孩子没两样。
那个孙三,老是出错牌,还要打,那个老四,喋喋不休,说的都不知道哪门子的混话了。
三流女明星亲亲热热地缩在慕少臣情中挑逗撩拨,慕少臣冰凉的指腹滑过三流女明星的下颌,又轻描淡写的划过,语气随意而亲昵,偏偏给人冷冽如霜的感觉,“我不想当众表演给人看,注意点分寸。”
女明星的脸色唰的白了,仿佛瞬间枯萎的花朵。
慕少臣看前着这个被自己带出来的三流女明星,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外一张分明的精致轮廓,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他为什么不愿意醒一醒呢?明明是自己甩了她,明明是他抛弃了她,为何每次却狠不下心斩断纠葛,每次就算压倒另外的女人,都要闭着眼睛在女人的身体内进出。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她就不行呢?
他想,只要他愿意开口,一切,都会即将结束,都会落幕。
分手的时候,她也没哭,她或许提前看出了苗头,他说那该死的话的时候,她也没怨他,只是指着自己的心脏,淡淡地说,“少臣,你让它蒙上了一层灰,我一直都明白,爱情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我们断了,不是你不爱我,而是你要不起。”
要不起,是啊,不是他不要她,而是他要不起,真正的要不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家跟闻人家不一样,他也跟闻人臻不一样,绮罗跟季璃昕也不一样,这么多的不一样,注定了他跟绮罗难以走到一起。
季璃昕在闻人臻身边坐下,他似乎有些不舒服,碰了下他的额头,有些烫意。
大概意识到她过来了,他睁开了眼,那深邃的眸子中,沾染了一丝熏了酒意的迷离,她吓了一跳,他的吻……
其实,他的吻,压根就不算吻,蜻蜓点火水般掠过,很轻的接触。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表情,他双手揽住她的纤腰,那张俊脸已经埋到了她的肩胛上,轻轻地蹭着,像是极不安分的小猫一样。
她听到了他的嗔喃,“老婆,啥时候带我回家,我难受。”
最后两个字从唇齿之间磨出来的,说不出的委屈,偏偏她听起来,却是极为动听。
这个时候,闻人臻觉得自己的世界只剩下自己跟怀中拥抱着的人,他屏住呼吸,觉得这一刻很安静,很安宁。
莫菲菲不知道怎的,忽然抬头,就看到了那么一幕画面,很唯美。
闻人臻一直是强势而冷酷的,那样的他,灯光打在他身上,却极其的柔和自然,仿若那两个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没有人能够将他们拆散。
莫菲菲心想,也许当初小昕嫁给他是对的,不然也不会有了后来的牵扯,就算中间兜兜转转吃了些苦头,但是比起自己来,小昕着实幸福,害她这个旁观都就只看了那么一眼,就生出了几分嫉妒来。
她扭过头,看邵阳,他专心致志地打牌,她苦笑,这个人,永远是那般的冷静,周遭的人喝的都差不多了,就他清醒着。她想,自己是真的醉了,满屋子的人都醉了,就他清醒,一直他都清醒,就算有了九分的醉意,还是留了一分的清醒来面对任何的突发意外。
这样的男子,太难掌握,要是自己跟季璃昕一样聪明,也许有几分把握,可惜自己不是季璃昕,这样的男人,只能自己付出爱,无法强求他回报爱。
也许,是自己贪婪了,明明一直告诉自己,能够呆在他身边就足矣,却偏偏看到了别人幸福的一幕,又生出不甘来,想要更多。
季璃昕任由闻人臻抱着,也不挣脱,也不顾忌旁人怎样看,她其实不太习惯在众目睽睽下上演亲昵,但闻人臻的怀抱是如此的温暖,而且她觉得跟这个包厢格格不入,也许,只有他的怀抱,是最后的一方净土。
她想,明明出门前,跟他说了,要装酷,没让他装孩子的。看在他替自己挡了不少酒的面子上,就不说他了。
男人,偶尔还是要给点甜头的,不过也不能过分顺着,免得得寸进尺。
“很难受吗?”
她低低地问道,抬眼看了下四周,没人看向他们,各个忙着自己,神色各异,连她都似乎遗忘了自己参加这个宴会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周邵阳,到底卖的是什么关子?
“嗯。”他的表现,跟个乖小孩子无异。
“你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啊?”
她抱怨道,其实这样的他,也挺可爱的。
“嗯,我想找灏灏玩。”
鸡同鸭讲,她不能让他添乱了,免得被人瞧出苗头。
她不知道自己跟闻人臻这一副亲热的场景,被人看得真切,看的人面无表情,他指间的烟燃了很久,灰白枯槁的一截烟灰,或许是因为他的身形一动不动,烟灰并没有落下。
那一副场景,仿佛是一盆冷水,瞬间将自己淋得湿透。
他想,他到底还是不死心啊。
他真疯了,让周邵阳举办一个私人宴会,就是想要窥探下那两个人是怎样的生活。
小昕明明对闻人臻冷淡有加的,何时会有那般温柔的表情,就一个拥抱而已,他们是如此的默契。
天澈的退出,是因为希望渺茫吗?
她肯定不明白,为何无缘无故被邀请吧?
是啊,她一点也不明白,这场宴会的举办,只是一个男人想要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想要多看她几眼罢了。
最近,打她电话,想要约她出来,她都拒绝了,推脱忙。
呵呵,参加宴会都有空,跟自己吃饭却推拒忙得不可开交。
她不着痕迹逐渐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是因为,是因为她选了闻人臻吗?
所以,自己连看都不被看一眼就被遗弃掉吗?而那个人,而那个被她选上的男人,将会成为世间最幸福的男人吗?
即使那个人曾经伤害过她,她都可以忘却吗?
再多痛苦的等候,我以为我也能承受,都说错过了最好,因为还有更好,可是为何我比他好,你却选择擦肩而过呢?
昨日的种种回忆,是如此的刻骨铭心,我不想当你生命中的那一抹背影,就算是残缺,我也要真实的圆缺。
他的一条腿搁在地上,另一条腿弯曲着跪着,隔着的距离是如此的相近,屏幕是如此的冰凉,而他却逐渐贴近,唇与唇接触,他吻得一心一意,灼热的气息想要传递给他,呼出的气让屏幕逐渐模糊起来。
他分了心,一只手却擦拭去那些朦胧。
唇齿缠绵了很久,他像是想要把她镶嵌进自己的灵魂深处,他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心律微微失常。
季璃昕想站起来,闻人臻却像个孩子一般,拉住她的手臂,不让她离开。
明明他离得比较近,为何却抓不住她。
他的脸色,青青郁郁,他的唇,还贴着冰凉的屏幕,不想抽离,就算冰凉,那也是温度。
神智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他只想这么沉溺下去,自顾自的沉溺下去,只有这样心里才安定,才舒服。
他的目光是一条直线,投向斜上方。
那双点漆般的乌眸,衬着凝脂般的肌肤,在他眼里,在他心里,美得惊心动魄。
包厢的门,不经意被推开了,这样一副场面,错入的人,明显受到了惊吓,有些不知所措的踉跄一步。
他的脸色已经微变,对上闯入这个年轻女孩的眼眸,竭力压抑着情绪,“滚。”
本就是意外,加上男人毫无预警的冷厉声,年轻的女孩吓了一跳,她本就是被保护在温室里的花朵。
她穿的是一件低领的礼服,胸前的雪白的肌肤,诱惑得足以让任何男人都心生遐想。
可是眼前的男人,却能够做到视若无睹。
她惊吓过度,仓惶逃走,出了包厢门之后,大口大口的喘气,刚才所见的那一幕,是那样的惊悚,令她胆颤心惊。那个男人有着英俊的眉眼,却比她这辈子见过的任何男人都要来得可怕。
那个男人明明没有疯,却吻着屏幕中被其他男人抱着的一个女人,她几乎要将姣美的唇形咬得变形。若不是同伴在叫她,她以为刚才不过是一个梦境。
宴会散了之后,季璃昕还是没有摸透周邵阳举办这场宴会的目的。
她跟闻人臻都喝了不少的酒,慕少臣带了司机过来,提议送他们一道,于是季璃昕也没拒绝。
她倒是真有话要问慕少臣,他车上没有那个刚才在包厢里跟着的三流明星,那妇人大概是先走了,显然慕二少不满意那女人了。他们这圈子里的人,女人如衣服,换得勤快着。
上了车,慕少臣坐在副驾驶座上,季璃昕扶着闻人臻坐在车后座,他的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上,他似乎对她的身体极为依赖,总是喜欢靠着她身体的一部分,宛若上了瘾一般。
她着实想不通自己的身体哪来这么大的魅力,不过人家智力有问题,就不跟他计较。
“你刚才为何叫我不要多喝?”这酒,应该问题不大。
季璃昕想了个通透,还是没有找到症结,但是觉得这话,慕少臣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跟自己提,他怎么看都不像是那咱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人。
闻人臻锋锐的眉梢扬起,眸子明亮得仿佛是寒夜中的启明星,正好被慕少臣在后视镜中看了个正着。
“我怎么知道。”
慕少臣靠回了椅背,坐姿很舒展,有几分随意,连嘴角都带了懒散的笑,可目光却凌厉得不可思议。|
季璃昕特意不去理会车内诡异的氛围,她微微低头,将耳边一缕长发拨回去,似乎在出神的想着什么,又极快的抬头看了一眼慕少臣,“我相信慕二少绝对不会那么的无聊。”
慕少臣一惊,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才慢慢的说:“其实我就是那么无聊。”
反复折腾,伤人伤已,却无法喊停。
慕少臣下意识又看向后视镜,闻人臻半侧着脸,半边陷在暗色中,叫人看不清表情。
“其实比我无聊的人,大有人在。”
大概意识到有人看自己,闻人臻有些恨恨地瞪了慕少臣一眼,后者总算轻轻笑了起来,目光蓦然多了暖意。
季璃昕有那么一刻的茫然,怔怔地看向慕少臣,有些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说,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你们进展不错。”
慕少臣抚了抚额角,眼神有些高深莫测。
接下来,一阵沉默,谁也没吭声,季璃昕知道他拐弯抹角,不打算告诉自己了,再问,也套不出话来。
下车的时候,她正要推门下去,关上门的时候,用只有慕少臣可以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慕少臣,你把你自己给弄丢了,你若是想要找,就自己去找回来,要死不活的,没人会心疼你,你这是自作自受,作茧自缚。”
慕少臣浑身一颤,隔了几秒,摇下了车窗,看见她纤薄如纸般的身影,被那个高大的身影牵着越走越远,忽然心里头生出几分淡淡的隐痛来。
有一个人陪在身边的感觉,真的很好,不至于像自己这样,一个人在孤寂的世界里迷路。
范菊花说灏灏今天很不安分,怎么哄,都不睡,还犯哭,季璃昕便丢下闻人臻,自个儿快步去灏灏的房间了。
闻人臻进厨房,倒了一杯热水,慢慢地喝完,觉得胃里舒坦了些。
见范菊花站在厨房门口,巍然不动地看着自己,不由纳闷,“你去睡吧。”
范菊花有略微的怔忪,在离开前又微微驻足,忍不住回头,她分明清晰地看到有一丝笑浮上闻人臻的唇角,她想,闻人臻真的是脑子有问题,果真是个病人,还以为他是装的呢,性格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喝口水还能笑出来,这绝对不会是自己所认识的闻人臻,那个冷峻而琢磨不透的男人。
范菊花走了,闻人臻在厨房里站了一会儿,然后去婴儿房,婴儿房的门敞开着,他站在门口,看到她手里抱着灏灏,坐在椅子上,长发凌乱的落在肩头,双唇微微的张着,大概轻声哼着童谣。
那是一幅极为温馨生动的场景,他忽然有些控制不住的想念她的吻,想念她在自己怀里时温热的气息。
他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猛然攫住了自己的心,他的目光缱绻停留在那一张因为诱哄孩子而流露的自然而然的温柔五官当中,因为灯光的缘故,他的表情变得深邃而立体。
可是,在入内的那一刻,他克制住了,这些好不容易得来的温馨,断然不可以就这样被自己的一念之差给毁了。
季璃昕没有察觉到,她专心地哄着灏灏,小家伙今天哭得眼睛红红的,看得她心疼不已。
有一双有力的臂膀缓缓环住了她的腰身,连着她怀中的灏灏也给一并地拥住了,感受到他深厚的气息痒痒的拂在面颊上,酒味还未散去,有些呛人但又不至于难以忍受。
她下意识偏过头去看他,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嘴角的笑浅浅泛着暖意,眉目亦俊朗得熠熠生辉。
“老婆。”
他低沉的嗓音宛若在她如玉的脸颊上滑过,令她带起一丝怔忡。
良久,她开了口,声音波澜微动,“怎么不去睡觉?”
他眼下有浅浅的阴影,睫毛轻轻的落下来,掩去了一切,微微动了动唇,“没有你,我睡不着。”
季璃昕倒没有被他的甜言蜜语给一下子收买了,她又侧目打量他,花的时间似乎更长一些,然后微微一笑:“真的假的?”
闻人臻微微愣了一下,轻轻颤抖了一下,尽量克制住自己的语调,重重地点了几下头。
心里头,却没由来兴起了几分慌乱,她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自已是否露出了破绽,为何她会这么问?
他想,做贼果真是会心虚的,就像他骗了她,总是有那么一份心虚在适当的时候会隐隐浮现。
心脏微微一收缩,似乎有什么被刺痛了。他想,什么时候他们一家三口能够像普通的家庭一样生活,他们都放下了过往,她愿意接受自己,就像接受灏灏那样接受自己的存在,让自己融入她的生活中,不再抗拒。
那样的生活,应该很幸福,错,不是应该,而是一定会很幸福。如今只是想想,就让人徒生眷恋了。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不舒服?”她伸手触及他的额头,又很快放下,自言自语地道:“先回去洗个热水澡,等我哄完灏灏,再给你煮点醒酒茶。”
他点头,忙不迭地应道,“好。”
他巴不得离开,再呆下去真怕被她看出来,现在她不知道持怎样的怀疑,总之,她那么聪明,绝对不能再让她察觉出来。
他跟得了赦令一般,高高兴兴地离开了。目送那个高大的背影离去,季璃昕微微摇了摇头,刚才她差点以为他已经恢复正常了。
只是,她心里头明白,若是他恢复了正常,她跟他,肯定不会有如今相处的这般融洽。
她脑海中忽然冒出晚上慕少臣送他们回来的时候,他说的那一句,“你们进展不错。”
这哪里是不错了,只是选择了遗忘罢了,若是重新面对现实,哪有这般的经意。
她对智力低下的他,心总是多了几分柔软,但是对着正常的他,定不会心慈手软,这就是最明显的区别。
终于哄完了灏灏,小家伙抿着小嘴,发着小呼呼睡着了。
她起来,伸了个懒腰,往厨房而去,煮了醒酒茶,去主卧室的时候,发现他不在,回到自己原先待着的那间客房,他竟然跑到这来了。
床灯拧得暗了些,她走近,他睡着了,呼吸绵长,枕头深陷,半幅被子落在地上,睡得毫无知觉,半边脸侧着,孩子气的皱着眉。
70结局卷 第十四章
她也皱着眉,从上往下的看他。
他的睡颜,从未如此童真过,或许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他,还未恢复。
她低头,闻了下自己身上的味道,还有酒味,没有犹豫,转身拿了一套棉质的睡裙就去了浴室。
在浴室里,她擦着湿漉漉的长发,吹风机的声音响动,还是吵醒了熟睡中的闻人臻。
他揉着惺忪的眸子,脚步虚浮地大步跨了进来,堵在了门口,却没有继续踏入。
情不自禁地连打了几个哈欠,季璃昕看他这副神色,颇为无语,“你今来干什么?”
闻人臻脑子里还留有一些空白,停顿了三秒后答道,“上厕所。”喝了那么多酒,上厕所,实则正常,证明他泌尿系统没有罢工。
“那你去上啊,站着干嘛?”
她不解,他站在那个位置都快五分钟了,却一直没动静。
“噢……”
他乖乖就范,走了几步,站在抽水马桶前,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忽然,他想了起来,遂而停手,抬眼去看她。
季璃昕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没等他出口,便径自快步离开,闻人臻听到她低低的声音从门外飘来,“我出去吹了。”
他心情蓦然大好,洗手的时候,还伸手用力爬了两把额前凌乱的头发。
等到他出来的时候,她的头发,已经吹干了,她正盘着双腿坐在床上拿着个手机发短信,她打字的速度不快,不过神色极其的专注认真,看得他心里头有些不痛快起来,不禁想起来,他们两个认识也很久了,就是在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也没有发过短信。
结婚的时候,他若是打的多半是家里的电话,连她的手机也很少打,她更是,若是他不打回家,她更不会主动打。
寥寥有一次,还是她发烧了,莫菲菲用她的手机给自己打的。
“给谁发短信呢?”
他凑过头,好奇地想要看她发短信的内容,她倒是好,一下子藏了起来,不给他看,“没谁。”
“谁?”
没谁才怪,都被逮了个正着,还想狡辩,那根本就是睁着眼说瞎话。
“睡觉睡觉,”她咕哝道,显然对他这个无聊的问题,不打算给答案了,“把那碗醒酒浓茶喝了。”
她命令道,纤嫩的手指指着床头柜上那一碗略微凉掉的醒酒茶,将就着喝吧,她不打算再去热下了。
他长臂一伸,将那一碗都给灌下了肚。
他将空碗放回原处,躺了下来,动了动身子,伸手将她一把给抱了个满怀,然后腾出另一只手去抢她的手机,她竟然快速关机。
这愈发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费了好大的一番劲,将她手中握的牢牢的手机给抢了过来,正打算开机。
她一急,下巴微扬,轻轻的含住了他的唇。
他的唇很薄,缺很炙热,只是在一瞬间后毫不犹豫的回应她的亲吻,吻得热切并投入。
气喘吁吁地分开后,他心里头十分不爽,想着的更是她的那一只手机了,到底发的是怎样重要的短信,她竟然还主动吻自己。
这是多大的奢望,他根本就没有去想过,但是却如此真实地经历了一回,以至于两人分开后气喘吁吁的间断,他还未回过神来,不敢置信这是真实的。
他想,幸好自己还未被她的吻给迷了心智,忘了初衷,还记得那支手机。
等下她睡着后,他一定要抢过来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让她如此在意,该死的。
季璃昕脸颊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十分的迷人。
她深呼吸了两下,不动声色的看了他很久,然后转开了目光,淡淡的说,“把床头的灯关掉。”
他被她看得浑身发冷,到底她有没看出端倪?还是说她刚从全部都是在试探自己?
跟聪明的女人对峙,真的是要时刻保持着一颗警惕之心。
黑暗中,他墨色的眸子,放佛是出鞘的利剑,闪烁着令人膛目结舌的光耀,嘴唇微微的翘着,下颔的线条凌厉,脸上是复杂至极的表情。
他一直睁着眼睛,直到身侧的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才动了两下。
不敢开灯惊扰了她,她睡前将手机藏在枕头低下,他分明是清楚地看到了。
果真,在下面摸到了,然后开了机,发件箱中最后一条短消息发出去了还未来得及删除。
接收的人,是ishe。
ishe?闻人臻发现自己对这个人毫无印象,而且也不曾从季璃昕口中听过。
这个ishe,肯定是个男的,他以为,她身边最强势的男人是宋柯跟冷天澈,那个莫浩楠若是算一个,也给算上,没想到还有个神秘情敌ishe,闻所未闻。
他与他,连孩子都有了,关系却是如此的错综复杂。
他修长的手指一点,点开了那条短信,季璃昕发送的内容是“谢谢你上次的帮忙。”
然后他检查了收件箱,是ishe的回复“不用谢,有空过来找我玩,反正又不远。”
偷窥人家的隐私,这是闻人臻向来不屑一顾的,没想到今日竟然偷窥起人家的隐私来了。还是越看越郁闷的那种。
火大的关了机,将手机塞回她的枕头底下。
他都快装弱智装不下去了,再装老婆都要跟人跑了。
不过,不装,她根本就不待见自己,更何况如今这般的同床共枕。
他将离自己身侧有段距离的女人一把揽了过来,身子贴得极紧,十指交扣着,生怕她离开,明显缺乏安全感。
季璃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被熊抱了个满怀,但是却挣脱不开,她还有事情要做,他这样禁锢着她,她根本就是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她伸出手指,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用力扳开他的,他微微吃痛,松开了紧扣的十指,改用抱的。
“老婆,再陪我睡一会儿。”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坚硬的肩膀,“我去看灏灏。”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看完灏灏回来陪我睡?”
“好。”
现松开再说,这样跟她提条件,真的是很不平等。
“食言而肥。”
还不完叮嘱道,季璃昕此时正要下床,差点踩了个空,不由无奈地叹息,竟然把自己的那点小心思都给预料中了。
她去看了下灏灏,他睡得很熟,显然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于是去了书房,上了下网,查看邮件。
sisira先前股价不稳,持续下跌,记者会之后虽然有所回升,但是效果还远远不够。
甚至还有两股势力想要购买sisira的股份,已经在暗中进行收买小股东手中的了,不过小股东们还在犹豫,毕竟卖掉手中股权这等事,是件需要慎重思考的大事。
sisira近几年来盈利节节攀升,他们所得到的分红,也年年增多,这回虽然出了这等不利的事,他们还没有对sisira彻底失望。
毕竟,从事发到现在为止,股东们,还没见到过集团最高的决策者闻人臻。
这些都是沈童按季璃昕的吩咐查的,他都没过问详细的,她吩咐,他便执行,两个人倒是也配合默契,沈童这回似乎完全信赖她,没有提出丝毫的异议,也不怕她弄垮了sisa,将闻人臻的心血毁于一旦。
她上网看了下媒体跟网络的情势。分析了下,然后再给沈童发了几封执行的邮件。
引蛇出洞,不出三天,那条蛇应该能出洞了,不能让他一直在洞里冬眠,需要出来让大伙见见,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让沈童对外宣布闻人臻已经对外宣布抛售了自己的股权,而匿名收购他股权的人自然要给出个名字的,是个英文名字叫ben的男人。
ben其实便是闻人臻本人,他跟沈童在国外合资开了一家外资公司,当时两个人注册的名字用的便是英文,而且那家公司并不广为人知,当初沈童又费了些手段,相信不会有人查得到这其中的猫腻。
闻人臻从事发之后一直没有现身过,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相信那些小股东知晓这样的事情,人心惶惶,会迫不及待抛售手中的股权。
届时,就算三方一同收购,获利最大的还是闻人臻,他手中的股权只会更多,愈发的集中了。
季璃昕让沈童先私下派人去跟那帮古董沟通,以下跌之前的价格收购,让他们觉得合理,顺便不经意透露这惊人的内幕,然后相信不少股东会蠢蠢欲动。
沈童先前发来的邮件上说,那两股势力都是以市价收购股权的,现在股价正跌着呢,这也是小股东们犹豫没有抛售的原因,以下跌之前的价格收购,收购行动,效果肯定比暗中的势力来得明显。
季璃昕让闻人臻签股权转让书的时候,闻人臻没有犹豫,不过对于她让他签ben这个英文名的时候,还是多少吃了一惊。
他倒是没想到,她跟童合作得如此愉快,连两个人背后最秘密的基地,童也告诉了她,没有丝毫的隐瞒。
她心思慎密,算计得天衣无缝,他想,若是sisa现在就交给她,她也能够很快上手。
不过明显,她对经商并没有很大的兴趣,之前她的求职意向,童跟自己提过。
他自然不会勉强她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不过,他也明白了,自己不会再让她做全职主妇了。
他,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若是得以重修旧好,已经是万幸了。
去婴儿室看灏灏的时候,他经过书房的门口,不知道是否是她粗心大意了,书房的门阖着,却没有关紧。
他站着,听到她跟沈童打电话。
她处理这些繁琐的事情,游刃有余。
季璃昕虽然不明白周邵阳这人的动机,但是下手却毫不手软,若是周邵阳爱菲菲的话,她还会为他留几分余地。
可惜,周邵阳对菲菲,根本就没有心,迟早要分的,也许周邵阳四面楚歌,会放了菲菲。
她挂了电话,闻人臻忙往灏灏的婴儿房走去,偷听被她发现,可是解释不清了,他总觉得她似乎看穿了自己的扮相,但是却不戳穿。
心里头隔着一层纱,这种隔靴搔痒的滋味,真的很难受,还有,刚开始觉得每晚跟她同床共枕是享受,可是这一夜夜熬过来,软玉香怀,他真快憋不住了,迟早觉得自己要忍不住要来个恶狼扑羊的。
还有那个ishe,他私下让人去查了,就一个英文名,查人还是太难了。他有些后悔先前没将那个手机号码给记下来,导致查询之路漫漫,根本就是做无用功。
两个人各怀心思,季璃昕这些天其实心思并没有怎么在闻人臻身上的,因为她脑海中装着的都是引蛇出洞,至于闻人臻这个人,她多少起了点狐疑的,但是又不是很肯定。
他见招拆招的功力匪浅,再说,她还不想分心去应付他,等这事解决之后,回头再去试探他。
三天后。
周邵阳约季璃昕相见,那是个陌生的号码,季璃昕本来没打算接的,但还是接了起来。
没想到是周邵阳打来的,不管怎样,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他见上一面的。
地点是季璃昕临时定的,定在的是绮罗,不管怎样,首先要为自身的安全考虑,先发制人,总是没错的。
推门进来的周邵阳,白衣黑裤,身子修长,仿佛是潺潺溪涧边一杆挺拔的绿竹。他脸上没有瞧出丝毫的落魄跟颓然,本该是焦头烂额忙着收拾下场,他看起来神清气爽,倒是极能经得起考验的一个男人。
“没关系,我也刚到。”
季璃昕轻描淡写地道。
“你要喝点什么?”
“来杯咖啡吧,不加糖的。”
坐定之后,周邵阳打量着她,轻轻笑起来,媚眼都舒展得十分惬意。
“你笑什么?”季璃昕觉得莫名其妙,以为他约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这一仗,她顺带倒打了安凯一把,周邵阳其中作了梗,她做不到视若无睹。
他既然敢这么做,就应该接受这惩罚。
他继而轻踅着眉,淡淡地道,“我刚查到最近sisira的事情都是你在暗中处理的,你为sisira所量身定做的反击,真的是太漂亮了,连我都深感佩服。想必你已经查到我也插手其中了,这一仗,我输得心服口服。”
先礼后兵,季璃昕喝了一口杯中的绿茶。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兴师问罪?”
他的眸子极黑极亮,像是反复在斟酌这句话,最后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以后也许没机会再见面了,过来道声别也是应该,还有想说声恭喜你。算起来,我这一生还未见过跟你这般聪明的女人,成为你的手下败将,虽败犹荣,我倒是也没觉得遗憾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倒是由衷地,顺从了自己的内心。
季璃昕没想到他这番前来,说的都是恭维自己的话,就算是真心,她也不怎么想听。
她神色自若的勾起唇角,唇线抿得薄而锋锐,“不知道周先生方便不方便告知我一件事。”
“乐意之至,这一仗,已经结束了,我输了,那么没什么好藏着捂着的了。”他倒是坦然,期待她的下文。
季璃昕咬了咬嘴唇,目光掠过杯中的绿茶,“你当初接近菲菲是否是刻意的?”
“是。”
周邵阳心底的某一部分似乎被触动了,他目光明亮了几分,有多少带了些叹息,“没想到这都被你发现了,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更为聪明。我以为这一点,不会被人察觉的。”
周邵阳的那一声“是”,让季璃昕顿时沉下了脸,没想到菲菲以为倾心的付出,原来是一场闹剧。
“能不能别让她知道?”
她竭力抑制住内心翻滚的愤怒,想要平静地开口,出口的声音还是带了颤抖的尾音。
“我本来就没打算让她知道这个,毕竟她陪了我好几年,耗了不少青春,我也不打算让她继续虚度青春了,这事,已经完了,她也该回到她正常的生活轨道上去。说起来,我最对不起的便是她了,但是她想要的,我是无论如何也给不起的,就算更多的补偿,也弥补不了她付出的满腔爱意。给不起,所以我打算放手。”
周邵阳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派真诚。
季璃昕觉得自己从来就没看透过周邵阳,他的面貌实在是太多了,五花八门,到底哪一个他是真的,她不敢妄下定论,自然也不会轻易去相信他说的。对于周邵阳,她能够肯定的是自己还不够了解。
不过,他既然说了这话,自然是说到做到的,她甚至能够预料到菲菲会哭的撕心裂肺,她必然会有的经历。
其实,也许会没,但是菲菲无辜地,在于认识了自己,顺带将她自己也给拖下了水。
周邵阳将放手说的这般容易,就表明他对菲菲没有感情。
周邵阳自然是看到季璃昕的脸色愈发的不好看了,可是他自己知晓,他说的是实话,有时候,实话确实不被人待见,但是还是要说。
“季小姐,我一直没将女人看得过重过,我也知道你今日愿意前来,主要还是为了菲菲,但是有些事情,结局早就注定了,强求是没有用的。其实除了最初的接近是刻意的,但是接下来的,我真的是问心无愧,而且在一起的开始,我就表明了心态,我可以宠她。但是给不了她爱情。”
周邵阳的声音平缓而安定。
可他每说一句,她心底就像被揽起了千重的巨浪,沉重得叫她难以呼吸。
她愈发的肯定,菲菲是爱惨了他。不然对于女人而言,这样赤o的前提之下,没有几个女人愿意屈就,除非是为了钱,而她清楚地明白,菲菲跟他在一起,不会为了钱。
而且菲菲曾经说,他对她真的很好,除了给不了她所要的爱情。
他说的是这般理所当然,好像这一切都是菲菲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明明是他不对,是他不对。
但是责怪的话,她根本就说不出来,自己没有资格说,且不论是菲菲主动追的周邵阳,还是最初周邵阳的刻意接近,也有自己的因素使然,就算质问,自己也是最没资格的那一位。
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分明是自己,只是她从未想过宋学长如此处心积虑地布置了这一切。
他的爱,不知何时早已变了质。
“晚上我会跟菲菲提分手,明天我就回b市去了,我爸的竞选日子就要到了。”
沉默,一直流淌在两个人之间,直到最后,他淡淡地开口。
真相确实是残忍,她的引蛇出洞,她的请君入瓮,打了她重重的一个措手不及。
还以为沈童说这是不会是天澈干的, 心里头坦然了很多,周邵阳做的,她也能够头脑冷静地处理。
偏偏没想过是斯文有加的那个宋学长,也许,从他诈死开始,他便不再是自己所认识的宋学长了,也许,还要来得更早。
为什么?
为什么?
明明他在美国时对自己那般的好,他对自己,确实好,甚至一心一意帮自己克服恐高症。
可是对于她身边的人,他做不到。
结局卷 第十五章
重新梳理了下冷静,季璃昕肃着一张脸道,“看来尽管你败了,他还是会兑现当初对你的承诺了。”
“爱上你这样的女人,又不被你所爱,他经历的痛苦跟折磨,绝对比你多。”
周邵阳不知道为何,就是想为宋柯解释。
他这样不给自己留条后路,那是一种怎样破釜沉舟的勇气啊。
他们都已经知道那个“他”指的是谁。
“当初我接近菲菲,虽说刻意,但并非是为了今天的这个局,我们没有那么神机妙算。他承诺会帮我父亲,市长五年一选,彼时他的父